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宵禁,并不意味着京城的治安松懈了。vodtw.co实那是外松内紧,十四爷是脑子里时时的的都绷着弦呢。打从万岁爷离京,他几乎是没回家住过。晚住在衙门里,防止有突发状况。外人只看到宗室的显赫,半点都不知道要想当一个叫皇用着放心,扔一边也安心的宗室是多难的事。
秋里了,夜里也冷得很。在家里可以早早地烧地龙,可在衙门没那么方便了。
衙门里什么时候用冰,什么时候用碳,都是有规定的。不到日子怎么办?受着呗。福晋倒是叫人送来了两车,可这下下多少下属?这带兵打仗的,别的不说了,同甘共苦这一点是最基本的。要不然谁跟你卖命。那两车碳,也不过烧了两天完了。怎么办?再从家里运?饶是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么耗费。
得了!这么着吧。
点一个小炭盆,搁在边。榻又是熊皮又是狐皮的,裹倒也能睡的安稳。
在班房勉强的吃了饭,天一黑,裹的严严实实的睡去了。这一觉刚迷瞪过去,外面的脚步声响起来了,禀报说:“……四阿哥跟弘旺贝子等人在八两八吃饭呢。”
十四爷翻了个身,小声骂了一句败家子,又睡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他们这些老阿哥一个个的累的跟狗似得,这些小的却过的滋润的很。心里能得劲吗?
这京城里这么大,也不是事事都得跟他汇报的。只是有些人,必须得特别注意才是。如这弘历吧,你说万岁爷不在,这四阿哥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算谁的?
这每条街每条胡同,明里暗里都是安排了人手的。只要名单的要重点关注的人出现,下面得来报。可真不是监视什么人的。
这个消息之后,他彻底的睡不着了。刚有点睡意必然有消息过来将他吵醒。
什么弘暾阿哥喝醉了,被抬出酒楼了。他得吩咐说叫巡查的人都注意着点,看着他安全回家了再来报。这心操的,主要是怕真叫谁冲撞了,老十三跟自己急。
这边刚完,那边说弘晸阿哥瞧着被管家给接走了,十四爷点点头,说了一声知道了。
这边知道了话音刚落,来人又来说了,说弘旺阿哥没走,却反而去了后巷子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十四爷这是彻底醒了。肯定又是有猫腻了吧。
果不其然,弘旺那边没消息呢,暗送弘暾的人回报说,这位小阿哥从马车下去的时候并不像是喝醉了。
十四爷直嘬牙花子,这还真是江山代代换新人啊。曾几何时,他们哥几个都成过气的了,这小面的小妖们倒都成了风云人物了。
有点憋气,有点小不服气,可这过气的到底是过气了不是。这不是连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吗?
能怎么办呢?
“叫人继续盯着。”十四爷也不躺着了,干脆坐起来,叫人泡了俨茶,“只看他们做什么成了,不要干涉。”他倒是想看看,老四不在京城,他家的老四这是打算闹什么呢。
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弘历也走了,直接回园子外面的宅子去了。至于弘旺,人家颠颠的跑园子里去了。
十四心说,得!不管什么事,弘旺肯定跟皇后说了,没咱什么事了,是把天捅破了,也跟他不相干了。躺下的时候还想着,你说老八这么个人,怎么生了弘旺那么个儿子呢。想想老八,都替他觉得憋屈的不行。可转过心思来说,自家的几个儿子好,他们当年是何等的英雄,连先帝都敢顶撞的主儿啊,怎么儿子都是熊熊一窝呢。没一个出息的。
这子不肖父,也是一件憾事。
不过,憋屈的不只自己跟老八对了。他们哥几个谁像皇阿玛了?老四最不像,可老爷子不是还把位子给老四了。还有老四自己,那三个小的还看不出来,但这长大的四个,可没一个跟随了他的。
浓茶喝多了,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竟想着不着四六的。可等终于有点睡意了,脚步声又来了。十四几乎都暴躁了,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又是哪个小崽子出来溜达了。山无老虎,那也轮不到他们这些猴子称大王啊。”
“爷啊!”小太监低声道,“这回还真不是猴子闹腾呢?”
