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杏子两口子,时间还早。.vodtw.林雨桐并没有两人吃饭,杏子也自觉,说完话拉着陈实走了。林雨桐这才将杏子之前说的事告诉的四爷,“依你看,她的话可信吗?”
四爷看了看林雨桐,“这个人的路数有点浑,还真不敢轻易下结论。不过咱们之前商量的处置办法不行了。她明晃晃的交代出了邮局的人,这事咱们能怎么办?能悄悄处置她,难道还能悄悄的处置这些人。反正如今两党也撕破脸了,邮局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一直也是一块顽疾,如今又出了这样的纰漏,咱们不能瞒着了。得把这事报去。报去之后,本咱们没关系了。人家是相信杏子还是不相信杏子,咱们都无权干涉了。调查是肯定的,但是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派人暗看着杏子,咱们更无权知道。总之一句话,这个麻烦暂时是麻烦不到咱们身了,但是这个地雷却埋下了。以后真有事,咱们受到的牵连有限,是槐子……但要是于晓曼能安然的功成身退,有她的这一层庇护,其实槐子也没事。但是杨子不好说了。”xiumb.com
他考虑的都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了。林雨桐眼睛一闪,“如今这世道,谁还能想这么远?这么着吧,先把眼下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于是四爷果断的去找结巴了。
结巴两天后又过来了,“……这个消息……很及时……再晚一步……这邮局的人……趁着过年……都悄悄……撤离了……这次不光……将人给摁住了……还将他们……搜集到了两箱子……情报全都挖出来了……还牵扯出保小的……美术老师……和一位女干部……”
那太好了。
四爷笑道:“有话直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结巴看了一眼林雨桐,这才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怀疑谁……但有些人……有些行为……却叫我们……不得不谨慎……”
这有些人指的应该是杏子。杏子进入了这些人的视线,林雨桐反倒松了一口气。之后会不会被牵连这个已经顾不了,只要不放纵她造成更大的损失行了。还是那句话,个人的荣辱得失之国家利益,算的了什么?
四爷点头:“我们明白,告诉你之前我们想到这种可能。这个不需要又任何顾忌。不光我们这么表态,也可以代替林雨槐和林杨表态。”
“好!”结巴起身,“我会给首长……转达你们的意思。”但心里对这兄弟姐妹的名字还是有点好。只看名字,怎么看都像是旧式家庭的嫡庶差别。但这话却不能问。
但这件事,在四爷和林雨桐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
两人没有精力关注别的事情,林雨桐每天都有是个小时以的时间在手术台,而四爷偶尔会出去两天,具体去哪里,这个需要保密,剩下的也没有闲着的人了,全都投入了开荒。
过完年,真是进入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了。地里连个野草都没冒出来,粮食的配额减了一半,油也不再供应了。连津贴暂时也取消了。林雨桐在食堂吃饭,但基本都是吃不饱的。常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林雨桐算是给孩子吃小灶,也得等晚偷摸的才行啊。晚现在都是不吃饭的,但林雨桐会开火,说是给孩子做饭,其实也是跟四爷一起偷偷的吃点。常胜还不到懂事的时候,但又会说话了,还有点担心这小子不知道轻重会说出去。可林雨桐和四爷悄悄的观察了几天,发现这小子贼精,不管谁问他吃了没,他都说没。一说没,大家都心疼,藏下点吃的都会挤出来一点喂他。所以,哪怕刚吃完饭,你问他,他都非常坚决的告诉你他没吃。如果你戳穿他,你明明刚吃了饭怎么说没呢?他立马会委屈的告诉你,没吃饱。
这个真没谁教他,四爷说大概是饿怕了。
