叶梅又问梁天启,“你妹妹送你礼物了吗?”
梁天启说:“送了好几个,妹妹一会儿变出一个来。”
叶梅险些翻开了白眼。
霍自立问梁梦,“什么颜色的?”
梁梦说:“黑色,加红色,和我舅舅送给我哥的那个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霍自立回想起自己去三楼找梁真的时候,梁天启的手中的确拿着一个这种黑加红色的变形金刚。
“那你和你爸谈论了一些什么,”霍自立继续问,“方便说吗?”
梁梦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和我爸就是说了一些家常话,我爸还说以后等到我哥好了起来,让我帮我哥一同管理公司,我说再说吧,我的理想是环游世界,我对我爸说,希望我哥快一点儿好起来。大概就是这些吧,后来我把自立哥叫上去以后,就陪我哥去玩了。”
霍自立说:“还有别的吗?”
梁梦微微耸了耸肩,说:“没别的了。”
霍自立把手中的纸和笔交给了梁梦,“该你审问我了。”
梁梦问霍自立,“你自己看着说吧,”
霍自立叹道:“好吧,我昨天去梁叔叔的三楼,大概是下午六点十五分左右,到了三楼以后,我看到天启哥一个人在走廊里玩,他看到我一直在笑,我以为他冲着我笑,其实不然,因为我的身后不远处站着梦梦,他是对着梦梦笑的,后来天启哥穿过我的身边,向着梦梦跑过去,因此,我手中的遥控汽车没有来得及送给天启哥,就去了梁叔叔的房间。”
“我进去以后,就把手里的遥控汽车放在了梁叔叔的床边,之后我们·····聊到了梦梦,梁叔叔说他对梦梦亏欠很多,我说父女之间谈不上谁亏欠谁,梁叔叔说也是这么个道理,梁叔叔说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希望天启哥能早点借助‘大脑芯片’恢复智力,我们还谈到了······我是不是卧底。梁叔叔说希望我不是卧底,即便异日集团没做过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他也不希望警察怀疑他们。”
“我告诉梁叔叔说,我真的不是卧底,再后来梁叔叔就对我说出了他的打算,那就是让梦梦暂时出任董事长,留待天启哥以后接班。梁叔叔非常客气地问我行不行,我说当然行。再后来,我就出来了。”
叶梅问:“就这些?”
“是啊,”霍自立说,“就这些。”
叶梅说:“但是自立,你在你梁叔叔的房间里,可是呆了将近一个小时,你不觉得你说得太少了吗?”
霍自立愣住了。叶梅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针对他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叶梅的眼里,就那么像凶手。可即便是贼喊捉贼,叶梅又凭什么认为凭借她这点泼妇伎俩就能把一个擅长刑侦的警察整垮。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梁叔叔跟我说起了很多关于梦梦小时候的事情,还说如果我要是追梦梦,以后千万不能伤害她,如果做不到,就让我对梦梦敬而远之。”
叶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霍自立微笑着看着叶梅,暗暗思忖道莫非叶梅是因为他和梁梦近日来关系越来越近,所以才觉得对她形成了威胁?可转念一想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叶梅当然不希望他和梁梦好,但是叶梅今天这样明目张胆地和他作对,难道就不曾顾及到他的父亲?
如果,只是如果,叶梅得逞了,成功让所有人把怀疑目标都放在了他霍自立的身上,甚至还能成功栽赃他霍自立,难道身为父亲的霍京华就会袖手旁观?
无论怎么看,叶梅今天的无端指责以及所作所为,在霍自立的眼里,好像都能代表叶梅这个人要么是神经短路,要么是受人指使,参与了这场谋杀,才会胡乱攀咬,急于脱身的。
案情查到这里,又进入了一个茫无头绪的死胡同里。因为刚才的询问笔记好像对于探案起不到一点帮助。警察审讯犯人,经常会对一个犯人进行三番五次的询问,借机观察对方的神情,反应,动作,语气和口述,是不是每次都能保持一致,还是有撒谎的成分。m.xiumb.com
只可惜海岛上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嫌疑人,霍自立却不能像审讯犯人一样审讯他们,他们也不会接受,只能在这次不太正规的询问过程中,通过他们的表情反应,判断出他们给出的口供都包含了部分谎言。
然而霍自立却不能在询问过程中给出纠正,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纠正,他若是在对方正在说话的时候,打断对方的话,说对方一句——你刚才说得不对,你撒谎了。估计对方会毫不客气地说一句:你既然不相信,你让我谈什么?
况且霍自立本身也在撒谎。他昨日和梁真之间谈到的那些事情,包括梁真怀疑自己的女儿梁梦要害他那些事,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又不是侦探,知道后只会忙上添乱。当然了,和梁真之间的谈话,只能算作秘密,尤其不能让梁梦知道。
这场询问笔录的失败之处,还在于唯一在现场附近的目击证人梁天启是个傻子。每次叶梅问他送了吗?他说送了,还没等叶梅往下问,他又接着说送了好几个,然后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数。至于那些遥控汽车人的颜色,梁天启也无法分辨,总之问他什么,他也说是。
而现在,所有的证物都被那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霍自立唯一记得的就是昨天他上三楼的时候,走廊里的确有黑红相间的变形金刚,那应该是梁梦送给梁天启的那只,但也保不准是梁天启以前的玩具,毕竟房间里的遥控汽车人一地狼藉,太多了。
凶手混迹于几个人当中,利用遥控汽车杀人,就连行凶用的遥控汽车都混迹于满屋子的遥控汽车里面,这人的智商肯定不一般。就目前掌握的来看,智商超高的梁梦还是很符合凶手的特征的。
首先,梁梦表面上和梁真之间父女关系融洽,保不准是掩人耳目,而且霍自立一直觉得丁乙对梁梦有种特别的感情,他还曾在丁乙的面前做出了猜测,说梁梦是丁乙的女儿。梁真也曾怀疑自己上次在新闻发布会上出事,就是女儿梁梦做的。
尽管梁真只是模糊解释道,他亏欠梁梦,梁梦可能恨他,不过霍自立心里非常清楚,梁真前前后后对他讲述的那些事情,也有谎言的成分。即便是一个女儿恨自己的父亲,一般情况下也很难做出弑父之事,再者说梁真还打算退休后让梁梦掌管公司,梁梦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不会去谋杀父亲。
不错,凶手一定是为了一个很特别的理由。——这是目前为止,霍自立推测出来的唯一解释。毕竟现在梁真都这样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什么凶手要在这种时候置梁真于死地?
