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沉开车过去接人的时候路上还碰到了一个人,对方大概六七十岁,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所以非常瘦,肩膀上还扛着一个锄头,看样子是要去下地干活。
老人正是剧情里最后一把火烧了小赫村的人,他在见到帘沉的时候还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是小年啊,今天去接人?”
有知青下来的事情小赫村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而且村里的拖拉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开的,所以帘沉去接人的事情并不难猜。
“嗯,村长昨天打过招呼。”
两个人也就交谈了这么一句话,毕竟车子和人的脚步相比,前者要更快一点。
帘沉大概开了一两个小时才接到了人,村长特意挑选他过来接人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小赫村里的人并不会说普通话,读过书的人可以跟知青更好的交流。
他在把人接到以后,简单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村长的安排,然后就载着知青回去了。
跟知青相比,帘沉身上的衣服称得上是破旧,但他的气质却非常出众。
半长的头发,大概是一路过来有些热的缘故,被他整个捋到了后面,露出一张刚毅俊美的脸。他明明是笑着的,跟盛年平时一样,但只有其中一个人可以看出来,对方是淡的,是出于剧情的伪装。
湖黎这回在帘沉的剧情过去两天后才找到对方,他混进了知青的队伍里,用的是自己本来的样貌,不过头发变成了黑色。
剧情当中的npc有些也是初始考验中出现过的人,所以即使任务者看到对方觉得眼熟也不会怀疑什么,更何况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出凶手。
“我现在带你们回知青宿舍,等到了后村长会进一步安排你们的任务。”帘沉一边开车一边对来的知青说道,“宿舍里还有一些其他的知青。”
前面来了两批知青,每次都是六七个人,有的人已经跟本地人结婚了,所以也就不住在宿舍,现在的知青宿舍里零零整整只剩下了八个人。
帘沉在说话的时候,有一道尤为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直到又过了一两个小时,知青点到了后,这道视线才挪开。
“欢迎,我们已经把旧房间收拾好了,男同志跟我一起住这边,女同志跟魏水同志一起住在那边。”
说话的是知青里面比较管事的人,男同志当中以最早一批过来的易赋为首,女同志则以刚才他说的魏水为首。
村长收到消息也已经赶过来了,礼节性地跟几个人握了握手,又说了一下明天到大队里开个会就走了。
他是坐着帘沉的车子一起回去的。
这样一来,湖黎想找机会跟帘沉表明自己的身份也就没办法了。
上一关卡当中,因为没有第一时间跟帘沉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害得他迟了好几天才吃到对方。想到帘沉的香味,还有对方给予自己的感受,湖黎这一次过来即使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也还是想要立马就跟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想早一点吃到对方,不想再等几天。
这会儿他见人要走了,脚步情不自禁地往对方的方向挪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因此才挪动的脚步也就停了下来。
眼睛里带了点不能马上告诉帘沉自己来了的委屈。
湖黎脸上的表情原本就是冷冷的,一路以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即使现在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更冷了,也没谁觉得奇怪。
“同志,请问这粒扣子是你的吗?”
就在湖黎垂下眼皮,一张冷脸绷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旁边突然伸过来了一只手。
是一只常年拿笔的手,骨节宽大,又十分好看,就像他的人一样。
湖黎的眼睛立马往上一抬,话还没有说,原本的委屈就已经去了几分。
他将帘沉递过来的扣子接了过来,脸上还是冷冷的样子:“是我的。”
是非常短暂的接触,外人看来根本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可能待会就忘记了。
但湖黎却在接过扣子的时候,手指悄悄地在帘沉的手心划了一下,同时又眼巴巴地看了看对方,“我找到你了。”
是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
帘沉表情不变,只在湖黎的手快要收回去的时候,捏了捏对方有些泛红的指尖。
轻微电流窜动的感觉从两个人接触的地方升起,等湖黎把扣子揣进自己口袋里的时候,还捻了捻自己刚刚被捏过的指尖。
他想要跟帘沉更多一点的接触,是整张手,整个身体的接触。
湖黎的眼睛往已经走远了的人身上又看了一下,过后才转过身,同一时刻,那些微妙的情绪也都消失不见。
帘沉是特殊的,也只有他才可以看到湖黎不同的一面。
“湖黎同志,你身上的扣子不都好好的吗?没有掉啊。”
跟湖黎一同过来的一位知青看了眼对方身上的衣服,衣襟和袖口的扣子都工工整整的,没有一颗掉落。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是纯粹的疑惑,并没有什么找茬的意思。
不过易赋好像十分重视,听到他的话后还特意问了问湖黎。
“是自己带的扣子掉了吗?”
