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意外的,夏家来人竟是位耄耋老者。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颤颤巍巍的行礼,跪下起不来的架势。林雨桐叫添福把人扶起来,给赐了座。
夏银山坐下道:“殿下,草民是来领罪的?”
添福在林雨桐耳边轻声道:“刚得到消息,夏家家主夏金河病故了。”
林雨桐眼睛一眯,锐利的看向夏银山:“哦?领罪啊。那你说说,该当何罪?”
“诛灭九族,罪在不赦。”夏银山平静的说完,又道:“可蝼蚁尚且偷生,草民也想为一家老少,挣出一条命来。”
“嗯。”林雨桐笑了一下,“天也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是弑杀之人。说说,你准备拿什么东西换夏家的命?”
夏银山沉默良久才道:“夏家……夏季有江南各家富商的家底账册……不怕殿下笑话,草民那不争气的儿子,为了做这个天下第一富,着实是下了一番苦功夫……谁家有多少银子多少田地多少铺子,他这个外人,只怕都要人家家主知道的还详细。”
林雨桐挑眉:还真是下了苦功夫了。
夏银山低头:“草民知道殿下存着疑虑,草民绝不是信口开河。夏家对这些都有详细的记录,有账册可查,殿下见了证据,想来什么都明白了。”
嗯!
官商勾结,抄了商家的底子,那官员贪污的证据都有了。
“证据呢?”林雨桐抬眼问他。
夏银山颤抖着手摸出一串钥匙来,“都在夏家祖坟……老管家在外候命,殿下只管打发人去取便是了。”
而夏家刚死了人,祖坟去多少人,带多少车,弄出多大的动静,也都不会引人怀疑。这个老者啊,可真算得一号人物了。
林雨桐示意添福前去,接了钥匙。然后也没留人,人家家里死了儿子,虽然死的这个时机啊,巧的不能再巧。可人已经死了,人家是怎么死的,在夏家拿出证据的前提下,没什么值得追究的了。她只示意添福把人往出送,临了了给了对方一个明白话:“……首恶必除,余者若无其他罪责在案,亦盖不论罪。所有资产,只收回非法所得部分……”
夏银山愕然的抬起头看向林雨桐:“收回非法所得?”
什么叫收回非法所得?不应该是抄没家产吗?
“我又不是土匪,干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林雨桐安他的心,“只要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规规矩矩的纳税,那钱是你们自己个的。谁都无权抢夺。”
夏银山脸带着梦游一般的表情,机械的跪下:“殿下英明……”
从古至今的富商,哪个落到好了。所求的也不过是如此。
添福把人扶起来,林雨桐又问了一声:“据我所知,夏家骤然从众商家脱颖而出,跟一个女人有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个……
夏银山僵硬了一瞬,才缓缓点头:“不敢欺瞒殿下。是……是真的!夏家……夏家的制盐之法,来自于一个女人……不过,这些年,便不曾再见过这个女人……”
“哦?”林雨桐疑惑:“制盐之法……白给你们的?”
“不……不是……”夏银山摇头,“用她给的制盐之法,所得之利,拿出三成存于恒昌当铺,对方只需拿印信便能取走。我们也曾叫人着意留意过取当之人,可每次取当之人皆有不同,也好无规律可言。我们也还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敢确定,这个女人……应该在宫里……”
宫里吗?
林雨桐记在心之后,朝添福点头,示意他可以将人送走了。
等人嗯走了,三娘子从内室出来:“看来那个女人还在宫里。”
“是华贵妃吗?”林雨桐问三娘子。她不信她没这么怀疑过。
三娘子摇头:“不确定,但想来,曾经是。当年那自称是小龙女的女人,看了阴太师……可阴太师当时有妻有子……阴太师坚决不肯休妻,他跟我们五蠹司当时的统领相交莫逆,两人都认为此女不祥,于是派人杀了她……原本以为事情这么过了,却不想等待五蠹司的是一场谁也没想到的屠杀。我们现在剩下的,都是那场屠杀的幸存者。我当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太清楚。可后来,李妃娘娘被接进宫里,又是备受宠爱。出于习惯,我隐晦的打发人查过这个李妃娘娘的过往。没有丝毫出之处,样貌只能说有几分姿色,家里有俩绸缎铺子,百十亩田地,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被宠爱的资本。唯一引人注意的事,李妃娘娘之前大病过一场,据说病好之后,李家请了和尚道士在家里念经,说是驱邪……至于谁邪了,怎么邪的。李家的人对此守口如瓶,并未打探出来。只是后来看李家行事,也能猜出几分端倪。李家是因着李妃娘娘得了个都尉的爵位,可他们家,哪怕是李妃娘娘的父母跟她都不亲近。甚至不管什么重要日子,李家都找各种借口,这么些年了,也不曾去过宫里。他们都不是不亲近这么简单,是压根不来往。殿下,您说,这事正常吗?”
