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跟同学打了一招呼,叫他们继续吃喝,自己从座位起来,从满满当当的夹缝里钻出去,那边江水带着疑似他女朋友的已经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小桌子了。
她过去跟那姑娘点点头,熟稔的道:“小水哥,我还真有事找你呢?”
江水怪:你找我给我电话不完了。
清宁看他的衣服兜:打你电话你也得接啊。
江水随着清宁的视线也落在自己的衣服兜了,他一拍脑袋,明白了,最近手机都关机呢。有手机的可不像是穷困潦倒的。
他表示明白,“那……回头我给你电话……”
这是不叫自己碍眼了呗。
谈恋爱谈的……可真是够投入的。
起身顺便去结账了,带江水和他女朋友的,也不到三百六。
一等奖两千,花这点请大家也不算是多的。
晚宿舍都熄灯了,然后江水的电话才过来,这该是从了女朋友回宿舍之后,才给她来的电话。
她猫在被窝里把事情说了,江山觉得有点意思,“股份我不要了。我带朋友去玩,别收费行。”
人家未必看的那三瓜俩枣的。
清宁说:“两成不错,但你也拿着。你那穷酸装的,也太累了。赶明弄起来了,说咱们请你做技术指导的,然后那点钱,带着女朋友出去转转……这不是名正言顺吗?”
好姑娘不一定在乎你有钱没钱,但要是你凭自己的能力挣钱舍得给她花,那性质是不是又不一样了。
江水一拍大腿:“妹子,成啊!经验之谈吧。”
说着不正经了不是?
不跟你说了。
三言两语敲定了,然后挂了电话。
宿舍里几个有听了几耳朵的,都是还点灯熬油连夜奋战的。
这方面清宁是真不会,她的作息一直规律。晚熄灯,准点床。床围子一拉,外面的光线又透不过来,耳机一带,更是啥都不影响了。
周亚男问:“你在外面跟人创业吗?”
创业对青华的学生不算是新鲜的名词,这么干的人不少。还有到大二大三,为了创业的事申请休学的呢。有些人觉得,如今的机遇可遇不可求,但学的话,什么时候都不晚。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大家对这事都看的较开明。
清宁说是,“小打小闹,都是瞎扑腾。”
周亚男说:“你这成绩,其实应该考虑出国的事。”
出国吗?
这事她还真没想过。
回家问他爸去了,她觉得这是他爸能给她一些建议。
他爸更干脆了,“出国这个……看你为什么了……要是为了出去涨见识,那出去一趟也行。要是只为了学业……在国外尖端的肯定不会给你们接触……而其他能授公开课的,这些资料……好说……”
对别人来说,资料不好弄。
但对于四爷和桐桐来,都是小事。
桐桐存着的资料,那个更领先。要是不行,花钱从国外买,真不难。
关键是只要孩子愿意。
清宁觉得,叫自家爸爸这么一说,这出国不出国的,真没啥啊?
想出去见识,啥时候都行。寒暑两假,满世界溜达溜达,真非得在国外呆三五年十年八年的吗?
宁肯步子放的慢一点,也不愿意离家太远。
没错!孩子恋家。
父母来京城,何尝不是舍不得自己?
人都得有个取舍吧!
任何东西都没家重要。
清宁从背后抱住她爸的脖子,“那爸你给我弄资料呗……我不想出去……”你和我妈也不可能长时间的待在国外。现在出门哪怕是旅行都不方面,除非公务出差。
四爷笑,“行,先好好学去吧。”
从建国初期那个时期走来的人,都知道依靠国外的技术,那擎等着饿死呢。
当年跟老大哥合作,人家何曾真的想给过技术支援?还不是自己的技术人员,在人家给的皮毛摸索呢。
周末的时候,徐强找来了。
主要是还钱,他问:“严格的给你一块受着还是给他寄过去。”
“寄过去吧。”清宁有一瞬的不自在,“我收着不像话。”说着又问起韩超的事,“怎么样了?”
“脱离生命危险了……”徐强叹气,“是这腿吧,大概会留下点后遗症……”
当时肋骨摔断了,断的肋骨穿透了内脏器官,真是险些救不回来。
清宁纳闷了:“他虎的的跟啥似的,咋五楼都能摔下来……”
徐强嗤了一声:“高洁妈推了一下……”
啊?!
