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敛财人生[综].>第795章 民国旧影(82)三合一
  作者有话要说:重复的段落删除,补充了一部分内容。给大家阅读带来不便,敬请见谅。

  民国旧影82

  人不借,东西该借还是要借的。

  林雨桐低声问四爷,“这要是有借无还,咱们用的时候怎么办?”什么设备不得检修啊。越是重要的设备,检修越是的仔细,这基本是每天都要做的事。

  四爷随意的一笑,“咱们自己有人家的模板,难道还造不出来。早造出来了。这次给对方的是咱们自己仿制的。当然了,质量可能不是太好,但是用三五次还是可以的。”

  呵呵,然后呢?然后再要用,要么等这国外的货,要么还得门来求你。问题是对方不知道这是仿制品,不会及时的在国外订货。等坏了再订,显然是来不及了。要么停摆,要么还得求门。

  林雨桐看向四爷:“你这么安排……”

  “今年四四年了……”四爷掰着指头算,“三五次检修之后,也差不多一年之后了。一年之后,是四五年了……”

  四五年之后,将是一个分水岭。

  “所以,这次之后,没有以后了。”四爷起身,将报纸重新归置好,“不要侥幸,对言安来说,不战,是死。姜所在的那个位置,不管轮到谁做,都不会容得下言安的。一方一定会清缴另外一方,而作为弱势的一方,不反抗,谁答应?问问下面那些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将士……”

  这个话题谈到这里打住了,以后再不能说。

  事实却确实是,因为外来人员在言安,倒使得双方之间的问题暂时搁置了起来。

  原以为还能见一见于晓曼,如今看来,是不能了。派了专人过去接触,显然,是不想叫人对于晓曼的身份加重怀疑。

  对此林雨桐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转眼,槐子被放出来,可是却也接到了新任务,跟随部队直接南下了。临走的时候过来看了常胜一眼,十分钟的时间都不到,又得走了。杨子他也没时间见,杏子他连问都没有问起。

  “要是我能见到嫂子,要我转达什么话吗?”林雨桐将包裹塞过去,问道。

  槐子抱着常胜,摸了摸他的头,好半天才道:“能说什么呢?真是还能见到,告诉她,活着!只要活着……”

  活着,对徘徊在危险边缘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送走了槐子,林雨桐还没从情绪回过神来,常胜却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我要参军!”常胜穿着白色的粗布小褂子,却没有扣口子,那么将小胸膛给露出来。下身穿着小短裤,黑色的,面沾着泥点子,一看是又去河边了。脚也不正经的穿鞋了,跟许多的孩子一样,开始穿起了草鞋。他站的笔挺,好像等待检阅的战士,“我要参军!”

  小屁孩,谁要你?

  林雨桐拉他到水盆跟前,“把你脸的黑灰洗了先!”

  常胜将胳膊从林雨桐的拉扯拽回来,“妈,我要参军!我是认真的!”

  林雨桐眨巴了两下眼睛,孩子是这样,他好像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提出除了吃以外的要求。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笔扔下,“哦?要参军啊?”他好像并没有恼怒的样子,只道:“这是好事。只是你的年龄……”

  “是童子军。”常胜的嘴瘪了瘪,“安安哥都去了。他是童子军,我是幼童军。我们可以放哨站岗,这些我都能干。”

  屁大点的孩子放什么哨?站什么岗?

  刚要说话,四爷一把拉住了,听他道:“这样啊!那你的化课怎么办?”

  “我们白天执勤,晚学习。”常胜信誓旦旦,“我保证不耽误功课。”

  这不是耽搁不耽搁功课的事,林雨桐这么想到,事实,这么大的孩子即便帮忙也帮不了大忙。

  “但这事一种精神。”四爷低声道,“而且孩子也该接触同龄人了。跟着咱们,他的成长坏境太单一了。”

  长到这么大,除了安安和虎妞,没接触过别的孩子。这绝对是不行的,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人是群体动物,只有在群体融入了,被认同了,才能真的找到自己的定位。

  事实,孩子是被耽搁了。危险的环境,叫人没有时间去顾忌孩子的教育问题。有些东西,不是化可以弥补的。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了,但脸却更加的严肃,“你要是做了决定,不能后悔。再苦再累,都要坚持。要是途受不了,这可是逃兵了。”

