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国公府老夫人病了,连个太医都没请。..因为皇也病了。而且病势汹汹。
恒亲王今儿一回来,直接来见甘氏。
“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恒亲王将大衣裳脱了,直接坐在暖阁的炕,喝了一口茶,又猛地将水喷了出来,一扬手直接将茶杯给摔了:“换一盏凉的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怎么伺候的?”
甘氏给了何嬷嬷一个眼色,何嬷嬷这才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甘氏道:“不是茶热了,是您的心燥了。”
皇病了,他当然心燥了。
恒亲王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白了甘氏一眼:“我不信你不心燥?”
甘氏轻笑了一声:“谁都能心燥,您不能心燥。”说着,她坐在恒亲王对面,低声道:“若是皇在您和端王选一位暂时做监国,您到时候该怎么做?”
恒亲王端着茶杯的手僵住了。若真有这样的机会,自是该力争一番。监国大权握在手里,才是最牢靠的。算皇决定的最后人选不是自己,那自己也能凭着这段时间的安排争一争。
甘氏身子往后一靠,靠在软枕:“皇不是昏君,真要是病的没有以后……不用任何人催逼,皇自己会急着册立储君。但到了现在了,皇依然没有册立储君的意思。您说,这是什么情况?”
恒亲王愕然的道:“你不会是想说,皇这是没病装病……”
“或者说是小病故意说成大病。”甘氏脸的神情越来越莫测起来,“看似这是机会,其实,这或许是一次试探。试探您的心,也试探端亲王的心。您一直都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人吗?如若这次耐不住跳出来,皇会怎么想?您骗了皇这么些年,皇这个怒火,想必王爷一点也不想体会吧。”
恒亲王恍然又害怕的点点头:“师妹的这个猜测,是有几分道理。你要不说出来,本王这脑子一热,说不得还真露馅了。这个监国本王是不能做,面还得做个孝子,但是有些事情,暗地里却不能不安排了。”
甘氏点点头,闭嘴不再说话了。
恒亲王这才将嘴里的凉茶喝了,笑道:“这凉茶的滋味,确实是不如热茶。”他抬眼,看甘氏懒洋洋的躺着,脸的神情也淡淡的,笑道:“身子可好些了?”
“好不了了。”甘氏哼笑一声。
恒亲王有些讪讪的:“不过是些皮肉伤,怎么会好不了了?这次是本王的不对,师妹以后乖巧些,好好听话,本王保证,再不会如此待你。”
这已经是你承诺的第三十八次了。
再说了,伤好了,疤痕却永远留下了。所以,有些东西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恒亲王伸手,在甘氏的头揉了揉,“你放心在家里呆着,我知道怎么做了。”
甘氏看着恒亲王的背影,眼里暗沉一片。
何嬷嬷低声道:“主子,您又何苦为他这么辛苦的谋划?”
甘氏嘲讽的笑笑:“谋划?呵呵……老鼠给猫攒食,这话你总该听过吧?”
