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你变了很多啊。”秋白看着窗外,远远地就看到墙上架设起几架机枪,后方的士兵正将枪口直勾勾地对着自己。
永夜将操纵杆一拉一推,挡位便调到了二挡。他没有理会秋白,只是浅浅地提醒道:“要进去了。”
永夜已经提前通知避难所了,所以里面的人自然也有所戒备。与以往相同的是,进入避难所得先向下开入类似车库的房间进行消毒和检查,但此时此刻,挂在天花板上的监控却突然发出了声音。
“车里面的人,放下武器,然后走出车来。”
“哪有什么武器……”霖寂自觉地举起双手,从车里走了出来,跟在后头的秋白和星灯也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镜头里。
“听永夜说你们三个都是感染者,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监控放大了焦距,忽然注意到一旁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孩子,又发出略显诧异的声音,“没想到连这么小的孩子都……”
“我们是来寻求庇护和合作的。”霖寂望着监控喊道。wWW.ΧìǔΜЬ.CǒΜ
“该怎么让我们信任你们?说实话,zarus的危险程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光是一个就能闹出不小的乱子了,更何况一下子来了三个。”
秋白问道:“那要做什么你们才会相信我们?”
监控里隐约有讨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回复。
“好吧,伙计们都挺对你们几个感兴趣的,听说你们是向方敏提供了一些情报,所以才被上报的……既然如此,你们应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才对吧?”
霖寂叹了口气:“你们想知道什么?”
“关于zarus的事。你们是怎么从人类变成zarus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但对此的记忆却都模糊不清,即使是霖寂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能说吗?难不成背后是人为的原因,还是只是一场意外?”
为了避免被怀疑,霖寂本想硬着头皮开始硬扯,但一想到此时事关重大,万一被戳穿反而只会落得更惨的下场,便只能幽幽吐出几个字:“我……我也不清楚。”
“是遗#@*%?&……”星灯喃喃。
“小启?”秋白注意到星灯的异样,俯下身问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似乎也在极力回想着,但即使再怎么尝试也找不到一丝一毫这似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就像当初将自己变成zarus一样,星灯好似知道一切,却又忘记了一切。霖寂不安地看着星灯,追忆起过去发生的事。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吗?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有权保持沉默。”监控再次传来声音。
“这个问题我们确实没法解释,但是有件事我很确信。”霖寂说。
“是什么?”
他把星灯带到自己面前:“这个孩子或许知道什么,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想起这些关键记忆。”
“你确定不是在糊弄我?”
“我变成zarus就是拜她所赐……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先前MⅡ将她掳走过。”
“你的意思是,MⅡ也在尝试获取这一信息?”
“嗯,而且他们大概……成功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们本有能力让我们死,但他们没有,甚至还把她,把我们都放了。”
这些向夷灵避难所的人说的事,霖寂却是抱着半猜半赌的心态的:要是把关于隐藏在星灯身上的讯息告诉他们,不仅可以加深对方的信任,还可以让他们有理由保护好星灯,甚至是秋白和自己;但霖寂也担忧、担忧着未来的某一天,若是与艾欧尼路有了嫌隙,星灯也必然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我从方敏那里听说了,你们提供了部分关于‘千匕’的情报。没想到还有比zarus还要可怕的存在……话说永夜,你怎么觉得?”
永夜一直在后方观察着三人的动作,听到叫自己的声音只是淡淡回答道:“不像在撒谎。”
霖寂随即上前提议道:“既然你们对这种事这么在乎,我们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的。”
“怎么帮?”
“zarus的血液样本,很稀有吧,说不定能研究出病毒的解毒血清、甚至zarus机体强化的秘密。”
“唔嗯,这确实挺诱人的。还有吗?”