“说是当时他一敲窗户,高洁妈把窗户打开了,两人都愣了一下,高洁妈气坏了,说你还敢来……然后一动手,他这边没抓稳,摔下来了……”
这是徐强自己说的。
清宁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当着高洁的面?”
那不知道了,“韩超没说。”
这事闹的,咋追究呢?
别说不能追究,是真追究起来,怎么说?高洁妈一口咬定,说以为那是小偷呢,属于条件反射的举动,不是成心的。你能怎么办?双方的责任,要真是追究,最多是意思一点钱,啥也没了。
所以啊,这事只能这么算了。
徐强临走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在来的时候,在车站好像看见你大伯家的那个叫什么的……堂弟了……”
清丰吗?
对!
他说他有可能来京城打工,看来是偷摸着来了。
没找来也没打电话,那是还有办法。
她表示知道了,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送徐强出门坐公交去。
晚四爷和林雨桐打算去严家拜访,严厉两口子昨儿到家了。
林雨桐问俩孩子:“你们去不去?”
不去!
姐弟俩异口同声。
清远对严奶奶没什么印象,但是他正迷恋包青天呢,一集都不耽搁的那种,所以不去。
清宁说:“我怕我去了加重老太太的病情……”
说啥呢?熊孩子!
严家住的其实不远,老爷子在师大任教,本挨着师大的,能有多远的路?
提前打了电话去,史可在门口等着呢,见了两人拿的东西,说:“太破费了。”
严厉出来跟四爷说话,史可拉着林雨桐走在后面,“要是老太太说啥糊涂话,可别笑话。”
笑话啥?
病人嘛。
谁能不老,是不是?
史可点头,这才说:“……以前给我气的,现在又觉得可怜……刚才还跟我闹呢,说她的首饰匣子不见了,非说是我偷了。还说着儿媳妇都是家贼。你听听……后来还是老爷爷给找出来了。老太太在我们回来之前,把重要的东西都收了藏了,说是怕叫我偷了。结果转脸忘了这事,藏哪了更不知道。找不见闹呢,非吵着说是我偷的。叫我搬出去,只她儿子留家里,你说这叫啥事。”
这是怕老太太当着客人的面吵嚷吧。
林雨桐说:“咱们谁不知道谁,我心里有数。”
老爷子是个很和气的人,起身叫两口子坐了,又叫史可:“去柜子顶,把那个青花的小瓶子拿出来……”
“我爸珍藏的茶叶,等闲不给人喝。”严厉笑。
四爷说:“那可偏了您的好东西了。”
史可拿了茶叶罐子出来,老太太瞧见了,从屋里出来,“说你是贼你还不认。这不是我陪嫁的古董?”
严厉赶紧起身:“妈,这是啥古董?您的古董当年不是都被hongweibing砸了吗?”
老太太疑惑:“有吗?”
老爷子叹气:“是!有呢。家里有客人呢,你先歇着去。”
老太太朝这边看,见是四爷和林雨桐,马笑,又认出来了,“你们俩今儿没课?你奶奶人呢?老婶子可是个好人,那么大年纪了腿脚可利索了。你家那小子叫什么来着……我这记性记不住了……会走了吗?”
