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湖黎睁开眼睛看着帘沉,像是习惯性一样凑近了对方一点,然后在他的颈脖间蹭了蹭。
“早上好。”
声音的震动从胸腔部位发出,突然间像是把原本还有些迷糊的人惊醒了似的。
“啊那些棋子……”
湖黎还记得昨晚帘沉说要教自己下棋。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是按照棋谱摆上了几局,可是下着下着,那些棋子就掉在了地上。
临睡觉之前,他还提醒自己要早一点醒来,把这些棋子捡起来。
不然被宫人们看见了,像是什么样子。
只是湖黎才刚要起身,就被帘沉拽了回来。
“方才福德已经进来收拾过了。”
意思就是说,寝殿内间该是什么样,也都被其他人看过了。
湖黎被逗的次数多了,这会听到帘沉的话,先是探出床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见到地上真的干干净净,就连桌上的棋盘都被人收走了后,才又钻了回去。
“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声音细如蚊吟,更是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架势。
被子里空气少,他又害羞的要紧,等帘沉将湖黎重新挖出来后,就看到对方整张脸都是熏熏然的。
眼尾是熟悉的红晕泛滥。
“孤看你睡得熟,所以就没叫你。”
这回不能再把头钻进被窝里,湖黎就直接钻进了帘沉怀里。
“都怪你。”
软绵绵的指责。
湖黎想,要不是帘沉拉着他那么晚才睡,他今天一定能早一点醒过来。
“嗯,怪我。”
帘沉按住了胡乱哼哼的人,手指捏着对方的耳垂。
“等会起床后带你去赏梅好不好?”
雪中赏梅,本就是一副美景。
被引诱到的人抬起头,“那我们现在就起床吧,一会吃完饭就去。”
冬日里天黑的早,湖黎等会还要温习书本,所以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
他这会儿倒是不怕面对福德他们了。
“好。”
帘沉瞧着对方那副盼望的样子,终于没有再逗他。
真要逗下去,估计今天都出不了殿门。
对于湖黎来说,越是临近会试,心态就越发平稳。
在帘沉的帮助以及自己的勤劳苦读之下,他很快就捡回了丢的知识。
如果能够对比的话,湖黎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以前的自己掌握的东西要更多一点。
他从前学的都是书本知识,可现在则是由帝王亲自教授。
那些书本里的知识早就在大大小小的官员下转为实际操作,帘沉将这些捡出来仔仔细细地讲给他听。
湖黎很快就会举一反三了。
虽然两人关系亲密,但帘沉也并没有擅自将试题提前透露给对方。
顶多就是在偶尔欺负湖黎的时候,要坏心眼的故意问他:“需不需要孤帮你作弊,状元郎?”
湖黎一边哭一边摇头。
帘沉哪里是要帮他作弊,分明就是想着方子折磨他。
因为会试要连考三场,每一场又要花三天时间。
不仅如此,考生们还需要提前一天进场,所以在福德的张罗下,一早就将湖黎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
二月的天气说冷也冷,说不冷也不冷。
但对于在考场久坐的人来说,肯定是难熬的。
“奴才祝主子旗开得胜。”
才一清早,福德就对着湖黎说了一句吉祥话。
因为是要出发去考场,所以前一天晚上帘沉就带着福德一起到了将军府。
他的话刚刚说完,房间里伺候的其他下人也都半跪在地,向着湖黎说了同样的吉祥话。
帘沉每人都赏赐了几颗金珠。
“到了考场先提前熟悉一下环境,要是题目不会也不用心急,慢慢想。”
他是不适合等会在门口送别湖黎的,所以有什么话都在房间里说了。
“我都记下了。”
湖黎点点头,他并不惧怕明日的会试。
只是想到要这么多天不能见到帘沉,心里就有些提前想他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湖黎一向都是很有分寸的,可是今天他却主动抱住了帘沉,然后又亲了亲对方。
福德和伺候的人一齐背过了身,不去看两位主子温存。
“陛下就好好在宫中等我的好消息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湖黎亲完后并没有马上退开,而是依旧抱着帘沉,亲亲昵昵地说着话。
“我不在的时候,陛下要记得每天想我,不能把我忘了。”
明明只有九天而已,哪就能把一个人忘了。
这一刻湖黎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个小孩子。
帘沉拍了拍他的背,“好。”
“陛下平时批阅奏折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一坐就是一整天。”
“好。”
