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临一夜未睡。
面前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满是烟头。
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砰!
书房门突然被人粗暴的推开。
陈道临眉头舒展开,脸上却是泛起了寒霜。
他很讨厌这种专注沉思的时候,被人打断思路的感觉。
在陈家,也还没人敢这么做!
无令擅闯,是为罪!
“道临!”
陈老太太在陈道平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且问你,你那大医召集令,是为谁发布的?”
“我儿陈东!”陈道临强压着怒火,冷冰冰的说。
又来?!
陈老太太和陈道平登时眼角青筋凸起。
陈老太太更是恨不得咬碎银牙。
昨夜她就是从陈道临口中得到这句话,才兴冲冲的跑回去找陈道平和陈天生庆功的。
“道临,老身还没老糊涂,手里还有点耳目,你告诉我,这个天大的人情,到底是卖给了谁?”陈老太太睚眦欲裂,厉声呵斥。
“三娘,既然都这么问了,那一定是知道了,你耳目众多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跑来质问我干嘛?”
陈道临点燃了一支香烟,狠抽了一口,毫不客气地对着陈老太太吐出一口浓浓烟气:“还是,想吸我的二手烟?”
“你,你……陈道临,你身为家主,为何如今言行举止,都如同那市井小流氓一般?”
陈老太太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以长辈身份呵斥。
“三娘莫不是忘了,当年我还是继承者的时候,在陈家那是出了名的流氓。”
陈道临缓缓起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莫不是三娘以为我陈道临穿上了这身西装,就没了流氓脾性?时至今日,我陈道临脱下西装,照样能和人赤膊单挑!”
言辞犀利,尽显蛮横。
陈老太太气的身躯颤抖,咬牙切齿,满眼狰狞怒意。
陈道临的蛮横言辞,愣是让她有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恶心感。
“三娘发这么大的火,既然知道内情了,那也不用多言了,昨晚三娘说过,我陈道临发出的‘大医召集令’由我陈道临独自偿还人情,我不曾反驳一句,既然都答应三娘了,那三娘现在多管我什么闲事?”
陈道临盛气凌人,满脸傲然:“倒是三娘,无令擅闯我的书房,这事可是清清楚楚写在陈家铁律上的,什么后果,三娘不知道?”
“你还要杖责老身不可?”
陈道临耸了耸肩:“那是不敢的,三娘这身子骨,一百杖责怕是要直接将三年杖进祖宗祠堂了,道临想提醒三娘,吃饭别吃太撑,管事别管太宽,否则流氓发火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的。”
戏谑的笑容。
毫不掩饰的威胁。
这一幕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了。
从陈东出现后,陈道临对陈老太太的态度,也越发的恶劣起来。
“好好好,陈道临你是家主,你了不起!”
陈老太太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发布的‘大医召集令’那就你自己承担,老太婆我没日没夜的在佛堂诵经,祈求陈家福康安平,知晓此事想要让你为陈家考虑,你却是不领情,那也罢了,老身继续回佛堂诵经!”
咚!
龙头拐杖狠狠地一跺。
陈老太太悍然转身,在陈道平的搀扶下,走出书房。
只是刚迈出书房。
身后陈道临的声音却是响起:“没日没夜的念佛诵经,修心养性也没好到哪去。”
讥讽之语,瞬间让陈老太太身躯一颤,脸色黑得都快成碳了。
回到住所府邸。
陈老太太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却是浮现了笑意。
“妈,你刚才最后的那番说辞,真能撇清关系?”陈道平忧心忡忡。
他刚才一直旁观,自然听得出来,陈老太太所有的佯装愤怒,都只是为了说出最后那一番话。
只是那番没日没夜的在佛堂诵经的说辞,他真不确定,能不能撇清教唆陈天养杀陈东的嫌疑。琇書蛧
“撇不撇得清另谈,撇不撇才是关键!”
陈老太太斜睨了一眼,轻笑道:“道平,你要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老身此行前去,已经占据主动,只要天养那废物咬住了嘴,陈道临的火就撒不到我们的身上,他敢撒,有了刚才的话,老身便敢与他掰扯。”
“妈,您真的圣明!”陈道平对陈老太太竖起了大拇指。
下一秒。
陈老太太脸上的淡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冷意。
双眸眯成了一条缝,凶光闪烁。
饶是陈道平也清晰地察觉到了那股刺骨寒意。
“道平,你派人时刻监视陈天养那废物,稍有风吹草动,立刻……”
说到最后,陈老太太闭上了嘴,神情冷厉的抬起左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横,寓意极为明显。
陈道平神情一凝。
“在家里动手?”
“怕什么?现在陈天养那废物还正在被暗网隐杀组织发布暗杀任务呢,这没好的措辞,不知道用?”
“妈,我明白了!”陈道平露出了森然冷笑。
……
利津医院。
随着天光放亮,朝阳升起。
轰动全城的一幕,人潮汹涌,车延十里,也悄然散去。
昨夜的战机,也在送来一位位大医后,早已经离去。
清晨的利津医院,和往日一般。
唯独医院门口的一隅之地,还伫立着的一众媒体人,和架设的长枪短炮。
只是,所有媒体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
不是熬夜通宵的疲惫,而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憋屈感。
拍摄了一夜的素材,每一帧都足够震人心魄!
每一张照片,都足够引起轩然大波。
可一众从人潮中走来的人,却是将他们的摄像机和相机,删了个一干二净。
清晨不曾离去,也是想坚守下去,争取能再拍摄点“干货”。
只是,十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过来。
带队的赫然是孤狼。
他沉声道:“各位,辛苦一夜了,昨夜之事不便播报,特备厚礼赠送各位,也包场等待各位用早餐,还请各位尽快离开。”
随着孤狼说话,带来的十几个人也围住了媒体人们。
恩威并施。
媒体人们,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息,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
而在抢救室门口。
陈东、顾清影、张雨澜、林岭东、龙老、范璐尽皆忐忑地等待着。
或坐,或站,或干脆瘫坐在地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抢救室门上亮起的红灯上。
每个人神情都凝重无比,甚至手心沁满了汗渍。
叮!
终于,抢救室门上的红灯熄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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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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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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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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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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