当年在省城的时候,两人都研究生呢,小老太是在的,清远也小,这都没记错。
可时间线却混乱的很。
这不是一点征兆,这是特别厉害。
林雨桐一声一声回答,说您的记性可好了,今儿没课,我奶挺好的,孩子能满地跑了。琇書蛧
老太太一拍大腿,“哟!孩子快放学了吧。得给孩子做饭了。”
也不知道说的孩子是哪个孩子。
老爷子说:“之前应该也有点征兆,没当回事。现在想想,应该是从去年非常明显了,可谁能想到这是病呢。健忘,有时候说过的话转脸忘了……还有点抑郁,啥事都往坏了想……被害妄想症,尤其是严格在家的时候,谁想接近孩子都不行。那时候我也以为是孩子高考,本来是跳级折腾的基础不扎实,他奶奶管的严一些也是应该的。可如今返回去想,压根不是。那是病了,错眼不见孩子,心脏病犯了。孩子往电话机跟前一坐,她趴在电话听……还有我之前不知道的,孩子学去,她偷偷跟着,搬个小马扎坐到教室门口。附的校长是我的老伙计了,人家也不说她,着她坐……现在想想,孩子都跟着受苦了。可都没把这往病想。”
关键是老太太是这么一个性子的人。
然后那天跟儿媳妇打电话,说了高洁那孩子的事。当时哭了一场,可半夜不行了,不睡觉,老想着高洁是要害自家孙子,然后心脏病又犯了,住了医院,医生一听这情况,说叫查查,闹不好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这一查,还真是。
大儿子大媳妇不叫进家门,说是大儿媳妇盼着她死了,要害她。
小闺女小姑爷不能来,反正看见她闺女端杯水都得骂女婿,说女婿对她闺女不好。
这么个人自己也弄不聊,不把二儿子叫回来都不行。
这不,两口子刚回来,儿媳妇到家没半天功夫,说媳妇是家贼,偷她的首饰往娘家搬。盯儿媳妇盯的可紧了。这不,取一罐子茶叶都不行,说人家偷她的嫁妆。
这边是这么一个情况,也不适合说话。门拜访,把礼数做到了行了。
出了门,跟严厉两口子说留步。
史可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说:“叫你看笑话了……”
林雨桐摆手:“……你也不容易……这样的老人,养三个孩子还费心劳神……”
谁叫咱遇了呢。
清宁也很诧异:“这么重了?”也对!这种病还有猝发型的。说不准的多了。
她说:“像是我老太那种老法,真是一辈子的福气了……”
到死脑子都清清楚楚的。
又问说:“这病没治吗?”
有吧,只是不明显罢了。
反正以现在这医疗条件,一旦检查出来,算是治疗,再加精心照看,也是五到十年的生存期了。再过些年,医疗条件好了,许是十年二十年都能撑下来。
但是以现在来看,十年都是个奢望。
更何况到了后期,会慢慢的丧失语言能力,记忆力基本算是丧失殆尽,也差不多只能依靠轮椅,自己都不能动了,也没那个意识。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那才是受罪。
史可原来还想着自己去班,如今也不说那话了。骂她是家贼她也得伺候。不看僧面看佛面,伺候了婆婆,男人得跟待娘娘似的对待她。
何况她是医生,犯个心脏病啥的,也有人在身边嘛。
严格打来电话之后,清宁跟严格把这事说了,又说:“你还是抽空多给你家打电话吧……”
有一瞬间,严格觉得这姑娘真是又傻又善。
“我知道了。”严格笑的人能抖三斤鸡皮疙瘩下来,又问她收到信了没有,“我看信说在忙着那什么吧的事,我这里还有些闲钱,要是用的话,你都拿去吧。”
“不用!”她直接这么说,说完又觉得太着急了,道:“你那个职业吧……在外面还是干净点好,反正家里也不缺你的钱,你在外面折腾……”
“干干净净的挣钱怎么了?”严格觉得这不是事,说:“男人怎么能没钱呢?我想给你买件衣服,是不是还得伸手从我妈要?”
他这么说,清宁呸他,“我三伯给我的衣服三年我都穿不完。”我自己都不买,还要你买?
脸发红急道:“挂了挂了,给你家打吧。”
电话虽然挂断了,但他还是握着电话笑了半天。
听清宁的话给家里打了电话,想给奶奶说会子话呢,结果奶奶那边跟审贼似的。你说你是我孙子,我孙子叫什么啊,多大了,几岁不尿床了,屁股长啥胎记了?
反正说了一串,也没能自证,自己是她的孙子。
心里挺不好受的。
去食堂,去跟老班长说说话。
老班长说:“谁家没老人?我一战友,当年跟我一块参加过y战,当时人在战场呢,接到家里的信,老爹出门被车给撞死了,结果人拉回来,家里的奶奶受不了,当即过去了。一天埋了母子两个。当时是个啥心情啊?仗还得打是不是?谁叫咱身穿着一身军装呢?是再记挂,有啥用呢?”
严格切菜的手一顿,脑子里什么东西一滑而过,等这边帮厨完了要走的时候,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班长啊,当年跟您一样的这些人,复员之后都干啥了?”
复员之后啊!
老班长叹气:“回家种地去了呗。还能咋?”