  “不会!”常胜一听林雨桐的意思,知道这是准了,他马笑了起来,犹如六月的太阳花,灿烂的叫人心里跟着阳光了起来,

  于是,这家里最忙的人,倒成了常胜了。天不亮起来,要去操练。然后一整天都在外面,连吃饭也是。童子军晚不用集体住宿,但是吃饭却是一起的。当然了,这也意味着小灶是没有了。每天晚,也大概是七八点才回家。到家都累的眼皮子睁不开了,别说是学化课了,是给他留了好吃的,也都是闭着眼睛往肚子里塞的。

  等暑天过来,这孩子脊背晒的蜕了一层皮一下来。

  林雨桐弄了药给他擦,“跟你说了多少才了,是不听。这天一热,你们下水,出来了又直接暴晒。然后又下水,如此往复,这能不脱皮吗?瞧瞧,这嫩肉长出来,觉得疼了吧。”

  不过常胜这孩子也是硬气,疼的连都变形了,愣了没吭一声。

  “你倒是叫啊!”林雨桐在他屁股拍了一下,嘴唇都咬出血了。

  常胜闷哼了一声,“人家受了敌人的大刑,都不屈服,这点小疼算的了什么。”

  在孩子心里,那样的才是真英雄。

  四爷皱眉:“之前你答应过的,化课不能落下。你有多久没动笔了?”

  “我没忘。”常胜立马窜起来,“我放哨的时候,在一边用树枝写字了。”

  所谓的放哨,是在野外挖坑,然后给面盖树枝野草做伪装,他们钻到坑里,头戴着柳条编出来的草帽,隐藏在里面。一个夏天,身全都是蚊子咬的包。林雨桐给了他防蚊虫的药包,但是人家不带。还一本正经的给林雨桐课,“妈,你根本不动什么是侦查。你的医术好,但其他的,您还是别掺和了。这药包的味道这么大,要真是有敌人,人家闻到味道知道这附近有人活动,我们的努力不白费了吗?再说了,男子汉,蚊子咬一下算什么……”

  要是你晚能睡的踏实,不因为浑身的包哼哼唧唧的,这话倒也算是可信。

  其实孩子在周围,他们如此,只能算是演练,危险距离他们很远。过了这段适应期,林雨桐也不多管了。再说了,四爷一直暗地里盯着呢。

  方云笑林雨桐:“男孩子嘛,你不能总把孩子当丫头养。”

  可那童子军里,小丫头也不少。一个个虎的不得了。

  这边林雨桐还没接话,方云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道:“有个事,这一忙也给忘了。你是不是只在之前参加过三个月的学习班,之后没有再进修学习了?”

  我也得有那个时间吧。

  “怎么了?”林雨桐问完明白了,学习这件事,在言安是绝对不能松懈的事。很多将领都会定期的回来充电,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逃避学习。当然了,这个学习是在不能耽搁工作的前提下。“行!我知道了,回头我报班,晚尽量抽时间学习。”

  四爷回头给林雨桐选了俄,“有英,有法学,有教育学,我觉得还是俄好点。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跟苏国的交往会多一些,专家学者,大都是来自该国,这俄,是用得到的。另外……外语到什么时候都有用。”

  林雨桐掰着手算了算,“我会英语,如今跟着医院的同事,还学了日语。更妇女救援会那边的朝显人,也学了一些……”她低声道,“这在以后叫韩语。如今再学俄语……我的天啊!”这真成了生命不停,学习不止了。在这方面自己不如四爷的多,他的热情总是自己多一些。如冶金,如开矿,如石油,这些他之前都是有一些粗劣的知识体系,但如今一穷二白之下,却给了他从头开始学习和实践的机会,他除了设计图纸,也花了很多的时间去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

