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平静的声音,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睥睨霸道。
此等气势,唯独陈家家主!
陈老太太面色铁青,消瘦的身躯隐隐颤抖着,咬牙切齿。
陈道临是家主,但却是她的晚辈。
一个晚辈,当众顶撞她这个长辈,算什么孝道?
这完全让她下不来台,更将她的脸面揉的粉碎。
龙老和昆仑欣喜若狂,红着眼看着竹栏后的人影。
陈道临的话,显然是要死保陈东了!
饶是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此时也露出了惊讶之色。
陈东呆住了。
莫名的鼻子有些发酸。
我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这么凶的吗?
“陈道临,这就是你身为家主,和长辈说话的口气?”
陈老太太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陈家孝道,你置于何处?”
“三娘有何指教?”陈道临的声音忽然透着一抹戏谑。
“这个野种,顶撞老身,忤逆不孝,你身为家主不遵循家规,反倒护短,如何服众?”
陈老太太猛然指向陈东,气势再次暴涨。
在陈家,家规森严,孝道是不可抹除的一部分。
这也是陈家隐世存在漫长岁月,却依旧屹立不倒,高居云端俯瞰众生的原因所在。
“何来忤逆?若非你咄咄逼人,我儿岂会顶撞你?他可是自破伤口来求你原谅的,你身为长辈,干的什么事?”
陈道临的声音猛然一沉。
陈老太太瞳孔闪烁出异样的光芒,厌弃地瞪了两鬓斑白中年人一眼。
中年人神情一凝,急忙低头。
屋内,空气都仿佛凝固。
火药味浓烈。
陈东也不再插嘴,他清楚,这场兴师问罪,已经是父亲和陈老太太的对垒。
然而,下一秒,陈老太太的一句话,却让陈东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
陈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若是老身今日非要处置这野种呢?”
杀意腾腾。
声音仿佛九幽吹出的寒风。
一语出,堂屋内的气温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呵呵!”
陈道临嗤笑了一声:“三娘莫不是还以为道临如当年那般,会被逼的抛家弃子返回陈家?三娘,如今的陈家……我才是话事人!”
“我既然当上了陈家家主,岂容你害我妻儿?”
言语霸道,寸步不让。
砰!
陈老太太怒到了极点,愤然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陈道临,今日老身就让你亲眼看着这野种死在你面前!”
说罢,陈老太太对着门外怒喝道:“来人啊,给我杀了陈东这野种!”
刹那间。
小院中等候的三位陈老太太亲信家奴冲进堂屋。
“昆仑!”
陈道临一声厉喝。
事实上,在陈道临开口之前,昆仑巍峨铁塔般的身子已经巍然屹立在了堂屋门口。
巨大的身形压迫,瞬间让陈老太太的三位亲信家奴身形一顿。
“陈道临!”
陈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怒目圆瞪,再无平日里半点端庄典雅。
“老身,还没死!”xǐυmь.℃òm
怒声回荡,无比刺耳。
“三娘,陈东是我儿!”
陈道临缓缓开口:“你若执意如此,我不介意今日让陈家祖宗祠堂内,再多一块先人灵位!”
语出惊人,如大雷轰响。
陈东满脸惊骇,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狠人!
我爸真的超凶啊!
这话,是直接对陈老太太动了杀意啊!
完全无视了所谓的陈家家规!
刹那间,所有人都懵了。
谁都没料到陈道临会说出如此霸道的话。
“老身……”陈老太太强忍着吐血的冲动,胸膛剧烈起伏。
可不等她说完。
陈道临的声音便响起:“三娘,你我关系没那么亲的!你若遵循在家时定论出的结果,我陈道临还敬你是三娘,若你执迷不悟,明年清明,我亲率陈家族人为你上坟烧香!”
砰咙!
陈老太太怒意汹涌,睚眦欲裂,愤然拍了一掌桌案,破口大骂起来。
“好,陈道临,你不愧是陈家家主!”
“这野种的狂妄蛮横,简直就是在继承你!”
“老身当年是瞎了眼,才会让你当上家主!”
……
一番尖酸刺耳的怒骂,让陈老太太俨然像是泼妇骂街。
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半晌。
陈老太太愤然甩手:“我们走!”
狠狠地瞪了陈东一眼,她愤怒的走出了堂屋,带着三位亲信家奴离开。
“老娘们……真当我陈道临是吃素的?”竹栏后的陈道临嗤笑了一声。
随即。
堂屋内归于平静。
两鬓斑白中年人微微一笑,对着竹栏后的陈道临抱拳道。
“陈家主,在下便先行离开了。”
“多谢孟大人今日行方便。”
“哪里哪里,能为家主效劳,是在下荣幸。”
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微笑着摇摇头,事实上陈道临早已经赶到四印会所,他也知道,不过还是按照陈道临的叮嘱,并未知会陈老太太。
这才有了陈道临居于竹栏后,将事情原委看得一清二楚的结果。
中年人转身离开,和陈东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眸光深邃,微笑着对着陈东抱了抱拳。
“谢谢。”陈东苍白的脸露出微笑,点头示意。
等中年人离开后,堂屋中再次归于平静。
陈东神情复杂地看着竹栏后那道人影。
那道人影,从头到尾都站在那,一动不动。
但却用最霸道的话,无视家规,赶走了陈老太太。
这样的一幕,陈东奢望过。
而且奢望了二十几年!
半晌。
陈东洒然一笑:“不出来吗?”
“我先走了。”
陈道临忽然说道,迈步朝堂屋外走去。
突然一幕,让陈东懵了。
龙老和昆仑也是满脸错愕。
来都来了,连面都不见吗?
“我希望第一次见你,是在你进入陈家的那一刻!”
陈道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末了还伴随着几声剧烈急促的咳嗽声。
“老爷,您的身子……”
龙老神情微变,出言询问。
“无妨!”
陈道临的声音越来越远。
龙老目光深邃,转而看向陈东。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此时的陈东,眼睛微微泛红,闪烁着莹莹光泽。
他并没有追出堂屋,却窥探陈道临的样子。
而是驻足原地,颤抖着声音,呢喃骂了一句:“王八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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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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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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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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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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