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敛财人生[综].>第1224章 旧日光阴(36)三合一
  旧日光阴36

  马有人喊着:“这事肯定行啊!人的能力有大小,有能力自己解决一部分困难的,自己想点办法解决一下嘛。腾出来的房子,又能安置不少人,这是好事啊!”

  钱思远马站起来反对:“自己解决困难?说的好不轻松,你们怎么不想想,这事算不算公平。拿我来说吧,以我现在这条件,要想搬出去自己建房子,我得借债。接了债了,这是给自己背了包袱了!可这包袱呢,原本该是厂里背的。咱们背债盖的房子,还是厂里的公共产业。等于我借了债,又把钱交给厂里然后再给大家花。那要是这样,谁敢往出搬!”

  本来还有点心动的人,立马缩了。

  是啊!完了我们盖房子,房子却属于厂里的。

  我是傻了还是呆了?

  赵平看了四爷一眼,然后眼里有了笑意。

  老林这个女婿啊,是真真了不得。搁在厂里,这真是大材小用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手抬起来往下一压,“我也听出来了,哪一种方案,都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说到底,还是僧多肉少不够分。”他说着,看向其他几位厂领导,然后说:“我说一个方案,这个方案是临时想起来了,也没跟大家通气……”

  另一位副厂长点头:“想到什么说什么,大家一起参详。”

  下面有人喊:“对!一起参详!”

  赵平按照跟四爷商量好的,直接道:“……要新建的楼,条件自然是最好的。水电暖,都是厂里供应,而且面积也大,一家七八口住着,都宽敞。厂里人口多的人家很多,可房子有限。不过,既然已经分了他们了,这一部分暂时不做改动了。然后是筒子楼,在筒子楼里住着的,愿意搬出来的,可以选择搬出来,愿意搬进去的,咱们也可以通过抓阄的方式公平的将房子分了下去。但是要说的是,你们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别的工友意见大。为了公平起见,凡是住新建的楼的这些住户,每月给厂里缴纳住房费五元。水费,五毛。电费,五毛……”

  话没说话,那几十户人家喊起来了:“凭啥啊?”

  赵平的手往下又压了压,“听我把话说完。如果这个条件你们接受不了,也好办。还有第二套方案可供选择。稍安勿躁!”说着,朝那些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直到一个个都坐下了才道:“筒子楼里,带卫生间的屋子,每月缴纳三块,电费五毛,水费全免。住不带卫生间的房子,每月缴纳房屋使用费两块五,电费五毛,水费全免。如果觉得经济压力大,也可以选择不住楼房,而选平房。”

  下面又开始嗡嗡了,这平房又是咋说的。

  “平房有两种,一种是不要花钱的,一种是特别要花钱的。不要花钱的,我管这叫厂自建房。也是说,房屋还是属于咱们厂的。咱们厂的职工,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房屋也是属于厂里的财产。大家都知道,面拨给咱们的物资是有限的。钢材紧张,木材也一样紧张,还有水泥……这些属于面不拨咱们也没办法的事。但是平房不同,不管是砖还是瓦,咱们都可以自己烧。还有对木材的要求,也没那么高,胳膊粗细的椽,一样能用。这种不够国家统购标准的木料,咱们厂自己下去收购,总是能采买回来的。平房的地址,我想选在建职工大学后面,那地方原计划是预留给咱们内部的大学的,但现在咱们先利用,走一步算一步。那没盖起来的地方好像还有九十多亩的……咱们盖平房,一排一排盖。一排平房公用一个压力井,厕所呢?平房内部也不带,一排平房的顶头,咱们盖一公厕。这种平房的面积一间也在六十平下。如果想住的,可以申请入住。如果家里的人口多,想多要一间,也是可以的。不过多出来的这一间,按月交纳两块钱的使用费,水电费全免。”说着,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听起来一百多亩,地方是不小。但是咱们厂的职工每年都在增加,人口更是年年攀升。想解决所有人的住房问题,我估计现有的规划里,那也是捉襟见肘的。所以,我在这里号召一下工资级别高的同志,可以选择自建房。地基有点远,得在职工大学那一百多亩地的后面。厂里去跟有关部门协调。给咱们划分宅基地。契书之类都应该可以办下来的。当然了,花费都是你们自己的。从请人工,到平宅基地,再到打地基买材料建房子,厂里不会给一砖一瓦。土地属于国家的,房屋属于你们自家的。这个不用担心。厂里会向有关部门申请更多的土地,预留出足够的地方盖平房,来解决大家的住房问题。因此不用担心厂里会硬性分派而占据你们自建房的房间。”

