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我对被主角渣过的人一见钟情>第 69 章 命定之人(11)
  湖黎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有些疑惑,因为他不知道帘沉说的不舒服是不是跟自己这个不舒服是同一个意思,但他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这里难受吗?”

  帘沉听完他的话,同样指了指湖黎的心口处。

  “嗯。”

  湖黎点点头。

  而后他的手就被帘沉握住,然后移了开来,紧接着,男人微微俯身,隔着衣袍轻轻吻了吻他的心口处。

  “这样,有好一点吗?”

  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触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帘沉低下头的那一刻,湖黎又感觉到了那种欣喜。

  以至于等到帘沉再抬头问他的时候,湖黎看着还有几分呆意。

  “嗯?”

  帘沉依旧还在刚才那个位置,这样稍微抬脸的询问,仿佛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够亲上湖黎的嘴唇。

  “好像,有好一点了。”

  湖黎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轻轻的,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帘沉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坐起身子,又轻轻吻了吻湖黎的眼皮。

  “现在呢?”

  咚咚咚。

  是心跳的声音。

  比平时更加收敛的亲近,但在这个时候却达到了更加多的效果。

  这种温柔的暧昧叫湖黎的脸变红了一点,他后知后觉过来,帘沉是在哄自己。

  “还有、一点点难过。”

  还有一点点难过,所以还需要再哄一下下。

  果然,他的话说完后帘沉又有了新的动作。

  这一回湖黎是被帘沉抱在怀里的,他的腰被对方的手覆着,他的脖子被对方的手按着,他的唇被对方的唇亲吻着。

  是亲密纠缠,唇齿相依。

  帘沉亲完湖黎后,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缠着呼吸。

  “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湖黎面上的闷闷不乐早就叫帘沉哄的不翼而飞了,他现在揪着对方的衣襟,微微喘息,一双眼睛亮到无以复加。

  命定之人是假的,可是帘沉是真实的,只要他还在这里,他就永远不会难过。

  “今晚等回家后,阿黎想吃多少点心都可以。”

  湖黎现在会的东西可多了,自然懂的东西也多,帘沉抱着他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听懂了什么意思。

  “那我今天要把每一种口味的点心都尝一下。”

  “好。”

  马车在路上跑着,坐在里面的两个人却是就这样抱了一路。

  -

  匡珩在帘沉和湖黎两人走了之后,自己在原地兀自待了一段时间。那碎成两半的玉佩在他离开之前被捡了起来,然后放入衣袖中。

  大陆之上,五国之内,每一个受邀前往另一个国家做客的人按照规制都要在那个国家再呆上一天时间以示尊敬。如果有人当天就回去,无疑是在狠狠打这个国家的脸面。

  从五国建立以来,就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匡珩却做了。

  原本他甚至都不准备派人去跟庆康国的国王说一声的,还是他身边的小厮觉得有些不妥,匡珩就直接将这件事交给对方处理了,他甚至都没有等小厮,就直接出了宫。

  帘沉临走之前说的话还在他的脑海里,他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做了预兆梦的事情,甚至听帘沉的口气,好像还知道梦里面的具体情境。

  匡珩猜测,莫非是对方也做过这样的预兆梦,这样一来,帘沉为什么有些行径会跟他在梦里看到的不一样也就有了解释。

  一旦将某个人打上了卑鄙的标签,你就会一直用这样的眼光来看待对方。

  匡珩现在对帘沉就是如此。

  他不相信对方真的对湖黎一点利用之心都没有,他更不会让对方说的那句梦就只是梦得逞。

  各国大祭司都是独立的存在,他们从不会为王国以内的任何一方势力站队,但现在匡珩改变了主意。既然想要打倒帘沉,就必须打倒他身后的庆康国,单凭大祭司一个人的力量明显是不够的,他还需要更多的力量和更多的支持。