“我们既免疫病毒,也能承受一般来说的致命伤害,一定能在夷灵幸存者的营救当中起到作用。”
“倒不如说,你们的危险程度比隔离区里那群丧尸还高——不过要是真和你说的那样,倒也不赖。”
这番话让霖寂一行人有了一丝希望,若是真能被艾欧尼路接纳,就不必独自在外做只漫无目的的孤狼了。
“这么说先生,你们真的愿意接受我们?”秋白的语气听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
“与其说是‘接受’,倒不如说是‘收容’,毕竟放任你们在外的话其实更危险,群众也不会答应你们这样的存在在他们身边吧。所以希望你们能好好配合我们,这下不得不朝令夕改,重新调配‘凌青’了啊。”
重新调配“凌青”?原来夷灵的避难所里还聚集着这样一群人吗?看来万肖事件的打击的确让艾欧尼路对这此更重视了。
“说起来,永夜,你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们啊,难道你和他们认识?”
“没印象,不过他们知道和我动手意味着什么。”接到指令的永夜前去确认指纹打开大门,仿佛身后的是陌生人一般说着,“去吧,前面会有人接你们的。”
走出这车库般狭小的房间,耀眼的阳光便径直照射在前方的道路上。两边设起了高高的铁网,把一旁放哨的位置隔离开来。几个大兵端着枪,不停地打量着从这里出来的新面孔,伴随着一路上士兵的指引,霖寂一行人走进了一个较为明亮的房间。在此房间有一面偌大的玻璃将他们和玻璃后方的人隔了开来,环顾四周,墙壁与天花板似乎也是使用了特殊材质,反射着淡淡的灰色金属光泽。
三人兢兢坐下,看不清玻璃后的人。
霖寂双手相抱,朝身旁的两人点了点头,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这个房间原本是用来观测捕获的感染体和审讯——咳咳,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天花板两侧的播音器发出了声音,“不过话说回来,可以证明一下你们是zarus么?”
“你们在这面镜子后面吗?”
“没错。”
霖寂望向秋白,秋白便会意地站了起来,霎时间原本纤细的手臂便膨胀破碎、最终化作三齿的利爪。
对面暂时没有了回应。毕竟这种事出现在了眼前,一般人也的确需要时间去适应。
“你们身体会有什么感觉?平时会比一般人要精神吗?截断了头也能长回来吗?……”忽然播音器里换成一个女性的声音,接连发出问题来,引得他们不知从何处答起。
“——啊,抱歉,出了点小意外,有个家伙擅自凑到麦克风前面去了。”
霖寂看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先生,您和先前在车库与我们通话的是同一个人吧,我有个请求。”
“你说。”
“我说过这孩子或许有什么秘密吧,她这些日子也因此受了不少苦,不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他把星灯带到跟前,“经历了这么多,如果再被Aηkh和MⅡzarus给……”
“之前听过你的描述,我们的医护人员推测她像是患上了创伤性癔症……好吧,我们会尽力的。”
夷灵避难所的负责人为原凌青之“克桀”,赵正云。在一番谈话之中,赵正云和霖寂一行人详细讨论了之后的一些计划。
“夷灵的病毒爆发完全是人为的,这件事你们应该清楚吧。”赵正云说。
霖寂回答道:“爆发点是在位于夷灵的黑旗分部吧。”
“没错。不过详细的情报没有发布,是因为害怕引起恐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一个感染者扩散的病毒。”
秋白听了不禁有些担忧:“是像我们一样的zarus吗?”
“会不会有可能是MⅡ的人?”霖寂也猜测道。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头,但她应该说不上是zarus。”赵正云回答道,“毕竟通过分部残存的录像资料表示,那个家伙好像是没有像zarus那样的自主意识的,所以这也使得事情更麻烦啊……要是让外面知道有这样一个没理智的怪物在外游荡,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恐慌的吧。我们现在做的,也就只有紧急封锁周边地区和限制民众出户,防止那个怪物逃到其他地区去继续传播病毒罢了。”
霖寂透过这些话便明白了赵的意图:“是想让我们协助‘凌青’去解决那个怪物吗?”
