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坐在宫殿内的其他宾客看着匡珩,微微皱眉。
任由谁在欣赏一幅美景的时候被他人破坏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而匡珩如今就成了这个破坏美景的人。
往日里大家跟匡珩也有所接触,对方虽然才能了得,但也十分有君子风范,这般行事根本不像是他做得出来的。
可今日匡珩不知道怎么了,不仅是在还未踏入宫殿时大煞风景,就连走进来时也没有多给帘沉的面子。
他身上的衣服是跟帘沉一样的隆重,很明显是特意装扮过的。
只不过庆康国是帘沉的主场,而对方又是湖黎的命定之人,就算隆重一点也没有什么妨碍,但是匡珩一不是庆康国的人,二又不是湖黎的命定之人,只是一个客人而已,很是没有必要穿得这么隆重。
不仅如此,在走进来以后,众人又见他缓步朝着帘沉和湖黎而去。
此时庆康国的国王还没有来,宫宴也尚未真正开始,因此大家想要随意走动一下都是可以的。
也有一些想要去跟帘沉与湖黎说话的,其真实目的当然是为了近距离一堵这集福运于一身的人的容颜。
只是大祭司身上的气场太足,那副寡淡的神情只需轻轻向你一瞧,纵然心里是有再多的想法,你也升不出来了。
谁也没想到匡珩竟然是第一个主动走向前的人。
那领土面积第二小国家的祭司屈演就坐在不远处,他一把蒲扇遮面,目光在帘沉和湖黎以及匡珩三人身上流连,满是兴味。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匡珩说了两句话,一句话是跟帘沉说的,另一句话则是跟湖黎说的。
两句话的语调都大不相同,前者是微微嘲讽以及鄙夷,后者则是关心和温情。
这一回看向湖黎的时候,匡珩根本没有掩饰自己对对方的感情,任谁看了都知道他对湖黎的心意。
不过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看到的人并不多,这为数不多的人里面,就包含了一直看热闹的屈演。
他掩在蒲扇后面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而后拿起置于面前的酒杯,轻轻饮了一口。
有趣,真是有趣。
没想到匡珩竟然对湖黎抱有这种心思,就是不知道往日那般谨小慎微的人怎么今日敢这样对上帘沉。
不说这是在庆康国的地盘,便是在匡珩本地上的宫宴,以往就算他有何不满,恐怕也不会这样直接跟帘沉对上。
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人未知的隐情?
屈演想着,那只拢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手立即就推算了起来,只无论是帘沉,还是匡珩,亦或者是湖黎,他都没有办法算出什么情形来。
不仅没有算出什么,反而还费了他一番大力气。
屈演掐着的手指微颤,额头上也冒出了一些汗水。
想不到这三人命格如此特别,虽然他的能力比不上别的大祭司,但基本的推演能力还是有的,如今却是分毫没有得出。
屈演想了想,十分干脆的松开了自己掐着的手。
既算不出,那就直接看热闹好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帕子上面还绣了十分红艳的花纹,而后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又若无其事地朝帘沉那边望去。
当匡珩对着两人打完招呼后,湖黎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他一点也没有听出来对方话中的柔情,也没有看出对方眼中的情意。
亦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不在乎匡珩这个人的,所以不管他说了什么,他又是什么神情,都跟他无关。
因此湖黎只是这样看了对方一眼,很快又收回去了。
“好久不见。”
帘沉坐在位置上,轻轻抬了抬眼,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这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高傲和无视。
“匡兄如今身在庆康国,便是心中对我有什么不满,也该收敛一点。”
帘沉不仅没有给匡珩面子,反而还将他的面子尽数扯下,直白的将对方的表现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但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宫殿当中,却是掷地有声。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帘沉的话,同时也将目光向匡珩投去。那些刚才偶然间看到匡珩对湖黎情意的人心中更是嗤笑不已。
在场这么多人当中,除了匡珩以外,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比对方所在的国家强盛,自然,也不大看得上对方。
大祭司和国家的实力是相辅相成的,就算匡珩一人能力高强又如何。
如今匡珩所在王国之内频发争端的事情其余几国也都尽有耳闻,他们看不上对方的一点还跟这件事有关——不忙着将国内的事情处理好,反而忙着参加什么宫殿,掺和进这些情情爱爱里面。
这样的大祭司是为人所不齿的。
“大祭司果真好本事,既能看出我对你有所不满,何妨再多看看我是因何对你心生不满。”
这简直就是正面相对了。
其余诸人的目光惊奇不定的在两人身上巡视,又想起刚才匡珩说的话,心中暗自嘀咕,帘沉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才引得对方连基本的体面都不顾了,竟要在这大殿之上,在众人面前撕破脸皮。
“你算何人,也配我正眼相看?”