  是占有欲如何,是真心爱慕又如何,本来,他就是湖黎的命定之人,他只能是他的。

  黑夜里,匡珩驾马而归,眼眸当中尽是势在必得。

  原本一场热闹的宫宴因为几个人的离场而变得有些乏味起来,众人坐在那里,都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庆康国国王身边的心腹再一次出去后。

  一些嗅觉比较灵敏的人意识到这里面恐怕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趁此机会跟身边的仆从暗中吩咐了一番,叫他们悄悄离场,到外面打听一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是国王心腹的封口令下的太快,还是外面真的没有什么事发生,等宾客们身边的仆从回来时,无一不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这样的结果其实并没有太出乎意料,好歹也是排行第二的国家,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探听到王宫里面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们也该怀疑一下庆康国的实力了。

  倒是坐中唯一一个对这一切都并不太关心,反而还摇着蒲扇优哉游哉的人很快又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众人想起来,刚才和帘沉、匡珩一起不见的人不是还有他吗?看对方这样子,该不会是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吧。

  有些人的主意立时就从其他方面打到了屈演的身上,不过无论这些人怎么打太极,屈演那张嘴就是不松口。好像是在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确实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不告诉你,看得让人牙痒痒。

  当天宫宴结束的比较晚,各国宾客在散场后也有些疲乏,回去后就睡下了。不过既然有事情发生,总不会一直这样风平浪静下去,等到他们准备动身回国的时候,那天晚上王宫内异象的原因好像是被什么人操控了一般,陡然间就传播了开来。

  在知道这件事之前,还有另一个消息更早一点传到各人耳中,那就是匡珩回国以后的大动作。

  他是真的不再顾及任何体面,刚一回国就跟新上任的国王搅和到了一起,为他们这边的势力站队,而后又是在各国之间动作频频。

  这并不是让众人感到惊讶的,真正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匡珩竟然公然跟庆康国为敌,意图发起战争。

  在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匡珩就已经跟实力第一的国家顺利建立了合作关系,没有人知道对方是怎么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内完成这件事的。

  这个消息之后,才是湖黎的命定之人其实并不是帘沉,而是匡珩。

  如此一来,后者当日在宴会上那样与帘沉争锋相对,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湖黎本身就是各国想要争抢的人,原本属于你的福运如今却被帘沉这样横插一脚抢走了,换做是你,你能乐意吗?

  要说这些消息散布出去以后,谁最开心,当然还要数屈演,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庆康国的。

  “如何,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驿馆内,屈演手支额头,轻摇蒲扇问道。

  “回禀大祭司,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散出去了。”

  小厮恭敬答道。

  关于命定之人的事情,屈演是特意等在这个节点叫人宣扬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匡珩和帘沉之间拱上一把大火。

  如今五国交战已经在所难免,匡珩既然选定了第一国为盟友,作为领土面积倒数第二的小国,想要在这场战事里保全自身,当然是要找一个不逊色于第一国的盟友。

  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的庆康国的主意。

  庆康国实力强劲,大祭司又和匡珩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之间的火烧得越旺,他就越得利。

  屈演要做的就是那只跟在大鱼身边一起吃小鱼,最后反杀大鱼的蚂蚁。

  听到小厮的话后,他满意的笑了笑,“时间也差不多了,替我更衣,离开之前我还要再去拜见一个人。”

  准备工作都已经做了这么久,屈演当然不会就这样直接离开庆康国,至少在离开以前,他要跟帘沉把合作的事情谈好。

  -

  阁楼中,湖黎这些天一直都过的非常开心。

  从那天玉佩的事情发生以后,帘沉好像就对他更好了一点,不仅每天晚上都让他吃不同口味的糕点,还会亲手喂他,甚至有几次早上的时候,他们也都碰碰了。

  因此就算此时命定之人的真相已经传扬了开来,也没有破坏他的好心情。

  不过担忧还是有一点的。

  “帘沉,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要把我带走?”

