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开学了,老三先把清涓送回去,直接送到老二那边,叫她跟清平住一个月。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等到那个过了百天了,再回来。
姚思云是天天给清涓打电话,在京城一直呆到十二月份,这才往回走。在回去之前,又专门去采买了不少东西,给老二家的,老二和英子都有,给俩孩子的衣服鞋子,一大包一大包的买。
主要是得谢谢人家照看了自家孩子三个月的情分的。
林雨桐和四爷连同乔家的几个妯娌,把人送到机场。本来乔家是打算给雇个保姆的,老三没要,家里肯定要找人,回去找行。这点钱他还是有的。
清辉是一直没回去,这三个月,不管怎么忙,反正没耽搁叫他学医的事。
老三没带着清辉攀京城那些高亲,他跟林雨桐说了:“咱得有自知之明。人家为啥跟咱和颜悦色,咱心里得有数。人家客气是看着她的面子,咱不能得寸进尺不知道分寸。”总不能真给孩子去攀个当将军的舅舅,这事压根不能干。
不光是丢姚思云的脸,也丢了桐和老四的脸。他还跟清辉说:“真有啥难事,找你四叔你四婶,一点问题都没有。真不用腆着脸求别人。”咱自己是不是人家的亲人,咱心里得有数,别因为给个好脸,不拿自己当外人。
清辉心说:我认这个妈,是因为她待我的心是真的。人家那心对咱可从没那么真过,我何必凑去。但这也不能怨人家,本来不是一样的人。有事找我四叔四婶,这不用说的,本是自家人,住在那边理直气壮的,吃啥喝啥要啥,跟住二伯那边是一样的。去人家家里我能吗?坐啊站的,都觉得不是地方。我何苦去呢?又不是穷的离了他们家那口饭得饿死。
林雨桐默默的看了三个月,觉得这相处模式挺好。姚家乔家这些人家因为姚思云对老三清辉都很客气,老三和清辉又何尝不是为了姚思云,其实他们并不是太喜欢跟这边的亲戚来往的。
但是这做满月做百日的,都得操持。既然都做了九十九步了,也不差这一步。所以有时候是必然要接触的。
看彼此都守着一个度,她放心了。
这样相处,其实彼此都舒服。
元旦一过,也是阳历的九八年了。
新年的开头,春节之前,一件麻烦事,突如其来的闯了过来。
什么事呢?
老家来人了,都是村的人。
一气来了十多个,大冬天的,出门还不坐火车,全都是搭着顺路的卡车来了。然后从京郊一路打听里往市区走,又是一整天的时间。
到了地方,才找了公共电话,给四爷打电话。
那都已经是晚九点多了。外面飘着雪,清宁开了一罐子她妈自酿的米酒,酸酸甜甜的,喝着最好了。
因着用的米有些不同,所以颜色跟红酒有些相似。给清远倒了一杯,他摇头,不喜欢红酒那个苦味。直到他姐端着酒放在他鼻子下面,他赶紧接了,一股子像是醪糟的味儿,又有些不同。
这东西不醉人,林雨桐也不拦着他们。手里剥着蜜桔,嘴里问着四爷:“这回的口感如何?”
有时候会偏甜一些,有时候偏酸一些。诧异很小,但会品的人还是能喝出差别来。
今年的偏甜,不知道是不是选的米有差异的缘故。
清宁还一边吃橘子,还一边说:“现在这橘子,是不是是我小时候吃的那种罐头里的小橘子……”
没错!是那个。
那时候运输不方便,谁能轻易吃到这么好的蜜桔。全都做成罐头了。
当然了,农村还是有很多地方买不到这种新鲜的橘子,还是运输的成本太大。
一家人正说着话呢,然后四爷的电话响了,号码陌生,他直接接起来,隔着电话林雨桐都能听见,那人的声音特别大:“……老四……我们到京城了……”
四爷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来京城了……在哪呢?我去接你们……都谁来了?”
清宁凑到边问她妈:“谁啊?”
