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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其它小说>唐谜>第二百六十四章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就在崇义坊大乱之时,位于长乐坊的晋国公主府内,忽然响起了一声来自女性的凄厉惊叫。西厢客房内,正在睡梦中的张若菡猛然惊醒,起身时现身边多了一人,原来是沈绥不知何时回来了,比她还先坐起身来,正坐在床榻边着履。

  “赤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张若菡头脑有些晕胀,迷迷糊糊问道。

  “我刚躺下没多久。”沈绥道。

  “外面出什么事了?”张若菡也跟着下榻。

  “莲婢,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就好。”沈绥知道张若菡从熟睡中惊醒,这会儿肯定感觉不适。

  “我没事,我跟你一起。”张若菡坚持道。

  “好。”沈绥没有再说什么,她飞快地穿好衣物,又帮着张若菡穿衣理,然后一手提起自己的雪刀,一手牵起张若菡,出了房门。

  沈绥大致判断了一下惊叫声的来源,决定往公主府北而去。

  同一时间,熟睡中的杨玉环也被惊醒了。小姑娘躺在榻上,睁着双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多时她呼唤身边的侍女:

  “听雨,听雨?”

  “小娘子。”寝室外,听雨走了进来。听雨原本是李瑾月身边的大侍女,因为近些日子,杨玉环已然搬到李瑾月的主院来住,与李瑾月同案而食、同榻而眠,听雨也就成了杨玉环的侍女。

  “公主还没回来吗?”杨玉环最先问的不是方才的惊叫声,倒是李瑾月的所在。

  “刚回来没多久,眼下正在浴房沐浴。”

  “外面出什么事了?”她这才问到。

  “不知,值守的侍卫应该已经去看了。如若有事,会有人前来禀报公主。”

  杨玉环点了点头,倦意袭来,她眼皮显得沉重。顾自抱着膝盖坐在床榻上,乌黑的秀顺着她的脊背流泻而下,尾铺散于榻上,她下颚枕着自己交叠于膝的手臂,无精打采地对听雨道:

  “你去休息吧,我等公主来。”

  听雨望了一眼这位公主府的新客,应了一声:“喏。”她转身离去时,心中不由再一次浮现古怪的情绪,难道以后这位小娘子,真的会成为咱们的女主人吗?这已然是晋国公主府内所有下人共同的猜想了。

  听雨走后,小姑娘望了一眼身旁冰凉空空的床榻,不由叹息一声,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月儿怎么还不来啊,我都困死了。

  惊叫声响起时,李瑾月刚濯完毕,入浴桶泡了没多久。听到北方传来的刺耳惊叫,她蹙起了双眉,“哗”的一声从浴桶内站起身。李瑾月沐浴不喜欢别人服侍,一切都是自己来,这是她在军营内早已养成的习惯。她草草用干巾绞了一下湿,擦干身子着衣,迅推开浴房们,赤着双足踩着无齿木屐走了出来。她湿尚未束起,尽数披散于后背,打湿了她身上白袍的衣背。她脚步匆匆,往主院的前堂而去。

  走在回廊上,就撞见了一名拱月军的女侍卫匆匆进了主院的大门,正准备往前堂而去。李瑾月立刻喊住了她,女侍卫忙上前行礼,李瑾月现她面色煞白,不很好看。

  “出什么事了?”她问道。

  “回禀公主,北苑出人命了,北苑夜郎陈毕……死了。”

  “陈毕?谁?”李瑾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是她府中的人,她也不是谁都认识,何况只是个清扫恭桶、挑粪倒尿的夜郎。

  “陈毕是府中老奴了,他原本是宫中内侍。公主府刚建好后,他就从宫中调来了府内,一直是府内的夜郎。如今年岁也已很大了,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被杀了,死的方式还相当凄惨。”

  “怎么死的?”李瑾月已然迈步,准备去北苑看看,女侍卫忙拉住她道:

  “公主您还是别去了吧,免得污了您的眼睛。陈毕住的地方本就又臭又乱,他的头还被砍下来了,抱在他自己的怀中,死的太惨了。”

  李瑾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见到凶犯?”

  “不曾,巡逻的士兵们根本不曾现有可疑人物潜入府内。”

  “恐怕是个高手。”李瑾月道,她转身往后寝走去,叮嘱女侍卫道,“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就来,你先等着,一会儿给我带路。”

  “是。”女侍卫知道,自己的劝说恐怕是无效了。

  李瑾月匆匆走到寝室门口的时候,听雨恰好就侍立于此。见李瑾月来了,她立刻屈膝行礼。

  “玉环醒了?”李瑾月问。

  “是,正等您呢。”听雨道。

  “取一套便于行动的便衣来,我要换上。”李瑾月吩咐道。

  “喏。”

  李瑾月刚踏入寝室,便有一阵香风拂来,她张开双臂,女孩便扑入了她的怀中,撞得她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才定住身形。

  “你这丫头,我早晚要被你给撞坏了。”李瑾月抚摸着她的丝,笑道。

  “我好想你。”女孩嗫嚅着。

  “嗯,我也是。”李瑾月吻了吻她的顶,“可是没办法,我今夜恐怕不能睡了。府里出了点事,我得去处理。”