  匡珩如今公然跟庆康国宣战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湖黎又整天跟在帘沉身边,当然有所耳闻。

  “你想留下来吗?”

  帘沉放下了手中正在写着的笔,来到了对方身边。

  “想,我不要跟别人走,我要永远留在你身边。”

  “只要你想留下来,谁也带不走你。”

  没有慷慨激昂的表达自己的实力,也没有放下豪言壮语,但湖黎知道,只要是帘沉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实现。

  两人正在交谈间,阁楼负责伺候的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人前来拜访。

  能用得上拜访两个字的,只有其他国家的人,帘沉其实对于来者是谁早已心知肚明,因此他点了点头,示意进来禀报的人将屈演带上来。

  “大祭司果然与小君感情甚笃。”

  屈演一进门就看到了湖黎,一般来说,大祭司的阁楼除了一些日常上门拜访的人以及皇室的人以外,都是不允许带其他人上来的,但帘沉却将湖黎带在了身边。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两个人的感情好了,第一次的时候是在宫宴之上,不过那时有关命定之人的事情还没有暴露开来,当下这样的时刻,屈演再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不妥当。

  但他仍旧是像无知觉般,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贸然前来打扰,实在抱歉。”

  屈演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够在别人开口责怪以前主动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让对方有话说不出。

  “只是一早听闻匡珩的事情,叫在下实在很难心安。”

  “有劳祭司关心。”

  帘沉坐在了湖黎身边,也没有怎样招呼来人,语气淡漠到近乎敷衍。

  但屈演也没有在意这一点,他自己寻摸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去,手中那把标志性的蒲扇还在不紧不慢的摇着。

  “想必帘兄对我今日来的目的已经了然于胸。”

  都说明人不讲暗话,屈演在坐下后也没有三推四请,而是直接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今日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在见到湖黎的时候便会主动离开,过后再另寻机会登门了,只有屈演既没有在意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在场,也没有在意帘沉十分冷淡的对待。

  “匡珩跟第一国结了盟,身为小国,在这种时候当然想要保全自己,所以我想了想,还是跟帘兄你合作比较好。”

  “虽说我国实力较弱,但是相比匡珩那一国,还是强上不少的,倒时若庆康国能拔得头筹,我必率本国归附于庆康国。”

  屈演头一句话先是恭维了庆康国实力强劲,后一句话则是直白的抛出了自己的合作条件——只要你能够在这场战事中保全我们国家,等打赢了胜仗,我自然也会归附于你,介时你不需要花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一块新的领土。

  平心而论,这样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也因此,屈演看着帘沉可谓是信心十足。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你是说,你们国家要成为庆康国的附属国?”

  “正是。”

  “但前提是庆康国能赢。”

  庆康国如果失败了,那么身为他的结盟国,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屈演这一招可谓是兵行险棋,在宴会开始的时候,他可能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在宴会结束后,他则是彻底确定了。

  从前五国之中,要数匡珩的本领最厉害,但是在宫宴当晚,屈演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属于帘沉的实力。

  不仅是武力值,还有身为大祭司应有的能力。

  假如当日位置调换,他是帘沉的话,恐怕并不能做到像对方那样,最后直接击垮了匡珩。

  因此这看上去像是一步险棋,但实际上屈演还是很有把握的。

  帘沉照旧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他坐在那里像是权衡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两国大祭司之间的合作本身就是代表着两国的合作,他们不需要签立任何合约书,仅仅是这样口头上的约定就已经非常有分量了。

  这块土地非常神奇,凡是郑重做下的决定,都会受到它的保护,假如有谁在过后想要反悔,就会受到更加严厉的反噬,更不用说像是大祭司之间的约定。

  在确定下要合作之后,屈演又和帘沉商讨了一下之后两国的大致安排。

  “我们先按兵不动,等匡珩那边有动静了,我会再通知你具体要做的事情。”

  将大概的安排商量完毕,屈演准备告辞之前,帘沉对对方说道。

  “那我就恭候大祭司的消息了。”