除非人家发现,那闺女不是他家的闺女了。
林雨桐好似听人说过,皇自从得了李妃,跟李妃过起了小日子。在宫里也是男耕女织。想来,这一段时间的李妃,应该是那个女人了。
可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又舍弃了李妃的皮囊,又有谁知道呢?
阴伯方的妻子早逝,是不是跟这个女人有关?华映雪当年养在阴家,她真的只是华映雪吗?
这些谜团,大概只有宣平帝和阴伯方能说的清楚了。
林雨桐说:“你放心,不管她现在是个什么样,我一准能把她给找出来。五蠹司的仇,我替你们报。”
三娘子认真的看林雨桐,“殿下如何能肯定一定会抓住她?”
她一再的更换皮囊,要么是一直不满意她的生活状态,要么是她自己本身出了问题,无法掌控原主的身体。
而且,宫里那无极宫要不是她的意思,宣平帝又怎么会执着。里面一定有她必须要的东西。
于是,反问三娘子:“对无极宫,你知道多少?”
三娘子摇头:“无极宫看似谁都知道,可内里到底如何,谁都不知道……”
“但这肯定跟那个女人有关。”林雨桐笑,“圣几乎是不计代价的也要修建无极宫,那里一定有咱们想知道的答案。说不得,那个地方不是对圣重要,而是对那个女人重要……”
三娘子沉吟:“要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她笑了一下,脸的神色慢慢的缓和起来:“但不管能不能报这个仇,殿下能为五蠹司的冤案平反,臣等已感激不尽了。”
一个臣,这便是愿意听从调遣。
林雨桐舒了一口气,谁叫咱现在需要绝对信得过的人手呢。都有点饥不择食了。她赶紧道:“带人去夏家挖证据吧。银子……这次不会缺了。你们这些年的饷银,还有已故的五蠹司兄弟们的抚恤金,等事了之后,不会亏欠了大家。”
事实,林雨桐发现真不缺钱了。
从夏家带回来的账册,只开了一箱,她有些被吓到了。Χiυmъ.cοΜ
这夏金河可真是个人才,能把这些对手的底子兜的这么干净。此刻,林雨桐看的是他记的刁家的账。这本账的东西都是陪葬品。如,刁家的墓,青石板夹缝里,是塞着黄金的。每座坟茔,都不空。
陈云鹤看的啧啧称:“这刁家是真刁。”
其实这也算不是刁。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家里真要是出点事,这坟里藏的金子,是子孙后代东山再起的本钱。
放账本的箱子,能放半屋子。然后把陈云鹤往里面一锁,叫他去统计去。外面叫添福派人守着。
原本林雨桐打算去书院的,现在林雨桐彻底改了计划了。
不去了!
只叫人出去张榜。
什么榜?
求贤榜。
不光是张贴在街,还去各个大书院小私塾门口去张贴。
只要能写会算,都可以来。待遇嘛,那更诱人了。
太孙会从其选拔才能优异者,授予官职。高者可到从二品,低者也是县令、县尉、县丞这些品官。再不济,也可在衙门里混一份属官或是典吏的差事。若是这些都没有被选,每一天还有一两银子的酬金。
金陵光是大书院,有十多个。江南的秀才举人,多在此地求学。
求贤榜这么张贴出去,顿时沸腾了。
看了求贤榜,第一反应要问是:这玩意可信吗?
