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世界的普通凡人沉入睡梦中时,九天之上的一片空间突然像是水面掉入石头般荡起了层层涟漪。
“轰隆隆……”
随着涟漪越来越密集,一声炸雷般的惊天巨响轰然传出。阶阶涟漪的空间像是镜子般轰然破碎,现出了一个三丈大小的黑色空洞。
下一息,黑色空洞大亮,一颗丈许大小的刺目火球从洞中疾速飞出,向着下方的未知大地坠落而下。
黑色空洞中又先后发出了两声响彻八方的巨响,却什么东西也没有从里面出现,反而其本身开始不稳的晃动起来。
一声不甘的怒吼和一声似人声的惊愕后黑色空洞一晃消失无踪。
三次炸雷声滚滚传出数百里,惊醒了无数熟睡中的生灵。有些正好在下方的倒霉蛋被震的七窍流血,甚至当场倒地而亡。有些远的则以为打了三声响雷,暗道一声古怪后就继续闷头睡觉。
一些特殊存在则在空间荡起涟漪时就看向了这方空间。这些存在有的神色一喜,停下手上的动作,化光直接消失在原地。有的嘴唇微动,手上物件飞天而起。有的眉头紧皱似在思量着什么。有的脸色一变,露出无奈苦笑之色。有的则面无表情,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三百里外,在天空四轮银月的照映下,一辆由巨马拉动的双轮马车在道路上左冲右撞着。
好在已经是深夜,道路上并无路人,路面又宽阔平整,这头比普通马匹大上一倍的发狂巨马肆无忌惮的乱跑也没有让马车翻倒。
赶车是一个穿着灰白色粗布麻衣,头戴暗红色斗笠的瘸腿老人。
老人满脸皱纹,皮肤干黄枯瘦,年事已高的样子,而且身有残疾,左脚齐膝而下是一截奇特的木肢。
此时他眼带红肿,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满脸紧张的坐在马车上,枯柴般的双手艰难的拉扯着缰绳,试图停下因巨响声受惊乱蹿的巨马。
不知是老人的技术好,还是巨马跑累了。巨马再乱跑了一会儿后慢了下来,最后双腿一软的跪坐在地上。
老人松了口气,擦了下汗水,转头看向三声巨响发生处,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惊恐的发现那个方向的天上一颗闪亮的星星离地面越来越近。
还不待老人做出其他对策,星星就落向了地面。天边光线一亮,一团蘑菇状的小火云在极远处升腾而起。
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巨响传来,这回连地面都震动摇晃了起来。
没见过这等异像的老人当场被惊到了,以为是天罚降临,世界末日。
于是干脆手上马缰一松,双眼一闭,等待死亡的到来。
半晌过去,老人等来的只是一阵迎面而来的狂风。
等老人睁开眼,发现四周重新归于了寂静,地面不在震动,星星落下处也没有光亮。刚才发生的都像是幻觉一般。
老人眨了眨双眼,下意的拿起手中缰绳催动巨马,几下后发现巨马一动没动。
老人拿出拐杖跛下车,借着月光一摸索发现巨马已经屎尿齐流气息全无了。
老人一惊,知道刚才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这马可不是普通的驮马,而是军中退役下来的巨型战马。虽然老迈了,又拉着马车断断续续的跑了四千多里已经精疲力尽,但也不会受到普通惊吓就这样倒毙气绝。
想到此处,老人急忙返身爬上马车,打开马车厚实的暗红色布帘。
车箱内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这少年双手抱着一根四尺长的木制短枪,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短褂,黑色练功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靴,乌黑的头发零乱的披散在背后。皮肤微黄,相貌比较普通,属于那种丢进孩子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这少年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他双颊清瘦,眼圈乌黑,面色苍白,就像是多日未曾休息吃饭一般。而且他的双目无神,神色呆滞,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傻子。
见到少年只是有些疲累,没有受伤,老人稍稍松了口气。
这少年姓叶,名鹏,今年只有十一岁。他与这少年已经连续赶路了八九天,有些疲累很正常,只要到目的地后休息个几天就没事了。
“少爷,刚才的异响把马吓死了,接下去就要辛苦些了。”
叶鹏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依旧木然的抱着木枪坐于车箱中。
老人见此又不禁担心起来。
少爷自从进入马车后一直是这副样子,每天就是抱着木枪坐在马车中,连姿势都没变过。
平时除了会吃喝拉撒外,既不睡觉也不说话,身形一天比一天消瘦,黑色的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琇書蛧
难道是先前进入马车时撞到了脑袋,或是老爷的死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