听声音像是老叶的声音。
这么一说,清宁知道了,老叶跟自家二伯的关系挺好的。
但这猛不丁的,来京城是干啥来了。
能打这个电话,这必然是知道打来电话面子不会被扔到地的。
那边声音杂七杂八的,听着人数还不少,还听见老叶打听的声音:“大叔,这是啥地方啊?”
问清楚了报了地址过来,四爷和林雨桐得亲自过去。
地方老远的,到了地方还真是老叶、刘成、刘保这些人,不光是一个村的,还是一个组的。甚至包括了老城巷子里的好几个人。这不光是四爷熟悉,跟林雨桐那也熟悉的很。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嘛。
啥也不问,先到附近的饭馆里,别管啥档次的,整点热乎的吃的吧。
四爷那边联系车,弄了一大客车来,估计是能拉。
十八个人加林雨桐和四爷,二十个人呢。做了俩大桌子。
菜点,酒满。
也不管是啥地方,一个个的说了。
为啥来的呢?
为了基金会存款和贷款的事。
“……这几年陆陆续续的存了一万多,如今是一分也取不出来。我这着急安置孩子呢,五千块钱能换一商品粮,这机会过了难了。我着急忙慌的去取钱,结果是今儿推明儿,明儿推后儿,然后再找,不见人了。别说咱村了,是咱镇,八成的人都是在基金会存款了。你们都是咱村里出去的,知道咱手里攒个万儿八千的有多难。真是每分钱都是咱的血汗钱。可如今取不出来了,钱去哪了?这不是坑人吗?这还坑的不是一家一户,坑的人多了去了……”老叶说着,眼圈红了,“我家那老大吧,没考专,我找人,在省城给找了个民办的专,说是发国家承认的凭的。可这……人家户口不给落啊。谈了个女朋友,人家一听还是农村户口,都不愿意处对象了。人家姑娘家是省城的,家里的条件好,这要是结婚了……”
老叶家三个儿子,大儿子其实跟清平和清宁一般大。离谈婚论嫁还早。
过了年勉强算是十八了。
当然了,处两年对象,结婚后靠着老丈人家拉拔,确实是回家种地强。在别人看来也是一万来块钱,但在老叶家来说,没这点钱事办不成。偏这事在他看来还是关系着孩子一辈子甚至是子孙后代的大事,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事情。
刘成接话道:“我是没钱存在里面的……”他也说的可怜,“这几年,我是从基金会贷款了五千多,不到六千块。每年光是利息,得给一千多,贷款的时间也长了,得有七八年了吧,如今给过的利息加起来贷款的总数还多了。咱也没说赖账,还肯定是要还的。没钱嘛,有了一定还了。可一个多月前吧,基金会开始收账了。不管是啥情况,反正是欠债都限定了日子了,不还钱,去派出所呆着。有钱了,拿钱去赎人去。我家啥情况,咱都是知根知底的,咱都清楚。你说我要是能借来,我能不赶紧还吗?弄不来钱得进去,进去了我那一家子吃啥喝啥,没办法,我给跑出来了。我是来告状的,我得问问,这咋还动不动关人呢。”
四爷和林雨桐面色一变,这种债务纠纷,法院不判,谁都没权利逮人。
刘保还道:“那杜家的儿媳跑了,儿媳妇被关进去了。结果进去不知道咋弄的,心脏病犯了。竖着进去的,横着出来的。都给那伙子跪下了,结果一个个的狼心狗肺的不是玩意啊……”
这都牵扯到人命了。
这事可不是小事了。
大概知道是为了什么了,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都车,直接去找酒店。标准间,一个房间两位。
跟他们说了,酒店只管住,然后到了饭点只管去酒店的餐厅吃饭。不要钱随便吃。然后又说了,这事知道了,过两天给答复。
这事其实没那么麻烦,不用到京城的,只一个电话,只要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这事四爷肯定得管。这存钱取不出来这事现在不好说,当时明知道是基金会,贪图利息高,这算是一种投资行为,没有哪种投资是没有风险的。如今真取不出来,不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但这种勒令限期还钱,不还钱直接逮人的行为,才是他们说的大事的大事。
这真要查实了,从到下,一撸一串都不过分。
四爷连夜的给明光打了电话,他现在是市长了,下面县里出了这么耸人听闻的事,主管领导算不算是失职?
