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脸一红,低声道:“娘还没和我说过,栓子,你管这个作甚?”
“你是我大姐,从小到大对我这么好,我当然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了,女怕嫁错郎,选择相公一定要慎重。我希望你嫁给的人家婆婆不要太难缠,像我奶这样的也行。”顾青云说的是真心话,如果是二丫,他可能只是随便问问,但是大姐的话,他会很慎重。
而且他觉得像他奶奶这样也不错,对媳妇不会很刻薄,虽然重男轻女,可这种思想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正常了。之前二婶几年都没能生育男孩,她也最多嘴巴上偶尔刻薄一下,其他时候还是能勉强维持公正的。而且奶奶虽然喜欢听别人的八卦,但自家的事很少往外说,都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他觉得,奶奶其实也是一个很有生存智慧的老人。
当然,那是没对上他,他现在可是爷奶心目中的宝贝疙瘩。
“反正到时我会去瞧瞧未来的姐夫是什么样子的,起码能让你提前知道。”顾青云在大丫的恼羞成怒中欢快地走出了房门。
两天后,顾青云、顾青明一起跟着顾伯山和顾大河走到镇上,顾大河身上背着竹筐,里面放有两份腊肉,足有几斤重,除此之外就是两小坛的咸鸡蛋,这是拜师的束脩。
顾青云头戴纶巾,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扎着黑色的腰带,背上背着一只两层的书箱,穿着一双旧布鞋,不紧不慢地走在泥土路上。
顾青明和他同样的书生装扮,只是他的书箱不是两层的,是三层的。这两只书箱都是顾季山和顾大河按照他们的体型亲自打造的,因为家境的缘故,都是用普通的竹木做的,但该有的一样不少,其内部空间分配合理,纵横排列疏密有致。他们都是把笔、墨、纸、砚等书写用具和书籍分别放在不同空间里,除此之外还可以放一些日用品。
像顾青云就放了装有白开水的葫芦。
大家一边走着,一边聊天打发时间。
“大河,何秀才岁数只比我年轻几岁,当时我是和他一起科考的,只是人家最后考上秀才了。我们有一定的交情,但这不是因为我们关系好才推荐他的,论学问,李秀才的确是出类拔萃,可是他现在还很年轻,才二十七八岁,还有进取之心,可能心思还放在科考上,应该还想着更进一步去考乡试的,这样一来,他花在学生身上的时间就会相应地减少。而且他才开设私塾不到两年,可能还不太会教学生。”顾伯山见行程单调,就向顾大河解释道。
“我明白的,大伯。”顾大河虽然身上背有东西,却是四人中神情最轻松的,他频频看向顾青云,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费劲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明白就好,何秀才为人重规矩,学问扎实,他前朝就是秀才了,新朝建立后才又重新考取,而且他还是本地人,家境殷实,不会贪图学生的东西。”顾伯山还是觉得说清楚更好一点,既然弟弟一家对他这么信任,他可不能辜负了,选择哪个夫子也是再三考虑过的。
夫子和学生之间的关系天然比较亲密,对孩子们以后的道路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李秀才家境不怎么好,现在出来开设私塾估计也是为了挣钱。”顾伯山看了看四周,虽然现在没什么人经过,他的脸还是红了,背后说人是非总归是不好的,所以他特意压低声音,还让顾青云和顾青明离他们远点。
顾大河感激地看着他,道:“大伯,我们一家都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栓子好。”他是真心感激的。
顾伯山闻言捋着胡子一笑。
大人们在说话,顾青云和顾青明也在说着小话,两人看着路边刚刚钻出路面的嫩草,生机勃勃的,呼吸中都带着一股青草的清香,心情都很是愉快。
“云弟,你可觉得吃力?”随着时间的推移,顾青云的额头上也开始冒汗了,一旁的顾青明注意到他的状态,赶紧问道,“要不然我帮你提书箱吧?”书箱不止能背着,它还有两个把手,可以放在手中提着。
“不用了,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以后我们每天都要在这条路上走一个来回,不可能每次都让你帮我背的。”顾青云摇摇头,掏出手帕擦擦汗。说实话,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身上还背着东西,即使他经常锻炼,对于他的小身板而言,也有点吃力了。
自从要到镇上读书后,顾青云突然发现顾青明不再叫他的小名了,让他本来想说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看来自家堂哥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啊。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桃花镇,本地因多种有桃树,所以很多村落都以“桃”字命名。
桃花镇平时的常住人口大概有三千多人,街道规划得比较好,大致分为商业区、住宅区、每逢五和十赶集的集市,街道当初就留的很宽,可以让三架牛车同时经过,其中住宅区还分为条件较好的,和条件较差的平民区。
何秀才家在条件较好的住宅区里,左右都是一座座宅院,占地面积不小。
他们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侧门进。
“这房子有三进,第一进用来做私塾,第二进是何秀才住的地方,第三进住的是后院女眷,你们到时不要乱跑,省得冲撞了。”进门之前,顾伯山就把何秀才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还说了一些该避讳的地方,看得出来他来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给门房通报后,很快,他们见到了主人。
何秀才还不到五十岁,身材中等,两鬓斑白,脸庞清瘦,额头的抬头纹很是明显,但眼睛炯炯有神,和顾伯山一样下巴留着仔细修剪过的胡须,他穿着一套灰白色的衣袍,踩着木屐,宽衣广袖的样子很是文雅。
顾伯山正在和他交谈,两人寒暄了一会后才进入正题。
“这就是顾兄教出来的弟子?”何秀才严肃地盯着顾青明和顾青云。
“是的,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顾青明,这是我侄孙顾青云,这是他爹顾大河。”顾伯山一一介绍,随后示意顾大河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出去后,有一个老仆模样的人引他们在偏厅坐下,给他们上茶后就退下了。