“哪只狐狸又动了?”十四裹着被子眼皮都不带撩的。
“十二爷去拜访十三爷了……”小太监声音更低了,“十二爷怎么出来的不知道,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三爷府门口了。”
谁家府能没点秘密呢。他自家的花园子有暗门,不想叫人知道的时候,自然有避过他人耳目的门道。这一点不用追究。
关键在于,十二这半夜三更的,偷偷见十三是为了什么?
十三躺下了,但没睡着呢。虽然作息时间是万岁爷给定的,也专门打发人盯着他执行呢。但这人事儿一多,脑子闲不下来。天天晚都是如此,按时躺下,然后脑子里却在琢磨,兵部那边怎么还没消息?准噶尔那边怎么样了?差不多了吧。这仗都打了半年了,前几天折子还说消灭其主力了,这两天怎么又不见动静了。明儿一早得打发人再去问问。琢磨完这边,又在折磨那边,想着万岁爷也该从围场回銮了吧。说好的下江南的。行程都怎么安排呢。去哪些地方,途径什么地方,打算见什么人,这都要有章程的。
在心里把第二天要办的事罗列一遍,刚有点困意,下面来报,说是十二爷只带着一个人来了,在角门呢。
十三爷蹭一下坐起来了,抓起衣服起身,将十三福晋惊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偌大一个大清国,能到爷这儿的哪件不是大事?”十三福晋抱怨说,“别总这么急……”
“是是是!”十三爷一边应着,一边起身往出走,“你先睡吧,别等我。”
十三福晋在里面还等听见自家爷的声音,“把人带书房去,别声张。”wWW.ΧìǔΜЬ.CǒΜ
好像对府里的安全都不怎么放心的样子,闹的十三福晋都想着,是不是明儿开始得把府里彻底的再清查一遍才行。
十三爷哪里有空管自家福晋怎么想,这会子满脑子都是老十二的事。
其实老十二都干了些什么,四哥是一点都没瞒着自己。可如今这大半夜的门来了,他知道,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一进书房,见到端坐着的十二。
“十二哥……”他叫了一声,把要起身行礼的十二给摁在椅子了,“自家兄弟,这是干什么?”
十二爷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两人年岁相当,十三是亲王之尊,如今看着势头,怕得是个铁帽子亲王。而自己呢,还是个光头阿哥。
光头阿哥其实都是好听的说法,没了先帝爷,身少了皇阿哥这层平,说到底是一普通的宗室。如今没人敢小看,那是因为这些兄弟们还都顾着兄弟间的情分。
可这情分,也是越用越单薄了。平时没什么机会走动的亲近,时间长了,可不疏远了。
如今看到跟以前一样的十三,他的眼窝子还是热了一下,长叹了一声才道:“十三啊,这次真是求你来了……”
十三爷面色不动,叫人给了两碗热奶子来,“十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求不求的,我老十三是那样的人吗?自家的哥哥门了,有话吩咐是了。”
十二爷笑,十三是真会说话,当然了,他也相信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毕竟此时两人是兄弟相称嘛。既然相互称兄弟,那这说的都是私事。所以老十三的意思非常明白,只要是私事,遇到难处了,只管开口,我打个磕巴算是我老十三的不对。
可自己能有什么私事求他呢?府除了福晋是几个不得台面的女人,没有孩子整日里死气沉沉的。花用都有限的很。还真没什么私事。
这么想着,觉得浑身的劲都松了,也不在这里跟老十三磨牙了,直接从袖筒里拿出来个折子递过去,“事关重大,烦请十三弟转呈给万岁爷。”
十三爷深深的看了一眼十二爷,这才伸手将折子给接过来。折子是常见的折子,只是面贴着封条,说明这是个除了万岁爷意外没有人有权力拆开的折子。
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十三爷将折子往桌子郑重的一放,“我知道了,马打发人转呈给万岁爷。”
十二爷肩膀一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那我放心了。”说着起身,“知道你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我回了。”
看着一转身仿佛腰身都佝偻下去的十二,十三爷心里挺难受的,他起身叫住十二爷,“十二哥……”
十二爷回头,瞧着十三,等着他说话。
可是该说什么呢?