边的人说:“可信!怎么不可信?那么多官老爷都……”
大家心照不宣,是啊!是啊!朝廷总是要用人的吧。去试试何妨呢。
酒楼里客栈里,议论的都是这事。
邱宗朝是酒楼的账房,每天是站在柜台前记记账。这差事还是舅舅托人帮着找的。起在乡下种地,每月能拿一两银子,这算是不错的差事了。要是东家肯开恩,年底赏三五两的,一年倒也能赚十来两银子。这钱是能养家糊口,要是家里的爹娘妻儿在老家种地,家里的日子还得是富足的。可家里的几亩水田,被人家强买了。爹妈妻儿无所依,这才拖家带口的来金陵投奔了。原本他是住在店里的,可家人来了,总不能叫家人也住在店里。好容易在外城租了两间房舍,暂时是安置了。可家里的孩子小,妻子有孕,爹又被气病了。卖水田的那点银子租了房子抓了药,买了粮食之后,剩下的真不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这钱哪里够?舍不得这稳定的差事,可要是再不想办法,日子都没法过了。
他留了个心眼,找掌柜的:“想请几日假……”
掌柜的冷笑:“宗朝,东家可待你不薄。你这是听到点风声,想另谋高枝了。当然了,咱们不能挡了你的前程。可你也不能霸着一堆,奔着另一堆吧。这样,你干脆把差事辞了,咱们两便宜。”
邱宗朝满面通红,掌柜的话不好听,但到底是他办的事不地道。
再要是争论下去,那真有些无耻了。
他再三鞠躬:“……实是家里遭了难……一家子等着吃饭呢……还请掌柜的您见谅……”
这掌柜的面色不愉,但也没为难人,“这个月你没干到月底,我也不坑你。干了十七天,给你六钱银子……”当即拿了银子塞过去。
邱宗朝再三道谢,收拾了行礼,舍不得叫骡车,自己背着走。
可等出来了,却发现带着东西不敢回家。这么回去家里爹娘只有更担心的。
想去客栈吧,又舍不得那点银钱。
于是干脆一咬牙,直接往溪园去了。
此时的溪园门口,不见什么人。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告示。远远的看见溪园四周都是黑衣肃容的人把守,他自己先胆怯了。
好半天才往前挪了两步,正想着要不要过去呢,见里面搬出桌子椅子来,桌子摆着笔墨纸砚。
看见他了,人家打招呼,“是不是看了求贤榜来的?过来写履历。”
都很和气。
他背着被褥过去,把被褥放在一边,“不好意思,刚辞工……”
这人道:“没事。先写你的履历,叫什么,哪里人,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如今在哪里住,有无功名,若是无功名,写擅长干什么。”
他战战兢兢的过去,把自己的情况简略的写了。字不算好,只能说规规矩矩的,能看而已。
然后有小厮拿着他的表,“跟我走吧。”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被褥,有些迟疑。
那人说:“你先进去,你的东西我叫人给你送到东边门房。”说着,拿出一对木牌来,“你拿你个……”然后剩下的那个他挂在了捆绑被褥的绳子,“要走的时候,凭木牌去东门房取你的东西。”
那这可太方便了。
千恩万谢之后,他才跟着小厮进去。穿过门房,里面是一排房舍。
有人问:“这位先生应的哪个召?”
“算筹!”这小厮答了一声。
这人含笑点头,邱宗朝赶紧欠身。
然后跟着小厮一路往里面去,门贴着个算字的,走了进去。里面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指了指桌子的算盘和笔墨。邱宗朝过去,见桌摆着的是一本账册,他翻开扒拉算珠子,因着紧张,算的平时慢多了,手指都有些颤抖。
等算完了,把结果写在纸递过去。
然后这老者看了一眼,在他的履历打了一个勾,“送去给陈大人。”
之后被带到一处大厅里,厅里是一排排的桌椅,桌子摆着算盘,还没有其他的人。
不大工夫,又有一十四五岁的少年被带进来了,少年的衣服带着补丁,袖子露着手肘,裤子露着脚踝,脚穿着草鞋。见了他腼腆的笑笑。
攀谈起来,才知道也是来应召的。这少年识字,能写会念,但却不擅长算。
正想着派来这么个人是啥意思,有人搬进来一箱子东西,打开之后,全是账本。人家说了:“一个负责念,一个负责算。里面的一片纸都不许带出来。到了饭点有人给送饭,想喝水门口放着茶壶茶碗。要出恭,院子里有茅房。晚该休息的时候,会有人送席子被褥过来。”
竟是要吃住在这里。
邱宗朝赶紧道:“小的还没跟家里说一声……”
这人道:“有什么要传的话,写封信给我,要是需要提前支取银钱,只要告知一声即可。”
两人顿时感激不尽,家里都等着米下锅了。
一身补丁的少年叫方水生,红着脸道:“不知能不能给我家先送一两……不……一钱也行……”
这人笑:“一钱还不够跑腿费的呢。送十两过去,你们放心,给你们办的妥妥当当的。”
少年跪下磕头,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此人看的心里不是滋味,从院子里出来,碰见福公公。
添福问:“怎么样?”