“什么意思?”何嬷嬷将褥子搭在甘氏的腿,问道。
甘氏轻声呢喃道:“他拥有的越多,我将来得到的才越多。”见何嬷嬷还要问,她转移话题,低声道:“将这些年攒的东西,都给那丫头送去吧。即便不能放在明面,但这过日子嘛,过的是实在。”说着,想起什么似得道:“如今再去打听打听这孩子的事,要是能撑得起来,直接给她。要是还是跟以前一样,撑不起来……那不能急。以后想办法慢慢贴补吧。”
“您不怕被王爷知道了……”何嬷嬷看着甘氏手背还没掉落的痂,有些心有余悸。
甘氏摇头:“我当众管了这婚事,是态度。再说了,他暂时顾不。”
何嬷嬷这才点头,转身出去了。
随即,京城里风声骤起。皇病了,端亲王监国,而恒亲王却主动要去皇觉寺为皇祈福。
谨国公府。
谨国公金成安和弟弟金成全坐在首,楚夫人和二夫人高氏陪坐在一侧。
“老太太这身子,只怕是……”金成安低低的叹了一声,“只怕是要准备起来了。”
这是要准备丧事了。
金成全摇摇头:“这也是猛地一变天造成了,只要撑过这一阵,天稍微暖和了,许是有起色了。如今,京城像是老太太这样的老人家,还有不少,也没见谁家早早的准备起身后事。”
老夫人一去,这守孝完要分家了。他还真不想这么早的分家呢。只要老夫人在一天,他们二房能在这府里多住一天。至少也得叫自家的儿子在国公府里娶媳妇,自家的女儿从国公府里出嫁。要不然,这门第可真不一样了。
高氏点点头:“是这个话。老太太以前睡觉不用人管,现在这天,得专门安排两个干净的小丫头躺在被窝里给她暖着。都是这天气闹的。”
这道理谁都知道。可人年龄大了,病成这样,不提早准备着能怎么办?这么想着,楚夫人道:“现在该看的大夫也都看了,横竖不能从宫里跟皇抢太医用吧。”
高氏道:“实在不行,冲喜看看。我们家老三的婚事……”
楚夫人一听这话,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赶紧摇头道:“一则,老三这亲事还没说定。二则,这冲喜,也该从仁儿这个世子开始,才显得正式。”
高氏闭嘴了。她是想急着在老太太咽气之前把儿媳妇娶进来。人选这事也好说,不管是自己娘家的侄女,还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都好。如今这位大嫂,怕也是想借机把她娘家侄女给定下来。要不然国公爷只怕不会轻易答应再娶一个楚家女的。
想到这么,她轻笑一声:“如此也好,老二的媳妇不也定下了,干脆也一并把喜事办了。要单独为老二娶一回亲,这在京城也真是有点打眼了。”她越说越兴奋,“干脆,我们家老三,连你们家老四,咱们……”
“弟妹!”楚夫人牵强的笑笑:“老三是好孩子,这亲事你还是慎重的慢慢踅摸。要不,这么着,我们大房的三个儿子,这喜事一起办。也算是三喜临门。”
不提二房,是不想在公多掏一份聘礼!
高氏还要说话,金成全瞪了她一眼,转脸对金成安道:“大哥,大嫂说的办法也确实是个办法。试试也未尝不可。若是有用,那是老天保佑。若是不成,也正好在孝期以前给孩子把婚事办了。也正好叫老太太走的安心,好歹看见孙媳妇进门了。算是了了老太太的心愿。”说着,声音低下来:“不过,老二这媳妇,大哥大嫂还要斟酌。是真的打算叫她守着,将来过继子嗣,还是干脆叫仁儿一肩双挑。这得提前说好……”
楚夫人一下子头大了,这要是提前说好一肩挑,娘家嫂子只怕不会将侄女嫁过来。所以,还是先把人接进来,然后看情况再说。但这点心思却不能对任何人提,只得道:“二弟,这个……以我一个妇道人家的见识,还是不明着说的好。这齐家虽然算不什么,但别忘了端王身边还有一个齐侧妃呢。这要是端王……的造化大了,这齐侧妃可不只是侧妃了。那将来,什么事情都说不准了。咱们总得留点活扣吧。”
金成安先是一愣,继而才点点头:“夫人这话,倒也有道理。这皇位的事,不到最后,都说不清楚是谁输谁赢。多想一层,也是对的。至少,端亲王如今监国,这个面子还是要给齐家的。”
高氏隐晦的撇撇嘴,只怕真到了那时候,大伯子不是大伯子,小婶子不是小婶子,闹出笑话来,我看你们怎么办?
