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黎这一次出门依旧穿了一件披风,不仅如此,他还戴了一个帷帽,帷帽将他整张脸都遮了起来。等到进入隔间,他才摘下来。
“他们已经开始讲了吗?”
茶馆下方闹哄哄的,说书先生坐在正中央,面前摆着一方红色的小桌,此时他正抚着自己略有花白的胡须,而后又轻轻饮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茶水。
“刚才讲完了另一场,等会就该讲书生与妖狐的故事了。”
小厮站立一旁,恭敬答道。
书生与妖狐的故事正是那些文人由帘沉和湖黎身上得到的灵感杜撰而成,帘沉是家境贫寒的书生,在去考科举的路上,偶遇吸人精魄的狐妖,这狐妖即是由湖黎幻化而来。
狐妖爱美,书生虽然迂腐,但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吃掉对方,而是化成同路中人,与对方套上了近乎。
两人一路同行,感情渐深,到最后,狐妖竟然舍不掉吃掉书生。他一心爱恋对方,妄想同对方长相厮守,怎料自己还没有说出真实身份,书生就在无意中发现他并不是人,仓皇逃走。
狐妖心有不甘,三次抓住书生,怎奈对方避他如蛇蝎,所以每次抓住对方后他又放走了书生。到最后,书生金榜题名,娇妻美妾在旁,可怜狐妖夜夜相守于两人初遇之地,也没能等到对方。
在书生临死之前,狐妖找到了他,昔日意气风发的人变得行将就木。然狐妖对书生的感情已成心疾,他依旧将曾经问过对方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昨天就讲到这里,今天说书先生会接着昨天的情节继续讲下去。”
小厮也是昨天跟别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在他对着湖黎回话的时候,底下说书先生也已经开始了这一场。
他拍了拍手中的醒木,叫听完上一场尚且还在小声讨论的人止了声,顿时茶馆内就只听得见说书先生的声音。
“上回书说到书生将死,狐妖夜中登门,今天我们接着讲。”
“书生两鬓斑白,脸生皱纹,双眼浑浊,早已不是青年时那副俊美模样。狐妖半夜登门,行至窗前,他竟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人类的寿命和妖的寿命是不一样的,对于书生来说,曾经在路中遇见狐妖的事情已经过去一辈子时间了。除了发现对方真实身份的惊吓与被抓住时的惊险恐惧,他已经记不清狐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两人又是在哪里遇见的了。
书生在年纪大了以后,有时候也会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那些事情跟现在都像是隔了一层纱,看得并不真切。他甚至会怀疑遇见狐妖的事情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毕竟妖仙鬼怪的书籍也不少,人在年轻的时候往往喜欢猎奇,看过一两本也不足为怪。
“那狐妖见书生模样,心中更为凄然,只见他上前一步,握住书生的手道:’你竟不认得我了吗?’,说话之时,他凑近书生,好教对方更容易看清自己。”
及至此时,书生才有些后知后觉的认出对方来。
是他年轻之时偶遇过的狐妖。
他一开始只以为对方是才高之士,又是跟自己一同科考的,两人相交甚笃,却不想对方竟对自己生出了爱慕心思。
实在要说的话,书生是先发现了狐妖对自己的爱慕,才发现的对方真实身份。
一开始他本打算好言相劝,让对方切莫再执迷不悟,怎料他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想去找对方之时,竟发现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同路书生,分明是专吸人精魄的狐妖。
书生哪里就遇到过这样的事,他当即吓得脸色发白,而后飞快的收拾自己的行李,连夜离开此地。
后来狐妖三次抓住他,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要命丧西天。结果对方竟然又放了他,一直到娶妻生子,甚至老之将至,对方也没有再出现。
书生原以为狐妖已经将他忘记了,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并且在他临死之前过来了。
他也有过许多挚友,但这一生中,若论哪一个是他最为交心之人,恐怕还是数狐妖。两人相识于微末,彼时书生家境贫寒,一无所有,是狐妖一路助他,又时常同他高谈阔论,引经据典,分析科考行文。
书生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害怕对方了,他已经过了一辈子时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心态也平和了许多。因此他在认出狐妖之后,朝对方扬起了一抹虚弱的笑,“你来了。”
狐妖放开了对方的手,也没有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将曾经问过他的话又问了一遍:“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那么我问你,当年你对我究竟有没有过一丝爱恋之情?”
说书先生的醒木在此高潮点再次拍响,只见他微微倾身,朝着底下听书的人问道:“诸位且猜,书生如何回答?”
底下有一半人回答有,也有一半人回答没有。
“帘沉,你猜书生是怎么回答的?”