“都挺感激的。”他这么说。
“那好好办。太孙仁慈,你们必须要把太孙的仁慈叫他们真切的感受到。”随后又嘱咐,“吃的喝的用的,都安排妥当。心存感激了,活干的利索。太孙也能早一天交差了。”
这人问:“我看外面来的人不少,咱有那么多账叫人算吗?”
把吗字取掉!
江南两省的账目,算的完吗?
外面闹哄哄的,本在前面被关着的张华等人明显有些焦躁了。
这个院落本是溪园的客院,院子里光是房舍,成百间。昨儿晚,没等到总督大人回来,等来等去,等到的结果是一人一间房,洗洗睡吧。
今儿一早起来,才发现房门是从外面锁着的。想出去也行,跳窗户,窗户倒是没关着,可这跳出去之后呢?能跑的了吗?
太孙是压根没见他们的面,啥话也不听人说,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禁锢起来了。
谁都知道,这次的事,是不能善了了。
等送饭送水的过来,他表达了要求见殿下的意图。可对方只指着桌的房四宝说:“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给殿下。写好放在外面的窗台。如果殿下满意,大人能回家了。”
可叫自己写,该写什么呢?
林雨桐看着递出来的一封一封呈报,跟四爷分着看。头一天写的东西,大致都相似,说自己的忠心,诉自己的委屈。人写的较委婉,但武将,那直接多了。差没说:老子为陛下镇守一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她特别好脾气的在呈报写了大大的阅字,然后一一发还。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正这么一份呈报,并没有换来自由。
很明显,太孙对这样的呈报还是不满。
于是第二天,他们开始换招数了。开始把身的银子拿来收买守卫,只为了给外面带个口信。然后一天接一天的,呈报一天一天的写,身的东西却一天一天少了。先是散碎的银子,接着是身带着的银票。再加下来是手的戒指扳指,然后是玉佩荷包,除了身的衣裳,能给的都给了。每次问,他们都说口信捎出去了。但是这捎出去的口信为什么没有半分的信息反馈回来呢?
张华的口信,是捎给南山书院的山长三清先生的。这位大儒,也是他的恩师。
别人的面子,太孙未必会给,但是恩师的面子,他一定会给的。
因为这位大儒,也曾是太子的启蒙师傅之一。
南山书院。
三清先生坐在竹林的石桌边,他的对面是个一脸恭敬的年人。
“安民,你怎么看?”三清先生问道。
被称呼为安民的年人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恩师,国有如此储君,难道不是国之幸。”
三清先生摇头:“锋芒过甚!怕只是昙花一现。”
“恩师,学生已蹉跎半生光阴,难道还要继续蹉跎下去?”年人眼里闪过一丝决然,“哪怕是昙花一现,学生也想再挣扎一次。不管将来如何,江南确需整顿,太孙此霹雳手段,虽冒险,但却定有成效。学生想去应招贤榜,虽死而不悔。”
三清先生半晌没有言语,“书院做此一想之人,只怕不在少数。”
年人赶紧站起身来:“学生惶恐。”
三清先生一笑:“罢了……罢了……难为你人至年却仍有如此一腔热血……那去吧……只是不管成与不成,在朝,不可以南山书院为根基结党……否则……”
“是!”年人不等三清先生说出更绝情的话来,赶紧起身,应了一声。然后又跪下磕头,“先生保重,学生去了。”
三清先生听着风过竹林声,有些怅然:此一去,究竟是凶是吉,谁能预料呢?圣可不是一个能容人的性子。
这一日之后,南山书院变的清净了很多。潜心做读书的,只剩下十几岁的少年人。十六七岁往的,都走了。
他们都是有功名的人,秀才举人,更有书院里的先生,他们大多都是进士出身。像是鲁安民,便是进士出身,任过县令,做过知府,只不过是在江南这官场,被排挤被倾轧,这才被罢了官。如今,这么一个机会摆在这里,不知道又多少人前仆后继。
江南这情况,朝局又如何,这学读书人个个心知肚明。
谁不想成一番事业名垂青史?