好像两个人常常黏在一起,以至于除了这两样以外,湖黎也不知道应该要再说什么了。
但他就是跟块牛皮膏药似的,抱了帘沉好久。
“再抱下去,你可能就要参加三年后的会试了。”
会试三年一次,错过一次就要再等三年。
湖黎哪里听不出帘沉的意思。
本来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极为害羞的,偏偏这人还要拿他取笑。
“不抱了,我这就走了。”
耳尖红红,湖黎拿着给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就带着小厮走了。
倒也并没有生帘沉的气,就是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路上小心。”
踏出房门的时候,帘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湖黎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府门走去。
只等绕过一条长廊,彻底看不见房间里的人影时,他才大跨步向前迈进。
半年多时间过去,他身上的气质也越发沉淀了。
在帘沉面前的时候旁人还感觉不出来,因为湖黎总是处于害羞或者即将害羞的状态当中,又甜又软糯。
只有那些日常伺候湖黎的人才知道,对方其实并非如此。
在他身上,有着一种军营当中常年淬炼出来的威严,这威严既冷又硬,叫人不敢轻易接近与欺犯。
某种程度上来说,湖黎其实一直都跟帘沉有些相像。
他们都是只对彼此才特殊的存在。
同样的,那些其他不相干的人,也都不被他们看进眼里。
很多时候,福德看着湖黎一个人看书的模样,总觉得对方跟他们陛下有三分相似。
两个人连长相都不一样,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感觉却如出一辙。
大太监只是感叹了一句,难怪陛下会这么喜欢湖黎,就没有多想了。
湖黎的身份特殊,所以看着他动静的人也多。
几乎才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关于他的行踪就已经分别呈报到不同的地方去了。
“哦?你确定他进去了?”
帘晋这段时间一直被帘沉安排的事宜忙得焦头烂额。
中年男人哪里看不出来帘沉这是故意在背后使手段。
鸟儿长了翅膀,就忍不住想将那些威胁自己的人除掉了。
只是。
帘晋的眼底满是轻视,想要除掉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
从头到尾,他都没把帘沉当回事。
之所以会答应对方给他安排的任务,也不过是为了看看帘沉能有什么手段。
不过现在看来,也只是单纯在耗费他的精力而已。
听到派去将军府盯着的探子说湖黎去参加了会试,帘晋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热茶。
如果这件事没有帘沉的许可,湖黎是不可能会去参加会试的。
湖家那小子对这皇帝小儿有多在意,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是看出了他的计谋,打算武路走不通就走文路了吗?
跟拥有实权的大将军相比,即使将来湖黎考中了状元,威胁也没有那么大。
真正有威胁的是他背后的庆阳候。
庆阳候那一脉虽然人才有所凋零,但先帝曾经赐过对方几队兵马。
这些兵马是直辖皇城内外的。
如果他想起兵,势必要将这份隐患去除。
先帝表面上看不上帘沉这个继承人,但背地里却也为他做了这些。
归根到底,其实也并不想自己的江山落到其他人手里。
可惜啊。
帘晋吹了口茶。
他跟先帝血脉相连,倒也并不算是其他人,不是吗?
原剧情当中,帘晋煽风点火,在和湖敏深的合作下,终于将湖黎彻底从原主身边赶走。
而庆阳候也因为自己外孙的战死对原主寒了心,从此闭门不出,不理俗事。
等到帘晋掌握朝纲后,第一时间就寻找由头将庆阳候斥贬出皇城。
至于他手里的那些兵马,也都缴收了上来。
“找个人把消息递给湖敏深。”
湖黎已经不是大将军了,对付他,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手。
帘晋抬了抬头,朝着探子说道。
来人心领神会,立即明白了自家王爷是什么意思。
室内很快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帘晋站起身,颇有闲情的拿起剪刀修剪了一下盆栽。
“湖敏深,可别让本王失望啊。”
湖敏深当然没有让帘晋失望。
新年过去不久,他就已经恢复原职,去往吏部了。
不过这一回.回去,他明显就发现自己的地位变了许多。
先不说原本的职务没有了,就说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大不相同。
湖敏深去问自己的顶头上司,谁知那人连正眼都没瞧他。
“你都停职这么久了,要是没有其他人顶上来在,这事情怎么处理?”