  “对了,之前在宫宴上没有准备什么像样的贺礼,此次前来在下特意又带了一份过来,祝大祭司与小君百年好合。”

  外界都已经知道了帘沉并不是湖黎的命定之人,但屈演还是带了一份贺礼过来,其中示好的意味也是不言而喻的。

  “多谢祭司。”

  帘沉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的人,那人很快会意,上前将屈演身后跟着的人手中拿着的贺礼收了下来。

  湖黎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就连屈演送来的贺礼也没有看上一眼,等对方走了以后,他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你真的要跟他合作吗?”

  “嗯。”帘沉让伺候的人退了下去,“怎么了?”

  “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比那个人还要不好。”

  那个人指的是匡珩,湖黎要是不喜欢谁,向来都不会叫对方的名字。

  “怎么个不好?”

  “我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湖黎自己也好像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妥,帘沉既然选择跟对方合作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讲到后来他连声音都小了许多。

  “我没有不相信你。”

  “我知道。”

  “放心,他蹦不了太高的。”

  蹦不了太高指的是屈演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一个送上门的马前卒而已,刚好,他还有一笔账没跟屈演算。

  正如帘沉所说,屈演不仅蹦不了太高,还顺利成为康庆国的马前卒。

  就在对方回国后不久,匡珩终于行动起来了。因为国内的当权者换上了另一拨人,加上大祭司的支持,所以他们公开要求庆康国将湖黎送回来。

  是十分的师出有名,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匡珩的那块玉佩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面对这些人的喊话,庆康国一点都不为所动,甚至本国之内,大祭司的婚期也就照常举行,底下各人都在忙碌着到时候的庆典。

  这样的态度又一次刺激到了匡珩,可他并不是一被刺激就失去所有理智的人。他一面让皇室中的人继续朝庆康国喊话,一面联系第一国攻陷了屈演所在的国家。

  对方那个大鱼吃小鱼的梦想还没有实现,转眼见就要沦落为阶下囚了,就跟原剧情当中一模一样。

  不过屈演在开战之前留了个心眼,等到力不能逮的时候,果断丢下了一切,往庆康国而逃。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要是再想不明白是帘沉有意坑他的,那也就白混了。

  只是他千算万全,都没能算到自己竟然连庆康国的国门都进不了。

  “屈演这个时候是不是会来找你?”

  这些天的形势下来,湖黎已经基本上看清了帘沉的打算。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和屈演同盟,完全是借着这个名义来让他送人头。

  这并不违背他们当初立下的约定,帘沉只不过是在匡珩要派兵攻打对方的时候,让自己传过去的消息稍微晚了一点而已。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哪怕只是晚半刻钟,都有可能会改变原有的结局。

  “他喜欢给别人吃哑巴亏,现在正好让他自己吃一吃。”帘沉不在意的道:“昨天我已经让人关闭了城门,任何外来人员想要进来,都必须有凭证才可以。”

  现在各国之间已经在明面上打起来了,帘沉是以防止混入他国奸细以及保护本国国民的安危下的这道命令。Χiυmъ.cοΜ

  不过他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等到屈演到达庆康国之前才下,明摆着就是为了针对对方。

  “那他岂不是要气死了。”

  “气死倒不至于,恐怕他在知道求助无望后,会转投向匡珩的阵营。”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更方便他行事了。

  湖黎也就是想起来这一茬才会问一问,他对于帘沉非常有信心,根本就没有想如果屈演真的投身到了匡珩的阵营中,到时候相当于三国联手,庆康国又要怎么应对。

  这段时间他的生活还是跟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就连两个人成亲的时间都没有推迟。

  在外界看来,这是一种刚愎自用的表现,但是在庆康国的人看来,这无疑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正因为大祭司很有把握,所以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普通百姓有信心,那些打仗的士兵就更有信心了。

  因此等真到了匡珩打过来的时候,庆康国内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至于帘沉,则带着湖黎亲自去了前线。