若不是心有志向,大可跟官场的芸芸众者一样,同流合污,也搏个荣华富贵。
林雨桐等的是这样的一拨人。
像是鲁安民这样的,在过了最初几天的观望期之后,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看了履历,大部分都是林雨桐亲自见了。
林雨桐在考察鲁安民,鲁安民又何尝不是在默默的观察这个太孙。纵观太孙所做之事,了解太孙的成长经历,鲁安民一直把这位太孙定位在好武刚直这个位子。可等见了人,他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这个少年可一点也不鲁莽,相反,可以说有些太过老成。
像是现在,太孙问:“你跟张华师出同门?”
鲁安民应了一声是,心里还想着,该不是殿下有所忌讳。
却没想到人家说:“那正好,你先去巡抚衙门,那一摊子事,你先接着。”然后写了旨意,“离京之前,皇给我便宜行事之权。所有的官员任免都在我的权限之内。你先任,随后在吏部报备即可。”
出了溪园,他是鲁巡抚了。
一天之内,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顷刻间都换了。
金陵的大街,鞭炮声一阵响过一阵。
江南的变动,哪怕是封锁的严密,没有走官方途径,可京城里该知道消息的,还是从其他的途径里把江南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毕竟,整顿不是封锁,江面的船只往来,从来没有断绝过。
东宫里,太子坐在主位,柴同和南谨之坐在太子的对面。
柴同一脸的急切:“太孙在金陵急需人手,与其叫太孙那样简拔,倒不如调去一些合适的人手……”
南谨之看了柴同一眼,没有言语。
调拨人手?调拨谁的人手?
调去的不也是太子的人手?却不是太孙自己的。这叫太孙怎么想?
所以,这么做是不合适的!
当然了,他或许是没考虑到这一层,想着太孙如此任命官员,肯定是要被人诟病的。但遭人诟病和培养嫡系起来,又算什么呢?
于是他道:“太孙殿下既然已经做了任命,那么殿下……如今首先得想的是,赶紧报备吏部,正式的任命旨意,得在太孙离开江南之前,送下去……”
要不然,太孙的任命,朝廷不认,那才是把东宫的脸给丢大了。
林平章思量的是这件事,“你们先下去吧。”
等两人走了,他才起身,对任命的事,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这只在于带回来的银子多少来说呢,要是带回来五百万两,这事能商量。要是带回来一两千万两,这事真不用商量。皇连看都不会看,直接用印了。
他在意的事,这孩子怎么把五蠹司给翻出来了。
五蠹司,牵扯到的东西,是皇的逆鳞,谁都不许碰的。
这才是麻烦的麻烦。
他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她是从哪知道五蠹司消息,又是怎么跟那些人联系的。他害怕,这孩子一个不小心掉到别人给设置的陷阱里去了。
阴成之在这种时候门了,“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不用多想,没事。那东西是我儿子带去的……”
所以呢?