帘沉的下一句话比上一句听起来更加清淡。
这一回他连目光都没有放到匡珩身上了,而是低了低头,将湖黎刚刚拿在手里的酒杯又放了回去,“这酒性烈,你不能喝。”
同样是截然不同的语气,但说话的人不同,听到的人反应也不同。
湖黎虽然很好奇那酒的味道,可听了帘沉说的话后,也并没有再去端,“等回家以后我可以喝吗?”
“想喝的话我让人给你调配一款适合你的酒,到时候可以少喝一点。”
“那我们一起喝。”
“好。”
两人之间的细声谈话简直把站在他们面前的匡珩忽略了个彻底,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却是站着的人看不下去了。
不过匡珩还剩下一点理智,他今天来并不是为了跟帘沉置气,而是为了跟湖黎说出真相。
他之前会离开庆康国,是看到了小厮送过来的第三封信。
匡珩觉得就连上天都在帮他,他正出于两难的境地中,庆康国宴会的邀约就发到了他的手上。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当即就赶回了本国,这几天下来,他连一个时辰的好觉都没有睡过,总算将本国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才又日夜兼程的往庆康国赶。
在匡珩心中,帘沉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对湖黎千般好万般好的,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把湖黎当做过一个平等的人,他分明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圈养着对方。
不过是一杯酒而已,对方想要喝也必须得征求帘沉的同意。
“大祭司果然好本事,只希望你今晚能一直这样风光下去。”
匡珩这句话说的意味不明到了极点,而后他便一甩袖袍,转身往自己应该坐下的位置去了。
不过场面当中因为两人刚才你来我往而的话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当匡珩坐下朝左右两边的人打招呼时,大家都并不怎么热情,有些干脆就当没看到。
也是,在庆康国的宫宴中得罪了帘沉,其他人再明目张胆的跟匡珩交好,那岂不是也等于间接跟帘沉叫板。
尽管他们心里也未必对帘沉服气,但还是有脑子的。
“那个人真奇怪,好好地跑到我们这里打什么招呼。”
湖黎靠在帘沉身边,揪着对方宽宽大大的袖袍说道。
他对匡珩的印象一点都不好,之前几次三番的出现在他跟帘沉面前,是不是不安好心都不一定,这一次又当众暗示帘沉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湖黎一向是看不得有谁对帘沉不好的,匡珩简直就是在他的死线上疯狂跳动。
“等宴会过后,阿黎就看不到他了。”
“我现在就不想看到他。”
“那就不要看他。”帘沉将对方的手抓住,一抹微凉的感觉传来,“阿黎只需看我一个人便好。”
其实宫宴过后,各国的宾客都要在庆康国至少再停留一日才会回去,这是约定俗成的一个礼节。
屈演看着帘沉的口型,知道了对方的话。
他的蒲扇此刻正抵在下巴处,眼中的兴味更盎然了一点。
帘沉既然知道匡珩并不会马上回国,又为什么会跟湖黎说,宫宴过后就看不到对方了呢?
五国鼎立的局面早就在大陆之初形成了,至今都没有人打破这种平衡。
他可是有点期待那个第一个打破平衡的人。
至于他们国家能不能在这种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幸免于难,对此屈演还是十分有把握的,到时候就是大鱼吃小鱼的时刻,小鱼想要活下去,势必是要依附大鱼的。
可有的时候,被依附的那只大鱼难免会心生大意。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们未必就不能做那只击毁千里之堤的蚂蚁,不是吗?