十三爷嘴角动了动,长叹了一声,“我送你吧。”
十二爷苦笑一下,缓缓的点点头。
从书房出来到角门其实挺远的,兄弟俩一路走着,都没有言语。
眼看都要到角门了,十三才道:“十二哥放心,定太嫔娘娘在宫里一切都好。”
十二愣了一下,没想到十三说的事这个。他点点头,心里不是滋味的很。
定太嫔说的是自己的生母。早年是贵人,即便生了自己也没能晋为,自己一出生抱给苏麻喇姑了,跟自己的生母并不怎么亲近。直到到书房去课了,才有机会见生母,隔三差五的去请一次安,想亲近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亲近了。再后来,自己打了,出宫建府了,倒是福晋见额娘的时间更多些。直到康熙五十七年,自己能慢慢的办差了,皇阿玛才升了额娘的位份,从贵人升为嫔,算是一宫主位了。可这日子没过几年,皇阿玛驾崩了。老四继位了。别人的母妃都接出来了,包括过继出去的十六,也因为差事办的好,早早的将他的生母接到府邸去奉养了。兄弟里只自己的额娘还在宫里熬着呢。
以前还有明目进宫,顺道能去瞧瞧的。现在呢?皇和皇后在圆明园住着,太后在畅春园住着,他们这些人有什么由头非得进宫不可的?
后宫先帝的妃嫔不多了,有些老贵人老常在都被太后带过去扔在畅春园的角落里生灰去了,只那些生了公主的,待遇还好些。宫里留在的除了自家额娘,也是万岁爷的妃嫔了。
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跟禁足在宫里也没什么两样。算是有弘历关照,算是有熹嫔照看,可到底,逃不过一个熬字。
角门在跟前了,灯笼的光线并不能叫十三爷看清十二脸的表情,他带着几分遗憾的道:“子欲养而亲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十二哥,回家能叫一声额娘,那是一种福气。”
十二鼻子一酸,重重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才道:“十三,留步吧。以后如何……看造化了……”
十三没出门,十二爷连灯笼都不用,摸着黑又走了。十三这才转身回来,将那份折子夹在他自己的折子里,八百里加急给送去了。
等睡下的时候也都半夜了。
可不是当事人的十四爷十二和十三只怕睡的还晚。那盯梢的人不得等跟着十二爷,确定这位是回府了,才能回去禀报吗?
这一折腾,十四是一晚没合眼啊。
可人家折腾了一晚,至少都明白在折腾啥。可他呢,跟着陪了一宿,是啥也不知道。
冤不冤?
四爷接到十三的急报的时候,已经在回銮的路了。
他靠在软枕,左手拿着桐桐的信,右手拿着十三的奏报,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一双眼睛幽深的很,叫人看不出半点想法。
桐桐在信,只将得到的消息一一罗列了出来,至于结论她没给。一个多余的字都没写。怀疑弘历弑君?四爷摇摇头,桐桐对这事持谨慎态度。
要说弘历没有过那个想法,四爷不信。但要说弘历敢那么干?四爷不信!并不是对弘历的人品又多信任。而是知道能成为后来的乾隆皇帝,绝对没那么蠢,真要是叫自己出事了,不说桐桐,只十三,他没办法。更何况还有直亲王理亲王在!这些人啊,是谁想压住能压住的?扶着弘晗去,也不会看着这么一个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人位的。只一个富察家,想翻天?马齐可不是蠢货,历经三朝的老人儿了,那肚子里弯弯绕可多了去了。
这点道理,弘历稍微一琢磨能明白。他不会干这种看起来诱人,可其实是万丈深渊的一步的。至于说他想从里面算计什么?这现在还不好说,四爷将桐桐的信放在一边。重新拿起十三送来的这份急报。
裹着十三的外皮,里面却是十二的密折。
十二这几年没什么差事,他折子得过好几道手。平时的请安折子,遇到喜事了贺喜的折子,这条途径都行。也会被送到御前,但这类折子基本在桐桐手里给筛下去了,只她自己批个知道了,或是干脆直接拿着印玺往一盖,算是完事了。