湖黎也朝帘沉问道。
“不用猜,按照写书人的套路,书生一定是回答没有。”
“你说的有道理,若是这书生当真喜欢过狐妖,怎么会娶妻生子,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曾去找过对方。”
湖黎的两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说完话后又看向了说书先生。
“书生听完狐妖的话,目光微怔,似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还执念于此。”
人活了大半辈子,情啊爱啊的也早就随风而逝了。
书生依旧是跟年轻时一样,对着狐妖摇了摇头,“我不曾对你有过丝毫爱恋。”
从未动过心,也从未喜欢过你。
狐妖并不意外会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这个回答,只是跟前几次放过书生不同,他双目透着红光,浑身妖气涌动,竟然发了妖性。
“那么,便让我来看看你的心是由什么做的。”
狐妖说完,竟生生从书生的胸膛中掏出了一颗心,那心在他手上的时候还微微跳动着,很快,就如书生一样没有了任何动静。
床上的老人在面对狐妖的时候,始终都是从容的,即使他的心被活生生掏了出来,他的脸上都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是对死亡的不畏惧,和对曾经的释怀。琇書網
“你的心和其他人一样。”
是红色的,也是肉做的。
那为什么,却要如此铁石心肠?
狐妖没有将那颗心装回书生的胸膛,他将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用妖力滋养着,带回了自己的洞府。
从此以后,狐妖真正与书生厮守在了一处,哪怕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一出悲剧。
说书先生的气氛晕染的太好,以至于不少人听完以后都有些泪眼朦胧,甚至还有一些人追着要说书先生明日换一出喜剧。
“帘沉,如果你是那个书生,会喜欢狐妖吗?”
这故事本就是以他二人为原型,所以湖黎听完后才有此一问。
“阿黎想让我喜欢吗?”
“不想。”
湖黎摇摇头,“狐妖是狐妖,湖黎是湖黎。”
文人以他们为原型写出了这一故事,但湖黎并不喜欢。
故事里的狐妖会由爱生恨,最后挖掉书生的心,并且以自欺欺人的方式带着书生的心一起回了洞府,但湖黎永远不会。
“如果帘沉不喜欢我,我会难过,但是不会挖掉你的心。”
湖黎永远不会伤害帘沉,他只会喜欢他。
“还有,如果我是狐妖的话,一定会好好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而不是像故事里那样,什么都不说,只是问对方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只是一出故事而已,湖黎听得好像十分认真,帘沉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那就不喜欢。”
-
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匡珩其实也在茶馆中。
他只能算到帘沉和湖黎会来这里,并不能知道他们确切的位置。
是以当说书先生讲完了后,他还在不动声色地找着两个人。
命定之人之间会存在一种特殊的感应,这种感应就算没有玉佩,也会发挥作用。因此在湖黎听完话本,准备拉着帘沉离开时,脚步突然顿了顿。
他似有些疑惑般朝其他隔间的方向望了一眼。
“怎么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湖黎记得这种感觉,上一次他看到匡珩的时候就是这样,但是他并没有在意。
“什么奇怪的感觉?”
帘沉没有听过湖黎提起过什么奇怪的感觉,只有在两个人亲密的时候,对方什么都不懂,才会这样说,不过那时候说的也只是身体怪怪的。而且他们已经亲密过了许多次,湖黎现在也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那种感觉。
“就是,上一次我们一起回来的时候,你叫来护送我们的那个人。”
湖黎同样没有记住匡珩的名字。
“当时你下马车了,我坐在车上,风把车帘吹起来,我就看到了他,然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帘沉听到这里,也已经明白湖黎所谓的奇怪的感觉恐怕就是那个命定之人的特殊设定:“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他没有往其它隔间看,而是问湖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只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已,湖黎连这种奇怪也不能描述出来,而且只要他不在意的话,这种感觉就会很快消失。
帘沉闻言给湖黎重新戴上了帷帽,然后牵起对方的手继续往外走,“要是有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好。”
“喜欢听话本的话,下次有空再带你过来。”
“下次我想听大团圆结局的。”
“不是说故事里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还要听大团圆结局的?”
