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江秋从阵眼之上退开,本来裴元等人还跃跃欲试。然则看到他将自己放之于如此险境之上,一时之间竟然又全都瞻前顾后,进退失据。
他们并不是怕死,而是不愿被人如此羞辱,并且被羞辱得如此毫无退路。
倘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被江秋击败,纵然死后也不可安心。毕竟对于武者来说,生命远不如声誉重要。如此之下胜了江秋,只会令人笑掉大牙。如此之下败给江秋,依然会令人笑掉大牙,所以进退皆是不是。
而江秋却对裴元等人毫无兴趣,又以萧索的语气道:“独臂前辈不是一直欲杀我为歩信锐教主报仇么?栖龙山离天很近,歩教主在天之灵,可以看得尤为清晰。请前辈移步,莫要令步教主和我双双失望。”
独臂老叟被江秋点名,自然避无可避。然而步静却是玉臂平伸,做了一个阻挡的动作:“歩信锐之女步静,向江前辈讨教,以告慰家父。”
张残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毕竟江湖所传,歩信锐是败在耶律楚材之手后,妄自修炼一门魔功却因走火入魔而死的。而步静如此所言,看来有时候盛传的谈资,也根本不足为信。
江秋淡然道:“步姑娘请出手,江某绝不反抗。”琇書蛧
步静哂笑道:“你明知我步静不可能从人的背后出手,更知道我步静不杀不反抗之人,对吗?”
“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真的置身事外。”
步静面对着江秋的背影,而余人皆面对着步静的背影,因此所有人都无法看到两人面上的表情。这种感觉怪怪的,就像是坐在梨园之下,看着戏子忘我表演般,你虽然处于当时当地,尽管可以袖手旁观,但根本无法参与其中。
步静脱颖而出,轻轻走至那块凸起的岩石之前,又轻轻伸出莲足。而那只秀足承载了所有人的目光,点在其上。
没有任何声响,只有重物坠落的风声,渐行渐远。
环绕栖龙山的阵法,再不复存在。
步静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朝着一旁若无其事的徐咲和叶斯,清冷地道:“除非你等就此散去,否则明天朝阳初升,栖龙山将血流成河。”
说完之后,便越过众人,朝山下走去。
碧隐瑶追随着步静而行,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道:“江秋……”
江秋孤独地伫立在悬崖边,未有丝毫动作。
碧隐瑶叹了一口气:“好自为之吧。”
随着步静和碧隐瑶下山,裴元也代表诸人朝江秋一拜:“前辈珍重。”
这一拜,超越敌我,超越任何爱恨仇怨,纯粹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恭敬。
此举倒是换来江秋的声音:“诸位再见。”
张残本来也准备抱着完颜伤下山,却听江秋道:“张小友留步。”
张残听了并不如何奇怪,便放下完颜伤,行至江秋身后。
“你身上沾染到了死气,应该是那个门派的传人出山了。”
张残正想打探那个门派的消息,便恭敬地问道:“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那个门派自太古时期便已然存在,名曰起魂。起魂派一脉单传,其武术的传承,早不复昔日的辉煌,但是却剑走偏锋,以魂驭尸,反而更加可怕。”
张残忍不住喃喃地道:“以魂驭尸?”
江秋答道:“袭击张小友的,并非活人,只是一具行尸,由起魂派传人以附魂术操控罢了。不过千万莫要小觑这经过万千锤炼的尸体,其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真气不染,天罚不灭。倘若再经真龙之血浇筑,即使江某亦不见得可以抹灭。”
真相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因为经江秋这么一说,张残几乎哭的心理都有了:“可否将真龙之血交予前辈保留?”
江秋否决道:“我不愿再牵扯到任何世间之事,告诉张小友其中隐秘,只是希望你能代我报仇。”
张残讶然道:“报仇?”
江秋难得叹了一口气,萧索地道:“你会明白的。”
张残没再多问,只是情不自禁地摸出玉瓶,看着瓶里粘稠的金黄色,苦闷地道:“这东西异常古怪,我曾一次次下决心想要将它挥洒在天地之间,但是一次次又忍不住将它珍而重之的重新收藏好。”
江秋和声道:“天地材宝,自有灵性。它能存于张小友的手中,是福是祸,仍需要看你的造化。”
张残还在摩挲着玉瓶,江秋又道:“如果有一天,步静走上不归之路,还请张小友为我阻止她。”
张残吓得差点将玉瓶失手,失声道:“我怎么可能阻止得了步姑娘!”
江秋淡淡地道:“张小友无需妄自菲薄,不去尝试,又怎知结果?再者,强横的力量可以胜过一个人,却不见得足够击败一个人。无论是武功还是世事,一针见血的正确应对比之雄厚的内力更为有效。”
“她太骄傲了,骄傲到当有一天即使她知错,也依然会一错到底。”
张残嘟囔了两句,然后才说道:“漂亮的女子哪个不骄傲!”
江秋不知回想起了什么事情,隔了良久,才油然道:“她能有其母三分,足不愧为倾国倾城。”
张残这才知道,原来江秋和步静的母亲是旧识,看样子还用情颇深,他还以为江秋种情于上官冰呢!不过步静的母亲,其究竟身份确实扑朔迷离,至今无人知晓。
江秋最后又重复了一次:“帮我杀了起魂派的传人!”
张残重重地点头:“晚辈必会竭尽全力!”
像是在等候张残的临别目光一样,徐咲举起酒杯,遥遥相敬:“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张残自然明白,徐咲在告知张残,明日之战,他将会放手而为,最好张残不要出现在他眼前。而张残却并未因这样的轻视感到任何气愤,只是微微颔首:“前辈再见!”
叶斯此时也不忘插了一句嘴:“小朋友最好的选择便是呆在山下自保,不然我肯定会再去找绿萝的,届时看看还有谁能够拼死保护她。”
张残忍不住笑道:“您都这么老了,放了绿萝姑娘吧!”
叶斯嘿嘿笑了两声,不以为意地道:“我根本不介意她是如此之年轻,又是如此之貌美!”
到了最后,他终究还是改了口风,说道:“直至张小友辞世,否则我是不会放过绿萝姑娘的。”
张残也是忍不住笑道:“我会做好护花工作的,前辈绝无可乘之机。”
说完之后,张残抱起了昏迷不醒的完颜伤,向山下走去。(83中文网www.83zw.com)</div>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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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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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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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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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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