  话一说话,下面静了半分钟,才开始三三两两的讨论。

  各人有个人的小算盘。

  新规划的楼里,也有人不是很想住了。每月需要多交纳六块钱不算,其实地方未必多宽敞。但是平房不同,一间六十平,多租一间,也是一百二十平。平房的外面还能搭建个小厨房啥的,门前的地方,也是可以利用的。不过这……冬天不好取暖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平房可以盘炕,可以用火炉子,也未必一定得用碳,烧柴火也是可以的。

  这么一想,似乎又很划算。

  连这波人都动摇了,更不要说大部分的人了。

  厂里还有小青年早结婚了,但厂里没给分房子的。厂里只做了登记,说是腾出来了分,可真这么等着,也不知道到底要轮到啥时候。很多人干脆都不想了,直接在外面的民房租了人家的单间,一个月也得七八块钱呢。厂里这平房虽然配套都不带,但至少免费啊!而且属于基本人人都能分到的情况。他们先乐意了。

  还有那手里宽裕的,都觉得自己建房也不错。胡乱的先盖起来,把地方占着,以后有条件再慢慢的盖呗。这可是完全属于自家的。想的远的人,又都打起了这个主意。

  庄婷婷想住带阳台的筒子楼,一个劲的撺掇钱思远:“赶紧问问金工,他家是自己盖还是怎么的?要是他们搬,咱们有机会了。”

  你是傻还是呆!

  现在在城里有宅基地你知道有多难不?

  这个机会只怕这一次,他瞪眼道:“少啰嗦,这事听我的。”

  然后庄婷婷看着她家男人跟在金工后面蹭蹭蹭跑去登记自建房那一块了。她气的都快哭了:“人家两口子是啥工资啊,咱家是啥工资?我看你拿啥盖房?”

  钱思远写完拉住四爷:“那根小黄鱼,我打算换了。你要是有门路,知道谁要换,直接出手吧……如今外面查的也紧……”

  卖去国营或者合资的金店,压根卖不价。黑市买卖,价格至少能翻一番。

  但是去黑市,风险太大了。

  当然了,熟人之间牵线这种买卖,是最好做的。

  隔了两天,四爷悄悄的把钱给了钱思远了。

  那边的地皮也给划下来了。

  赵平多机灵啊,举一反三,从面很要地皮。物资紧张,但是地皮随意。而且都是荒地,你想朝外给圈圈呗。人家连他精心准备的那份不知道规划到哪一年的规划图,都没看!直接说了:“你定数,我签字。”

  别总来缠着我了。

  事办的很利索,消息传出来,厂里都挺高兴的。这些人是不明白这些地皮意味着什么,只朴素的认为,这么大的面积,还怕以后没地方住?没有咱盖,还能住不下?

  总之,人人有房住,叫一一五下都欢腾了起来。

  可真到了动真格的的时候,想要自己盖房子的,也才几十户而已。

  厂里的领导,肯定都出来了。都申请了一块宅基地。

  另外是林雨桐和四爷,钱思远和庄婷婷。苏瑾和林晓星犹豫了两天,才在范云清的催促下也申请了。苗家富也要出去住,毕竟两口子只一个孩子,想要靠着人口分房子,猴年马月的也轮不到他们。要是不想在那么大的房间里住一辈子,除了自建房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桂兰是心心念念的也想要宅基地,但是张宝柱不同意,钱都盖了房子老家咋办?老家还指着他每月寄钱回去呢。真没盖房子那份闲钱。

  其实地方也没那么远,过了职工大学走十分钟的路程到了。

  虽然瞧着地方宽展,可想要把院子划的大,也不能。不能超了那个规格。

  一到三口人,是小户人家。给宅基地给四分地。

  四到六口人,是户人家,给宅基地给六分地。

  院子的长短是固定的,只是宽窄有点区别。四爷选了最靠里的。别人没事不可能打门前经过,算是私密性较好的地方了。

  院子的另一端不可能再朝里规划,那是一片较深的沼泽,为了安全起见,巷里的最顶头会砌墙,跟危险的地方彻底隔开。

  六分地大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小四合院的话,也能建的规规整整的。

  本来厂里的其他人家,都想参照着四爷的图纸来的。但是吧,要真建成这样,这钱可差了太多了。金工人家自己能能做门窗家具,可他们自己呢?得请人做。这无形多了一笔开销。这还不算,人家这房子下面是铺着烟道的,冬天烟道从房间的地方过一遍,这屋里的温度肯定是低不了的。照这么盖,光是地基花的钱要盖房子的钱多。

