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来,毛豆豆身上的担子立刻轻了不少。
不但不用负责曹旭和曹晖两兄弟,还能坐等三餐,附赠毛小丫牌的饭后甜点。
毛豆豆被折腾下去那几斤肉,没两天就被毛小丫给养了起来。
顾梓鑫说了十天半个月,毛豆豆就真的拿着笔在日历上面认认真真的画圈圈。
画到十天的时候,毛豆豆嘟囔了一句,“骗子!”
画到十三天的时候,毛豆豆想着,最多还等两天,多一天就多冷战一分钟。
画到十五天的时候,毛豆豆的心突然漏了一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是那种,你不主动联系她,她一辈子都记不得联系你的人。
难得想起要联系顾梓鑫,却发现自己连联系顾梓鑫得方式都没有。
老婆当得特别不称职!
毛豆豆只能狠狠地盯着自己画的那个圈,和上面明晃晃的15两个数字。
目光灼灼。
要是目光能够变成实质性的,日历早就灼出一个大洞来。
她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慢过。
午睡睁眼的时候,总觉得又过了一天。
可一看日历,才惊觉日子还是停在那一天。
跟个老太太似的,慢吞吞的。
毛豆豆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决定出门透透气。
初春的京城,北风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到处肆虐。
呼呼的风,刮在脸上,针扎似的。
尘埃遮天蔽日,仿佛毛豆豆得心情,应时应景得不要不要的。
毛豆豆看着这天,越发郁闷得厉害。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出来!
毛豆豆刚刚生出退意,一辆救护车就乌拉乌拉的开了过来。
并不是他们医院的车,毛豆豆突然之间,心跳不由自主的乱了,心里面闪过无数不怎么好的念头,每一个都在撕咬着她。
一个全身武装,脸上全是油彩的小伙子被推了下来,一身迷彩全被鲜血染湿了。
只那么匆匆一瞥,毛豆豆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医生护士全都下了车,一身鲜血,全副武装的顾梓鑫也从里面跳了出来,毛豆豆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低头看了看全身的鸡皮疙瘩,毛豆豆冷笑了一下,自嘲道:毛豆豆,你真没用!
一抬头,就和顾梓鑫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毛豆豆深吸一口气,回到办公室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匆匆的又回到了一楼,在普外找到了双手捂脸的顾梓鑫。
毛豆豆拍了拍顾梓鑫的肩膀,等顾梓鑫挪开手,看着她,她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了他,“我想,你需要这个。”wWW.ΧìǔΜЬ.CǒΜ
看着小姑娘一脸倔强的伸着手,顾梓鑫认命的接了过来,拧开保温杯,轻啜了一口。
温温的热水划过喉咙,进入胃袋,顾梓鑫便觉得如坠寒冰的自己一点点暖了过来。
他一口气喝完了他们家小姑娘的好意,看着空荡荡的杯子,低声说道:“演习场上居然有一箱真的手雷,一个急于立功的小战士居然给拉爆了。
早就跟这群兔崽子说过,演习就是玩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都TM的当做耳边风。
特种大队出来的,面对一手雷,居然弄成这样。
真的上了战场,该咋办?
就是欠教训……”
顾梓鑫还是一贯的严厉作风,只因声音里面带着颤抖,带着脆弱,带着孩子般的无助,没有平日里半点狠厉。
路过听到的医生和护士,听到这些,也忍不住动容。
顾梓鑫紧紧的抓着毛豆豆,抓得毛豆豆的手生疼,毛豆豆却只是默默地忍着,不吭声。
她就是顾梓鑫情绪的宣泄口,顾梓鑫反复呢喃着这些话,每说一句,毛豆豆的心就揪着疼一下。
心疼顾梓鑫,也心疼里面的小战士,她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小战士。
她只记得,这是他的兵,是管她叫嫂子的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做不到冷漠以待。
毛豆豆拍了拍顾梓鑫的手,淡淡的说道:“我陪着你呢!
咱们顾队说了这么多遍的,他们居然敢不放在心上,回头天天带他们去高地看日出。
等训练完了,咱们在家属区再包饺子。”
毛豆豆说得很轻很柔,却狠狠的抚慰了顾梓鑫的心。
顾梓鑫沉着嗓子说道,“好!你扮红脸,我扮黑脸,收拾这群不听话的兔崽子。”
两个人都闭口不谈,人救不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去想救回来以后,还能不能生龙活虎的在特种大队蹦跶的可能性。
他们都在默默地祈祷,祈祷手术室里面那一个,回来依旧是那个腼腆爱笑的大男孩,还能一起看日出,一起吃饺子。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摘掉口罩走出来,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尽力了。”
顾梓鑫一听这话,腿就是一软。
毛豆豆赶紧扶住他,呆呆的看着主刀医生。
主刀医生这才幽幽的说道:“病人的命是捡回来了,可再也不能经受长期剧烈的运动。
特种大队怕是回不去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听到医生的话,顾梓鑫想打人。
你这样皮一下,很开心咯!
知不知道,我的心脏病差一点被吓出来啊!
毛豆豆还能沉住气,轻轻的拍了拍顾梓鑫的手,柔声说道:“还有命在,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别想太多。”
顾梓鑫扶着椅子坐下,对着毛豆豆笑了笑,“我知道,就是觉得腿有点软。”
这很不顾爷!
可没人笑话他!
顾梓鑫拉过毛豆豆的手,写下一串号码,认真的叮嘱毛豆豆道:“帮我打个电话给政委,让还在演习的兄弟们放心。
顺便,让政委给猴子家里打电话,通个气吧!”
毛豆豆这才知道,里面那个小战士的外号叫猴子。
她点了点头,转身执行任务去了。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毛豆豆第一时间体会到了那种战友情。
等毛豆豆三两句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响起了山呼海啸。等毛豆豆提起,让政委联系家属,那山呼海啸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立刻安静了下来。
毛豆豆听到政委有些哽咽的声音,“保证完成任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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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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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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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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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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