等大雪下来的这一天,辅国公府打发媒人门了,跟林家商量婚事提前的事。
“今儿昨儿还冷。”三喜又给屋里添了一个炭盆,边添炭边道。
是挺冷的。坐在炕,拿着书还觉得冻手指头。这还是在地龙火墙都烧起来的情况下。
满月将小手炉塞到林雨桐手里,接话道:“听厨房的婆子说,这城里冻死的,不知道有多少,好像这叫花子一下子都没了。大概差不多都冻死了。”
三喜摇头:“怪可怜的。”
林雨桐轻叹一声:“多拨点炭火,给院子里那些小丫头和粗使的婆子。”她们住的屋子没有火墙,全凭着炭盆和火炕。
主仆几个说着话,窝在炕不出门。Χiυmъ.cοΜ
不想云氏却打发了陈嬷嬷来,“告诉姑娘一声,这婚期定下来了,在下月初八。”
不到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怎么这么快?”林雨桐不由的愕然。
陈嬷嬷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给老夫人冲喜,这是做小辈的孝道。要是别的什么缘故,咱们家也好推脱,您说这事……咱们家连个磕都不好打。如此也好,算是嫁妆有个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们家想来也不会太过苛责。”
林雨桐点点头,“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办法了。”
“谁说不是呢?”陈嬷嬷跟着叹了一声才道:“那天三喜临门,夫人说了,一定不叫姑娘失了颜面。”
林雨桐明白云氏的意思,这不好跟世子夫人的嫁妆个高下,难道还不能跟齐朵儿个高低了?
她谢了陈嬷嬷的好意,将手炉塞给她取暖。心里却想起林雨枝的话,还真是要三喜临门。有些事明明已经改变了,但在这一点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是不知道这婚礼还会不会出什么差错,看来这一日不进洞房,这心都不能彻底的放下。小心总是没大错的。
家里下下的都忙碌了起来。不管有多冷,该干的一点都不敢耽搁。林雨桐也得抓紧做给夫家长辈的见面礼。
“这除了长辈的见面礼,按规矩还得给姑爷准备一套四季的衣裳鞋袜。”桂芳摆弄了云氏叫人送来的布匹,“姑娘,你是给……”
“给长辈的要精致,还是在外面买半成品,回来我随便做两针行了。”林雨桐摆摆手,“其他的我来做。”
是说不亲自动手做给长辈的,倒要亲自给姑爷做衣裳。
几个丫头不由的嗤嗤笑起来。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面五个长辈的衣裳鞋袜,叫自己做也做不过来,反正都要买一部分的,自己又何苦多事。
香梨将绯红的贡缎给林雨桐递过去:“听说表姑娘可是不眠不休的给长辈赶制呢。”
林雨桐撇撇嘴:“要是娘家得力,媳妇算送麻布片,婆婆也是喜欢的。要是娘家不得力,你是一针一线再用心思,那也是白搭。”再说了,自己一个庶子媳妇,想叫婆婆喜欢,那简直是做梦。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算是成功了。何况,楚夫人的亲儿媳妇,那是人家的亲侄女,你是把心掏出来给楚夫人看,人家还能偏着你?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事,干嘛跟自己较劲。闲的!
正说着话,外面通报说,云裳阁的掌柜来了,要来量尺寸好做喜服。
林雨桐点点头,三喜领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来。
见了礼,林雨桐叫她先暖一暖再说话,这妇人带着笑脸,千恩万谢,喝了两碗姜枣茶,才给林雨桐量尺寸。
“时间这么紧,来得及吗?”三喜在一边问道。
“来得及。”那妇人笑道:“咱们都是有备用的喜服,回去只要修改了尺寸,保准耽搁不了事。”说着,收了尺子,手又拽了拽林雨桐的袖子,好像要看袖子多宽才合适。
可这一拽,林雨桐明显感觉到手里多了一个匣子。她不由的朝这妇人看去。这妇人看着林雨桐的眼神,带着湿润的笑意。
林雨桐将匣子往袖子里一拢,对几个丫头吩咐道:“你们在外面守着……”
三喜几人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活,退了出去。
林雨桐看向那妇人:“她……还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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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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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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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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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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