更何况去京城告状的,还是明光曾经任职的乡镇。
这里面的意味,有时候过分解读起来,特别耐人寻味了。
明光被惊的不轻,“……放心,这事我会紧盯着处理……”
但四爷并没有把这事给瞒着,第二天直接找了相关部门的领导,将事情给说了。
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事情解决了,但不意味着有些人能逃过制裁。
回来四爷还跟林雨桐说:“大官是坏官它害国,但小官若是坏官它害民。”
因此,别觉得官小做点坏事伤害不大,有时候恰恰相反,害民是动摇了基础,大治的标准是小官小吏真的成了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像是如今这样,没点熟人脸面都办不成事,事难办脸难看,失去公信力是必然的事情。
四爷被气的不轻,清远在家都不敢大声说话了,从来没见过他爸发那么大的脾气。
林雨桐默默孩子的脑袋:“明儿周末,跟你姐带着老家的叔叔伯伯出门玩呗。”
清远点头,“好!我把相机带。”
第二天姐弟俩去酒店接人,然后天安门,长城,故宫,这些个地方跑一跑转一转。又提前预定了烤鸭,带着去店里,吃一吃电视能看到,但却没吃过的东西。到每个地方,给照相,有自己单个的,也有三三两两合影的。姐弟俩一人一个相机,还忙不过来。
不过有时候是挺尴尬的。
如在人多的地方高声说笑,言语间粗鄙带点骂腔,他们当玩笑,但却引的别人非常反感,用异样的眼神看。如在饭桌,吃个饭五魁首六六六,能吵的人家经理过来敲门,希望声音小一些。
他们倒是自得其乐,别人说了他们一笑过了。
但俩孩子其实真觉得怪难堪的,把人送到酒店,人家那经理也找了,如地毯给人烧出一很多个大小窟窿,然后被子铺在地还罢了,了还弄的很油腻。
清远觉得这经理是故意找茬的,人家能有多脏,盖一晚被子都脏了?
这经理也挺委屈的,“你们还是叫大人来处理吧。真不是我们酒店的问题。他们去餐厅吃饭,要是没事,午饭跟晚饭能吃的接了,是不走。然后餐厅的一些菜老丢。如油炸的花生米,红烧的鱼块,红烧的鸡块,菜添了,别的客人还没吃呢,他们都连盘子直接给倒进塑料袋里了……”
“哪里来的塑料袋?”清远问。谁出门还准备这东西?
这经理一副无奈的样子:“我们酒店服务员说,那一层的清洁车里的垃圾袋,每天都丢……”
清远:“……”真是不想说我跟这些人认识。
偷了人家色垃圾袋去偷拿自助餐里的肉食,然后拿回去不小心漏了又把油污了人家的被子。被子为啥在地?
回去跟林雨桐一说,她笑:“没啥稀的,睡不惯软床,还是硬炕睡起来舒服。”
所以肯定是睡地了呗。
一个个的都抽烟,但是抽烟又没有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的习惯,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把人家的地毯给烧着了。看见烧了之后估计心里不定怎么忐忑呢。没把被子弄起来估计是想欲盖弥彰的。
怕叫他们赔毯子。
她问清宁:“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说了,他们怎么舒服怎么来,别让酒店叫破了。”清宁摇头,“反正最后咱们全都认了是。拿钱取齐嘛。”
可等买好了卧铺票,把人一个个的都送了火车,回酒店结账的时候,清宁才真的被刷新了认识。
酒店里的床单被罩毛巾浴巾这都不算,关键是酒店用的拖鞋牙刷牙膏,额外多出了两百多。
这经理笑:“给一次,他们是脏了,坏了,各种的不能用。打电话叫客服给换。问原来的呢,说从窗口扔出去了。我们也没法检查客人的行李……”反正是额外用了很多。这还没算十八个人顶是八十个人的进食量。
毕竟这玩意,是真不好算。
清远说:“要是老家的人一年来一次,我得疯。”钱都是小事啊,丢不起这人。
清宁说他:“还是日子不好过,等好过了,你叫人家拿人家还嫌累。”
日子真的那么艰难吗?他回去问他爸。
事实,想象的难过多了,只能说总体来说,物质条件是丰富了一些。但要说真的多有钱,那真没那么夸张。