这下麻烦了,传说这种状态很容易被一些妖魔鬼怪附身夺魂。到时候少爷也就不是以前的少爷了。
想到有这种可能,老人心里担心更甚,决定到目的地后先找个郎中看看,再找家道观或禅寺为叶鹏做场法事驱驱邪。
马车中的叶鹏见老人一脸担心之色,心中叹了口气他当然没有得失心疯,也没被什么奇怪东西夺魂。
先前巨响传来时叶鹏也被震得双耳轰鸣,好奇下他打开侧窗,结果就亲眼着那颗星星突然出现,再掉落下来。
代价就是被疯狂的马车震的五内翻腾,险些吐出来。
好在老人被最后的异像吓到了,才给他回复“原样”的时间。
他现在不动也是怕一动后露出什么马脚。
叶鹏在心中叹了口气,老人脸上的神色不似作伪,一路上对他也关怀备至。
但是他还是不能相信老人。
这次逃难疑点实在太多,多到叶鹏不得不装疯卖傻。
那天……
叶鹏清晨起来,
像往常一般在练功房使用父亲为他制作的木枪习练枪术。
只练了小半时辰,府中丫鬟就跑来说皇宫里来人了。
叶鹏惊讶,他们叶家这种小门小户皇宫怎么会派人过来。
草草擦了擦汗水,叶鹏整理的下衣理就领着丫鬟来到前院大厅。
大厅中站着一位身着绿底蓝边炎雀袍,腰缠黑带,面白无须的阴柔男子。正神色倨傲的打量着大厅中的陈设。
这是一位宫庭宦官,年约三十余岁,看其神色来头颇大的大样子。
叶鹏不敢怠慢,一入大厅便急忙上前行礼。
这位宦官确认了叶鹏的身份后,让随行官兵驱逐了大厅中的侍女仆人。
然后拿出了一份简单的文书开始宣读起来。
凤炎历三八七年,三月廿七。
游击将军叶武在昨日参加宫廷宴会时与人比武切磋,不幸被对方误杀。尸体暂时放在京城的九司衙门……
听到这里时叶鹏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后面浑浑噩噩的叶鹏只听到那宦官又说了为了皇家颜面事情没有声张,武状元,冰灵公主,不要招惹几个字眼。
宦官走后,叶鹏拿起放在大厅外的木枪,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居住的小楼中。
将自己关进房间后叶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叶武就是他的父亲啊,是那个小时候抱着他,喜欢用胡茬叮他,还嘿嘿傻笑的父亲。是那个一走五年,直到他七岁才回来的父亲。与他相遇却不相识,被还是孩子的他询问你是谁时,叶鹏还清晰的记得父亲身体颤抖,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尴尬羞愧之色。
之后他们一家搬到了现在这座巨大的府邸中,父亲刚换上不久的浅绯色衣服变成了深绿色,金腰带变成了银腰带。父亲不再长时间外出,每天除了应酬来往宾客就是亲自教导他习文练武。
这些年父亲的点点滴滴在叶鹏的脑海中回忆着。有父亲教他如何盘腿打坐,运转内息。有父亲花费巨资为他准备药浴。有父亲为他制作短枪,教他叶家枪法。有父亲教他排兵布阵破敌之法。有和父亲一起奔跑,一起游泳,一起锻炼身体,一起外出野营。有他犯错受到父亲责罚,有他完成功课受到奖励……
叶鹏关在房间中哭了一天,当他强压住内心的悲伤,红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时天色已黑。
草草吃了一个厨房做的大肉饼,叶鹏走向父母的房间,打算看望下母亲,顺便商量下以后怎么办。
他们叶家不是那种渊源深厚,枝桠繁密的大家族。作为顶梁柱的父亲身亡后不知有多少双贪婪的眼晴盯着他们。
他和母亲必须及早做出打算,否则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叶鹏走上楼进入小客厅,发现父母的房间门半掩着。
叶鹏眉头一皱,一股不祥预感升起,快走二步推了开房门。
房中乱七八糟,桌椅,被褥,衣物,手饰丢了一地。
母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小巧女子。
女子背对着他正在衣柜里翻找着什么。
人赃俱获!
叶鹏所有的悲伤在此刻化为了熊熊怒火,几乎是看到的瞬间就纵身扑向女子,手中的短枪直刺她背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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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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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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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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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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