“嗯。”
自己另外带的扣子掉了。
湖黎只看了一眼易赋,然后就冷着一张脸答道。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掉扣子,帘沉递过来的扣子也不是他的。但是想到两个人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相认了,湖黎就十分高兴。
他想,他可以不用等很长时间就能吃到帘沉了。
“不好意思啊组长,他这人就是这个性格,您别见怪。”
刚才说话的知青见到湖黎的反应,想到大家以后都要在这里一起住着,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于是出来打了个圆场。
“没关系,有个性是好事。”
易赋倒是平易近人的很,也没有介意湖黎刚才的表现,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后,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另一边,帘沉拿了红包以后也回了家。
盛年的母亲并没有将红包收上去,而是让帘沉自己留着,以后在学校里饿了就随便买点东西吃。
“路上还顺利吗?那些知青我听说不是好对付的,有没有为难你?”
盛年的母亲一心担忧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受了委屈,真要是受了委屈,就算这红包不拿了,她也是要去算账的。
“挺顺利,对了,我在路上还遇到王爷爷了。”
王爷爷就是一开始他遇到的那位老人,帘沉喝着水,像是无意间提起的一般。
他看了一眼盛年的母亲,对方的脸色稍微变了变。
“以后再遇到他你打个招呼就行了,不用多说什么。”
一副很明显的不愿意过多接触的样子。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这孩子。”
盛年的母亲笑笑,还打了打帘沉的肩膀,“休息一会后就去喊你爹回来吃饭。”
说完话,对方就又掀开门帘出去了。
盛年是被宠着长大的,家里人紧张的厉害,小时候就连跟其他小孩子一起玩都不允许。
等到七八岁大,父母就凑着钱给他念了学校。
可以说他完全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跟整个小赫村的人都有壁。
这座村子应该隐藏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这个秘密是大家不愿意提起来的。
帘沉放下手中的杯子,又过了会后按照盛年母亲的要求出了门。
他再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周围都是灰蒙蒙的。
像他这样出门的人还有楚云希,对方暂居在村长的家里,每天都会找机会出来溜达一圈。
两个人碰了面,因为是村子里认识的人,所以还打了声招呼。
这一回大概是盛年的人设关系,所以楚云希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帘沉的身份。
“爹,王爷爷这么大年纪怎么还下地种田?”
帘沉到了地里将盛年的父亲喊上来后,看了眼依旧在田里做事的人问道。
小儿子从来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们也有意不让对方接触到村子里的事情,所以对于王爷爷的情况不清楚也不奇怪。
盛年的父亲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他们家家道不好,生下两个儿子都出了事,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不下地能怎么办?”
王爷爷早年跟老伴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也很争气,一个在城里找了一个工人的岗位,一个是村里的大队长,可谁知道后来两个人都出了意外。
王爷爷的老伴因为经受不住这个刺激,当时也就跟着一起去了,只剩下王爷爷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
“嗯,怎么今天好好的问起他来了。”
盛年放假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帮着喊自己的父亲回家,每次也都会看到王爷爷,但都没有问过对方的事情。
“今天在路上碰见了,跟他说了几句话。”
“你们说什么话了?”
盛年父亲连脚步都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跟盛年的母亲一样,似乎极为紧张帘沉跟王爷爷之间说的话。
“没说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
能够看到盛年父亲在帘沉的这句话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而后他也同样叮嘱了帘沉一句:“以后看见了就打个招呼,不用多说什么。”
“知道了。”
这回帘沉没再问为什么。
他们在回去的时候又看到了楚云希,对方跟唐暄碰到了,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盛年的父亲拽了拽帘沉:“咱们从这条道走。”
“那边走不是快一点吗?”