前几年,有养猪场饲料厂,是能带动一部分。但如今跟过去又不一样了。班的能混个温饱,但日子越过,负担是越重。毕竟,人的要求又不一样了。那几年呢?是不饿死,能吃饱饭,一切都好。现在呢,家家肯定都吃的饱饱的,温饱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人吃饱了,要求的又多了。那时候养孩子,是养活行。现在呢?都是供着孩子念书。念的好这还罢了,念的不好,有的花钱送礼把孩子塞到好学校,交借读费,有的花钱叫孩子去外面读民办的学校,学费相起他们的收入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的昂贵。毕业了没见回头子呢,又得花钱给孩子想办法安置工作,跟老叶家似的,孩子毕业了,还有户口这一茬呢。一张口是五千。半辈子的积蓄一下子出去了一半。孩子大了工作结婚是事,老人老了病了瞧病买药都是事。挣的不少,可花的也一样多。积蓄这种事,对大部分家庭来说,都是一个词而已。或许是有的,三五千一万的,这都算是日子好的。反正是挣着花着,日子总得想办法往前过的。Χiυmъ.cοΜ
更何况,以前的优势未必是永远的优势。
如饲料吧,如今遍地开花。以前养猪占着饲料的便宜,家家都有点额外的受益。可现在呢,养猪的利润真心没想的那么大。像是大规模的养殖,那是有赚头的,但是零散着养,真未必。
还有果汁厂,附带的果农那几年是赚了的。
可是赚了钱了,大家都看见了。别说十里八村的种果树了,是一个县,半拉子乡镇都种果树。多了,便宜了。而且随着运输便利,从别的地方运来的次果成本也不高。算下来当地的还便宜。那你说不降价行吗?
别的地方,好果子买好价,人家的品种好嘛。
而镇的呢,有些人觉得不管好坏都卖给果汁厂也省心。属于果园管理,该剪枝条的不剪,该疏果的时候不疏,农药不打,灌溉不及时。反正不管大小好坏的果子,都是一样的价钱进果汁厂了嘛。结果这个价格降下来,直接完蛋。
老二今年已经考虑批量的给果树嫁接新品种了。这种嫁接是把树直接剃成光头,等枝条发出来,怎么也得到后年才能挂果,第四年才能到盛果期。这里面还存在的问题是,果树老话之后,产量跟不。最早的一批种植的,都面临着更新换代。
树砍了,重新栽。需要的时间更长,而那时候的市场会不会认可这个品种,依旧是个未知数。
所以说,“不管干什么,只有不停的朝前走。停滞不前,其实是一种倒退。”
等那十八罗汉回去了,老二才知道这一伙子去京城找老四了。
一个个的吹嘘的不得了,住的是酒店,出门车接车送,孩子带着满京城的旅游等等等等。
老二说:“我骂老叶那狗r的了,瘪犊子这事找你干啥?不是成心给你找事吗?这一插手,得得罪多少人去!真有难处,打电话说一声,你打个电话回来托个关系把事解决了都行,非得折腾这么大的阵仗。”又低声说,“镇从到下,撸下去不少……”
可这事从来不缺乏那种爱折腾事的人。
如老叶,折腾了一圈,他的钱能要回来吗?要不回来的。四爷能拿钱给他吗?凭什么啊?给吃给喝带着玩顺利的送走,情分到了。他溜了一圈,其实跟旅游似的跑了一圈。那欠债的不怕被抓了,积极的还钱行。但存钱的,那是自己的投资失误。
老叶啥好处也没得到,但是折腾的却最厉害。回去也吹嘘,好像四爷跟他的关系有多好,多给他面子似的。然后在新任的镇书记年前门拜访了他之后,整个人都有点飘了。逢人说,以后咱镇,这些干部可不敢胡来了。咱一个电话过去,把一个个的查的底掉。那某书记某镇长来,都跟咱套近乎呢,说有意见尽管去他们的办公室提之类的话。一时间好像成了镇长的大红人。
老二说起来这个气,在家也教育清平和清安:“人啊,最要紧的是得知道自己的斤两。别人家给三分颜色自己开了染坊。跟你叶叔似的,骨头太轻了。人家当官的去他家,说是有意见叫去办公室,他觉得是给他脸面,其实呢?人家是怕他,有事没事的都把事情往天捅。不想平白多出几分麻烦来。人家当他是三岁的孩子哄着给了块糖,他还真当自己成了人家的座宾了。”
人要是认不清自己,那真叫人看轻了。
清平睡下想她爸的话,是啊!人要认清自己才行。