  林雨桐觉得忙,可是大家都忙。工作、学习、生产、生活,每个人都是这么过的。累是累了点,但真的是充实的很。

  但不管多忙,林雨桐从来不会忽视生活的质量。如饮食,只要没有手术,只要赶在饭点,这饭还是得自己做的。

  秋前面,四爷和林雨桐的待遇又提升了一格,竟然有鲜牛奶供给了。

  白元见林雨桐诧异,笑道:“我打听了,是外国友人赠送了奶牛,如今养了一年了,产奶量还是跟的的。听说那些记者在交际处,每天早都是牛奶面包鸡蛋,另外还有酥油……”

  “妈,什么是酥油?”常胜喝了一杯牛奶,喝的一嘴的白胡子,但听到新名词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酥油是一种粗制的奶油,这孩子没吃过奶油,自然不能想象酥油的味道。

  于是四爷出门真给孩子弄酥油去了,林雨桐觉得为了这点吃的没必要,“我自己能做。”

  “自己做的孩子并不会觉得那是酥油该有的味道。”四爷看着常胜皱着眉一点一点的放进嘴里尝试,宠溺的笑笑,“孩子嘛,永远觉得别人饭碗里的饭香。”

  事实这种酥油常胜并不如何爱吃,没有烤箱,林雨桐也做不出来酥皮的点心出来,“等以后吧,以后天下太平了,想吃什么咱们吃什么。”弄的现在,吃口酥油都成了奢侈了,还得四爷出来靠人情才能换回来这么小半斤来。

  晚的时候,林雨桐悄悄的拿了一个面包出来递给常胜:“吃吧。”小可怜样的,听到人家说面包也馋了。他倒是吃过两回,但是不常吃,听到大人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到底没开口要。

  常胜嘻嘻的笑,最普通的一块五能买到的奶黄面包,这孩子三两口给塞进去了,“好吃是好吃,是没有窝头顶饿。外国人怎么喜欢吃这个?”

  这才说了外国人,这外国人来参观了。工厂、机关、学校、宝育院、部队,到处的走。林雨桐一天接待了好几拨。厂子那边的,医学院那边的,还有医院这边的,陪完了这一拨再陪另一拨,六个外国记者,只有一位来自于苏国,天然都言安要好感,其他的几位来自西方。西方的记者,对工党的态度也都不一致,有喜欢的,也有厌恶的,立算是大多数。他们会采访,但林雨桐并不接受任何采访,这是不被允许的。每次她都充当方云的翻译,将方云推到第一线。她越来越有外交发言人的风范了。

  每天的应酬都叫人应接不暇,林雨桐多少也有点厌烦,关键是太耽搁事了。

  这天正在准备下一台手术,方云急匆匆来了,“刚才一个重青跟过来的什么通讯社的记者,在外面嚷着要采访你,说是看见罂粟了。”

  一提罂粟,自然首先想到的是鸦片!这是要闹事啊!

  罂粟这东西,怕监管不严,所以明知道这东西药用价值高,但林雨桐还是抛弃了它。所有的药里,都没有这一味东西。而且,整个边区,都已经没有抽大烟的了,而且每个村都有工作组,也不可能有人私下种植。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去看看。”

  方云起的脸都青了,“昨儿还有一个姓谢的,说是这次考察团的领队。跟我说,这些记者都是犹太人,犹太人没有国家,因此他们不能理解国家一统的重要性。他们现在所了解的所有问题,都是为了回去讨好那些国外的民众。因为他们贪财,越是写这些能勾起人兴趣的东西,得到的报酬越多。他们如今鼓吹咱们的d,是因为回去之后能为他们的户头多出一大笔美元出来。叫我要听从他的安排,想好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码事,这位姓谢的领队,站在他的立场,这么说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人的办事能力有问题,这样的话在来之前,你该跟面的人洽谈才是,怎么能在这里对下面的人指手画脚呢。再说了,这小面的人,对你客气那是政策规定的,心里还不定怎么恨呢。尤其是方云这种,受过国党磋磨的人,更是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能听你在这里瞎叨叨吗?除了激起众人的不满情绪,这话一点价值都没有。

  不过方云说的事,也叫林雨桐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是抹黑!在外国记者面前极力的抹黑言安的形象。

  今儿参观医学院的,是一个叫坦因的美国记者,陪同他来的,好几个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应该是重青派来的跟随考察团一起来的人。安来正在接待这些人,她的英是在抗大学的,还凑活,基本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跟在坦因身后的事一个带着眼睛的年轻人,安来低声跟林雨桐介绍,“那位是陈记者,是他说看到罂粟的。我说绝对没有,他却不信。”

  林雨桐了然的点头,伸出手跟坦因握了一下手,然后才朝这位陈记者问到:“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罂粟?”