“唐暄这个人最好别挨上,你以后碰到他也绕路走,这种人……”
话音被淹没在逐渐发黑的天色中,盛年父亲并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
小赫村的一天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就召集了知青开会,给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会议开完后,知青们还有半天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村长让他们自己在村子里到处逛逛。
湖黎直接去找了帘沉,如果不是不方便的话,他可能昨晚就偷偷找到对方了。
“帘沉。”
这应该是湖黎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叫帘沉的名字,上一关卡中,他可是跟着帘沉后面重复了许多遍对方的名字。
说话的时候,湖黎就直接把自己的手递给了对方,让帘沉牵着自己。
“怎么晚了两天?”
知道湖黎会来找自己,所以帘沉早上就在外面等着他了。他把主动递过来的手握住,又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的身影隐匿在稻草堆后面。
“那个主神给了我一样东西。”
有其他任务者取到了原主的另一滴心头血,这滴血被主神给了湖黎,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吃下去。因为这滴血的香味很熟悉,是跟帘沉一模一样的味道,而且他上次因为某些意外,尝过一次帘沉的血。
他既然答应了不吃帘沉,当然也就不会再吃他的血。
就因为这,湖黎耽误了两天时间才到这里。
“等下次我吃你的时候,就把血还给你。”
湖黎虽然不清楚主神给自己的血是帘沉的心头血,但他直觉这对对方很重要。他说过要保护帘沉,当然会一心为他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湖黎就又想起了林眠。
“那个人也来了吗?”
帘沉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于是点点头。
“来了,不过现在还没露面。”
对方是跟在九九后面的,九九的角色是李大妞,李大妞在县里工作,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回家。
“你还是要等其他人一起再说答案吗?”
“嗯。”
“那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湖黎担心林眠又提前把答案告诉了帘沉,问完以后还添了一句:“你想知道答案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
引路者跟任务者泄露答案也并不是不可以的,他们拥有这个特权。
“主神对于泄密没有惩罚吗?”
“他惩罚不到我的。”
湖黎难得露出有些神气的表情,主神说是操控所有的人,但如果湖黎不愿意的话,对方是惩罚不到他的。
在这个空间里,他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他们躲在草堆后面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同是知青宿舍的易赋往这边走了几步。大概是看清楚了两个人的情形,所以脚步声又逐渐远去了。
“这回不在乎被别人看到了?”
并不是没有看到,而是不在乎被看到,帘沉跟湖黎在易赋出现的时候就发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两个人还是没有放开牵在一起的手。
“但我想跟你这样。”
湖黎在上一关还因为自己引路者的身份,想要维持剧情,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跟帘沉在一起,可在迟到了两天抵达这一关后,他又突然想通了。
反正这个空间的掌控权在自己手上,他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至于主神的剧情,也是要为帘沉让步的。
“而且我们在一起跟他的事情也没有关联,他不会管我们的。”
“也是,他应该是忙着跟易斐见面去了。”
“你刚才还说不知道答案的。”
帘沉刚才对湖黎说的提供答案的话只反问了一句,更像是在回答对方,自己不清楚答案,谁知道转头他就把正确答案说了出来。
“是不清楚,只是有点猜测而已。”
易斐跟易赋,两个人同样的姓,名字里面又是一文一武,很容易猜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易赋今年二十七岁,是前年来的小赫村,易斐今年二十五岁,年初的时候在城里遇见了李二妞,并对对方一见钟情,而后展开了热烈的追求,现在两个人已经交往了有一年时间。
“易斐追求李二妞的事情本身就疑点重重,如果对方不为名也不为利,那么只可能是为了仇。”
“主神给的剧情里,唐德跟唐暄是在第一批知青过来的时候突然生了病,表面上看只是因为气候的关系,但是太巧了。”