  谁敢这么盖。

  赵平他们宁愿选择壁炉的样式,觉得这么盖冬天不冷行。还省了煤炭省了炉子省了煤油了。却绝不会费劲的去做地下工程。

  这次划宅基地,林晓星跟范云清做了邻居,如今两家商量着间留出一道门来,方便来往。

  而钱思远呢?

  硬着赖着跟林雨桐和四爷做了邻居。

  个人根据个人的能力大小,选择盖房。钱思远手里有钱,但还是选择了低调,说了,孩子小,先盖正房。能住开算了。

  而苗家呢,只盖厦房,原因是苗大嫂想要把院子空出来种菜。

  盖房是繁琐的活,尤其是都抢着要砖石木料的时候,显得更繁琐了。

  水泥不要想,石灰还算是稍微宽裕一点。青砖白灰的墙面,里面是能做个刷白。自家厂里的砖瓦不要想了,供着盖平房那边都供应不及呢。还是四爷找了其他的一些单位,想办法从外面联系。想要自建房的,这些材料都得从外面买。

  砖这些一到位了,各家联系人,准备动工了。

  这一动工,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呢。

  四爷找了肉联厂的基建科,以私人的关系请来给自家帮忙。

  人家咋盖的,林雨桐不知道。盖房子这事,里里外外的,忙的是四爷一个人。林雨桐压根帮不忙,因为在六月底,天正热的时候,她临产了。

  跟以往一样,利利索索的,把孩子给生下了。

  是个六斤八两的闺女。

  闺女很少人会贺喜。

  但会说话的人说了,你本来儿女双全了,如今再生一个,不管是闺女还是小子都是好的。

  其实,这些人真想多了。

  四爷和林雨桐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两人一路走来,认真算算,真不怎么缺儿子!但是,多养闺女的时候,却不多。

  四爷爱的什么似的,给孩子取名叫骄阳。

  骄阳的脾气好像朝阳还坏,朝阳是那种你最好别招惹我,敢招惹我我闹给你看的类型。而骄阳呢,是只要不顺心,她嚎。那嚎起来的劲,一般的小子都大。

  老太太要照顾晓星那边,轮到骄阳了,常秋云过来伺候月子兼带孩子。

  反正援朝也已经托儿所了,她白天一个人在家,林百川有时候下部队,十天半月也未必在的。如今闺女生了,她过来帮着带了。

  母女俩的相处模式是,两天不见见了亲的不行,可这两天过了,成了各式的不顺眼了。林雨桐不挑常秋云的刺,但常秋云是各种看不惯闺女过日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多毛病。”孩子的衣服尿布,必须洗过煮过暴晒过才能用,这都是谁教的?洗肯定是得洗,她觉得她伺候孩子挺精心的!可这专门用个锅用来煮,这有点过分了。

  私下里她嘀咕林雨桐:“你们两口子如今瞧着,才是一身的资产阶级毛病。”

  等骄阳稍微没伺候舒服嚎的时候,她又说:“还生下个更资产阶级的。”

  骄阳那种衣服没拉平,她都会觉得不舒服。不舒服了,哼哼着哭。连老太太都说,我这都带着这么多个孩子了,只这个小祖宗最难伺候。

  丹阳如今回来写作业,都跑阳台去了。搬个高凳子,再搬个小板凳。坐在小板凳趴在大凳子写作业,嫌弃骄阳太吵了。

  她最大的心愿是:“我想要一间我自己的屋子!”实在是受不了骄阳了。m.χIùmЬ.CǒM

  有了这个更小的之后,丹阳一下子跟长大了一样。以前都是不怎么管朝阳的,现在不一样了。放暑假嘛,早凉快的时候,带着朝阳在厂里跟其他孩子玩。等天热了,把弟弟带回来。吃饭前,她拉着朝阳一起洗手,先给弟弟洗干净了才自己去洗。吃完饭了,带着弟弟去她的小隔间睡觉。等睡醒了,她一边写她的作业,一边教弟弟认字写字。等吃了晚饭,天色擦黑的时候,出去跟其他孩子一起,在厂里摸知了猴。有没有收获不打紧,是玩嘛。等朝阳困了,回家,然后洗澡,带着弟弟睡觉。

  常秋云说:“看,这是先生闺女的好处。有了小的,不自觉的,她大了。懂事了!”