所以,他这几年也没见十二的折子,十二也没别什么要紧的事折子。
如今通过十三转呈的折子,其实是一道请罪的折子。
到了如今,他倒是不瞒着了。将他是怎么想的,都干了什么,都在折子一一说了。更是将犯下的事一五一十都交代了一遍。临了才说,因私心作祟,险些酿成大祸。想起皇阿玛的教诲,幡然悔悟,如今闭门思过,愿意领受任何罪责。
看着十二说已经将图纸彻底毁去,并没有落入任何人任何势力手里,他还是叹了一声。
等再看到有倭人在觊觎图纸的时候,四爷的眉头微微皱起,其实这也是早在预料之的事。有了好东西,从来不会少了觊觎的人。但这倭人到底是倭国官方的还是一些流寇海盗之流。老九将海外的消息不断的报来,欧洲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不列颠不开始统治印度了,还造成了印度的饥荒。东印度公司为了赚钱横征暴敛,其统治下的印度东部田赋提高了近一倍,造成了连年的饥荒,仅是今年的孟加拉大饥荒饿死了一千万人口,差不多占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而从去年到今年,英国人却在一直囤积大米,几乎是全部的大米,不出骇人听闻的高价拒不出售,这才造成了那么多人的死亡。老九当时说的时候还颇为感慨,“……那不是胡来嘛!在这之前,印度的富庶可不在大清之下,可是如今呢?”语气颇有些后怕。
四爷将这折子合,如今广州的繁华之京城一点也不差。也聚集了颇多的洋人,形形色色的,抱着各种目的的都有。以前在京城想见个洋人,那是难加难,除了能被请到皇宫成为皇帝的座宾的一些神职人员,其他人人士几乎是没有的。但如今却不一样了,京城的外城,稍显偏僻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条洋人街了。那里聚集着各国的商人,也算是一景了。
十二提到的丰臣酒馆在其。
桐桐的信他没回,十三的折子也没批复,等回去再说吧。还能真翻了天。
他将老七的密报从桌子下面拿起来,回复了几个字,叫苏培盛发出去,不再管了。坐的时间长了,伸伸胳膊动动腿,一扭脸,从风吹着的帘子间望出去,路边的不远处几株枫树红彤彤一片,枫叶已经红了。
四爷叫停两人御辇,后面的也都走不成了。九爷跟着圣驾,正跟十爷聊的好呢。见万岁爷从龙辇下来了,还招手叫他们过去。
九爷从马下来,走起来之前先双腿先分开抖了抖,说气话,这样的路面下,坐车是骑马舒服的。这人胖啊,哪怕是秋天了,这大腿根也容易出汗,再一磨,那滋味,谁受谁知道。十爷见不得他那样子,“跟扯的蛋疼似得。”
九爷都想呼他,到底见四爷还等着呢,没跟他计较,颠颠的过去,笑:“万岁爷又什么吩咐叫臣弟去行了,您怎么下来了?”秋风可野的很。
四爷邀请两人,“回去不给家里的弟妹带点什么?”
带点什么?
十爷嘿嘿笑:“猎了几张好皮子,给福晋带回去。”
九爷心说,真不如买的光线好看。他心里嫌弃,却不好这么说老十,万一老四给老婆带的也是这玩意呢。忍着没嘴欠,却也接了四爷的话,“臣弟也带了,几把梳子而已。”说着,从怀里取出来给四爷瞧,“您看看,可是好物。”
还真是好东西。
这梳子的材质特殊的很,是牦牛的舌头的一部分。野牦牛的舌头长有一层肉齿,可以轻松地舔食很硬的植物。牧人便把野牦牛的舌头割下来晒干,当梳子使用,女人从一头青丝梳到满头银发,“肉梳”既不变形也不断齿。宫里有好些这样的梳子,都是进贡来的。桐桐从来不用,说是心里怪膈应的。
四爷夸了两人,说是对小家有责任心了,才会对国家更有责任心。说是连爹妈老婆孩子都不在乎的人,说他爱家国天下,那是胡扯。
九爷和十爷嘴应着是。
一个想着,要是按照这个标准,皇阿玛先不合格了。说老爷子爱他们,爱他们的额娘,呵呵哒!不说也罢。
一个想着,这是给他自己迁老婆找借口呢。瞧瞧,是这么虚伪。
四爷不管两人是什么想法,还非常热情的邀请他们,“朕要给皇后摘枫叶做书签,你们来不来?”