之所以说太巧,是因为那一年的知青里面恰好就有易赋。
“唐家人世代都生活在小赫村,如果说他们有什么仇人的话,只可能是丁言灵的家人。”
“而丁言灵已经死了二十一年,她的兄弟姐妹不可能会是这个年纪,当然,兄弟姐妹的儿子就更不可能会冒险给对方报仇。”
因此有一个完全合情合理的猜测,那就是丁言灵在被卖到小赫村之前曾经结过婚,并且生过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就是易赋跟易斐。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的父亲曾经找到过丁言灵,只不过被唐家人发现了,并且残忍杀害。”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两个人会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报复小赫村的村民。
“目前我只推测出了这么多,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没有想出来。”
其他的事情,比如易斐为什么要挑李二妞下手,村长最后为什么会杀了自己的儿子,盛年的父母为什么不让盛年接近村里的人,都还没有什么线索。
“你说的都是对的。”
既然帘沉都已经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了,湖黎干脆将所有的谜底都告诉了对方。
丁言灵在被卖到小赫村之前,确实已经结过婚了,她在二十岁那年生下了易赋,在二十二岁那年生下了易斐,二十四岁的时候出门给孩子买衣服,结果再也没回来。
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随着丁言灵的失踪而变得支离破碎,对方跟自己的丈夫感情十分好,所以在她失踪以后,易赋跟易斐的父亲没有一天放弃过寻找丁言灵。
人海茫茫,尤其是那个年代,想要找到一个失踪的人,又谈何容易。
但不知道是上天眷顾还是什么,在丁言灵二十六岁的时候,真的被自己的丈夫找到了。
她的丈夫是听卖豆腐的人说起的,卖豆腐的人经常会挑着自己的摊子去各个村子吆喝,丁言灵人长得好看又温柔,跟小赫村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一来二去就给他留下了印象。
后来这个卖豆腐的辗转去了别的地方,有一天路过易赋的家,就去问对方讨了一口水,结果恰好看见了他们家墙上挂着的一幅照片。
是一家四口的照片,丁言灵在里面非常瞩目,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虽然他碰见的丁言灵已经在唐家人的折磨下十分憔悴,但大致轮廓都是错不了的。
于是后面就有了丁言灵的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去小赫村的事情。
小赫村那时属于四不管地带,就算报了警也不会有人去管,所以丁言灵的丈夫就提前将自己的两个孩子安排好了,然后在一个深夜里抹黑找到了丁言灵。
那时候丁言灵被关在祠堂,准备第二天就要被烧死。她的丈夫听说了对方这些年来的遭遇,自责得无以复加,只想把人尽快救出去,结果却被发现了行迹。
那天晚上在年幼的易赋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整个小赫村的人都举着火把出来了,将自己的父母围在了正中间。
他们先是把丁言灵的丈夫杀死了,然后说是提前献祭,在丁言灵的丈夫还没有彻底断气以前,把人拉到了河边烧死了。
第二天就轮到了丁言灵。
易赋跟易斐藏得非常好,所以没有人发现他们,等到第二天自己的爹娘死去后,他们也就偷偷离开了小赫村。
这份仇恨从此就埋藏在了他们心底。
原本易赋还苦于没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回到小赫村,像这种做过许多肮脏事的乡村,是非常排斥外来人的,他想要实行自己的报仇计划,就一定不能被注意。
后来知青下乡给了他机会,易赋第一时间就报名参加了,并且主动要求把自己放到小赫村来。
小赫村是有名的比较艰难的地方,其他人都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原本是要来这里的知青听说易赋愿意跟自己交换,简直求之不得,甚至过后还送了他许多礼物。
跟帘沉猜测的一样,易赋过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折磨自己母亲多年的唐家人下了手。
他并不想唐德跟唐暄死得太轻松,所以下的是慢性药,谁知道唐德身子骨太差,没撑过那年冬天。
随着易赋在小赫村呆的时间越长,了解到的事情也就越多。
比如丁言灵在来到小赫村后,不止怀过一次身孕,被烧死之前,在她二十四岁的时候,曾经生下来一个男孩。
但这个男孩的命被唐暄卖掉了,原因是家里太穷,而李家刚好出了一大笔钱。
整个小赫村都是非常迷信的,这种迷信即使在破旧后好了许多,可私底下还是在流传着。
比如谁家的小孩生了病快不行了,就可以通过买命的方式,把其他孩子的命续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村长是这些事情的最大经手人,他认识一个神棍,并且还会介绍许多人过去。
