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世间竟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谁能想得到呢,一心只想游历山水的他,现如今竟成了华褚一人之下的摄政王!
而司白……从出生的一天起,便注定总要继承玉沉王位的。
司白生性好玩,这些年一直在江湖中历练,比起皇族子弟,他更愿意成为一个游侠。可实际上……司白总要离开江湖的!
菀清和司白乃双生子,皆为玉沉帝最喜爱的孩子,菀清是女子,即便受宠,可无法继承王位,反倒无恙。可司白不同,他是有机会继承大统的,若不隐瞒的他的身世,那么……司白活不到今天!
就连玉沉……除了老帝君的亲信重臣,也鲜少有人知道世间还有一个司白!
如今,玉沉老帝君早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即将步入古稀之岁,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已成强弩之末的老人,在他往后的岁月里,便是等着司白回国,亲自看着他名正言顺地成为玉沉新君!他要将皇冠亲手给儿子戴上!
每当景澜提起玉沉帝,菀清总是泪眼朦朦,若非她有了身孕……恐怕,早就在回玉沉的路上了。即便是现在,菀清也是迟早要去看看父亲的。
想起这些……景澜心底也不好受。
原先天下太平,景澜也有机会带着菀清踏遍山河,游历四国,每一两年都会去玉沉皇宫小住几日,可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们夫妻两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景王府了。
菀清对父亲的思念之情,也愈来越盛!
好半天景枫才止住笑意。
他走到司白身边,伸手拍了拍司白的肩膀,“母亲当年在冷宫中受罪,为了让母亲脱离冷宫生活,我早早地盯上了王位……从记事起的一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那张龙椅!刚五岁!从五岁那年,我就知道了我的路,毕生之路……可惜,母亲至死没有走出冷宫。”
那些封尘的过往,造就了少年景枫阴骘冷血的性格……
曾经的景枫是活在面具里的,所有的一切,皆露于皮相,连真心微笑的本能也没有!他不像一个人,他摒弃了世人的一切情感!他要自己高高在上,悬浮于世人的头顶,那时候的景枫学到的只有……算计!
好在后来……景澜的包容,月华的尊敬,司徒青怜的信任,司白的友情!是的,提起司白……在景枫心中涌起的,是友情!
那些聚集在景枫身边格外优秀的人,他们有太多美好而温暖的情感,也用那些阳光的情绪感染着景枫!再微弱的烛光……也能在黑夜里竖起火炬!就如同滴水穿石的坚持!
还有一位坚毅的姑娘,她让景枫尝试到了心跳的感觉,她让他说出‘我喜欢你’的宣言。
从此以后……景枫不再压抑情感!
他开始接纳万物,也开始体会这世间弥足珍贵的亲情,爱情,友情!
如今的景枫……他不再是冷冰的面具,他成了一个步履蹒跚的学步孩童!
他接受了人的弱点,接受了自己所有的一切。
所以,在说起往事,提起母亲的时候……他敢于在景澜和司白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的面。
景枫在颤抖……甚至于眼若寒星的眸子里,也汪起了薄薄的泪痕。
景枫略带苍凉的回忆,让惊闻此言的人,都止不住叹息起来。
景澜看着景枫,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是的……他这位皇弟幼年时确实受了太多苦,生母地位低下,连带着景枫也入不了景渊的眼。
若是以前,景澜绝不会观看景枫的脆弱,他会躲开,甚至会视而不见……
可如今,景澜过于明显的感受到景枫在尝试拥抱他唯一的亲情!
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两人之间涌起!
他是景枫的哥哥!
深吸了一口气后,景枫不再沉湎往事,面对着司白和景澜,景枫并不打算隐瞒他的野心,揉了揉眼睛,景枫继续说道,“我如愿登上了王位,不过,我并不觉得我的脚步将止于此地!”
如画的桃眼半眯起来,司白浅笑着接过了景枫的话,“如今,你放眼天下!不仅仅要华褚的江山,华褚的王位……你要的是四国为一!”
“是的!”景枫重重点头,覆在司白肩头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江山于我而言……是一生必走之路!无论成败,不问死生!”
“好一个不论成败,不问死生!”若非居于玉沉皇子的身份,司白简直想为景枫拍手喝彩!
可旁人只要想起司白的身份,他这句应和,反而会让人觉得阴阳怪气……像是带着酸水一般。
将手从司白肩头上缩了回来,景枫抿唇笑起,“司白,景澜……可你们不一样。”
景枫很少会有这种笑容,让人看过一眼后,便会忘记他曾经所有的阴霾!
像雨过天青,像拨云见日。
就像一颗生于寒冰里的种子,最终破土而生……长出一串串赤焰果实,融化了所有的冰雪寒冷。
司白直视着景枫,“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很快垂下目光,司白无法相信,有一天,他竟然无法直视景枫那……坦荡的眼神!wWW.ΧìǔΜЬ.CǒΜ
“皇位于你们而言,只是一副黄金打造的枷锁,是世间最无形的桎梏。”景枫说出了他的结论。
司白和景澜一时僵住了身子!
屋外雨打屋檐!
屋内静默无声!
烛光晃动了两下……蜡烛燃烬,竟熄灭了。
书房陷入了一片黑暗……
眼前一片漆黑,司白打了个喷嚏,“半夜三更鬼吹灯……真真是生于末世运偏消啊!”
景枫有过盲眼的经历,眼前的黑暗并不能影响于他,他知道烛台在哪,几步走到烛台面前,掀开灯罩,摸了只蜡烛,重新以点亮了书房,“以我说……这叫不破不立,先破面后立!”
景枫站在烛火边……灯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成了最耀眼的人!
这一瞬间,在黑暗中亮起的光影里,在司白说的末世偏消里……
这些种种,竟让景枫有了某种灵感,他脱口而出,“朕想好了……四国一统,定国号为昶!华褚之终,将始于——大昶元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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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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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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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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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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