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地放下手,粱凝思没好气地问:“督公有何贵干?”
“本督要回京了,提前通知你一声。”计永延解释,把盘子放下了。
“这么早?”粱凝思惊讶。“督公才待了三日。”
“本督此次是秘密离京的,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计永延掂起一块糕点,大口品尝。“孙家的按照,得私下里办。”
“那民女便祝督公顺利。”粱凝思笑着问,“不如督公去厨房偷一坛子酒来,民女给督公送行。”
“顺便还能取些点心。”
计永延狐疑地看了看粱凝思,但自己也觉得她的主意不错,决定去。
“督公记得取地窖里头的酒,那些不容易被发现。”粱凝思笑着目送计永延走了,在他快离开时叮嘱了他。
计永延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趁着计永延去找杯子的机会,粱凝思打量了一下这只酒坛,觉得十分眼熟。
“怎么了?”计永延用手举重若轻地潇洒地拍开坛封,将酒倒入两只碗内。
“这好像是...”粱凝思接过计永延递来的碗,闻了一下酒味,露出一点点狐疑的神色。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计永延看见了,问,“我特意在地窖最里头找到的,一堆一样的坛子我还特意拿了中间的,保证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好像是我的女儿红。”
粱凝思确定了,然后听见了计永延的后半句话,笑了起来,“督公真是经验丰富。”
计永延一碗酒喝倒一半,顿住了。迟疑着问:“就是你们江州给女孩儿婚嫁时喝的酒?出生时酿的那个?”
“嗯。”粱凝思点头。
“要不...”计永延试图把盖子盖回坛子上,“我放回去?”
“不必了吧...”粱凝思也犹豫了。
计永延尝试盖回去,只是盖不上了,他索性放弃了。“这种重要的酒,怎么跟别的酒也放一起?分都分不清。我还特意拿了小的一坛呢!”
“不是说要埋在什么树底下的吗!”计永延告状,有一点点慌乱。“放在地窖里,还有一大堆一模一样的,我瞧着有上百坛,谁知道是这样的东西?”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以讹传讹罢了。”粱凝思听出了计永延声音里难道都惊慌,觉得有趣极了,她安慰计永延,“反正有很多坛,这是要招待客人用的,几坛子哪里够?树底下也埋不下啊。况且我们家有开酒庄的,每一年都酿了许多,一样的。”
“不过小坛子里的都是上好的黄酒,是准备给家里人喝的。”粱凝思意有所指,语气有些哀怨。
计永延有些无措地用力按坛盖,但实在装不上去。
“咱们干脆喝了它?”粱凝思试探着问。
“喝!”计永延破罐子破摔,拿开坛盖,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你要是嫁不出去了,本督负责!干了!”
“好。”粱凝思也端起碗,爽快地一饮而尽。“厂公是个爽快人!”
女儿红是江州一地产的黄酒,虽说已经窖了十六年了,但本就是温和的酒,并不太烈。平日里少喝些还对身体好。
“提前喝了你的婚酒,待你出嫁时本督一定来。”计永延举碗。
“那便多谢督公赏脸了。”粱凝思回敬一碗。
二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很快喝完了一坛子酒。
计永延抄起坛子,准备带走,不留下偷酒吃的证据。
看计永延抱着一只酒坛子准备翻窗户,粱凝思提醒他:“督公注意安全,刚刚下了雪,屋顶上滑。”
“知道了,本督走了。”计永延轻轻一个翻身,翻出窗外,还顺便带上了窗户。
粱凝思喝了些酒,尽管已经睡了一下午,还是产生了睡意,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粱凝思很精神,许是因为昨日夜里喝了些酒,但没喝醉使她睡的好了些。
也可能是因为计永延走了,压在她心上的大石暂时不见了。
桑兰服侍粱凝思梳洗的时候悄悄告诉她:“关大奶奶让小厮来说了,说她用过早膳便要来了。”
粱凝思心下一惊,赶紧叫丫鬟去把计永延弄醒来。xiumb.com
关大奶奶算是粱凝思的表姑母,是粱凝思祖父的妹妹的女儿。
粱凝思的那位表亲,关大奶奶的母亲不幸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带着女儿回娘家过日子,关大奶奶自幼是被当做男孩养大的,性格刚烈得很。小时候梁继业最怕的就是她。在她面前竟不敢乱走一步。
如今关大奶奶不过三十,十四年前嫁了个举人,所幸那举人算是有才华,前些年考上了进士,被外派到西南任职。关大奶奶便随夫就任。这一去就是五年。
去年年末,关大奶奶的夫婿姚大人才被命回京复职,朝廷特许他先回家过完年再上京。
今年雨水多,西南多山脉,听说这一路上许多地方都冻坏了路,或是有山石崩塌,所以关大奶奶夫妇回来晚了许多,听说是前两日才到的江州。关大奶奶只稍做休整便来梁家拜年了。
草草用完早膳,粱凝思就在厅里等着关大奶奶。
很快便有丫鬟来报,说关大奶奶来了。
粱凝思起身去迎。