她心里想的是徐强的事,虽然都没挑破,但彼此心里都有数的。之前真的觉得很好,但从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的话题变少了呢。他问自己学习的事,学校的事,这些自己能口若悬河的说一天,但是,这些并不是他感兴趣的话题吧。他现在打电话是用手机的,她常能听到他那边的喧闹声,那是各种可以被称为应酬的声音。
她其实不喜欢那种应酬的场合,也不喜欢应付那些人和事,如果能给她想看的书,一周一月不出门都没有任何关系。
她再问自己:能应付他现在的生活和社交吗?跟着他出去,会不会格格不入?
今儿,爸爸的话,叫她有几分明悟。
人得认清自己。
自己确实不擅长那些东西,性格使然而已。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难受有些委屈,第一次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楼下的ic电话那里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近了,然后楼下若有似无的传来电话铃声。
她心烦意乱的坐起来,去阳台坐下翻到英语课本后面的单词表,却一个也看不见去。
徐强看着电话愣神,第一次打过去,是个老奶奶接的,好似有些好怎么会有人打到公用电话,接起来还好心的提醒了一下,自己打错了。第二次打过去,没人接。他固执的连续打了六个,都没有人接听。可能是吵到谁了,电话接起来没说话,再打打不通了。估计是有人故意没把电话挂好吧。
拿着电话想了半天,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把电话直接打到清辉新买的手机,“干啥呢?”
清辉关了电视朝主卧室看了一眼,才低声道:“看电视呢?怎么了?”
“麻烦你件事。”徐强回头看了一眼在包厢里喝的五迷三道的几个人,对着电话对清辉道。
清辉嗯了一声,“你说……”
“替我看看你大姐……她干嘛呢?”本来想打她们家的电话,但是晚家里的大人都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找清平说话,大人肯定猜到了。别觉得自己能做的多隐蔽,大人们也都年轻过。
当然了,也别小看小人们,他们其实该懂的也都懂的。
如如今的清辉,愣了一下,反问了一下:“看我大姐?”然后明白了什么似的冷哼了一声:“边儿玩去!”
听那意思,是真怒了。
一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打我姐姐主意的德行。
“我找你大姐有正事。”他只能这么说。
“那你干嘛不打我二伯家的电话?”清辉耻笑一声,真当自己是孩子呢?
“我这不是怕家里的长辈多想吗?”徐强说的义正言辞。
“您要是不心虚又有什么好怕的?”清辉说着,直接挂了电话。
徐强看着挂了的电话,发现自己是干了一件蠢事。
他一拍额头,发了短信给清宁:你姐不接我电话,帮我问问。
清宁正跟严格发短信呢,因此来了信息完全看的见,她秒回:那是我姐!我姐不乐意接,肯定是你不好。还叫我问,我问啥?连我现在都觉得你没诚意。
徐强挠头,行吧。你们家兄弟姐妹多你们了不起行吗?
真的!他啥都不羡慕金家,羡慕金家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多。感情瞧着也还算是融洽。
叫了韩超过来交代了两声:“……你帮我看着,过了大年初五我尽量回来……”
韩超还纳闷呢:“不是说今年寒假叫叔叔过来,春节在这边过嘛。怎么突然要回去?”
徐强没解释:“有事直接给我电话。”
然后坐了当天晚的飞机走的。
到省城的时候是晚十二点,辗转到县城然后到清平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清平高二了,寒假补课。
早六点半得到学校早读,她又习惯早到,所以出小区的时候才六点十分。
穿的跟只熊瞎子似的出来,路灯下看见靠在墙角的人。
眼睛一对,她愣了一下,“你……你怎么回来了?”
