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已经有些暗淡,由于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他也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自然分辨不出这种暗淡究竟是日落的黄昏,还是初来的黎明。
如果此时是黄昏的迟暮,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即将西行,彻底与世长辞?那么如果是黎明的清辉,又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已经从黑暗中走出,即将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口干舌燥使得张残停止了遐想,他说不出的口渴,艰难地微微转头,发现一个女子正趴在自己的床榻上,正沉沉而睡。回了回神,张残才想起这是小慧。
真奇怪,面目再怎么狰狞的人,酣然而睡时,却都显得这么的安详宁静。
张残当然不会叫醒小慧,即使他再饿再渴,他都不会让小慧为自己做任何事,哪怕对于小慧来说,不过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
沉稳了好久,张残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根本没有什么过大的动作,但是剧痛感再次袭来。不过,这感觉再不如之前那么强烈了。而且借着轻微地活动自身,张残还探测出,自己被宫本灭天震碎的全身的骨骼,此时竟然全都自行续上,已然处在痊愈的过程中。
自己受了如此重的伤,眼下似乎好转的有些过分的快!
如此奇迹,张残一时也搞不清楚这是因为真龙之血的特效,还是在自己昏迷时,有一个医术高明的人给自己下了什么灵丹妙药。
没再多想,张残咬着牙,刚刚撑起上半身,却已经疼得面目全非,满头冷汗。
又再度艰难地半穿半拖着靴子,张残如蜗行牛步一样,缓缓地向屋外移动。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小慧刚刚睡醒,发现张残不在床上,先是发出了一声惊疑声。然后一转头刚好看见张残伛偻的身影,惊叫道:“你怎么能下床!你要去哪里?”
张残喘了几口气,没有回头。事实上,他此刻已经疼得回不了头:“换,换一间房间。”
小慧一边快步走了过来,一边不解地问:“换房间干嘛?”
“因为这间屋子里,满满都充斥着你的气息。”
张残抬起满是冷汗的脸,看着刚刚赶到自己身旁的小慧,断断续续地说:“我呆不惯。”
小慧刚刚伸出来想要扶住张残胳膊的手,停在了半空。
张残强自牵起一个微笑,不过照他想来,这个微笑或许很丑恶很扭曲:“你愿意为张残生养这个孩子,张某已经知足,已经感恩得无以为报了。我欠你那么多,求你了,别再对我施以任何援手,我还不起,我也承受不了你的任何恩情。”
最后,张残朝着小慧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已经说完。然后继续蹒跚着脚步,继续伛偻着身形,继续任冷汗沁湿了自己的全身,一步一步,朝着屋外走去。
这次,不等小慧关门,张残已经先一步替她将之关好。
完颜伤算不得家大业大,但是空房子还是不少。随意进去了一间,张残撑起最后一丝力量,成功地萎顿在床榻之上。
床上,没有柔软温暖的被褥,只是坚实的木板。但是张残,却根本不觉得冰冷和坚硬,反而分外觉得舒适。
因为这里,嗅不到小慧身上那几乎让张残为之过敏的幽香。
经过这短短几十步的“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张残顺理成章的再度陷入昏迷。
刚刚失去意识,张残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黑暗似乎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将张残彻底吞噬。随着眼前一花,张残忽然又看见了宫本灭天。宫本灭天不可一世的横刀立马,昂然站在完颜伤家的大门口处。xiumb.com
站在宫本灭天面前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长发及地,一袭白衣,双手背负在身后。
正是江秋。
张残站在一旁,眼前的场景既陌生又熟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不正是宫本灭天和自己争斗前的景象么?不同的是,处在当时位置上的自己,此时却变成了江秋。
下一刻,宫本灭天以同样的威势同样的动作,挥出了攻向“自己”的第一掌。
一声清鸣,隐隐间似乎看见一只浴火的凤凰冲天而起,不仅携着万钧之势,而且伴着神圣而古朴的威压,直冲“自己”而来。
再看已经将“自己”完全取代的江秋,他和当时的自己所做的动作一样,独独探出拇指,“嗤”地一声,射出一指头禅的真劲。
直觉告诉张残,江秋在催发一指头禅时,他刻意将一身的功力,反而压制在了刚好和张残完全等同的水平。
然而完全截然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江秋的一指头禅有如天外飞星一样,势不可挡,坚不可摧,固不可撼,去不可止。
瞬间这道指风摧枯拉朽般轻易溃散了那只有如实质的神鸟凤凰,并且丝毫没有停顿地继续钻进了宫本灭天的掌风之中。
“砰”地一声,宫本灭天全身巨震,被江秋的一指头禅反震得直接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完颜伤家的院墙之上。
而江秋依然是印象中的江秋。
除了他的一只单手有过动作之外,他的发丝、他的衣衫,仍旧全都被永远定格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点上一样,根本连一丝轻微的颤抖都没有出现过。
张残看着这样的场面,顿时愣了下来,甚至一时之间不能言语。
同等内力之下,江秋使用出来的一指头禅,和自己使用出来的一指头禅,根本就是天地之差!
在目睹了江秋如此傲人的战绩后,张残自然看出了自己和江秋的不同之处——自己当时面对着宫本灭天这一掌时,虽说用一指头禅的威力,成功将如有实质般的凤凰给打散。不过随着凤凰的消散,自己一指头禅的劲力也继而被消耗殆尽,根本未能触及到宫本灭天的掌风。
下一刻,张残只觉得脸上一红,因为他现在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
自己当时所打散的,其实不过是宫本灭天的掌之“势”,根本未触及到他的掌之“劲”。
然而不过是仅仅做到这一点,自己当时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叫嚣着:“一指头禅,专破内家真气”这种话。于是一时之间,张残无地自容到了极点。
忽而之间,场面彻底陷入黑暗。然则这种黑暗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张残又复得光明。四下一瞅,自己已经从完颜伤的家中,再次“来”到栖龙山上。
傲然卓立于崖边的江秋,仍是背对着自己,双手负立。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神,张残朝着江秋一拜,苦笑了一声:“又要劳烦前辈不辞辛苦的托梦指点了!”(83中文网www.83zw.com)</div>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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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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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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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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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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