“悲剧的主角不是我,大团圆的主角就是我了。”
湖黎这话说得有些无厘头,但透露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不管在现实里还是在故事里,他都能和帘沉圆圆满满的。
“那回头我让人专门给你写一出,你想听什么,就可以让他们写什么。”
帘沉牵着湖黎的手走下了楼梯,只是在经过一处的时候,他的眼瞳微微动了动。
匡珩就坐在那里。
命定之人的感应都是相互的,湖黎不去在意那种奇怪的感觉,但匡珩却极为在意,也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两个人的行踪。
不过在转过身的时候,他刚好对上了帘沉淡漠的视线。
那一眼非常淡,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但却让匡珩下意识生出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等再去看两个人的时候,帘沉早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并且牵着湖黎走进了马车里。
匡珩只能匆匆看到湖黎的背影,之后马车就在茶馆门口扬长而去。
不过在车帘放下去之前,湖黎摘取了自己的帷帽,那惊艳非常的容颜就这样无所遮掩地闯进了他的眼中。
奇怪的感觉随着湖黎的走远而消失,但匡珩的手却抚了抚自己的心口。他的心在刚才那一瞬间,跳得非常快,就连现在,也还没有彻底恢复下来。
-
帘沉带着湖黎逛了一整天,天边泛出红霞的时候,两人才回家。
一起回家的还有他们身后买下的大包小包。
里面有穿的,有玩的,也有许多吃的,都是给湖黎买的,这些大包小包都被指挥着搬到了两个人住的房间里。到了晚上的时候,湖黎才坐在床上一件件的拆开。
明明都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他打开的时候脸上还是非常高兴。
“这些糕点我要放在床边,等晚上饿了就拿一块出来吃。”
湖黎虽然体质特质,两个人怎么折腾都不会不舒服,但体力的消耗还是以另一种方式表现了出来,那就是他经常会觉得饿。
所以在出门之前,他就跟帘沉说好了,去街上的时候要买好多点心放在床边,等他被折腾得饿的时候,就拿出来吃一块。
即使湖黎已经懂得了许多事情,但依然会说出这种直言不讳的话。
只不过现在在帘沉的教导下,知道这样的事情只能跟对方一个人说。
为了给湖黎安放这些糕点,帘沉前几天也已经让人在床边又打了一个小柜子。除了糕点以外,还有一些蜜饯也能放进里面。
这简直就成了湖黎的百宝箱,他平时得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都会放进里面,然后到晚上拿出来跟帘沉一起分享。
说话间,湖黎就已经小馋猫似的从里面捏了一快小糕点放进了嘴里。
“才刚吃过晚饭,怎么又吃点心?”
帘沉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糕点,将它们全部放进了柜子里。
“因为我还没有吃过这一种。”
是桂花糕,香香软软的,买的时候湖黎就想吃了。
“帘沉,你们东西吃太多是不是会积食啊?”
积食这话是湖黎从仆从那里学来的,他还知道一旦积食了的话,就要动一动,消化一下。
他当然不会积食,但却故意问出这样的问题,目的全写在那张脸上了。
“是,阿黎积食了吗?”
“好像有一点。”
湖黎摸摸肚子,目光丝毫不心虚。
“那怎么办呢?”
帘沉嘴角含着笑意,故意问道。
“他们说要是积食的话,动一动就好了。”
湖黎拉了拉帘沉的手,“我们开始动一动吧。”
“贪吃鬼。”
坐在床上仰着面的人鼻子被刮了刮。
“我只吃了一块糕点,才不贪吃。”
湖黎只以为对方说的是刚才的糕点,下意识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但是帘沉却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帮着自称有点积食的人好好消化了一下。
不过今天两人碰碰的过程要格外长一点,帘沉似乎有意吊着对方不上不下的。
“帘、帘沉。”
湖黎今天还没到后面那个程序,就哭得眼泪汪汪的。
“嗯?”
帘沉应了声,但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不……不要碰碰了。”
不要碰碰了,要直接做后面的事情。
“好,那不碰了。”
谁知帘沉却仿佛听不懂湖黎的话一样,真的就停了下来。
他不仅停了下来,还躺在对方身边,看上去就跟马上要睡了一样。
“帘沉。”
湖黎推了推对方,男人依旧没有动静。
“帘沉。”
湖黎又叫了一声对方,主动朝对方身边凑了凑。
“怎么了?”
帘沉像是有所不解,疑惑的问道。
“你、你怎么不动了?”
“刚才你不是说不要碰碰了吗?”
“但是后面的事情还没做呢。”湖黎亲了对方一口,“我刚才想让你直接做后面的事情。”
因为被碰得太舒服了,也太难过了,所以他有些受不住,想直接跳过这一步,到后面那里。
“我抱着你的时候,就只有舒服,没有难过。”
因为帘沉会让那些难过变成舒服。
湖黎又说出那种毫不遮掩的话了,他直白的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帘沉,我们继续动一动好不好?”
“那等会不许喊停。”
“不喊停。”
湖黎的脸颊在生理性地发着红,他看着对方乖乖摇了摇头。
分开的两个人又继续黏在了一起。
不过湖黎没有想到,帘沉竟然又从头开始了。
而因为他答应了对方不许喊停,所以这一次即使比刚才还要让他难以招架,他也依旧只是小声地抽泣,并没有再叫对方停下来。
倒是帘沉又问了他一个问题:“现在的感觉怪吗?”
“怪。”
哭得太厉害,湖黎是打着嗝说的。
他浑身上下都被帘沉弄得怪又难受,偏偏又无法摆脱。
帘沉替湖黎擦了擦眼泪,又安抚似的吻了吻他,“是白天时候更怪一点,还是现在更怪一点?”
白天在茶馆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怪,还是现在更怪一点。
“现、现在……”
湖黎没有再说下去了,他这下直接受不了的朝帘沉怀里钻。
“那就记住现在的感觉。”
帘沉终于肯放过对方,然后把他从自己怀里抓出来,继续湖黎所期待的消食运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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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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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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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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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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