严格撒丫子往出跑,继续排队,该给徐强去个电话。
徐强在宿舍呢,其他的几头牲口都发春了,出去找机会去了。他呢?刚刚给清平打了电话。正想着该干点啥呢,徐强的电话来了,他说:“你要是再迟打一分钟,我出门了。怎么想起给我打了?要我给清宁捎点啥?”
不是这个事。
严格说:“我记得金叔那个果园用的是复员兵?”
嗯呢。
“怎么了?”徐强问了一句,“你想推荐人过去?”
“不是!”严格说,“这个思路不错。我的意思是,你说咱弄一家运输公司怎么样?实再不行,保安公司?还是不行的话,老兵饭庄怎么样?”
这些玩意吧,不是不行,是都行。
问题是:木有钱!
徐强挠头,“你这一来是这么一串,你得容我想想怎么操作。别着急,这不是着急的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为老兵做点什么,又不想再手朝要钱了呗。是这个意思吧?”
对的!是这个意思。
“那我知道了。”徐强说,“你先安心你的课,我寻思寻思,这事具体的该怎么干。”
挂了电话,徐强琢磨,关键是钱的事呢。现在手里的这点钱,撒进去一点水花都冒不起来。去银行贷款?拿刚入手的房子做抵押?
这倒是行。
只是这样一来,最多能弄个不大的饭馆出来。
估计饭馆赚的还没房价涨的多。
这是个笨办法。
他先给清宁打电话,问说:“你在哪呢?”
“创业大厦这边,电脑弄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清宁这么问。
徐强放心了,“不去了。是顺嘴问问。”
既然她不在家,那给金叔打个电话。自家老爸其实是替这位四叔管下面的产业的,咱家是靠人家吃饭的。这没啥可丢人的。
去找长辈拿个主意,在他看来,也是表示亲近的一个方式。
于是给林雨桐打电话:“林姨,我叔在吗?”
“在呢。”她点了点儿子的作业,对着电话道,“找你叔啊,那你过来吧。晌午给你做好吃的,我记得恍惚听你爸说你爱吃酱肉啊,今儿我给你酱骨头吃……”
看!是叫人觉得舒服自在。
心里唯一一点不确定也没了,起身身的衣裳换了往出走。
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传来香味,酱香的味道顺着窗户飘出来,馋虫都勾出来了。
清远给开门:“强子哥来了,快进来。”
林雨桐从厨房探出头来,“你叔在书房,去找去吧。饭快好了,一会子下来吃饭……”
不是回家,也跟走亲近的亲戚家是一样的。
他自己换了鞋,“林姨,你忙吧,我自己去……”
下面的动静四爷早听见了,他这会子把电脑关,等门敲响了叫人进来。
“四叔。”他叫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站着。不叫坐不敢坐。
四爷说:“坐吧。别杵着。”
徐强才又规规矩矩的坐了,然后也不啰嗦,把事情给说了,“……我觉得这事,许是对严格,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机会。我也听严格说过一些他家的事,他有够得着的亲戚能拉他一把……而这事虽然不大,但有时候,他是需要一些口碑给自己造势,得叫人看见他的品质……而我……”他说的毫不忌讳,直言道:“我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在我看来,这是一条捷径。”
没有藏着掖着,想着借势的话也说的坦坦荡荡。
四爷点头:“你是怎么打算的?”
“用房子做抵押,先开头了再说……”说着又摇头,“今儿刚提这事,其实我想的还不怎么成熟。”
四爷却直接道:“钱的事情如果不用你考虑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徐强眼睛一亮:“如果有钱,我第一步做的先是买地皮。”公司不赚,靠着地皮都能赚疯了,“不管是运输公司还是别的,咱都需要足够大的地方。”
拿第一笔钱买地皮,再用地皮贷款运作,啥问题都解决了。
想法虽然还不成熟,但干想干去试,四爷点头:“你回去想好之后,把计划书给我,钱的事你不用管。”
徐强再是没想到这么顺利,要不是林姨做好饭了,直接走了不好,他恨不能马回去开始干活。
饭都桌了,清宁才回来,一见徐强来了,正端饭着呢,过去拍了他的肩膀打招呼,然后探头问里面盛饭的老妈,“今儿的饭有多的吗?”