林平章气的瞪眼:“五蠹司出动了,还明目张胆的。你觉得宫里会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阴成之面色阴沉,“我是想知道,那无极宫里到底有什么秘密。我母亲,当年是为什么死的。不动一动,永远也不会知道。”
正说着呢,李长治进来了,他看了一眼阴成之,凑到林平章耳边道:“圣又去了……”
林平章跟阴成之对视了一眼,道:“动了……”
阴成之转身疾步出了门,林平章追出去,已经不见人影了。
李长治扶太子:“殿下,要下雨了,进屋吧。风里带着潮气呢。”
林平章叹气:“去了的都已经去了,他却始终耿耿于怀,不探出个究竟,看来是不肯罢休的。”说着吩咐李长治,“打发人南下,告诉太孙,速战速决,时间不等人。而且,要提醒他,回来的路可能去的时候还危险。叫她千万不要大意。”
“是!”大概是风起了,李长治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把大氅穿着吧。”冯千恩把大毛的大氅拿出来,给皇披。他自己也赶紧披了棉斗篷,扶着皇一步一步顺着暗道走了进去。
暗道两旁,夜明珠镶嵌在墙壁内侧,暗道里的台阶曲折悠长,越往下走,越觉得冷。
一直走了大半个时辰,走过一道一道的关卡,才到了最下面的。
最下面这一层,仿若是仙宫。珍异宝摆设在宫殿里,美轮美奂。
只床榻的位置,摆着一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材。棺材里的女子犹如沉睡一般,面容安详。她一身白衣,躺在里面。从外观看,是看不出心口的位置曾经被插过一把匕首的。
平宣帝进去,问边跪着的一个太监:“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吗?”
冯酬小心的看了冯千恩一眼,然后才对平宣帝摇头:“回圣的话,并不曾有什么变化。”
冯千恩对这个干儿子摆摆手,叫他先退下。这地方只几个特别信得过的太监守着,日夜盯着这具尸身。
谁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变化是什么,但都得这么等着。
因为这个女人死前说过,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得留在身了,是一件仙家法宝。得这东西,便可长生。她会回来取这件法宝,那时,便可交陛下长生法门。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回来过。以不同的身份回来过。可她自己始终没找到取回法宝的办法。她说,找不回法宝,她无法返回仙界。陛下曾试图留住她。当她成为李妃的时候,陛下跟她结为夫妻。两人还生儿育女,有了三皇子。后来在怀着静乐公主的时候,一个晕厥,再次醒来的李妃只是李妃,却不见那个女人了。据李妃所言,她自己一直在,只不过在那个人在的时候她是无法支配她自己的身体。
这应该是夺舍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仙家的手段,还是妖法。
但是她确实是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
像是皇说的:“是仙是妖,有什么要紧?能长生行。”
宣平帝的手放在水晶棺,喃喃自语:“你……现在究竟在哪里?既然你说要回来,那朕自然坚信你会回来。朕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冯千恩赶紧道:“陛下万岁,怎可发如此不祥之言?”
“万岁?”宣平帝一笑,轻咳两声,随即揉揉额角,“万岁哪里够呢?”
“是!陛下一定会长生不老的。”冯千恩低声道:“江南那边的消息,五蠹司……冒出来了。”
宣平帝一叹:“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要……”冯千恩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斩草除根?”
宣平帝摇头:“她又走了好些年了,如今到底在哪里,朕都找不见了。她学聪明了,学会躲藏了。五蠹司嘛……这个时候冒出来挺好的……正好可以用用……”
“圣是要?”冯千恩低声问,“要引龙姑娘现身?”
“她该现身了,再不现身,朕等不到了。”宣平帝的手从水晶棺轻轻拂过,“给吏部递话,说太孙递来的任免官员,一律照准速办。然后再下旨给太孙,重建五蠹司,此事交给太孙负责。”
冯千恩应了一声是,“只是朝野沸腾,太孙做事未免太……独断了一些。”
“独断?”宣平帝扶着冯千恩往外走,“独断也没关系。只要朕不死,他只是太孙。”
这话要是叫林雨桐知道,林雨桐会说,“是太孙不假。但是这太孙跟太孙还是不一样的,这有钱的太孙跟没钱的太孙起来,又是不一样的。”
没错,林雨桐觉得自己现在有钱,特别非常以及极其有钱。
账目整理了七天,也只清理出了包括夏家在内的四家大盐商的账目,光是私盐一项,二十多年来,聚拢了四千多万两白银。
这是多大的一个数字。
加其他非法所得,只这四家,接近六千万两白银。
这还只是大盐商。还有几十成百的小盐商,都还没有计算在内。
更有这江南两省官员,还都没动呢。
四爷给了个保守的数目:“最低不会少于九千万两。”
林雨桐冷笑一声,:“抄!”
太孙的旨意一下,四方皆动。
而林雨桐却对着四爷愣神:“你说,将来别人会不会也叫我抄家皇帝。”
什么叫也?四爷瞪她!
林雨桐却叹气:一不小心,我成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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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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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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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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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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