都叫了能不去吗?
两人颠颠的跟着去了。九爷心想,皇后还看书呢,我家那位除了翻账本是扒拉算盘珠子,书签?要这干嘛使得?十爷觉得吧,自家福晋一定会说,还不如喂羊吃来的实在。
这份风雅在他们家真不怎么合适的。
四爷却兴致昂扬,还不要地落下的落叶,偏树摘新鲜的。什么全红的,什么全黄的,什么半红半黄的,挑来捡去,叫张廷玉等人在路牙子看的心惊胆颤的。冷刀子一个个的往九爷和十爷身扔,好似不能劝阻皇是他们的错似得。
好容易弄到一匣子满意的,四爷又看野地里的野菊了,叫苏培盛把那描金的甜白瓷茶碗拿过来,要移栽一棵小小的野菊进去。
九爷看的心疼的直抽抽,您那一个茶碗,能买满大清国的破野菊。
还总谁这个败家子,那个败家子的,老四这败起家来,也是够呛啊。
这边四爷一路走的悠闲,得空了还在枫树叶题字做画,都是打算送给桐桐的。可那边十二却没有接到任何回复。心里免不了有些焦急。
连等了两天,四爷的回复没等到,他还没几乎出去见见十三,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天晚,云姑又来了。
“放心吧,白莲教之事真审起来麻烦的很,你们的人没那么快被处决,不用这么着急……”十二揉着眉心,尽量云淡风轻的安抚对方。
云姑摇摇头,“你们皇帝的銮驾都回来了,我们还能有多长的时间?”
“皇回来不回来的,跟你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十二装似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云姑轻笑一声,“十二爷何必跟我们装糊涂?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这里面一旦出现了变数,我们所有的努力,可全都白费了。”
“变数?”十二端起茶壶自斟自饮,“你这变数指的是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云姑直言不讳,“四阿哥和十二爷,可都是变数的变数。跟你告诫我的一样,您是康熙爷的皇阿哥,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您的心向着哪里,咱们还真不好说呢。更有四阿哥,这位的心思您还莫测呢。”
十二爷呵了一声,“那要这么说,咱们还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想找爷合作的人迟早都会找门来,我们之间其实不是非要夹着你们的。你说呢?”
云姑一噎,随即又笑,“我们跟十二爷有合作的基础,我们跟他们也有合作的基础。他们跟我们一样,相起对你们,他们更愿意相信我们。”
“这个爷倒是信的。”十二爷将脸的闲散一收,“说吧,时间?地点?”
“明儿午时,丰臣酒馆。”云姑说完转身,临出门的时候却又转身道:“十二爷,只怕得说一声恭喜了。”
“喜从何来?”十二抬起头来,眯着眼看向云姑。
“福晋身边有一名叫巧儿的丫头,前两个月福晋安排她服侍的十二爷。”云姑巧笑嫣然,“可也真应在了一个巧字,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这有孕了。我那霞儿妹妹不得十二爷的喜欢,可幸好,巧儿还算是有造化……”
十二爷脸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那个霞儿这个云姑致意安排进来的,没叫她近身还想办法将玉佩给偷走了。可是千防万防,没想到福晋那里出了纰漏。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那真得谢谢你了。”
云姑哈哈一笑,将围帽往头一戴,起身离开了。
十二闭了闭眼睛,起身直接去而来正院。正院里富察氏还在小佛堂里数佛豆,听说自家爷过来了,这才起身,带着一身檀香的回了正屋。
“怎么又数那些劳什子?”哪怕十二跟着苏麻喇姑长大,习惯了檀香的味道,也有些不喜了。一到这样的环境里,他想起的总是那位什么都能看透似得老嬷嬷,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十二福晋将手串从手里挂在手腕,“不数那劳什子又能干什么?”