当年唐德要买媳妇的钱就是唐暄从村长那里勒索回来的,这些年下来,唐暄来来回回又勒索了许多事,尤其是到后来。
李家一共只有两个孩子,还都是女孩。这个年代的女孩是不值钱的,但李家却相反,对李二妞疼得如珠如宝,究其原因,是对方出生的时候有算命的人给她算了一卦。
讲她福运深厚,可保家宅平安。
果然,原本还不十分富裕的李家在李二妞出生后真的就渐渐走上了正轨。如此一来,他们可不就对李二妞疼得跟什么似的。
可好运不长,李二妞被精心呵护着,身体反而越养越糟,最后就这样死了。
李家当然不能放弃这个金娃娃,连夜带着对方到了村长家里,村长又找了神棍,对方说可以以命续命,他们就想到了唐家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到底是自己的骨血,来的时候是憎恨的,可是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在怀里的时候,丁言灵又怎么忍心将自己的孩子卖给别人,还是把命卖掉。
但是唐暄却不管这些,他只认钱,不认人。
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就这样死了,而李二妞却活了下来。
但这样以命续命,实在有违伦常,也因此,李二妞从此以后身形大变,奇丑无比。
至于唐家那个出生没多久就死去的孩子,唐家因为嫌晦气,所以没人再主动提起。
村里的其他人自然就更不会提起来了,这样阴私的事情从前也是有人做过的,大家都是一丘之貉,说多了对自己也不好。
易赋了解到了这些后,当天又做了一个梦。是他那个还没出生,在丁言灵的肚子里就被烧死的弟弟托的梦。
对方说自己的运被偷了。
人活于世,就算死了,也会有一定的运。有些人有财运,有些人有霉运,有些人有官运,有些人有福运。
尽管丁言灵最后一个孩子还没出生,但他运格极好,所以最后就被村长给盯上了。
村长的儿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他望子成龙,求神棍帮忙转运。
神棍算到了丁言灵的身上,他们就榨干了对方最后一点价值,将她的坟墓挖开,又剖开了她已经被烧焦的尸体。
就这样,村长的儿子在休学一年重新回到学校后,突然变得茅塞顿开,学什么会什么。
易赋醒来后,才终于从李二妞出发,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复仇计划。
他要让整个小赫村都付出代价。
易斐和李二妞的相遇也是他们故意制造的巧合,在两个人结婚当天,是易赋特意放的火,他看准了唐家的几个邻居在田里的时机放的火。
因为这些畜生毫无人性,他们心里也觊觎着丁言灵,但又顾忌到对方是唐德的媳妇,所以不敢怎么样,可他们会在唐家人打丁言灵的时候特意跑来,拿对方作乐,甚至还会鼓动唐德打得更厉害一点。
尤其是跟唐德关系比较好的那个人。
后面那些接连不断发生的意外也是易赋跟易斐两个人联手做的,包括李二妞一家被火烧死。
一开始易斐觉得李二妞是无辜的,他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来的,所以他对李二妞的好并不是完全虚假。但后来他在无意当中得知当年的事情李二妞一直都是知情的,并且丝毫没有愧疚,反而还觉得自己的弟弟为她续命是对方的福气。
就这样,他才会亲手送对方上了断头台。
到这件事情为止,都是易赋跟易斐两个人的手笔,但村长儿子的死却跟他们没有关系。
对方当年借了死婴的运后,就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先是一些好的,令村长非常满意的变化,比如对方在学习中次次都取得了名列前茅的成绩。
可到了后来,这些变化就有些让人心底发毛。他的喜好有了明显的改变,以前喜欢吃甜的,现在喜欢吃甜的,以前爱穿蓝色的衣服,现在爱穿颜色鲜艳一点的衣服。
不仅如此,他的言行举止也渐渐跟以前有了区别。
易赋是在对方过来找自己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村长的儿子早就被自己的弟弟吞噬了,他以另一种方法得到了新生。
对方将村长的儿子完完全全吞噬掉是在寒假以前,放寒假回来后,村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儿子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他的身体被另一个怪物占据着。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村长跟那些神神鬼鬼打交道多了,家里自然也有一些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他立马将其拿在了手上。
可谁知道“儿子”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朝他露出小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来。
“爸爸,你不认识我了吗?”