等天稍微暖和一点,冰雪都消融了,警卫班的人总是会空出两个人来,去言河边挖泥鳅,这东西吐两天泥,搁在锅里熬汤,虽然没什么肉,但味道也还行。
过了农历的二月初二龙抬头,紧跟着,是召开表彰劳动模范大会,评选了几十位劳动英雄。接着又是照看动员大会,提出了新的生产任务。因为后方供给不,前方作战部队撤出两万人来组织生产。
这个生产主要还是开荒,不出一个月,大军开拔去一片溪谷,在言安东南大约四十五公里的地方。
四爷点了点地图,林雨桐恍然大悟,“这该不是南泥弯吧。”
应该是到处是荒山沼泽而得名的南泥弯。
“那好!那好。”林雨桐摸了摸肚子,“只要扛过这半年,夏粮下来了,日子好过了。”
这段时间,野菜冒出芽儿了,差不多天天都靠着这玩意填饱肚子。医院里的护士不轮班的,都早晚去挖野菜,要不然只靠着食堂那么点人怎么够?林雨桐要在食堂吃饭,都是要交一定量的的野菜的。当然了,这都是由钱妮负责的。
要是敢在四爷忙的时候,钱妮更辛苦了,带着常胜在附近挖野菜,成了她的主要工作。因为她不在林雨桐身边守着,结巴还专门派了两个警卫,林雨桐一进手术室,这两人跟门神似得守在外面,雷打不动,拒绝任何陌生人靠近。
窑洞被炸了一次,大家也都知道林雨桐的重要性,因此没人提出异议,但是林雨桐能接触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当然了,这也是在给四爷做掩护。人人都以为重要的是自己,却都忽略了四爷。
因此,林雨桐也由着结巴这么安排。
吃饭的时候,钱妮才带着常胜回来。常胜能跑能跳,一进来把满是泥的爪子给伸过来,“妈妈……蛋……鸟蛋……”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小口袋,林雨桐将东西掏出来,还真是三个鸟蛋。她牵着常胜去洗手,“一会给你煮了吃。”
常胜却朝外指了指:“烤雀儿……”
什么烤雀儿?
林雨桐扭脸去看钱妮,眼带询问。钱妮不自在了一瞬,“那什么……是逮住了一串麻雀,一会给常胜吃。”
谁还有闲工夫逮麻雀?
林雨桐给常胜把手洗了,“晚了放着油条,去吃吧。”
“爸爸买的?”常胜坐在小板凳,拿了一半,“剩下的给安安。”
林雨桐挑眉,“你还知道安安了?要叫哥哥知道吗?”然后问钱妮,“方大姐把安安接回来了?”
钱妮正在灶膛钱生火,“是巴哥接回来的。安安病了一段时间,现在好点了,看着瘦的很。巴哥说是顺道给接回来了。今儿常胜跟安安在一块玩了半天。”
才半天舍得给人家吃的了。林雨桐心里一松,“做的好。”之前还害怕把他养的小气了。“你跟钱阿姨在家,妈妈去看看安安,好不好?”既然知道孩子病了一段时间,总得去瞧瞧。
常胜把碗里的油条递给林雨桐,“给安安送去。”
林雨桐摸了摸他的头:“好!回头叫爸爸再给你买。”
说着话,一掀开帘子,见门口放着一大串的麻雀,十几只的样子。她这才想起钱妮的话说了一半被打岔开了,不由的回头追问,“谁抓的?”如今的日子都不好过,这玩意弄来也不容易,吃了人家的总得记着点人情吧。
“没谁……”这是杏子的声音。
“小左!”这是常胜的声音。
两人异口同声,谁说了瞎话?常胜只在吃饭这事撒谎,在别的地方还没发现这样的端倪。而且孩子没有撒这样的谎的必要。
林雨桐顿住脚步,回头看钱妮:“小左?”孩子是听了大人的叫法才跟着叫的,能被称为小左的,“是佐藤君?”
钱妮的脸一下子白了:“林姐,我不想跟他接触的。是他自己凑过来,又是给常胜掏鸟蛋,又是套麻雀的。”说着,声音低下来了,“我实在是躲不开。”
躲不开躲不开,干嘛说谎?钱妮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看向钱妮:“妮子,不管什么事,我都希望坦诚一些。你知道的,咱们出不得一点纰漏。”
钱妮猛地抬起头:“我知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同甘共苦好几年,你杏子跟我都亲,不是妹子也胜似妹子了,有什么话不好说的?”林雨桐干脆进了屋子,坐在钱妮对面,想跟她谈谈。
这边钱妮还没说话,常胜插嘴道:“是!亲的!”嘴里嚼着油条,说的含含混混的,钱妮不由的笑,然后才肃了脸道:“他这段时间一直这样,给我送野菜,缠着我说话,像是要跟我搞对象。”
啊哦!?