在帘沉到来以后,众人并没有等多久,国王也就来了。
不过对方在来的时候,又极为恭敬的对着帘沉打了一声招呼,一番表现当中,将大祭司超然的地位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越是那种实力强劲的国家,对待大祭司的态度就越恭敬。
“想必各位都知道本次宴会究竟是为了什么人举办的,承蒙上天庇佑,让我国大祭司找回了湖黎。”
国王坐在上首,毫不谦虚的将帘沉大肆鼓吹了一遍,同时不着痕迹的夸了一下他的未来伴侣。
“其实这一次邀请诸位前来,不仅是想让大家共沾喜气,还是因为我国大祭司的婚期已定,届时诸位如有时间,还请务必前来参加。”
国王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
湖黎只在庆康国,就算其他国家的人来了,也根本沾不到什么喜气,可能只会越看越生气,想着这样的好运怎么就轮不到他们国家呢?
不过想归想,大家面上都是一派和气,纷纷向着帘沉道贺。
“恭喜大祭司,来之前未曾听到此消息,故而也没有备下什么贺礼。”
说话的人是一直没有出场的,领土面积排行第三的国家。
他先是对着帘沉恭喜了一遍,而后才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哪怕口中说着没有备下贺礼的话,但这拿出来的东西也已经是很有分量了。
是用珍贵玉石雕刻而成的一个小玩意,做工尤其精巧,不仅如此,还能触手即温。
仿佛是特意为着湖黎打造而成。
“多谢。”
帘沉也没有推辞,他收下了这件礼物,然后将其给了湖黎。
有了一个开头,其他人自然也就有样学样。
好歹也都是各国有名望的人,就算真的没有准备什么贺礼,身上带的那些也都不是俗物。
在座的人热闹纷呈,只有匡珩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视线牢牢盯着帘沉那边。
若不是国王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帘沉婚期已定。
这种情况下,对方会跟什么人成亲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匡珩看着那边不断祝贺帘沉与湖黎的场景,使劲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绪。
湖黎的命定之人是他,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看着的人原本也应该是他。他才是理所应当要跟湖黎成亲的那个人。
而帘沉,不过还是个卑鄙的窃贼,还是一个不珍惜自己得到的人的窃贼。他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接受众人的道贺,又有什么资格能有拥有湖黎。
匡珩猛地闭上了眼睛,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站起身痛骂帘沉。忍住,要忍住,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湖黎,只要你把真相告诉他就好了。
他之所以会在今天无所顾忌的跟帘沉正面相对,就是因为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带走湖黎。只要带走湖黎,那么帘沉就不足为惧了。
匡珩在梦中清楚了未来的走向,知道各国的弱点在哪里,他完全可以仿照梦里自己的所作所为,将自己的国家壮大。但那个时候,帘沉却不再如梦里那般,拥有湖黎的福运,庆康国自然也就不能再跟他的国家相提并论。
“一会儿趁帘沉不注意的时候,去把这个纸条送给湖黎。”
所有人都在忙着道贺的时候,匡珩将一个卷得小小的纸条递给了小厮,在对方耳边如此吩咐道。
他的动作虽然小,但无奈屈演却是一直关注着几人的动静,所以很快就看到了。
只是匡珩的动作很是隐蔽,讲话的时候也不是对着他的,屈演并不能知道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又要做什么。
“今天这场宫宴来的不亏。”
他低笑了一声,夹了一块面前的菜肴放进嘴里,味道十分不错。
匡珩说的趁帘沉不注意的时候很快就来了。
席间的时候,帘沉作为大祭司,当然要站出来讲两句场面话,这个时候湖黎是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的,他正集中注意力看着帘沉,突然手边就砸过来了一卷纸条。
纸条非常小。
湖黎先前的那些书也不是白看的,他立马就意识到这是有什么人故意扔给他的。
不过——一般书上写到这种情节,肯定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湖黎连犹豫都没有,将纸条随便塞在了袖子里,准备等会出去的时候丢掉。