十二爷皱眉,“你看你,有些人这儿女缘分早,有些人的晚了点。这有什么丧气的。没瞧见皇后吗?多大岁数了还生了四个!你得学学四嫂的心境。”不是只有你夭折过孩子,四嫂也一样。可看看人家四嫂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再看看你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这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想想说出来少不得又得吵吵半天。今儿正好有正事,他将这些话压在舌头下,长吸了一口气才道:“你次不方便,安排了个丫头伺候,那丫头呢?”
十二福晋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怎么?爷今晚想叫她伺候?我这打发人去叫……”
十二爷起身,走到福晋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重重的按了一下才道:“听着,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爷过来说的是正事。那丫头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十二福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抬头对自家爷那略带几分厉色的眸子,心里一颤道:“从洋人街那边……过去逛逛,想给额娘找个玩件做生辰贺礼,在那边一个舶来品店门口碰见的。她想过去找个活干,看店家要不要她这样的洒扫丫头,却不小心把一个玻璃珠子打碎了。店家要卖她去那脏地方,我将她买下了。她不是什么灾民流民,身份不好查证。我专门查过了,她是京城人士,家在西山脚下,家里有个摔断了腿的老爹,还有个十来岁的兄弟,都指着她过日子呢。进府来也规矩本分,我瞧她长的也算是清秀可人,这才抬举她,怎么?有问题。”
十二点头,“那丫头只怕是有了,你……动手吧。这个孩子……不能要!”
“你疯了!”十二福晋蹭一下站起来,“我都不指望我肚子里还能生出来了,只要府里能添个孩子,叫咱们将来连个摔盆祭扫的人都没有行,你怎么……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我还狠心呢?”
十二声音压的低低的,“这巧儿的来历有问题……”
十二福晋闭了闭眼睛,“知道了……我来……我来我来吧……”
十二这才松了一口气,“孩子总会有的,会有的!别的事,都能糊弄过去,只这事,你千万可别心软。还有,这府里你再筛查一遍。宁肯少些人,也别叫多出什么人来。那些不能确定的人,觉得不把稳的,都打发到庄子去……”
十二福晋心不在焉的应着。
见她这样,十二心里也难受,他拍了拍福晋的肩膀,“这都是辈子注定的。半点都勉强不了,这不怨你。不怨你!是爷……”
爷做了对不起祖宗的事,祖宗不佑,也算是报应了。
他长叹了一声,“趁着这次……把府里的那些也都打发了吧。都叫去别院里养着吧,这府里咱们俩了,以后也别安排人了,随缘吧!”
十二福晋转着的佛珠瞬间散了,掉落了一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想问,却见那个越发清瘦的背影越走越远了。
这才任由眼泪这么下来,趴在桌哭了半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了。等到早醒来,却听说自家爷出门去了。
十二爷确实是出门去了,早溜达到早市吃个油条喝个豆汁,巧遇了说是巡城的十四,哥俩在路边吃着喝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其实都挺累的,十四是转着圈子拐弯抹角的想打听什么,十二是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半句实在话也没有。
好容易拜托了十四了,十二去十三毕竟的路堵十三去了。结果十三他还能忽悠,他打发十四的时候还轻松,两句话的功夫人家打马走了。这态度,显然是万岁爷那边并没有明确的说法。
怎么办?事该办还得办吧。
哪怕办好了也依旧是个王八蛋,没人说好呢。
这一转悠,半天的时间转悠过去了。等到正午的时候,他站在丰臣酒馆的门口。
里面的陈设很倭国,反正是脱了鞋盘腿坐着。十二对这不屑一顾,刚要抬步往里走,迎来一个只穿着白棉袜的男人,穿着所谓的和服,腰里挎着腰刀,见面鞠躬。
但一张口却一口地道的汉话,“您跟在下来……”
跟着这人进了一僻静的包厢。十二顺势往那小桌一坐,这人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张嘴却道:“听说贵国的皇帝要南巡,是吗?”
要在南巡的路动手?
十二的拳头在袖子里攥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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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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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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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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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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