这全不在林雨桐的预料范围之内。佐藤是倭国人,是被俘虏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劳动改造和思想教育,加入了反战联盟才被分过来的。这个人是个十分温和的人,时间长了,医院的护士对他也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了。跟大家相处的很愉快,这是林雨桐对这个人的认知。他个子不高,斯斯的,但林雨桐从来没想过他会想着在这里找一个妻子。而且会追求钱妮。
钱妮年龄不算小了,二十多了。之前还壮壮的,如今吃不饱饭,倒是瘦的很。因为林雨桐的卫生习惯好,钱妮也十分注意,也收拾的整整齐齐的。除了皮肤黑一点,也没其他的不好。五官端正,身材高挑健美。这几年也学了不少东西,读书看报能写能算,算是拜托了盲了。
可因为是自己和四爷身边的人,这个婚姻得格外的慎重。这个佐藤的身份,肯定是不行。只怕钱妮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半点都不敢过线。
但是真的没有动心吗?
不动心她躲什么?
林雨桐有点挠头,她笑着安抚:“那什么……你先把外面的麻雀都处理了熬粥吧。晚给安安送一点过去。肉粥养人。”说着起身,“至于佐藤的事情,你容我想想。”
“不必了。”钱妮一把拉住林雨桐,她摇头,“是组织同意,我也不能同意。他这个人看起来不坏,大家都叫他小左,有时候我都忘了他是个倭国人了。但是倭国人是倭国人,是我们的死敌,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算了!林姐,我知道怎么处理。我不会跟他再接触的。”
但这事不能这么办。
佐藤是大夫,没在战场杀过人,到了医院以后,又救了很多人,做工作从来都一丝不苟。如今用这样的理由,怎么想都觉得不地道。
对于钱妮的话,林雨桐还是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还是让我想想吧。也跟方大姐商量商量。”
钱妮拽住林雨桐的胳膊:“林姐,你不用为难,说我发誓了,抗战不胜利,不考虑个人问题。”
用这个大道理将人给挡回去。
但也同样的耽搁了你的青春。
林雨桐拍了拍钱妮的肩膀,这个时候的跨国婚姻啊,也不是没有。但是那也得是ld这样的吧。像是佐藤的情况,她并不乐观。
对了对门,方云也才回来,倒是结巴在家里将安安架在脖子,锅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想来饭也差不多要好了。
“我来看看安安。”林雨桐将油条递过去,“这是常胜给你的,拿着。”
安安腼腆的很,只看着方云,等方云点头了,安安才伸手接过来。看那样子,对结巴都对方云亲。
方云笑了笑:“他是经常路过宝育院,只要路过去看看,给买吃的。孩子可不给喂熟了。”
那也得是人家肯这么喂。
林雨桐笑着搭了安安的脉,然后皱眉道:“将孩子在家里多留一段时间,这是有点营养不良了。”
可留在家里有吃的了?还不如宝育院呢。
方云苦笑了一下,结巴却说话了,“留下……我管……以后跟……常胜作伴……小林有常胜……一口吃的……有我们安安……一口……”
这是赖我了?
不过结巴这人一开玩笑林雨桐还觉得挺稀,她笑着接话,“对!留下来。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说着话,看着方云用勺子搅动锅里的粥,忙道,“别给安安吃这个……”一大半都是野菜,散落着零星几点米,“我那边熬着麻雀粥,好歹是肉,一会叫钱妮给安安端来。”
一说麻雀,方云把勺子放下了,拉着林雨桐坐在炕沿:“你那边的麻雀是小左弄的吧?”
林雨桐冲着方云挑起大拇指,“要么说你眼睛亮,群众工作做的好呢。这周围,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术业有专攻。”方云眉头一扬,“在这方面我从不谦虚。”说完见林雨桐一脸认同的点头,她都觉得没意思,忙言归正传,“你那边的事情我本来更关注一些,怕人事出问题。这小左呢,看钱妮也不是一天二天了,我原想着,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即便看了,也不会挑明,等钱妮结婚了,这事糊里糊涂的过去了。可是如今看着,好似还真不能干看着。我跟你说,小左跟钱妮不合适。要是小左看了其他姑娘,那都是可以考虑的。但是钱妮不行。小林啊,我跟原野的事……是血淋淋的例子。”
林雨桐一把压住方云的手:“还说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她小心的看了一眼结巴,给方云使眼色,干嘛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些不愉快的过往。
方云却没说话,无奈的笑了笑。
林雨桐看着架势,也没办法说话了,起身告辞,然后逗安安,“你不送阿姨出门吗?”
