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狼藉,瓷器摔碎了一地,还散落着零星的画卷。
叶玲珑眼睛通红,满脸不解,甚至有些委屈。
陈东来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在爷爷旁边,对通话内容一清二楚。
可之后爷爷的反应,却让她为陈东鸣不平。
爷爷明明知道的!
挂掉陈东的电话后,不论是脸色还是言辞,都明明是知道古家的。
可最终爷爷的决定,却是不告诉陈东!
这算什么?
那可是陈东的血海深仇啊!
即将临盆的妻子,硬是被害的孩子流产夭折,自己还进了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样的大仇,换成谁都不会容忍。
偏偏,陈东身为洪会元字辈祖老,在这样的血海深仇面前,洪会应该第一时间站在陈东身后,而爷爷,却是悄然地带着洪会所有人,从陈东身后挪移走了!
望着对面面色涨红,目光却无尽冷漠的爷爷,叶玲珑红唇轻颤:“爷爷,您是洪会祖老,您还记得小时候,教过我的洪会教条吗?”
叶元秋眸光一闪,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叶玲珑说:“玲珑,你不要意气用事!”m.χIùmЬ.CǒM
“不是我意气用事!”
叶玲珑气的一挥手,尖声厉啸道:“洪会教条之一,入我洪会,皆我兄弟,兄弟有难,八方支援!爷爷,这是我小的时候,你一个字一个字教我背的,可现在,你在干嘛?”
尖声厉啸,斥责嘲讽。
让叶元秋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面红耳赤,喘气急重。
偏偏,叶元秋还无法反驳叶玲珑的话。
这的确是洪会教条之一,也是最重要的教条之一!
身为洪会祖老,至高无上,哪怕是龙头也得敬让三分。
可以说是洪会的灵魂,也可以说是洪会所有人的榜样。
一言一行,都当秉承教条。
可现在……他食言了!
还是当着自己的亲孙女面。
这让叶元秋有种如鲠在喉,浑身火烧的羞耻感。
“爷爷,你倒是说话啊?”
叶玲珑凄然一笑:“陈东可是当初你一手拍板拉拢进洪会的,也是你和龙头一起商议给予他元字辈祖老身份的,现在好了,堂堂元字辈祖老,被人种下了杀妻杀子的血海深仇,你这位一手造就陈东元字辈祖老身份的人,居然选择置若罔闻,知而不语?”
“你这样还怎么服众?传遍了洪会,那些人还怎么尊你为祖老?他们会说……你不配的!”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然而。
叶元秋身躯猛地一震。
刹那间仿佛被点炸了一般。
佝偻的身躯快步走到了叶玲珑面前。
啪!
手起手落,势大力沉。
一记耳光。
瞬间抽的叶玲珑半边脸都浮肿通红,嘴角更是带着一丝丝血迹。
“你个忤逆不孝的死丫头,现在是要赶着反了爷爷吗?”
叶元秋怒目圆瞪,呼吸急促,愤愤地瞪着叶玲珑:“今日之事,你就算是传遍洪会,让所有洪会人不尊我这老匹夫,老夫也定当不予理会!”
“此事,由不得你胡闹!”
叶玲珑神情凄然,通红噙泪的眸光看着暴怒的叶元秋,忽然有些陌生。
这……真的是一直宠溺我的爷爷?
为什么他忽然变得这么冷血?
洪会的唯一元字辈祖老,为什么能舍弃威严,置教条于不顾?
“我没有胡闹,我在维护洪会的威信!”
叶玲珑倔强地说,目光灼灼,迎向了叶元秋的怒目。
话音落。
她愤然朝外走去。
“叶玲珑,你站住,你再意气用事,休怪老夫禁你的足!”
叶元秋气急败坏,对自己的唯一亲孙女,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刚才的一巴掌,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对叶玲珑最重的惩罚了。
“我没有意气用事!”
叶玲珑脚步不停,目光这一刻无比坚定。
“若是旁人,你岂会如此?”
叶元秋浑身气的发抖,咬牙道:“无非陈东是你心属之人,你这爱屋及乌,还不是意气用事?”
刹那间。
叶玲珑脚步顿住,目光飘忽起来。
她不否认喜欢陈东。
这件事,当初陈东在这边的时候,早已经被爷爷和袁义罡看了出来。
但爱屋及乌四个字,很简单,却犹如四柄利刃,噗嗤一声捅进了她的心脏。
瞬间让叶玲珑心脏剧痛,同时也茫然恍惚起来。
“你那点心思,还想瞒过老夫?”
叶元秋冷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透着悲伤:“玲珑啊,你可是洪会的女儿,何曾卑微至此?”
客厅中,气氛陡然变得吊诡起来。
恰在这时。
袁义罡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看着客厅中的遍地狼藉,袁义罡惊诧地看了一眼叶玲珑。
叶玲珑的性子虽然跳脱,但一直以来都对爷爷孝顺有加,不至于眼前这一幕发生的。
“出什么事了?我听他们说动静挺大,就赶过来了。”袁义罡询问道。
话一出口。
叶玲珑娇躯登时一颤,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委屈地挽住了袁义罡的胳膊,说:“大哥,爷爷他置洪会教条于不顾,他要违反教条。”
“什么?”
袁义罡有些措手不及。
倒是叶元秋唉声一叹:“义罡,你来的正好,咱把门关上,不说洪会,权当说的是家事。”
袁义罡满眼疑惑,但还是转身将客厅大门关上。
然后他才疑惑的看向叶元秋。
“祖老,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又是教条,又是家事?”
叶元秋抬手,揉了揉被叶玲珑气的发胀的太阳穴,缓缓说道:“当家事说,你还落不下违反教条的恶名,玲珑这死丫头啥都敢往外说,现在我们说家事了,就不关她的事了。”
顿了顿,叶元秋沉声道:“陈东出事了,妻子都快临盆生产了,被人谋害,孩子流产夭折,妻子也刚从icu里出来,刚脱离危险。”
轰隆!
袁义罡如遭雷击,眼睛陡然眯起,杀意滂沱。
他的右手“砰”的紧握,甚至带起了一声轻微的气爆声。
肃杀之声,回荡客厅。
“该杀!”
一旁的叶玲珑登时眸光大亮,欣喜崇拜的看着袁义罡。
大哥不愧是龙头。
洪会的人出了事,就该是这样的反应!
与此同时,她也鄙夷了叶元秋一眼。
下一秒。
叶元秋古怪一笑:“古家人动的手!”
静。
一片死静。
随着这一句话出口。
叶玲珑甚至能明显感觉到笼罩在袁义罡周身的凌厉杀意正在快速减弱。
她抬眼看向袁义罡的面庞。
之前的肃杀,悄然变成了凝重。
而瞳孔也紧缩了一下。
下意识地,她又低头看向袁义罡的右拳。
那只能捏出气爆声的右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
这是……怕了?
洪会龙头,杀神袁义罡……怕古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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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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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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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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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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