“有啊!”本来是要给徐强往学校带的,一个宿舍那么多人,带的少了也不好看。还有清宁的同学呢。所以,买了那种号的铁锅,酱了一锅呢。
这玩意,一人一两块也饱了。肯定是够的,她问道:“是想请同学吃吗?”
“给我捞十块吧。”清宁想起去季川家吃饭的方兴和石山,这俩光是听见肉眼睛都绿了。
十块大骨?这拿啥装呢。才说吃了饭好找找装饭的东西,给徐强带的。这会子又得洗,麻烦的很,“要是不远,叫家来吃吧。米饭啥的都是现成的。”
也是!
他们三个刚才买了不少馒头,肯定是不做米饭的。
她直接给季川家打了电话,“……来吧。真的,做了可多……”
然后家里来了三个彬彬有礼的大小伙子。
林雨桐笑,这些孩子一水的格子衬衫,外面套一件线马甲,“快过来,自己坐。”
三个人多少都有点不自在。季川是因为清宁的父母在,感觉有些小紧张。方兴和石山没进过家门,进来一看这装修吓了一跳。那时候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着租人家这房子呢。这房子多少钱财能租到啊?
清宁招呼客人,“洗手去吧,马要开饭了。”
徐强说:“洗手间在这边……”带着三个人。
做到饭桌刚开始有些不自在,不过随着四爷的问话,一个个的都神采飞扬,因为说的都是他们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专业。
计算机这个专业,现在能称为大拿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没想到,金清宁家藏着这么一位呢。
清宁还是头一次知道她爸这方面这么厉害。啥时候学的呢?
一顿饭吃的,都快成了专业辅导了。季川说这个程序怎么怎么弄,然后四爷只一听找到漏洞在哪,教他怎么补习。
季川醍醐灌顶,说清宁怎么对隔行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呢,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这顿饭吃的好,没酒光听课人也醉。
吃完饭徐强去帮着刷锅洗碗了,这三个跟跟屁虫似的跟着四爷去客厅了。清宁气的,哄人:“赶紧的,不是还忙着呢吗?先干活去……先干活再说……”
把人给搓走了。
那边把徐强在厨房笑的不行,一回头,见大保温桶里已经放了满满一桶子的排骨。
林雨桐塞给徐强:“行了,眼看要变天了。也不留你了,带去给同学吃。以后周末有空,过来吃饭。你林姨我现在不忙了,有时间给你们变着花样改善伙食。”
徐强没法拒绝,笑着拿了。
回去一屋子狼直接给瓜分一空。
这个问:“你家有亲戚在京城啊?”
徐强含混的道:“关系挺熟的……”
那也不错了,现在多少人都怕麻烦。是亲戚家的孩子,多数人都不愿意接待的。
还能跟对自家孩子似的,往宿舍拿吃的。那这关系一定很熟很熟。
那边徐强给他爸打电话,叫他爸放心:“……林姨做了可多排骨,给我带了……我在这边吃的好穿的好……别操心……”
徐天说:“你也不能太实在。再去买点水果啥的。要有眼色,家里攀高爬低的活,重活累活你抢着做了。清宁是姑娘家,清远也还小,咱要知道好歹……”
徐强一声一声听着,一句一句应着。
挂了电话,徐强琢磨开了,觉得能学到很多东西来。
四叔和林姨人好,待人亲。这是本心,但这又何尝不是御人之道。只听老爸那声音,知道他心里有多感激。在老家算没人盯着,他还不得玩命的干啊。
而金家,碟机里还在放着西游记,正是唐僧给孙悟空用虎皮缝衣裳的那一段。
这跟自家老妈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一样的。
心都是好的,要是善意的去想的话,这该是善心早晚都能得到回报。
这要是换个角度去想,这算不算是收揽人心呢。
反正,在他看来,一部西游记里,只要细细琢磨,能琢磨出许多的道道来。
第一遍是看热闹,可再多看几遍觉得蛮有意思的。
把这一段看了,关了碟机。
老妈还在打电话,跟姨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啥呢。肯定又是老家的事吧。
他直接二楼,找老爸去了。
推开门,探进去个脑袋,“爸?”他小声叫了一声。
四爷头都不抬,“进来吧。”
然后这娃进去了,坐在他爸边,看着他爸的手在键盘敲敲打打的,然后电脑屏幕是红红绿绿的线条。
“干嘛呢。”看不懂啊。
四爷给了两个字:“赚钱呢。”
坐在家里这么赚钱的?