道理是这样,但现在他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于是湖敏深耐下自己的性子,恭敬地道:“大人说的是,只是如今下官已经回来了,可否……”
可否让他做回以前的事情。
湖敏深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两个人心中都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下一刻,他就听到半年前还对他恭敬有加的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湖敏深,你还当自己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呢?”
直白的奚落让湖敏深脸色青红交加。
他没想到第一天回去就要遭受这样的侮辱。
可是没办法,如今他能够官复原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要是他再闹下去,对方转头去回禀了陛下,可能自己连吏部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湖敏深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即使面对这样恶劣的处境,他也要留在吏部。
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在背后嘲讽着他,看他要什么时候才会主动离开。
吏部之大,大到不同部门之下都有许多人分别处理着不同的事情。
但吏部又小,小到这些事情中都没有一个合适湖敏深的位置。
他就像是一个挂靠在这个地方,同吏部毫不相关的人。
平日过来点个卯,然后尴尴尬尬的看着别人在那里做事,而自己空闲无比。
每个人都会路过他,每个人都会朝他露出那种打量的眼神。
似乎是在窥探,这个曾经在陛下面前极有分量的人,是怎么失了宠。
最关键的是,吏部的俸禄是在一定的基础上,看你平时干了多少活再行计算的。
所以一个月下来,湖敏深不仅没有赚到什么钱,反而还往里面搭进去了不少。
湖觅已经不止一次让他辞掉现有的官职,老老实实去谋划一个属于自己这个品阶应该有的职位。
但是湖敏深不服气。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歹还是待在吏部,而湖黎有什么呢?
对方如今还在将军府闭门修养。
这是湖敏深如今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地方了。
可是在接到帘晋的消息后,他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
陛下竟然同意湖知潮去参加科举,重新走仕途。
这是多大的荣宠啊?一个武将,竟然可以在褪下盔甲后重拾纸笔,以这种方式回到朝廷。
或者说,是回到他原本的位置。ωωω.χΙυΜЬ.Cǒm
即便湖敏深不想抬高湖黎,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如今的地位岌岌可危,可陛下却亲手给湖知潮打造了一个锦绣前程,这叫湖敏深怎么能接受。
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帘晋合作了。
哪怕湖敏深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好人,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也还是与虎谋皮。
明天会试就已经要开始了,他必须尽快行动起来。
否则的话,真让湖知潮考中,他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湖敏深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人脉,但帘晋有。
两个人一个递刀,一个做刽子手,很快就向湖黎逼去了。
其实在帘晋的计划里,湖敏深这件事应该可以做得更隐秘一点的。
但他没有预计到如今的湖敏深在经过将近半年的自我折磨和长达两个月的职场倾轧后,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得意臣子了。
他恨不得马上就把湖黎拉下马。
是以当帘晋把刀子递到他手上后,湖敏深用了最愚蠢的方法。
他竟然试图让人偷偷调换湖黎的试卷。
为了保险起见,湖敏深还买通了其他考生,让对方到时候诬陷湖黎考场舞弊。
原本这件事如果没有其他人暗中盯梢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成功。
但帘沉早就知道他们会动手,所以一早就安排了人监视。
果不其然,湖敏深几乎是被人赃并获的抓了起来。
被买通换试卷的监考官和那名要诬陷湖黎的考生在考试刚刚开始的时候,也一并被带走了。
考场因为这出插曲小小的沸腾了一下,但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试题上。
第一场考四书五经,湖黎稍加思索,很快便提笔写了起来。
帘晋得知湖敏深被抓起来后,只是心中有些遗憾对方没有对湖黎造成影响。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要大祸临头。
这件事他做的很干净,连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
大概不将帘沉放在眼里太久了,所以他忘了,如果皇上想要抓一个人,是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因此联合湖敏深意图舞乱考场这项罪名定下来,帘晋就被一起抓了起来。
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就将覃王制服了,但其实在这之前,帘沉已经暗中将对方的爪牙尽数拔了个干净,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当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没有足够的支撑力时,是不足为惧的。
原主是这样,如今的覃王也是这样。
在被关入天牢后,他时常在里面破口大骂。
往日的儒雅尊贵早已找不到踪迹。
不仅如此,覃王以往犯下的罪状也在其党羽被擒获后一一招供了出来。
数罪并罚,帘沉这位比原主更有决断力的君王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皇族身份而放轻了处罚。