  “帘沉,你没想到吧,我还没有死。”

  屈演果真投了匡珩旗下,他的投名状就是今天的第一场仗。原本他是不需要这么狼狈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帘沉的算计。他坐在马上,抬头望向城门之上的人,那双向来都是笑眯眯的眼睛此刻满是阴沉。

  当时他怀着最后一点希望赶到庆康国,甚至都已经不打算计较帘沉的算计,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赶尽杀绝,连进都不让他进。

  如此一来,想要在这片大陆上生存下去,势必就要依附于匡珩那边。

  之所以选择匡珩,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再有就是他现在并没有任何可以吸引第一国的东西。

  屈演并非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生存下去,还是想要风风光光的生存下去。

  帘沉站在城楼上没有理会屈演,他今天不过是带着湖黎来看看的双方的形势,等看清楚了后,就又牵着对方走下了城楼。

  这是屈演最后一次见到帘沉,因为很快,匡珩与帘沉之间的第一场仗就打败了,身为主帅的屈演自然也没能再次逃脱。

  临死之前,他的那把向来不离手的蒲扇也不知道跌落到了哪里,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即便匡珩之前并没有对这场仗抱有多大希望,但好歹是双方的第一次交手,他没想到会败得这么彻底。

  再有,帘沉根本就不是像预兆梦里那般行事。

  第一场败仗让匡珩那边的军心产生了短暂的不安定,同时,庆康国内的人却是更有信心了。

  说起来是几国混战,但实际上真正敌对的国家只有匡珩那边和庆康国,是以,在帘沉后来跟第一国联络之后,这场战争以更快的速度结束了。

  战事平定下来后,大陆上的国家又重新洗牌,变成了三足鼎立的状态。原本国土面积排行第三的国家依旧还是第三,第一国和庆康国则是不相上下。

  当匡珩意识到自己真的败了后,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玉佩也彻底化成了粉末。

  一切都如同帘沉当日跟他说的那样,梦只是一个梦。他既没有让湖黎离开对方,也没有和梦里一样带领自己的国家走得更高,以及,帘沉也没有像梦里那样抽取湖黎的福运。

  假如屈演还活着的话,一定会要轻轻摇摇自己的蒲扇,再假装惋惜的感叹一句,那时候自己在宫宴上听到帘沉对于湖黎说的话——等宴会过后你就看不到他了,真的实现了。

  自从那晚的宴会过去,即使是在两国交战时期,帘沉也没有再让湖黎看到匡珩一眼。

  “湖黎,湖黎……”

  匡珩被关在牢里,手中还捧着那已经化成粉末的玉佩,口中痴痴念着对方的名字。

  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他们才是天命所归之人啊,为什么对方喜欢的人是帘沉。

  但匡珩像这样能清醒过来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活在梦里面。

  这是帘沉给予他的惩罚,他为对方造了一个梦,在梦里,匡珩要一遍一遍的体会自己的失败,一遍一遍的体会自己没有能救下湖黎,对对方所受的伤害无动于衷的悔恨。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匡珩在牢里的表现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跟帘沉汇报,后来对方说了无需多加关注后,就没有人在意了。

  这个时候,整个庆康国的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祭司的婚礼而准备着。

  从打赢胜仗以后,坊间关于帘沉和湖黎的话本又多了起来,不过这一次都是以歌颂为主,在他们心中,帘沉和湖黎已经成为了勇敢追求真爱的化身,各个版本的故事都写得十分可歌可泣。

  要不是湖黎自己是当事人,估计都要为他们之间冲破世俗的爱情而伤心流泪。

  “明天还要起早,话本回头再看。”

  帘沉将湖黎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话本抽走,带着人就往里间走。

  他们现在并不是在大祭司的府宅中,而是在王宫里。因为大祭司的婚礼都是要从王宫开始,所以他们提前一天住了进来。

  是历朝历代大祭司成亲之前都会呆的宫殿,这一次在婚礼之前,国王还特地为他们翻新了一下。

  “那是不是今晚也不能碰碰了?”