  懂事了,把林雨桐和四爷心疼的不行。

  等房子盖成以后,四爷愣是给她闺女做了一个简易版的拔步床。

  孩子还小,肯定不敢叫她单独住一间房间的。可这丫头呢,又想要自己住。怎么办呢?做了一架没有雕刻花纹的拔步床,里面带着衣柜,用书桌书架子代替了梳妆台。

  给孩子摆在东次间,跟大人住的炕,只隔着一道帐子。

  这下丹阳高兴了:“真给我的?”

  对!真给你的!你一个人的!

  “但是我想带着弟弟一起住。”丹阳看着宽大的床,马喊朝阳。

  那么大个床,是睡一家五口都睡的下的。

  你们想怎么睡怎么睡。

  可这也得等能搬进去的时候再说吧。

  房子盖成了,每天下面的地龙都烧着的,为的是尽快的烘干房子。大家的进度其实都差不多,等林雨桐出了月子过来看的时候,大致的模子都出来了。

  都是一水的青砖黛瓦白墙,但房子的样式各异,却都是崭新崭新的。

  这些房子里,其有一半是带着院墙的,四周盖的严严实实,叫人瞧着觉得安全。当然了,还有像是钱家和苗家这样的,房子盖了,但是院墙没有。钱思远准备扎个篱笆院,苗家干脆连个篱笆院也没有。两间厦房一条小路,院子的其他地方,都开出来种秋菜了。

  厂里的很多人都说,这盖房子,光是有钱还不行,还得有人。没人你根本没戏。

  四爷这不说了,拉了一个厂的基建科,其他做顾问的厂子人家还提意见呢,说金工你是不是瞧不咱们啊。反正叫人瞧着是,那么大一个规整的院子,盖起来不叫个事。

  像是赵平这样的,老战友老部下能来成百人,人家的院子盖的也好,也没费劲。

  钱思远是不敢叫老家的人来,怕把他的老底子给泄了。倒是用了老丈人家。庄婷婷的娘家兄弟,堂兄弟,表兄弟,好家伙,两间厦房人家用自家人足够了。

  林雨桐之前还想着,晓星估计是要找四爷帮忙的,谁知道人家没来求。

  是吴老太回了一趟村,然后一个村青壮劳力来了八成,利利索索的给把两家的院子拾掇起来了。

  这个时候,好人缘和好人脉的优势凸显出来了。

  谁看着都羡慕,但也只能羡慕。

  与这些房子同期建起来的,是一排排平房了。

  房子的门窗还都没安装好呢,都已经分配下去了。

  家里的筒子楼,因为将来要腾出来,已经抓阄分下去了。较讨厌的是,自家还没搬走呢,人家三天两头的来,今儿量尺寸,说要做家具。明儿又量尺寸,说要做窗帘。

  把人烦的不行不行的。

  原来还想着,赶在年前搬到新家去,如今这样,还是早点搬吧。

  一入冬,陆陆续续的有开始搬家的人了。

  这一头这好几户都往出搬呢,没想到桂兰和宝柱也在打包行李,开始搬家了。

  林雨桐问:“这是咋的了?不是住的好好的吗?要搬去哪?”总不能是换到平房去住吧?为啥啊?

  桂兰的嘴角还乌青,应该是张宝柱又动手了。

  这会子见林雨桐问了,桂兰呜呜的哭:“那挨千刀的,要把他爹娘接来。只接了他爹娘算了,他爹娘还带着他大哥家的小子来。那小子都十六了,住这屋子里,怎么住的开。他说换平房,再给他爹妈侄子租一间平房。你说……这平方是啥条件,如今这房子是啥条件……”

  庄婷婷在一边收拾她家的厨具,听了一耳朵吓了一跳:“来了三口,吃啥啊?”