  “当然!”这位记者盎然的仰起头,“花开的那么大,我怎么会看不见?我用相机已经记录下来了。”

  林雨桐的面色怪了起来,“你确定?”

  这位陈记者一下子变的恼怒了起来,“林院长难道不相信我,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的每一句都是真实的,回头我会洗出照片……”

  林雨桐摆摆手,“那倒不用了。”她说完,扬声对外面道:“来人,带这位陈记者去他看见罂粟的地方采集样本,我们在这里等着,不管多晚都等着。你们陪着陈记者,不管多远都陪着,直到找到罂粟为止!”

  那位陈记者的面色一下子变了。可林雨桐却不再跟他争辩,直接叫人将他请了出去。

  坦因朝林雨桐摊摊手:“言安真的没有罂粟吗?”

  “坦因先生,如今已经是阳历的九月份了,秋都已经过了。”林雨桐耸耸肩,“霜都已经降下来了,怎么还会有开花的罂粟呢。这里不是东南亚,气候条件决定了,这里要是有罂粟,也该在五月前后开花,花开一周结果。等到果实成熟,要等来年了。如今这天气……坦因先生,这位陈记者可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这话一说,坦因笑了起来,“林,你真是太幽默了。想来陈记者现在正在发愁,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开花的罂粟呢。”

  “不不不,只要是罂粟,不管是开花的,结果的,还是刚发芽的,只要他找到,都算我输。”林雨桐笑了笑,将交际处送来招待外宾的咖啡拿了一罐冲了两杯,一杯递给坦因,一杯拿在手里,跟着喝了一口。尽管不爱喝,但这个范总是在的。

  这话叫除了坦因之外的几个观察团的成员脸尴尬了起来,这个陈记者怎么能犯了这样的常识性错误?

  方云见事情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林雨桐示意了一下,叫她陪着外宾,她自己则出去准备招待用的饭菜去了。

  剩下林雨桐,其实并不知道该跟一个美国记者说什么。尤其是对方的汉语磕磕巴巴的时候。

  坦因倒是觉得林雨桐很神,大概听到过林雨桐的传言,他主动跟林雨桐用英语攀谈了起来,也说起了去西按,之后绕道山熙,见识了国党之后才来言安的事情。好像非常不解一般,“……从地图看,从西按来言安很近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被安排去了山熙,当然了,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姓阎的司令。当然了,我们在西按,想要采访你们的办事处,却发现那位胡司令好似不怎么欢迎我们这么做。你们的办事处,那条街空荡荡的,我们坐在人力车,后面跟着很多骑着自行车的人跟着我们,那种感觉糟糕透了,你是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这种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行为。我觉得我的受到了侵犯。还好,到了这里并没有这种不自在。”

  林雨桐笑了笑:“是吗?正好,我前不久刚从办事处回来,在哪里停驻了半个月的时间。”

  “哦?是吗?”坦因顿时来了兴趣,觉得跟林雨桐有了共同的话题,“你知道吗?林。我觉得最神的事,在办事处,你们受到了那么严密的监视,孤立无援,那里像是一片孤岛……但是怪的事,他们一点都不封闭,对那座城市的一切他们都了如指掌,当袁问我,你们昨天跟英国的传教士谈的那个问题我也很又兴趣,你们跟省长提的那些建议真是太有前瞻性了,你们昨天吃的可是西按最地道的小吃……哦天啊!他们不光是知道我们跟什么说话了,还知道说了什么,连吃什么了都知道。你知道吗?我当时在想,他们究竟是谁在监视谁?这太神了。”

  那是因为有于晓曼那样的工作者,默默的隐藏在对方的心脏里。

  她没法跟他说这个,只是笑道:“华夏有句古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当然会被发现,这没什么可说的。”转脸她又挑起了其他的话题,怕坦因会因为这事再继续问下去,“不知道坦因先生还去了哪些地方,都有什么印象呢。”主动掌握了说话的主导权。