徐强跺了跺脚,跑过去给手哈气:“昨天晚怎么不接电话?”
清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直愣愣的看着眼睫毛都是冰碴子的徐强:“……你先回去……我要迟到了……”
“我送你去吧。”这会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别多想,反正要过年了,我总得回来的……迟早的差别而已。”
清平哦了一声,先抬脚走了。然后听着紧跟在后面的脚步声。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到了学校门口,徐强才说:“好好课,别瞎想。补课的时候放学早,我过来接你。”
你这么着,我还能好好课吗?
送了清平,徐强这才回家,他爸正准备班去呢。一见他不打算去了,打电话调晚班呢。
吃了早饭,补眠。起来都下午两点了。
厨房里飘着香味,他爸在做饭。
他开了冰箱找饮料喝,家里最不缺的是这个。可开了冰箱才发现,冰箱里也这个了。别的食材估计是今儿才买的,还没来得及往冰箱里放呢。
他说他爸:“你看我三叔,人家现在日子过的热热闹闹的。我又不是清辉那熊孩子,不允许你再婚。遇到合适的,真该考虑考虑了。你一个人这么着,我也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了?”徐天把炸的小鱼儿给儿子端出来,又折返回去,“食堂的伙食好吃还便宜,如今一块钱一顿饭,吃的有鱼有肉荤素搭配的,哪找去?不划算嘛。有那工夫我干点什么不好。”
“吃倒是其次,外面饭馆常开着。食堂也确实方便。但是吧,你这一回来,家里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徐强说,“爸啊,人活在这世,亏着谁也别亏着自己。”
徐天嘿嘿的笑,吃饭的时候破天荒的拿了酒出来,“老子也看出来了,你是真长大了。咱们爷俩今儿坐下喝两杯,也说说心里话。”
徐强把酒接过来开了,给他爸先满,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徐天一口闷了,把干炸的鱼儿放嘴里嚼吧嚼吧都咽了,这才道:“男人嘛,离不了女人。你小子也不小了,心里肯定也有过花花心思,也有惦记的姑娘了。老子才跟你说这话。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对话。”他憨厚的又笑了笑,“说这个,不丢人,不磕碜,不笑话你爸吧?”
徐强给他爸满:“这有啥可笑话的。像您说的,您儿子大了,是男人了。那自然该懂的都懂了。”
徐天又干了一杯,“对!男人想女人没啥可丢人的。这些年你……要是一天都没想过女人……儿子,你说,那还是男人吗?”
徐强笑,只负责给他爸倒酒,然后默默的听着。
徐天呵呵笑,“想过……想过找一个正经过日子的……可是吧,真要是这样,你不受委屈是不可能的……也想过不过日子……是我花钱她办事……你懂的吧……”
徐强点头:“明白!”有钱的,在外面包二奶压根不是啥稀事。
自己老子这样的,如今其实也算是有头脸的人了,真要是找个年轻长的好的,也肯定能找见的。
“但那又有啥意思呢?”徐天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我还记得当初我跟你妈见头一面……那时候媒人把你妈夸的天有地无的……我心热的不行……一见之下……果真是好看……那时候我这心里别提多美了,我觉得吧,这女人要不是我的,我真活不成了。然后真是下了死力气啥活都干,挣了两百六十块钱,拿着全给你妈了,说是彩礼钱。然后……你妈跟我结婚了……然后有了你了……那时候啊,过的那日子吧,是只要你妈在边,我觉得舒心觉得哪哪都是劲……晚躺在一个炕,那心里是热乎的……你说,跟你三叔似的,花钱找的那个什么袁艺的,躺在他边,他心里能是热乎的不?找那个,能提起裤子说走走,但换了如今家里这个,只怕都怕打呼噜吵着她……儿子,这是差别。如今你大了,在外面也成事了。但作为男人你急着,要想要身边热乎的,别图一时的新鲜刺激,明白不?”
真敢弄那些里格楞,老子打断你的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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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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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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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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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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