安安忙往结巴怀里一躲,结巴却抱着安安出门,替孩子道:“送!”
林雨桐愣了一下,她真的只是逗孩子说话。等出了门,她不知怎么的,多了一句嘴,“巴哥,你跟方大姐这么下去?”
结巴拍了拍安安的背,“她……心里不得劲……时机……不对。”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话说到这份,林雨桐不好说话了。她也不明白人家两人之间的时机是什么时机。
晚吃粥的时候,四爷端着碗对着林雨桐不停的笑,笑个毛线?没肉吃吃点麻雀怎么了?
等睡下了,四爷才低声调笑:“我还当你有多不满呢?”
林雨桐这才反应过来,这麻雀粥有壮阳的作用。她眉头一挑,“……不满了,行不行?”
四爷的手伸过来,林雨桐刚想喊,四爷一把捂住她的嘴,朝外指了指。被人从窗户里扔了炸弹之后,窗户跟下开始有人站岗了。窗户又是纸糊的,所以,两人说话办事,都只能耳语了。她咬在四爷的肩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天起床,林雨桐神清气爽,偷情的感觉从另一种意义来说,还是挺刺激的。
可吃完早饭,她的心情马晴转多云了,杏子又门了。
“大姐,我这次来是公事。”杏子看去气势十足,后面跟着两个两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这两个也是我们厂的。”
厂?什么厂?
林雨桐客气的请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什么公事?有公事你该出医院谈。是体检的事还是设立医务所的事?”
杏子忙摆手:“都不是。我是接了一个新任务,立了军令状了,一定得完成的。大家都在开荒种地,这是生产,但是光农业生产还不行,还得有工业生产。”她说着,很有气势的一挥手,“我见慢慢的有了造纸厂,洋火厂,纺织厂,炼油厂……我申请了,要尽快的建起咱们自己的酱菜厂,卤菜厂。大姐,我的卤菜的手艺是跟你学的,在家里的时候,咱们自家也做酱菜,泡菜,我觉得我能行。但这如今野菜能不能做,我这心里还是没底。也想过来请教大姐。”
可我只教给你卤肉,没教给你卤菜。那所谓的卤菜,是在卤肉之后的汤汁里过一遍,这样的卤菜能长久的存放吗?又不能真空包装,肯定是行不通的。
至于说酱菜泡菜,这都是很久远的手艺了。她如今过来,是想要自己手里的酱菜方子?酱菜自己确实是做过,但她当时觉得,这玩意家家都做,要买也都去老字号,所以也没教给杏子和林母,只教给她们卤肉。这会子杏子提出来,肯定是觉得之前自家做的酱菜味道好了?可这以前学卤肉的时候还不好意思,这会子要起方子来,却理直气壮的。
什么请教?说到底还是她做不出那个味道。
按说这是福利大家的好事,拿出来也无所谓。但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她是会吃这样亏的人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不管心里怎么样,林雨桐还是笑道:“这个啊,你这猛地一说,我还真给难住了。你叫我想想……想好了之后再说。再说了,即便是我心里有数,但这整理出来,也是需要时间的。我这边还忙,改天我叫人给你们送过去。你们看这样行吗?”她说着话,还朝跟着杏子的两人笑了笑。
杏子以为林雨桐说找人送过去,是说的钱妮。钱妮不是给大姐跑腿的吗?
可林雨桐转脸将方子郑重其事的交给组织领导了。一方面是不想惯杏子的毛病,另一方面是不想跟杏子之间有什么直接的牵扯,尤其是这种白纸黑字的形式。自己给的是方子,可要是杏子真有问题,自己还说的清楚吗?