当然,在丢掉之前他要和帘沉一起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在宴会上公然给他扔纸条。
他心中的想法匡珩并不知道,对方只看到湖黎收下了自己的纸条,一直紧张的心也微微放松了一点。
匡珩不知道帘沉住在什么地方,而在梦里的时候,对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湖黎的命定之人,那么他再去找湖黎,势必不可能成功,更别说他刚才已经公然跟帘沉撕破了脸。
因此成败只在今晚一举。
匡珩在纸条上写的是约湖黎一聚,让对方等会随便找个由头出去。
在将纸条递出去了后,匡珩自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为了不使别人怀疑,他尽量装作平常的样子,跟其他人一样投入进了宴会当中。等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后,匡珩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湖黎,对方正窝在帘沉的怀里,看着大殿正中央的表演。
匡珩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等到湖黎知道真相以后,就不会再如此依恋帘沉了。到时候,他会好好对待对方的。
本身他坐的位置也不是很靠前,所以在悄悄退出大殿后,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其他人也不是很在意。
只有屈演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殿门口的方向,又朝湖黎看过去。
他刚才可是看得分明,对方从收下纸条后就没有再打开来过,看那样子,更像是已经忘了这回事。
好歹唱戏的人已经穿上了戏服,怎么样也得把这场戏唱下去,看客才能尽兴。
因此屈演笑了笑,端着酒杯站起身,往湖黎那边走去。
“方才人多,我还未祝贺大祭司之喜。”
屈演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蒲扇依旧在手中扇着,眼睛看的也是帘沉。只不过在两人碰杯的时候,手腕不知怎么抖了抖,一杯酒尽数浇在了湖黎身上。
“抱歉,实在抱歉,怪我没有拿稳。”他面上笑眯眯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责与懊恼,“在下唐突,不知小君是否另备干净衣裳?若没有的话,在下那里还有一套,倘若小君不嫌弃,可以暂为换上,稍后在下再来向小君谢罪。”
屈演一番话说得既诚恳又漂亮,先是道歉很有诚意,后是在称呼上又十分得体。
奈何湖黎根本就不是像他平时打交道的那些人,“帘沉,他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那些措辞得当的漂亮话湖黎根本没有听,他只知道,帘沉特意给他准备的衣服被别人弄脏了,这让他有些不高兴。
“无事,我陪你再去换一件新的。”
帘沉安慰道,同样没有在意屈演。
真正在演戏的人面上有着瞬间的尴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既然小君另有替换的衣服,那就再好不过。虽知二位感情深厚,不过这宫宴还未结束,大祭司中途离场的话,未免有些不适合。”
屈演这话点到为止,并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与其说他这话是讲给帘沉听,倒不如说是特意讲给湖黎听的。
在这一点上,他比匡珩更聪明。
屈演看出来湖黎对帘沉十分在意,所以就从这点作为突破口。
果然,在他说完以后,湖黎就主动表示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我现在会自己穿衣服了。”
讲完自己一个人去以后,湖黎又趴在帘沉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那我在这里等你。”
帘沉摸了摸湖黎的耳朵,眼中一抹流光闪过。
等到湖黎离开以后,屈演重新拿起自己的酒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又过了一会儿,预计时间差不多了,才跟匡珩一样悄悄退出了宫殿。
-
一般为了防止宴会上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进宫的人都会多准备几套衣服,湖黎当然也有。
他是带着小厮一起出去的。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以后,湖黎突然发现一直安静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经常跟在匡珩身边的那个小厮。
“你要干什么?”