  “他们说带粮食来。”桂兰抹了一把泪,“叫他侄儿在城里找活干的。”

  张婷婷有些一言难尽,这说是带粮食来了。可这要是带的粮食不够呢,还能看着爹娘跟侄儿饿着。

  她撇撇嘴,心里到底是平衡一些了。虽然钱家没啥亲戚也不得力,但至少没什么负担和这糟心事。把之前盖房子只叫自己娘家人来帮忙,却不见钱家人露面而生出的那点不满,彻底的放下了。

  别人家的家务事,这谁都管不着的。

  各自忙着搬家的事,等搬过去了,真舒服了。

  一进大门,是两间门房,一间当厨房,一间当杂物房,过了门厅,是照壁,向左右转过去,是通往厢房的甬道。甬道的用砖铺,两侧留着方形的小花坛,四爷说:“……等明年,移栽几棵葡萄树来。”

  林雨桐朝看,等葡萄架子铺面了,这是游廊了。

  两边的厢房各两个不大的房间,过去是正房带角房。从正房两边的拱门出去,是后院。

  后院小菜地。规划的整整齐齐。

  而厕所和卫生间,四爷都是给放在屋里的。正房和厢房都套着厕所呢。排水管道是从其他厂搜刮来的,直接通到墙外,墙外头有个化粪池,是用水泥打起了的。面盖着水泥板,需要清理的时候,说一声行。厂里每天都有拉粪车从后门进出。好些生产大队都抢着要呢。

  常秋云帮着看孩子,是早七点来,晚等林雨桐下班之后走的。晚也不在这边歇,所以,两口子带着三孩子,住东间。

  地方大了,烧的地龙,屋里确实是没有暖气那么热。不过穿着秋衣秋裤在屋里呆着,也不算冷。晚四爷靠在炕头看书,林雨桐抱着骄阳哄,丹阳和朝阳趴在炕玩拼图。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了。

  搬到新家,唯一不好的是,孩子学较远了。

  得多走十多分钟的路程才行。

  之前,四爷还骑自行车送来俩孩子去。如今不了,大冬天的,坐在车更冷。

  早饭提前吃四十分钟。然后在家里教俩孩子背诗背古,用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了再出门,再慢跑也没什么关系了。然后爷三个,小跑着学去了。

  家里的自行车,直接给常秋云用了。她早起要赶来,晚要赶回去,有个自行车更方便。

  丹阳先是跟着她爸跑,后来嫌弃得迁朝阳而放慢的跑步速度,干脆不跟着跑了。她跟铁蛋狗子和小草他们约了时间,在巷子口集合,然后几个人跑着一起学。

  孩子得需要玩伴,见她玩的好,四爷也不去管。只慢慢的陪着朝阳跑。

  放学也一样,只需要接朝阳,丹阳不用管了,自己能跑回家。

  不过这天,丹阳回家有点晚。

  林雨桐才说出门去找找呢,结果这丫头回来了。

  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还坠着个尾巴,是个十岁大小的男孩。

  这孩子脸脏兮兮的,瘦的很,如今这都是腊月天了,可这孩子身还是夹袄。而且里面为数不多的棉絮已经露出来了,脚还穿着单鞋,已经露着脚趾了。

  “这谁家的孩子?”林雨桐先叫孩子进来,“快进来。”

  丹阳道:“他一直偷着去我们学校,在我们教室外面偷听。今儿被我们班几个男生逮住了,还没怎么着呢,他晕了。我们老师给他喝了热水,说他这是饿的,我把我身的肉脯都给他了。然后我放学……他一直跟着我,我怎么叫他走,他都不走……”

  林雨桐揉揉闺女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看那孩子,只见他低着头,脚不安的蹭着地面。她叹了一声,打发丹阳:“去找你苗大娘,要一身你铁蛋哥的旧棉衣来。”然后叫这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先去洗洗……”

  洗完了,苗大嫂也拿着衣裳过来了。

  “可怜见的,这谁家的孩子?”她热心的问,又把衣裳递给林雨桐,细看这孩子。

  孩子的脸脚甚至是腿,都生了冻疮。不知道这种天在外面是怎么过的。

  看着这孩子这样,啥话也先不问,先带到屋里,把丹阳留的饭都紧着这孩子吃了。

  等他吃完了,林雨桐才问:“你叫什么?你父母呢?”

  这孩子轻轻放下筷子:“我爸死了,我妈带着我改嫁。我知道从b京了火车,坐了两天又下了火车,在火车站,我妈说叫我站着别动,她说去个厕所。可是我站着不动等了我妈三天,也没见我妈回来。车站的叔叔阿姨,都说我妈不要我了。把我送到了孤儿院。我妈怎么会不要我呢?我不信!我从孤儿院跑出来到处找我妈。我都找了两年了……”

  苗大嫂嘴里啧啧,眼泪都下来:“这当妈的,咋这么狠心呢?”