她十分谨慎,只说是听说要办酱菜厂,所以,将方子乃至步骤都一一的列出来了。当然了,她身又挂了一个酱菜厂的顾问头衔。如今又发不出津贴,多了个头衔多了差事,其他的什么也没多。
非要说多了什么,是多了一份组织给的证明,证明自己捐赠了什么。她把这些东西放在之前的匣子里,这里面全都是这一类的证明。
没人的时候,林雨桐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低声跟四爷念叨:“你说着将来……要是用金钱估量咱们的给出去的东西,这得值多少钱啊?”
四爷一页一页翻看:“给常胜留着。不过咱们还得努力,叫常胜将来拿着这些证明都足以开展览的时候,差不多了。”
要是这样……好似还任重而道远啊。
“回头我换个大箱子。”林雨桐笑,“等箱子装满了,也差不多了。”
那这是留给儿孙最好的遗产。
酱菜厂的厂长换人了,不是杏子,换成了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大姐沈青。杏子成了什么主任,林雨桐也没细打听。可以是因为没有将方子直接给她,她恼了,一直也没露面。首先找林雨桐的却是这位沈青。
沈青见了林雨桐笑眯眯的,“那么好的方子,这么拿出来了。所以我说,我必须要亲自跑这一趟,表示感谢。”
林雨桐笑了笑,方子肯定是小量的实验过了,味道还算令人满意,决定要用了,这才找来。她请人坐了,跟着客气了几句。
沈青跟林雨桐说她们的生产计划:“……如今除了野菜,别的菜也都没下来。怎么办呢?先不生产?我觉得不合适。我们想从其他的单位个人收购野菜,当然了,没钱支付的。我们现在是将菜收来处理,可以先记账欠着,等到冬天了,拿着欠条过来换咸菜。当然了,一斤野菜换一进咸菜我们得亏死了。十斤野菜换半斤咸菜,你觉得这买卖划算吗?”
十斤野菜又是土又是烂叶子,清洗干净了十斤能剩下八斤算是好的了。这还有水分,人工,连带着最重要的盐,这买卖的价格定的算是很厚道了。
林雨桐点头肯定:“沈大姐这个办法好,冬天菜不丰盛这是事实。我看,这一年四节都能收野菜,哪怕弄成菜干呢,这什么东西填到肚子里不占地方?”
两人说的很愉快,沈青走的时候越发笑的见牙不见眼,“以后医院和学校的小咸菜,我们优先给。”
这算是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吧。
林雨桐道谢了把人送了出去,结果沈青到门口了,突然道:“林院长,你是化人,对我这个大老粗,没什么意见吧。”
这话说的?林雨桐摇头:“大老粗不见得没见识。大姐妄自菲薄……”说着,见对方迷茫了一瞬,忙道:“这做咸菜又不是造飞机大炮,得大姐这样的人才行,你可被抬太谦虚。”
沈青马拉住林雨桐的手:“大妹子,有你这话,大姐放手干了。我说嘛,大妹子这么有化的人,不能小心眼吧。还真叫我说着了。这人啊,还是不能听别人怎么说,还是得亲自看看才知道真假。”
这话意有所指了。
林雨桐秒懂,马道:“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我对大姐没什么个人成见,对大姐做这个厂长,一万个支持。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这句话。”
两人第一次见面,觉得挺合眼缘,说的挺愉快的。
等林雨桐把人送走回了院子,钱妮在一边整理菜地,一边问道:“是不是杏子又在酱菜厂说什么了?不能当厂长,心里不服气吧。”
林雨桐笑了笑没说话,不过这杏子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用那样的方式留在了言安,然后通过婚姻迅速跳槽,这才几天,又借着东风提议建酱菜厂,如今算起来,好歹也是主任了。这么一个一心往爬着想当官的人,反倒不像是间谍了。
她没回答钱妮的话,只朝屋里指了指,“安安和常胜还没睡醒?”