三人把背上的东西都解下来后才坐好。
顾青云没敢仔细打量四周,只匆匆抬眼扫了一眼,只见这偏厅不大,共有三套上漆的枣红色桌椅,中间一套,左右各一套,摆放得整整齐齐,其中桌子上的青瓷花瓶还插着几枝含苞欲放的桃花,让本来严肃的偏厅有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看到桃花,顾青明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张了张嘴,看看四周,把头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云弟,夫子看起来正颜厉色的,难怪大家都说他不好说话呢。”
“噤声,我们现在不说这个。”顾青云摇摇手指,正襟危坐。
顾大河也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他看着顾青云的样子,颇为欣慰,心里又是紧张,也不知道何秀才能不能收下自己的儿子?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朗朗读书声,似乎私塾就设在隔壁一样。
没多久,一声轻咳传来,大家停止了眼神交流,看向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对身穿桃红色和淡青色衣裳的金童玉女,两人大约七八岁,头发被扎成两个小发髻,相貌有七分相似,一看就知道两人有血缘关系。
男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又轻咳一声,提着衣裳的下摆牵着女童的手迈过门槛,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爷爷让我来待客。”
顾青云见男童严肃正经的样子,忍住想笑的**,忙站了起来。
大家站起来相互行礼后就分主宾坐下,互通姓名。
男童姓何名智,是何秀才的孙子,女童名字没有说,只说叫何小娘子,看得出来,何小娘子比较活泼,一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坐在凳子上还不安分,眼睛好奇地看着众人,却一直没再开口说话。
顾青云发现,这时代,乡下女孩一般都不会有正经名字的,像他们家,都是大丫二丫地叫,一个村里就有很多小女孩都叫这个名字,所以一般以姓氏区分,没想到在秀才家里也是这样,都是只有姓没有名。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是人家有字,但不会轻易地告诉外人。
何智年纪虽小,但和他们说起话来还是一本正经的,而且貌似还和他们聊得不错,起码没有冷场,言行举止明显被人特意教导过的。
顾青云就见他问自己父亲现在收成怎么样,家里种了些什么……
顾大河不因他是小孩而敷衍,都一一认真答了。
问完后,何智就开始问顾青云和顾青明,都是问读书读到什么书了,还有他自己现在读什么书。
一听他已经读完四书,现在开始读五经了,顾青明心生佩服,对着他一番夸赞,又道:“我最佩服你们这些会读书的人了,都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我年纪虽大,却不及你。”
何智大概是被人夸惯了,只谦虚地摇摇头,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有人比我还厉害呢。”
顾青云在旁边听了,很是佩服顾青明的交际能力,这才一会呢,两人就称呼对方为智弟和明哥了。
二姐二丫正在凳子上学着打络子,虽然她才6岁,可也开始要学着一些女孩子家要做的活了。像他姐大丫9岁就可以当成半个大人来使唤,平时打络子、煮饭做菜、洗碗洗衣服都是她在做,小陈氏的空闲时间主要是用来织布的。
二婶李氏没怀孕之前也是要织布的,两人会轮着来织布,机器很少停。
像家里,麻线之类的是从村里其他人家买来的,织成一匹布后,卖出去利润有10-15文钱左右,每人每天大概只能织一匹左右,这还是熟练工,中途不能出错,一出错了就要停下来重新纠正,很花时间。
所以织布也是家庭的重要收入之一。
在村里,织布也是妇女们的一项重要技能,操作织布机不仅是一个力气活,更是一个技术活,需要手疾眼快、反应敏捷。由于对织布的要求较高,不是每个农村妇女都能学会的。wWW.ΧìǔΜЬ.CǒΜ
小陈氏停下来喝水的时候就见到顾青云倚在门口观看,脸上顿时露出慈爱的笑容,朝他招招手。
“栓子起来了?睡得好吗?”
顾青云点点头,走进来和两位姐姐打招呼后就任由小陈氏用手摩挲他的头顶。
一旁的大丫看着弟弟短短的头发,笑道:“娘,看来阿奶这个方法挺有用的,弟弟现在的头发浓密多了。”
顾青云之前身体一直不好,表现出来的就是他头发稀少,干枯发黄,头皮都露出来了。作为一名芯子曾经是女孩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不能忍。一想到他长大后头发都扎不起的样子,再想到他以后读书要交际,万一可以做官,那仪表也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有些变态点的朝代,长得丑都不能为官。
所以才三岁多点的他就摸着自己脑袋,要求和他娘一样,头发要黑黑的。
小陈氏极为疼爱他,跟老陈氏说了后,两人也意识到要让自己的儿子(孙子)长出头发才行。于是就把顾青云的头发剃了几次,洗头的时候擦上生姜,再种一些芝麻给他吃,这样半年下来,他的头发就生长浓密了一些,非常有效果,现在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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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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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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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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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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