  林雨桐却看这孩子,得有十岁下的年纪。流浪了两年,那么当是也七八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流浪了两年,可听他这口齿,却异常的流利……

  她当时没说什么,直到苗大嫂走了,她才严肃了一张脸,说:“孩子,你走吧。不说实话的孩子,我一天都不敢多留。”

  这孩子睁大了眼睛,愣了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然后噗通一声给跪在地了:“婶子……我……”

  “你回避说你叫什么名字,也回避说你父母的名字。”林雨桐摇头,“你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吗?”

  “我……我不是不说,是我妈临走之前,只告诉我说,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她的名字。”他擦了一把眼泪,“我也没撒谎,我妈确实是走了,不知道去哪了。他把我交给我奶妈,给了她钱叫我做奶妈家的儿子,可我奶妈把我卖到山里还说是为我好,我是从山里逃出来的……”

  林雨桐皱眉:“你多大了?叫什么?”

  “我叫林破军,抗战那一年冬月生的。”林建国这么说。

  四五年生的?

  那今年得有十一了。

  这么大的孩子,该记得也都能记住了。他说的不管有多少真假,但奶妈这事应该是真的。能有奶妈的人家,只怕是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出来,那便是出身不好了。

  “你平时在哪里落脚?”林雨桐不纠结那个问题,换个了话题问。

  这孩子又低下头:“……厂子外面有很多地窝子,我在地窝子里呆着……平时捡到什么吃什么,要到什么吃什么……”

  那是说,是靠着要饭活过来的。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遭遇了被卖,出逃,躲避,谋生,还知道去学校求学,然后机灵的选了这么一个随手能给他肉脯的姑娘,一路跟了回来。

  正要说话,四爷从外面回来了,带着冷风,“大门我关了……”说着话,他掸落在肩头的雪,“这会子下起来了,看样子还小不了。”

  腊月的雪夜,林雨桐能把一个十来岁岁的孩子赶出去吗?

  “婶子!”这孩子重重的磕头,“留下我吧,不用给我吃饱饭,一顿半碗稀粥行。我也不要住啥好地方,给我一间柴房住……我啥都会干……”他看着在一边看稀的朝阳,又看看晾在屋里的小衣服,马又道:“我还会帮着看弟弟妹妹,保证多干活……”

  四爷扭脸,看林雨桐:什么情况?

  林雨桐在四爷耳边说了一遍。

  四爷微微皱眉,然后看向跪着的孩子。

  这孩子又磕头:“叔,求您了。我保证不吃闲饭……”

  丹阳的眼泪快下来了,去拽她爸的手,不停的摇啊摇的。

  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管以后怎么安排,但是今晚,这孩子都得留下来。

  书房临窗是盘着炕的,今晚,这炕是这孩子的。

  被褥都给铺好,告诉他卫生间在哪。不用管了。

  从他吃饭的仪态看,更小的时候,他的确是受过特别好的家庭教育。

  身下是暖烘烘的炕,身是轻柔温暖的被子,带着一股子暖香。他沉沉的想睡,但却不敢睡。对面的房间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使得他的眼泪一瞬间下来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反正是哭了。

  他其实没有说谎,爸爸确实是死了,妈妈确实是嫁人了。爸爸是老死的,他的年龄很大很大了,长着白白的胡子。他的宝贝孙子在家里也总是欺负自己这个小叔叔,他也只喜欢他的孙子。妈妈是他的十一姨娘,在爸爸死了之后,在家里那些哥哥姐姐一夜之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知道,她先自己留给了奶妈照顾,后来干脆将自己给了奶妈。奶妈说妈妈她找了个男人早嫁人了,然后日子不好过了,转手将自己又给送人了,但其实还是贪了钱财又不想养自己给他们家惹祸。他最开始逃出来,先去了奶妈家。把妈妈给奶妈的信,都看了。妈妈她在这个城市!只是这个城市太大了,他没找见而已。

  他想要一直找……可是这么找下去是不行的……在这么下去自己会死的。

  原以为只要能找到妈妈,问她一句为什么,他什么都不会怕。

  可是在晕倒的那一瞬间,他害怕了。特别特别害怕!

  而这个小姑娘伸出来的一只手,递过来的一把肉脯,在那一刻,如暖阳一般撒在身,驱散了从心底蔓延来的冰冷和恐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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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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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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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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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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