钱妮点头:“您忙去吧,没事,我在家里看着呢。”
林雨桐收拾了直接去了医院。
今儿医院开会,安泰老爷子主持,“……有个情况,得引起咱们的足够重视。”他带着缺了一条腿的眼睛,将麻纸裁成小片装订起来的小本子举起来,着窗口的光线看了看,这才眯着眼睛道:“一年,我将咱们接诊的患者情况作了一个汇总,竟然发现,一年里咱们接诊了五百三十二起柳拐病……”
林雨桐面色一变。这个情况她还真不知道。她的情况是非死不医,其他的病症,从来没有送到她眼前来。
而这个柳拐病,是大骨节病。多发生于儿童、青少年,以关节软骨、骺软骨和骺软骨板变性坏死为基本病变的地方性骨病。表现为关节疼痛、增粗变形,肌肉萎缩,运动障碍。
但这个病的病因在后世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不过通过动物实验证明,发病大概与营养不良和谷物的致病霉菌有关。
安泰老爷子一提出这个问题,大家都默然,这病怎么治?这不是大夫能办到的。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吃粮、改水、讲卫生。做到这三点,能有效的防治。”
可是光吃粮这一条,能难为死人。粮食不够吃能怎么办?不吃发霉病变的吃食难不成得饿死?
开完会,别人都走了,走在最后的是怅然的林雨桐和安泰老爷子。
“怪不得古人说,医医国。”安老爷子跟林雨桐感叹,“咱们不说那些大道理,只从医家的视角讲,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大家都有饭吃了,吃的起饭了。吃的合适了,合宜了,这百病自然消了。”
如今这柳拐病都成了地方病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没饭吃。大夫再高明,也开不了这个方子。
出去后见方云在一边等着,她对这些东西不太懂,但也大概听明白了这病的厉害之处,尤其是孩子是高发人群以后,这位当妈的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家安安之前在宝育院吃的是什么她压根不知道。孩子一撇一年多连问都没空问。
“小林啊,安安……你帮我细细的检查检查。”方云的手抖的厉害,越是想越是害怕,这万一把孩子耽搁了可怎么办?
林雨桐心说这是关心则乱。宝育院里都是领导的子女和烈士遗孤,苦了谁也不会苦了孩子。细粮未必有,担粗粮一定是有的。像是这么大的孩子,营养不良属于普遍现象,没肉没蛋没奶没菜没水果,只有粗粮吃个七分饱。这至少说明营养是不均衡的。但在宝育院,已经在外面好过多了。方云能把孩子送进去,本身证明她的能力突出资历深厚。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却一脸声的应着,“你放心,我看着呢。保准健健康康的。”
两人回去的时候,安安和常胜在院子里玩,孩子没什么玩具,用的都是木头雕出来的。四爷给常胜雕的惟妙惟肖,他还遗憾的觉得没用黑漆染了。本来想着用墨水染一遍的,想了想还是算了,一见水全都晕染开了,孩子再用手抓,还不得脏死了。
但是这没着色的小,也叫常胜爱不释手。昨儿安安想玩,他还不乐意给。可今儿安安再来的时候,腰里也别了一个小木头枪,看去做的一点也不四爷给常胜做的差。肯定是结巴熬了一晚给安安做的。一点都不输阵,跟四爷叫板了。林雨桐还跟四爷调笑:“你是亲爹,人家这准后爹也不差。”
如今看着俩孩子拿着枪对着值班的警卫射击,嘴里哒哒哒自带配音效果。四爷还笑:“不许对着自己的战友开枪。”
林雨桐进去将常胜给拎起来,对四爷抱怨:“你看孩子是这么看的?”浑身都是土。
常胜不乐意有人这么说他爸,“我们……不怕脏不怕苦……匍匐前进……”
说不清楚还急着说话,都快赶结巴了。
方云一边给安安拍身的土,一边跟林雨桐道:“你还别说,在宝育院别的不说,说着孩子的衣服,我没怎么糟心过。你看他身穿的,手感还不错。”
像是服装厂出来的。
“是哪里给捐赠的吧。”林雨桐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以前好似听说s庆玲女士一直在想办法给言安捐赠物资,尤其是给孩子的物资,一直提供的很充分。去年冬天,还有好些新来的女学生穿的是改良过后的童装。没有棉衣,只能将捐赠来的童装改大,给这些女学生穿。
方云点头,“如今捐赠也运不进来了,今年要是年成不好,明年真的有人光着屁股跑了,连补衣服的布也没了。”说着话,将安安塞过来,“你再给瞧瞧,确定没什么不好我这心才能放下。”
“我没好!”安安将手往后一背,“妈我没好,还得在家里住着……”
方云一愣,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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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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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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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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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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