赚钱这么时候这么容易了?
他带着几分好的瞧,可还是不懂啊。
问他爸说:“怎么赚钱啊。”
“资本市场,做空啊。”四爷这么说。
啥叫资本市场?啥叫做空?
四爷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然后合电脑:“想学吗?”
赚钱谁不想啊?
问题是:“您这次大概能赚多少钱啊?”
四爷竖起一根手指,这孩子猜了:“一百万?”这么多!
见手指摇了摇,那说不是!
“一千万。”他觉得他已经特别敢猜了。
那手指又摇了摇,然后听他爸吐了两个字:一亿!
一个亿!
果然老姐说的对,自己的数学是不好啊。这一亿后面是几个零来着。
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因为太激动,也没算明白。
脑子一个劲的响着一个声音:我家已经这么有钱了吗?
那谁谁谁说他爸在外企,一个月能拿三千,特别牛的样子。那谁谁谁说她妈做贸易,一个月等有一万,特别瞧不起人。那有那谁学习好,但是家里穷,父母都下岗了,据说家里的菜都是捡来的菜叶子。
然后我爸跟我说,赚一个亿其实并不是难事。
他搓了搓脸,然后笑了一下,“不是吹牛吧。”
然后看了他爸的脸,对!我爸从来不吹牛!
四爷见儿子盯着笔记本瞧,笑:“想学吗?”
把吗去掉好吗?
问问其他人去,谁不想学?
但还是道:“咱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赚啊!”
四爷说:“万一将来你姐想自己造飞机呢?万一你一不高兴,想说买一架飞机玩玩呢。这一张嘴,你爸得给你们兜着吧。”
所以,您这么努力赚钱,是给我和我姐玩的吗?造飞机是说造造的吗?买飞机是说买买的吗?
四爷说了:“哪怕你们都是败家子,你老子也得给你们赚够叫你们能败一辈子的钱回来。但是儿子啊,将来等你有孩子了,你有钱给他败吗?你能够说孩子要什么你给什么吗?”
那再有钱,也不能说买飞机当玩似的吧。
好吧!
儿子啥的这可没有代入感。
但是想想自己能给自家老妈一筐子一筐子的买珠宝,能给自家老爸买最好的车,不用借用啥公司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开着。然后给自家老姐,不是造飞机吗?我有钱!
这么一想,为啥觉得这么美呢。
老师有些话其实是对的:给予索求更容易叫人获得幸福感。
“我学!”他这么说。
然后林雨桐发现,儿子晚回来不看电视了,作业做完,直接楼去了。四爷带着孩子,一直到晚十点才放孩子去睡觉。
偷瞄了两眼,林雨桐知道这父子俩是干嘛呢。
她笑:“是这个材料吗?学的进去吗?”
学学不知道了。
不行再说吧。
但只要不是笨蛋,一旦钻进去了,爱了,这不用人催着了。
两口子说着话,都要睡了,电话响了,是史可的电话。
林雨桐接的,那边急急的道:“桐啊,你能不能给清宁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见过高洁……”
高洁?
这么问肯定是这孩子又出事了。
林雨桐没犹豫:“我这打电话……”一手举着话筒,另一手拿手机给闺女拨出去了。
清宁都睡下了,“妈,怎么了?”
林雨桐原话问:“有没有见过高洁,或者说高洁有没有找过你?”
清宁一下子醒了,嗯了一声才道:“今儿午宿舍管理员在楼下喊我,说是有人找。我当是不在宿舍,宿舍的同学替我下去了。听我宿舍的同学说,那姑娘说是我同学,钱包被偷了,过来找我借钱的。我同学给了一百。回来跟我说了,我还以为是毛丽呢。我把钱给同学还了,然后还没来得及问毛丽呢……你现在这么一说,难道不是毛丽,是高洁……”
大概是了。
林雨桐叫她问那姑娘穿的啥衣服之类的,然后回给史可。
隔着电话,林雨桐都能听到高洁的妈妈说:“还青华大学的学生呢,都不问清楚给钱,缺心眼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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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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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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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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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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