霍自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他的想法说出来。
“一般谋杀这种案子基本上可以分为情杀,仇杀,也可能是为了利益去杀人,为了掩盖某些真相去杀人,”霍自立锁眉道,“但是凶手杀害梁叔叔的动机,好像基本上脱离了以上这四种行为。”
众人皆露出迷茫的神色,他们暂时没有想明白霍自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怎么讲?”梁梦问霍自立。
霍自立说:“如果说凶手是因为情杀去杀人,这一点儿很不符合梁叔叔的身份,因为梁叔叔从来没有剥夺过在场诸位的任何一个人的所爱,如果说是仇杀,也没有这种可能,在场的人都和梁叔叔感情深厚,打了一辈子交道,做了一辈子的夫妻或者兄弟,所以也不可能是仇杀。”
他接着说:“至于凶手是为了利益去杀人,这也不可能,公司内部的股份分红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梁叔叔也从来不曾剥夺过你们任何人的利益,如果说凶手是为了掩盖真相去杀人,同样不可能,如果梁叔叔掌握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真相,那他现在躲避你们其中的某个人还来不及,更不会把你们都请来做客。”
“凶手的动机,实在让人费解啊······”霍自立说完后故意一筹莫展地抓了抓头发,然后静静地观察着这里的每个人对于以上这些话的反应。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做沉思状,看不出什么异常。
“好吧,现场勘查也做过了,天启哥也找到了,”霍自立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叹道,“都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咱们这样熬下去对于破案也于事无补,不如先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吧,天亮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言毕,霍自立看了看叶梅。叶梅明白了霍自立的意思,急忙说:“今晚先休息去吧。”
她是这里的主人,她的话比较有说服力。她只要不说让大家休息,大家就不好意思不征求她的同意回房间休息。
几个人开始陆续转身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这时,李呈然忽然说:“等会儿在回房间,我还有事。”
他的语气很重。
霍自立的心头为之一震,他隐隐意识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出现了。
其实,之前霍自立所说的那些关于,情杀,仇杀,为了利益杀人和为了掩盖真相杀人和梁真的死毫不沾边,都是故意讲给几个人听的,因为他话中的意思是反的——不能说毫不沾边,而是沾的不止是一边······
如果说现在有谁能戳破这层窗户纸,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李呈然。李呈然的联邦调查局局长绝非浪得虚名,他的手里,实则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机密。霍自立之前的暗打机锋,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用“激将法”把李呈然给逼出来。
因为,公司上上下下谁都知道李呈然是董事长梁真的铁杆心腹,如若不然的话,那个类似联邦调查局一样的调查科科长的位子,绝不会轮到李呈然。正是出于梁真的这份相信,李呈然在调查科科长的位子上兢兢业业,数十年的时间,掌握了很多内部人员的秘密,暗中为梁真保驾护航,让梁真稳坐钓鱼台。
如果说李呈然在当下这个关口不站出来反驳他霍自立,那才可怕!说明李呈然也有嫌疑杀害梁真。而且不止凶手也不止是李呈然一个人,他不说出来,只能说明他在包庇其他凶手!
试想一下,凶手是如何把那瓶铷元素放在梁真睡床底下的最深处的?如果说是昨天找梁真单独面谈的几个人做的,那么他们又会以什么理由钻到梁真的床底下去安置那瓶铷元素?
异日四杰包括梁梦在内,平时都不来梁真的这座海岛,他们又何以知道梁真的卧室里到处都是梁天启的遥控汽车,可以让凶手“混水摸鱼”?
照这样看的话,谋害梁真的嫌疑人就非叶梅莫属了。因为她才是最熟悉梁真卧室布局的人,她也最有机会策划这场谋杀。可是,她又如何确定今天在场的人会选择送遥控汽车作为儿子梁天启的礼物?
李呈然现在既然站了出来,最起码可以把李呈然排除在外。霍自立只希望自己推测的没有错。
“李叔叔,”霍自立问李呈然,“你有什么事?”
“自立······”李呈然迟疑着说,“如果我告诉你,你刚才说的那些情杀,仇杀,还有什么利益之争,掩盖秘密,都能和在场的某些人对号入座,你相不相信?”
霍自立暗自庆幸自己的判断,仍假装淡定地说:“说说看吧,李叔叔。”
李呈然说:“你们虽然平时都看不起我,在背地里说我是埃德加胡佛,其实我这些年来又曾几何时拆穿过你们?但是今天为了查明到底是谁害死的董事长,我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了,得罪人就得罪人吧!”
霍自立的眼眸中划过一抹亮光。他用眼角的余光假装不经意地看向他们,只看到每个人听到李呈然这样说,愕然的表情都相当不淡定了。
李呈然接着说:“首先,我要说的是杨万钧!”
杨万钧一愣,“你说我什么?”
李呈然说:“我想说你什么,你应该心里明白。”
杨万钧说:“我明白什么?”
李呈然冷笑道:“既然你自己不明白,那我也只好让你明白明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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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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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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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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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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