  “那我和你一起。”杨玉环抬起头来看着她道。

  “不,你还是别去了。”李瑾月摇头。

  “我……我想去……”杨玉环道,“你们在做的事,我也想知道。”

  “环儿,若只是平日里和伯昭她们谈事情,我也就带你去了。但这次不同,府里出人命了,命案现场你也要去?很恐怖的。”李瑾月耐心解释道。

  “我……”杨玉环有些犹豫,“那我在外面等你,我不进去。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了,我想陪着你。”

  李瑾月想了想,道:“好吧,去换衣服去。”

  小姑娘喜笑颜开,踮起脚在她唇角一吻,然后迅跑回去换衣。等二人都换好衣服,在女侍卫的带领下赶到现场的时候,沈绥与张若菡已经完成了初步的现场调查了。

  案现场在北苑的一隅,用篱笆隔出来的一个小院子里。杨玉环果真听话得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围等待,李瑾月走入现场时,沈绥正与张若菡站在案现场不远处,低声交谈着什么。李瑾月走过去时,先看到她的是张若菡,随即沈绥才随着张若菡的视线看过来。

  “卯卯,你可来了。”沈绥道,“来吧,我带你去看看现场。”

  说着她就率先转身往小院子的东北角走去,李瑾月看了一眼张若菡,张若菡懂她的意思,回答道:

  “这人死得太蹊跷,卯卯,我和赤糸猜测这个人可能有更深的背景。”

  李瑾月点了点头。

  前方的沈绥已经走到了尸的身边,侧过身子让李瑾月看。李瑾月立时蹙起眉来,只见一个无头的男性尸,正跪坐在地上,他的身子十分僵硬,以至于可以一直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不动。而他的怀中,抱着他自己被砍下的头颅,脖颈的截断面十分平滑,应该是用快刀一刀斩下。头颅之上沾了一些尘土草籽,表情显得迷茫,双目睁得很大,仿佛在凝视着远方。死者瞧起来已然上了年纪了,起码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的居所四周散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再加上尸身上浓郁的血腥气,使得整个场面显得十分诡异骇人。Χiυmъ.cοΜ

  “这个人死后起码有一个半时辰了,算算时间,可能是在亥初时分遇害的。那个时候,我们俩都还在忠王府内,莲婢说,那个时候她已然就寝,府内基本上不会有人到北苑这里来。”沈绥对李瑾月说道。

  “那这个人是怎么被现的?那个尖叫的人是谁?”

  沈绥指了指远处蹲在茅屋屋檐下,正由几名女侍卫包围着的女子,道:

  “是她,我问过了,她名叫真儿,是死者的养女,是你府内的浣洗工。她每天都干活至深夜,也都是这个点回家,结果回来后,就现她的养父死在北苑的院墙之下。”

  “王管事!”李瑾月喊道,她呼唤的是晋国公主府的管家,名叫王文,此人曾是宫中的一名高阶内侍,做过内侍省库房的总管。晋国公主出阁建府后,他被调来做公主府总管,实际上是高力士的眼线,负责监视李瑾月。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表面上并未戳破。王文此人能力还是很强的,公主府在他的打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他也很知趣,甚少会挑拨李瑾月与圣人之间的关系,故而李瑾月对他很包容。

  正在安慰真儿的王文听到李瑾月唤他,急匆匆赶了过来,向李瑾月行礼。

  “这个死者陈毕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进的公主府,之前是做什么的?得罪什么人了?”李瑾月询问的时候,语气虽平静,但威怒已显。王文冷汗下来了,急忙回答道:

  “回公主,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这个陈毕听闻是宫内犯了错的内侍,被赶了出来的。他来求我,说给他一个栖身之地,他已然无家可归。老奴多少与他有些交情,便让他做了公主府的夜郎。老奴知道他是戴罪之身,就怕他殃及公主,刻意将他贬得远远的,从来不让他靠近公主。老奴也没想到他会……唉……”

  “这人原来是个戴罪的内侍……”李瑾月低声自言自语道,“只是他这个死法,太过残酷了,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怕不会这般杀人。而且,凶手显然十分擅长刀法,能一刀斩下头颅,绝非等闲之辈。”

  “没错。”沈绥分析道,“凶手是一个与死者相熟之人,在他拔刀杀人之前,死者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杀。斩杀死者的那一刀,是从高处向下斜劈,凶手应当是个身材十分高大的人,起码要比死者高出大半个头。他是从死者后侧袭击的,刀法迅比闪电,以至于死者毫无察觉,就身异处。砍下死者头颅后,凶手将死者的身躯摆成跪姿,让死者自己捧着自己的头颅,这个姿态或许代表着什么特别的含义。”

  “是否与近来那些案子有关?”李瑾月看向沈绥,她这话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沈绥知道她是在问这案子是不是秦臻安排人做的。

  沈绥只是摇了摇头,她的面色变得很严肃,道:

  “安娜依等人都在牢里,我不知道还会有谁能够继续作案。卯卯,我很担心……”她盯着李瑾月的双眼,凑到她耳畔轻声说道,“我担心我外公是被人利用了,他以为确实是他做了这一切,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他自愿成为了他人的替罪羊。”

  李瑾月打了个寒颤。唐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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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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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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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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