湖黎冷冷看着对方,眼中没有惊惧或是其他感情。
“打扰了,我们大祭司有事情想同您说,还请随奴才到这边来。”
原本这小厮是和匡珩在两人约定的地方等着湖黎的,但到了约定时间,对方还是没有过来,是以匡珩就又打发他过来看看。
恰巧在这个时候,湖黎因为衣服被洒了酒所以出来了。
那小厮只以为对方是因为身后跟了一个人,所以不好脱身,因此偷偷将湖黎身后的人放倒了。
他并没有做出杀人性命的事,毕竟是在庆康国王宫内,要是帘沉追究起来,他们今晚一个都走不出宫门。
小厮对着湖黎说完这句话后,也没说什么其他解释的话,就径直往前走去,只是身后的人迟迟没有跟上来。
湖黎是在这个时候想明白,原来今晚给他扔纸条的人就是匡珩。
他就说这种情节没有什么好事。
所以在小厮转身以后,他不仅没有跟上去,反而还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我要跟你讲关于帘沉的事情,难道你也不感兴趣吗?”
匡珩的声音在此刻响了起来,不过湖黎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感兴趣——他的脚步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
“湖黎,我才是你的命定之人。”
匡珩试图抓住湖黎的手,但他没有抓住,因为湖黎闪开了。
对方依旧还是那副冰冷的神情,他看着他,如同看着仇敌一样。但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是彼此的命定之人,湖黎喜欢的人应该是自己。
“湖黎,帘沉他骗了你,他不是你的命定之人,我才是。”
匡珩的声音中透着心痛,是为湖黎被骗的心痛,还是为梦中帘沉会对对方做的事情心痛。
在梦里他没有办法阻止的事情,现实中他终于可以阻止了。
“我从小身边就有一块玉佩,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块玉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在它丢了以后也没有多加在意。但其实这块玉佩是你跟我之间最开始的联系,帘沉捡了我丢失的玉佩,而你之所以会以为对方是你的命定之人,就是跟这块玉佩有关。”
“他用这块玉佩让你以为他是你的命定之人,将你带回庆康国,现在你能够看到的他对你的好,不过是帘沉为了自己的目的精心伪装出来的。”
“他根本不喜欢你。”
匡珩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只是湖黎又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依旧保持者跟刚才同样的距离。
“帘沉为的是自己大祭司的权力,还有庆康国,他看上的是你身上的福运,他的目的,是要将你的福运抽取干净,最后还要挖去你的一颗玲珑心,来获得长生不老。”
“湖黎,你听清楚了吗?从头到尾,这都是他为你编织的一场谎言,帘沉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却还要瞒着你。”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所以才会让小厮把你带过来,想要告诉你这些真相。”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回去,我会对你好的。”
匡珩说的话句句肺腑,而湖黎的神色却寸寸冰冷。
他银白色的衣服上的酒渍在室外的风中已经慢慢干了,不过上面依旧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你说,你才是我的命定之人?”
湖黎终于跟匡珩说出了第一句话,对方听到后点了点头。
“是的。
“帘沉是在骗我?”
“是。”
匡珩又点了点头。
“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却不相信帘沉。
湖黎对帘沉的信任超出了匡珩的预估,但他没有放弃,他来这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没办法带走湖黎,那么他也必须要让对方知道真相。Χiυmъ.cοΜ
“这个问题,我想帘沉应该可以亲自回答你。”
匡珩说完,抬眼向一个地方望去。在阴影笼罩的地方,有一个人已经站了很长时间。
“帘沉,你听了这么久,是不是正心虚的想着要怎么跟湖黎解释?”匡珩面上的讽刺越发明显,“你敢不敢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拿出来。”
只要帘沉的身上没有那块玉佩,湖黎就能不被干扰。
“你指的是这块玉佩吗?”
帘沉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将袖口里带着的原本属于匡珩的玉佩拿了出来。
两人说话间,湖黎并没有如往常见到帘沉那样第一时间走过去。
就在那块玉佩被拿出来的时候,像是受到某种感应般,上面逐渐涌现出一阵光华来,这光华越来越亮。紧接着,玉佩就从帘沉的手中飞到了半空,然后那抹明亮的光华分别映射在了湖黎和匡珩两人身上。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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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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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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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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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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