  坦因马笑了,“林,您真是一个很好的情报员。好吧,我本来是不该说的,但是谁叫我难得找到一个能跟我沟通无障碍的人,还是个漂亮的女士,亲爱的夫人,您知道的,我对于一切美的事物,都没有抵抗力的。”

  林雨桐哈哈笑,“真是太谢谢您的夸奖了。能得到像您这样的绅士的夸奖,这真是一件叫人觉得荣幸的事情。”

  大厅里的人除了交际处派来的翻译,都不知道这两人说的是什么。这里面有会英的,但像是安来这样,基本的对话可以,但是进一步的交流,显然是有障碍的。

  坦因喝着咖啡,谈兴倒是越来越浓了,“在西按,胡司令说贵党十分野蛮,还找来了一位据说是你们的逃兵,当然了他应该是你们的逃兵,他说是他想打仗,不想种地当农民,当时我不是很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了,大家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证人觉得贵党野蛮残酷。事实,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你知道吗?那个逃兵逃出来好几次了,几次都被抓回去……我心想,这人还能逃出来,那再严酷又能严酷到哪里去?后来我问他,我说你收了严刑没有?他说没有。我问他关禁闭了没有?他也说没有,之后补充说是被批评了。哦!我的天啊,这哪里残酷了?等我来了这里之后,看见你们的大生产,我们才明白这个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只想说,你们真的很了不起。真的!”

  不得不说,这个坦因很会说话,说的话叫人觉得心里很舒服。

  林雨桐刚要答话,听坦因又道:“林,你听说过劳动营吗?”

  劳动营,这个还真听过。那里关着的,都是投奔言安的学生和进步青年,在来言安的路被胡综南所部抓获,被集关在一起,这个地方,叫做劳动营。

  林雨桐点点头,“有所耳闻。”

  坦因马笑起来了,“那你怎么看待这个劳动营呢?”

  来了!

  说嘛,坦因这么个外国记者,大堆的漂亮话说出来,总得图点什么吧。这不,气氛正好,他抛出这么个问题来。

  如今还是合作期,林雨桐能说什么呢?又该怎么说才是对的?她沉默了半晌都没言语,只道:“我相信坦因先生的判断能力。”

  坦因点了点林雨桐:“林,你太狡猾了。好吧!我很荣幸在你的眼里我是个聪明人。但是那位胡司令可能并不这么认为,他将我们当成了蠢货。”他忍不住吐槽道,“你知道吗?他叫我们参观劳动营,里面的墙壁是重新粉刷的,而且关在里面的人穿的也很干净,甚至是崭新的。可是他们的健康状况却不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那里的待遇并不好,并不是像那位胡司令说的,只是教育学习。他们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等同于政治犯。你知道吗?我问你个青年,问他被关押了几年了,他说两年。等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偷偷告诉我,被关押了四年。天啊,连问题都要这些人背好了回答,要是回答的不对,天知道他们还会对那些可怜的孩子做什么。这真是叫人遗憾。我之前以为姜先生说的都是真的,来看看才知道,都是骗人的话。他们都是骗子,这令我太失望了。他们总是希望给我们灌输一些他们的思想,但是亲爱的,这是不可能的。在短时间内,这么做是愚蠢的。他们将我们当成蠢货的时候,他们正在干一件最愚蠢的蠢事。我们还在他们安排的地方,是一个叫大荔的地方,见到了他们安排好的社会各界,有穿着绸缎的农民,他们拄着拐棍……我不相信他是农民,他的手并没有茧子,但是他用拐棍当锄头给我演练怎么种地,你知道的,那真的很滑稽。”

  林雨桐从他说的话里提炼有用的信息,然后又主动搭话,“那你们见到那位胡司令了吗?我从来没见过他。”语气带着几分遗憾。

  坦因顿时笑起来了,“哦!不!林。还是不要抱期望了,他在我看来是有点神经质的一位将领,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有点在可以模仿拿破仑。他说童关是抗倭的前线,当然了,隔着河确实能看见倭国的军营,两方经常是对着互相开炮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前线。他想证明他们是在抗倭,但是他们不该固守,应该出兵才是,三十万人驻扎在这里,由着对面一个倭国队炮轰,这本来是失败的。你说是吗?林。”