最终覃王被当街斩首,以儆效尤。
这一举震动朝纲,再也不会有人敢跟帘沉正面抗衡。
对方可是连自己的亲叔叔都敢斩首的人,他们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臣子罢了。
同时这也令帘沉的地位得到了有效提升。
他以不容置疑的手段处理了覃王,让人意识到对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好把控的帝王了。
至少诸位大臣再想提出什么以死相逼的请求时,都要三思而后行。
至于湖敏深,前前后后做的事情并不足以令他处以死刑。
可有时候,比死更难受的是叫一个妄想步步登高的人跌落谷底,永无翻身之日。
帘沉一个旨意下去,对方就被发配边疆。
而湖府也被抄了。
湖觅和湖夫人以及后院其他女眷并没有被流放,帘沉依旧让他们住在湖府。
他们住在最显赫的地段,过着最寒酸的生活。
湖敏深这个被他们百般宠爱的人,往后日日都被这些人挂在嘴边痛骂。
原本好好的生活,都是让对方给毁了。
湖敏深动身出发的时候,湖家没有一个人过来送行。
湖夫人倒是想去,但湖觅却不允许。
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往日看着恩爱的夫妻关系,也逐渐分崩离析。
午夜梦回的时候,湖觅也会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如果不是他一心追求荣耀门楣,没有正确教导自己的两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的纵容偏袒伤了湖黎的心,同时也助长了湖敏深的狂妄。
但等到醒来后,湖觅仍然没有任何悔改的举动。
他依旧还是那个一心只有湖家的可怜人。
于是等到九日过后,湖黎从考场中出来,就听说了帘晋和湖敏深的事情。
他没想到当初帘沉说的话真的这么快就做到了,甚至连他的考试结果都没出来,那些讨人厌的人就不见了。
一走出考场,湖黎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等在那里。
宣贵正揣着衣袖坐在车头,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什么暗卫的影子,仅仅是个没落将军府的管家而已。
对方一瞧见湖黎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主子累了,赶快进马车休息一下吧。”
说着接过了湖黎手中的笔墨,却罕见的没有掀起车帘。
湖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心里一跳,就跨步进了车里。
果然,刚一进去,就看见里面正坐了一个人。
是帘沉。
对方居然亲自来接他了。
湖黎那一点点的疲累顿时就没有了。
他原本就比常人身体素质好,这半年又是被各种上好补品调养着,战场上留下的那些暗疾也都去了七七八八,是以一场考试下来,总还算撑得住。
“喝水。”
帘沉倒了一杯水,水是温热的,并不怎样烫,也不怎样凉。
湖黎就坐在帘沉身边,乖乖的张开嘴。
他记得自己刚刚回宫的时候,帘沉也是这样给他喂水的。
不过他当时太过紧张,甚至一度忘了呼吸。
从那以后,他和帘沉之间就一日好似一日。
湖黎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湖黎从来就不吝啬于对帘沉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娘亲说过,有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人并不能知道,即使是非常相爱的人,也要常常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他说完这话,眼睛又看着帘沉。
此时此刻湖黎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别人时常要说小别胜新婚了。
“这么容易就满足?”
帘沉擦了擦湖黎嘴边的水渍,听到对方的话后将他抱到了怀里。
“其实只要能这样看到陛下,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那么,孤恩准了。”
帘沉看得出来湖黎是有些累的,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地。
两个人在马车里简单讲了一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湖黎先是讲了自己在考场中的事,然后帘沉把湖敏深和帘晋已经解决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在听到考场舞弊几个字的时候,湖黎有些恍然大悟,难怪那天考场上发生过一阵骚乱。
甚至一个考生和监考官还被当场带走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帘沉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湖黎靠在对方的怀里,听着他讲的话,眼皮一搭一搭的,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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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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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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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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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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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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