“没错,原本我们集结了众多‘凌青’成员就是为此。但是考虑到有很多不利因素,行动指令上级迟迟没有批准。”
赵正云的焦虑并不是毫无道理的,作为类似zarus的感染者,其自我再生能力也必定不容小觑,何况人类的体力有限,若是没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解决这感染者,绝对会导致重大的伤亡,而针对此感染者派出大量兵力又显得不切实际。为此,赵正云坦白他们把“凌青”当中最强的存在拉过来执行任务了。
“但是根据情报,你们zarus是可以将其‘同化’的吧,若能凭此把那感染者消灭,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营救幸存者和处理残余丧尸。”
由于曾经在万肖避难所的经历,秋白对于狩猎特殊感染体还算得上比较有经验,她随即便站了出来,“可以算我一个么?”
一道视线在这个面无血色的女人身上扫过,便隐约从广播里听见咂嘴声。
“我有解决‘猎手’和‘戈里’的经验。”秋白有种不受期待的感觉,叹了口气,补充说道。
“我才不信你,旁边那俩,你们也一样。你们就是想混进队伍做内鬼吧。”广播突然传来轻蔑的声音,那并不是赵正云的声音,而是属于一个更年轻的人。
“顾贤,我们先看情况——”
“那你拿什么保证我们的安全,老赵?要是这群zarus心怀鬼胎怎么办?”
他们还是不信任啊。霖寂摇摇头,毕竟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让我来看着他们。”
沉稳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那清晰度不像是来自广播……霖寂一行人向右侧看去,却发现那道厚实的铁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道缝,一个人影由此从后方显现出来。
广播里随机传来赵正云紧张的声音:“白璞,你怎么……快回来!该死的,那些士兵怎么看的门——”
“‘克桀’所长,你也不要怪他们,只能说钥匙还是太好借了。”
霖寂细看这个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人:他穿着穿着黄色的T恤,略宽松的衣服却隐约可见下方肌肉的线条;双手缠着绷带,关节处沾满尘土,似乎并不是因为受伤才绑上去的。他深棕的短发似乎是缺少打理,看起来有种烟花烫的感觉,但其下方的脸庞确是无比沉稳,尤其是那幅眼神,是随性,却又似乎看得清棱角。
“你是?”秋白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哦对了,我叫白璞,代号『脉土』。因为好奇,所以就不小心闯进来了。”他又扭头对玻璃那边喊到,“所长,让我来看着他们几个,成吗?”
“他们可是zarus,白璞,和以往那些不一样。”
“不一样吗……”白璞非但没有提高警惕,反而像是起了兴趣,拍拍身旁秋白的肩膀便问:“嗳,有啥不一样的,秀一个我瞅瞅?”
秋白耸耸肩,打发人似的推开孙宸:“没必要这么瞧不起人,我才不会和你动手。”
“怎么,怕了?”
“激将法也没用,我可不想把你弄伤,不然好不容易来到避难所又要赶我们走了。”
白璞饶有兴趣地看着秋白,又瞅了一眼旁边的霖寂,忽然朝他问道:“怎么你就在旁边看着,你比这妹子还弱不成?你应该比她厉害吧?”
“我……”霖寂顿时语塞,因为他说到底确实没有秋白那么能打。
“哈,”白璞挺起腰板,乐了,“我倒也不是不相信zarus的本事,但妹子就你你这幅样子,真的很难让我安心啊。”
秋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你怎么说。”
“那么赵所长,我们到底该做什么?”霖寂问道。
“你们到时候会由孙宸看管,就让白璞领你们去吧。顺便……昱梦,你先准备一下,那个zarus孩子就拜托你了。”
“昱梦?她是谁?”霖寂问道。
“凌青的『荼艾』,是这里医疗部的部长。”
“嗯……那那个负责看管我们的孙宸呢?”
“你们待会就会知道了。”一旁的白璞抢过赵所长的话,神秘兮兮地向霖寂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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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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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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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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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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