  湖黎乖乖跟在帘沉身边,他是在坐到床上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今晚不能碰碰。”帘沉抚了抚他的眼角,“明晩可以。”

  “明晩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吗?”

  “嗯,阿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我们赶快睡觉吧。”

  湖黎得了帘沉的承诺,立即就将自己的外衫脱去,而后主动躺进了被子里,躺下去后,他看着帘沉还站在床边,于是又坐了起来。

  等将人一起拉进了被窝中,最后他又抱住了对方,才算是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快点睡觉,这样明天就能早点来了。”

  -

  新的一天来临的时候,外面就在第一时间挂上了红灯笼。市井街巷,到处都张灯结彩,就连王宫内也是如此。

  等到将近黎明的时候,帘沉就把湖黎喊醒了,两个人由宫人伺候着,穿上了他们自己挑选的婚服。

  大祭司除了婚服以外,还要戴一顶高帽,这帽子是由湖黎亲手给帘沉戴上去的。

  在穿戴完毕后,天色也已经泛出了白。

  国王比大祭司要更早起来,他在看到穿着喜服的两个人出现的时候,立即起身相迎。其他皇室中人以及臣子们也都早就等在正殿之中,在看到帘沉和湖黎携手走过来的时候,纷纷拱手弯身,以示祝福。

  在国王赐下代表天子祝福的御物后,宫门口就吹起了号角声,这声音一道接力一道,从宫里面吹到了庆康国的各个角落。

  帘沉和湖黎各自坐上宫撵,一路到了阁楼,而后又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一步步踏上最顶端。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大地共同作证,从今以后,两人结为连理,永不相分。

  等到礼成之时,大祭司的专属马车也飞了过来。上面早就备下了无数银钱以及糖,帘沉和湖黎坐上去不久,马车就飞了起来。

  车身周围都系着铃铛,以及红色的彩带,每当他们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下方都会传来一阵欢呼与真诚的祝福。

  “帘沉,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马车上的东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湖黎靠在帘沉身上,望着下面的风景感慨道。

  “话本里说,两个人成亲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分离,可是我不仅想要和你一辈子不分离,我还想要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

  生生世世这个词是湖黎第一次看话本的时候就学会的,现在总算找到了用上它的时机。

  “等我们成完亲以后,我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尽管帘沉之前跟湖黎说过,他身上的福运就是最珍贵的东西,但湖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送点什么东西给对方。

  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本领,但是有一件事,至少还是他能够做到的。

  “什么礼物?”

  “等你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

  湖黎笑得有点甜,他有意卖着关子。

  “好,那我就等着阿黎的惊喜了。”

  帘沉一边说,一边将马车上的东西又继续发了起来。湖黎见状也跟着一起撒着银子,毕竟,他还想早一点回家跟对方洞房呢。

  在马车绕城飞行结束以后,城中又是大摆流水宴席三天,王宫内亦是如此,不过这些两位新郎官都没有参加。

  与此同时,那些在大祭司府宅伺候的下人们都得了一份赏银,然后被放了几天的假。

  “这么有精神,看来阿黎今晚是不准备睡觉了。”

  忙了一整天的时间,等到两人回去的时候,湖黎看着倒比白天更有精神,他听到帘沉打趣的话也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还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

  “你之前答应我的,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是。那么,阿黎想要怎么样呢?”