说话的时候他还慢慢地朝村长走近,对方手里拿着的木剑立刻就挥舞了起来,过不久,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出来,你出来。”
村长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就连瞳孔也都是放大的,可消失的另一个人依旧没有出现。
房间的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村长连忙握着木剑到了房门口。
然而房间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任何人。
村长握着木剑的手松了一点,等到他转过身的时候,突然贴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的儿子在对他笑着,脸上的表情却异常扭曲。www.xiumb.com
“爸爸,你在找我吗?”
“我就在这里啊。”
村长就是在这时候发的疯,他举的是一把木剑,木剑本应该对鬼婴产生作用,将对方驱逐出自己儿子的身体,可他砍过去的时候,却像切豆腐一样。
他把自己的儿子一块块地切了开来。
村长最后也并不是自杀而亡,他是被鬼婴杀死的。
死后鬼气附体,让对方变成了僵尸,从而咬死了更多小赫村的人。
在这之前,易赋就已经通过举报的方式,让村长的职位被撤销了。
所以他死以后,很长时间才被发现。
在村长死后,村子里人心惶惶,他们想要离开这里,但鬼婴却不让他们离开。
易赋知道王爷爷年轻的时候两个儿子死得十分蹊跷,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他们的儿子当年也找人续了命,不过续的命太差了,没过几年两个人又死了。
续过一次命的人是不能再续第二次命的。
他让鬼婴假装当年被续命的孩子,出现在了王爷爷面前。对方心虚不已,还有当年村子里集体烧死丁言灵的事情,其实也是对方一力主张的。
最先被选中的人并不是丁言灵,而是王爷爷的老婆,可他为了保住自己老婆的命,偷偷换了纸条。
到最后,他其实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丁言灵的孩子来索命。他跟小赫村的其他人都逃不了了,所以才会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个干净。
值得一提的是,盛年当时刚好在外面读书,所以恰好避开了这次火灾。
他的父母或多或少都参与到了小赫村的事情里面,可自从这个儿子生下来后,他们总是觉得无法心安。
所以在教育盛年的时候,他们始终竭力避免着对方跟村子里的人沾上关系,盛年的父母希望自己这个儿子可以平安长大,不用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他们成功地将自己的儿子跟村子隔离了起来,最后也成功地保住了盛年一命。
“所以凶手究竟是算易赋,还是那个鬼婴?”
帘沉听完了湖黎说的剧情问道。
“要选人的,是易赋。”
在这场案件当中,易赋是主要的谋划者,易斐只是参与者,所以凶手还是前者。
“我告诉你了,等以后那个人过来找你的时候,你不许理他。”
“醋劲这么大?”
“什么叫醋劲?”
湖黎有些听不懂帘沉说的话,从他死后,生前的东西也就不记得了。空间里有各种各样的剧情,可在帘沉到来以前,他总是不在意的,既是不在意,就更不可能会留下印象。
“阿黎不许我理别人,就是醋劲。”
听到帘沉这样的解释,湖黎有些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如果说他不希望帘沉理会别人就是醋劲的话,那他应该有好多醋劲,因为他不希望帘沉理会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
“我喜欢你。”
“我不想你理别人,你理我一个人就好。”
是有些笨拙的表白,属于恶鬼的。
众所周知,恶鬼没有感情,他们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来行事。
帘沉听到湖黎的话后眼眸动了动:“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的,就是这样。”
湖黎踮起脚亲亲帘沉的嘴唇,还非常贪心地学着对方之前的样子好好品尝了一番,他自己把自己弄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又想退开了,但帘沉却搂着人不让他撤离。
“我回答对了吗?”
等结束的时候,湖黎两只手搭着帘沉的肩膀,身体有些站不稳,茶色的眼眸晶莹如水,在日光下泛着好看的光泽。
“只答对了一点点。”
恶鬼如果生出了感情,会从空荡荡的身躯内再长出一颗跳动的心。
湖黎的胸膛内有一颗心,但却不是跳动的。
“剩下的是什么?”
“阿黎以后会知道的。”
“不可以提前告诉我吗?”
“等你这里会跳了以后,自然就会知道。”
“这里?”
湖黎顺着帘沉的手摸了摸自己胸膛的位置,这里一向都是空的,但如今却多了一颗心。
“只要它跳了,我就能懂吗?”
“嗯。”
“那没懂之前我还可以吃你吗?”湖黎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我想吃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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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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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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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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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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