一看见粱凝思,关大奶奶就张开双臂把粱凝思搂在怀里。
“思思啊!”关大奶奶一下就落下泪来,粱凝思也双目含泪。
“阿玉姑姑。”粱凝思在关大奶奶怀里啜泣。
关大奶奶对她们兄妹来说亦姐亦母也亦父。
粱母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安静柔顺。
而关大奶奶的父亲事北方人,关大奶奶虽然生长在江南,但也如同北方女子一般豪爽大气。
粱父去世了的那段时间里,都是关大奶奶在主持梁家的大局。她一面承办粱父的丧,一面又得看着梁家的铺面,虽然慌忙,但当时只有二十岁,才刚刚生了长子的关大奶奶一遍照顾儿子,一边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
后来直到姚大人考上进士之前,他和关大奶奶都住在粱府边上的小宅子里,每日里来往都很方便,关大奶奶便整日地来安慰粱母和梁继业粱凝思这三个丧夫丧父的可怜人。
若没有关大奶奶的教导,粱凝思不会觉得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样出去做事,梁继业也许就沦为那些整日里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
“思思陪我去给舅舅舅母上柱香。”关大奶奶牵着粱凝思的手,往祠堂方向去。
粱凝思和关大奶奶一人点了三柱香,在灵前叩头。
顺带着,两人也给其他的梁家先祖上了香。
梁继业听说她们到了祠堂,清醒过后也来了。
“继业,你跪下。”关大奶奶在边上冷眼瞧着,等梁继业上完香,把丫鬟小厮都驱赶了出去,关上门,对梁继业怒目。
“姑姑,哥哥他...”粱凝思想解释,但梁继业还是噗通一声跪下了。
“哥哥他不是真的去寻花问柳的。”粱凝思赶紧解释。
“我明白,梁继业你虽然荒唐,但不是会去花街柳巷的人。”关大奶奶站得挺直,“我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到那地步。”
“说,你做错了什么!”关大奶奶瞪着梁继业。
“我已认了商籍。”梁继业对着先祖的牌位磕了个响头。
“从祖爷爷开始你们嫡系就不经商,三代!三代才洗白了你可以去考试了!你这样一搞,又要三代!”关大奶奶怒目。
“梁家为了这个努力了一百年,你现在搞得又要一百年!”
“不肖子孙梁继业愧对列祖列宗。”梁继业再次磕了头。
“我不是觉得商户不好,只是世人都轻贱商户,梁家在商这已经做到顶了。再大,便要如同过去的江南首富金万钱一般,不得不选边站了。纵使跟对了主子,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主子倒了,便要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肉中骨,留不长。”
“梁家只是豪富,并非世家,若想成为真正的豪门世家,惟有出仕!”关大奶奶咬牙切齿,“旁支里姓梁的读书人不少,考上举人进士的也有,你们嫡支若无人出仕,早晚沦落!”
“姑姑教训的是。”梁继业第三次磕头。然后他站起来,对着关大奶奶深躬。
“罢了罢了!”关大奶奶烦躁地停止责骂,说:“你起来,咱们来谈谈怎么打掉孙家。”
粱凝思这才开口:“不必担忧孙家了。”
“怎么了?”梁继业豁然看向粱凝思,关大奶奶也看着粱凝思,指望她能有什么好消息。
“前些日子本来孙家要的年礼,加上我这里平日里压箱底应急的一些银子,统共三十万两,我送了人。”粱凝思勾起一点点笑。
“朝廷里上头有大人物要对付孙家呢。”
“他们够格?”梁继业疑惑,“孙家不过只一个知府。”
“不管是什么样远的亲戚,总归是姓孙的,京城里可还有一个孙家呢。”粱凝思眼底浮现出一点点暗色,“京城里的孙家是大官,想算计他们难些,但若是对付江州的孙家,这可简单了许多。况且孙、吴、刘、李这四家长期控制着江南漕运,这四家的官有十数个,可都是日进斗金的肥差,有的是人想对他们下手,把江南这块肥肉撕下一大口。”
“甚至是全部吃掉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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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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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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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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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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