  帘沉刚刚摘去自己的帽子,他还没有将身上大红的喜服脱下来,就被湖黎拉住了手。

  在成亲之前,湖黎无意中在那些贺礼里发现了一份避火图。里面画满了形形色色的小人,还有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场景。

  眼下这份避火图就被他摆在书桌上。

  虽然府宅内另有书房,但平时为了锻炼湖黎练字,所以房间里也专门备了一张书桌。

  湖黎拉着帘沉往书桌那边走过去,然后将避火图献宝一样捧到对方面前,“这个,我想要这样。”

  上面简直画满了人,湖黎的手指了指其中一对道。

  “好。”

  帘沉将那份图纸收了起来。

  “我还没有指给你看下一个。”

  “不用看了。”

  帘沉将收好的图纸重新放在了书桌上,他并没有绕开湖黎,而是将对方就这样抵在了书桌与自己之间。

  “现在从第一个开始。”

  第一个并不是刚才湖黎指给帘沉看的那个,但当湖黎银白色的发丝被解开,整个人被抱到书桌上的时候,又觉得好像这个也不比自己指的那个差。

  ……

  春宵苦短日高起。

  湖黎昨晚只堪堪和帘沉将前面几个试了一遍,到后半夜他越发敏感,只需要轻轻一碰便立即受不住的哭出声,根本就不需要更多的花样。

  两个人是睡到中午才醒过来的,不过湖黎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帘沉,我……”

  他下意识要往帘沉怀里蹭,但蹭到一半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我有温度了。”

  湖黎左手戳戳自己的右手,然后又拉过帘沉的手摸摸自己,“帘沉,我是不是热的?”

  跟正常人一样,身体热热的。

  “是热的。”

  帘沉在感知到湖黎的温度后,又给他把了个脉,确认对方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开口道。

  “除了这点外,你还能感觉到哪里发生变化了吗?”

  “没有了。”

  湖黎闭眼感受了一下,他好像除了自己有了温度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

  “好。”

  “还困不困?”

  “有一点。”

  “那再睡一会儿。”

  “你抱着我一起睡。”

  “嗯,我抱着你一起睡。”

  -

  湖黎身上的温度并不是突发性的,从他开始变热了以后,就没有再变回去,而他在成亲的时候说要送给帘沉的礼物也在过了几天后终于送到了对方面前。

  这份礼物是要在冰雪之地才可以看到的,所以第二天他们就赶去了那里。

  跟湖黎离开的时候一样,这里依旧还是冰天雪地的,到处白茫茫的一片,不过两个人置身其中却并没有感到寒冷。

  湖黎是一贯都不会觉得冷的,而帘沉则是因为跟对方有了更亲密的关系,所以被一并福泽到了。

  “好了,你先闭上眼睛。”

  湖黎带着帘沉回了自己经常呆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只容两个人站立的平地,从他们这里能够看到许多连绵起伏的雪山。

  帘沉依照对方的话闭上了眼睛。

  很快,身边的人像是做了什么动作,然后又叫他睁开了眼睛。

  呈现在眼前的这副景象十分壮丽,湖黎送给他的礼物是一份雪中红日破云的奇观。

  白茫茫的雪与连绵不断的山峦,火红的太阳破云而出,映照出一片璀璨。

  “我原本以为自己有了温度后,这个能力也会消失,没想到它还在。”

  湖黎转过头看向帘沉,“这就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

  是超越自然的那种震感之美,帘沉并没有说谎。

  “其实我知道你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命定之人了,对不对?”

  湖黎在匡珩说出命定之人的真相后,回到家就想起自己第一天跟帘沉在一起的时候,对方说的那句后悔的话。

  他想,大概是那个时候,帘沉就已经知道真相了。

  “对。”

  帘沉依旧没有说谎。

  “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很喜欢你。”

  “就算你真的想要我的福运也没有关系,我心甘情愿把它们都送给你。”

  “不过玲珑心不可以,因为它并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可以让你长生不老。”

  只是外界的传言而已,他也根本没有什么玲珑心。

  “帘沉,那个人说你只是为了利用我,可我知道不是的。因为我能够感觉到,其实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湖黎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也相信自己感觉到的。

  他和帘沉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感到对方也是喜欢他的。

  雪中红日破云,红霞漫天,帘沉看着自己面前的人,缓缓启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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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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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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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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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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