  林雨桐没想到坦因会这么评价胡综南,随即又问起了他在山熙的见闻。

  令她意外的的是,坦因对阎老西的评价有些高,称他为神的山头老人。

  “一位老将军,几十年把控着地方政权,不让外人侵入他的地盘,这是相当神的事情,他还在他的地盘兴建工业,有那么完备的兵工厂,甚至修建了铁路,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你知道吗?我觉得他是在建立他自己的世外桃源,有点像是世纪的贵族城堡。哪里没有帝,当然了也没有你们国家的任何一个领袖,到处都悬挂着这位老帅的照片。在那片土地,他是一切。是神,是主,是统治者。你知道吗?他跟我们讲,对付贵党,他是有办法的,当然了,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一切是真是假。”琇書網

  林雨桐静静的听着,从一个外人的眼里,去重新看待这些人物。

  晚饭的时候,方云才过来,准备的是西餐,面包和烤羊排。当然了,这两样都做的不怎么地道。

  坦因苦了脸,对林雨桐低声道:“其实吃一点你们的饭也没有问题,你们不必这么……你知道的,你们做的再好,也不我们原来吃过的。我倒是盼着夫人能请我去您家里用饭。”

  这个得特批,没有批准,当然不能带一个外人,尤其是一个外国人去自家住的地方。

  但林雨桐也有的是办法,“去家里大家也坐不下,要是不介意,我请你吃烤全羊吧。”这个四爷相当拿手。有好些年都没自己烤过全羊了。

  坦因自然是欣然答应,“这真是太好了。”

  可这烤全羊,羊从哪里来?当然是自家养的,得现杀了。

  这可不得了了,常胜一下子哭了。羊是孩子弄回来的草喂出来的,尤其是去了童子军以后,每天放哨带打猪草的。猪啊,羊啊,孩子把这东西当成宠物了。尤其是羊,这动物生性温顺,又是一只小羊,每次见了孩子去喂,咩咩的叫,跟叫妈妈似得。如今要杀羊妈妈,小羊挣扎着绳子都勒住脖子了。

  叫声十分凄惨。常胜挡在羊圈外,说什么都不让。四爷哪里舍得孩子哭,叫白元出去买一只羊回来,在外面杀好了带回来行。林雨桐摸了摸常胜的脑袋,这也是他,要是别的孩子,只怕该被呵斥妇人之仁了。尤其是在满人眼里,那牛羊是粮食,家家都放牧,家家牛羊成群,还不都是自己照看的,照这样,是不是都得长长久久的养着,不忍杀之。

  也幸亏人家客人还没到,要不然这会子该多尴尬。

  四爷倒是拍了拍常胜,“行了,没事了。你去找你的小战友一起过来吃肉吧。”

  常胜这才一抹眼泪,撒着欢跑了,“我们人多,肉够不?”

  “够!放心去吧。”四爷给常胜安了心,又叫钟山,“再来买两只羊来。”

  事实,因为是招待考察组,交际处也没让四爷和林雨桐真的花钱买羊。如今的日子跟前两年不一样了,好过多了,基本都能吃饱。而牛羊猪,这些供应基本也是充足了。几只羊而已,不会提供不起。

  因为考察团的其他成员大都也过来了,所以交际处一共送来了五只剥洗干净的肥羊。

  虽然环境简陋,没有提前准备什么,但四爷还是十分考究的叫人把果木和松木屑弄来,这东西倒也不算是稀。四爷带着人准备火堆,还有铁丝等固定羊的东西,而林雨桐则是给羊入味。这些调料自己当然是有的。

  常胜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妈,什么时候能好?”

  这全羊烤起来很麻烦,时间当然久了,这也是提供一个和考察团在相轻松的氛围里对话的机会。所以,吃饭不完全是吃饭,这是社交,甚至是外交的一部分。

  但这个跟常胜是没法说的,林雨桐看着外面帮忙弄烧火的一堆孩子,心里酸涩起来,“先给你们烤羊肉串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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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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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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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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