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年幼,许是从没有见过这个阵式,听到锦衣卫三个字,便转身往回跑,边跑边喊:“回府,回府!”
她这样一喊,跟在身边的丫鬟婆子也像没头苍蝇似的一起跑。
秦瑗微微皱眉,这杨家也算是耕读世家了,怎么连半丝底蕴也无,杨柳年纪小倒也罢了,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婆婆竟然也是惊慌失措。
她正欲开口,园子里已经惊呼四起,有喊声,有哭声,显然是虞家的人拦不住,锦衣卫的人冲进来了,冲撞了那些正在吟诗的闺秀们。
先前停下说话的丫鬟早已跑远,秦瑗看她们跑去的方向,应该就是花房。
带着她们来的那个丫鬟似是已被吓坏了,站在那里簌簌发抖。
自从宁王之乱后,锦衣卫时常抓人,上至庄渊那样的当朝首辅,下至**品的小吏,初时京城百姓还将此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待到亲眼目睹几次满门抄斩之后,对锦衣卫已是闻之变色。
这个时候,要走是不行了,指望虞家人更不行。
青茁沉声问道:“二小姐,要不我们先躲一躲,免得被冲撞到了。”
秦瑗环顾四周,透过排排花树,影影绰绰能看到衣甲鲜明的军卫。
“与其从什么腌臜地方被揪出来,丢了秦家脸面,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给我戴上帷帽。“
青茁一听,吓了一跳,忙道:”使不得,那边已经有人被押出去了,您若是被他们带到诏狱,这名声就全完了。“
秦瑗怔了怔,还在犹豫,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秦二小姐,虞大姑奶奶让奴婢带您从暗门出府。”
说话的正是方才去报信的两个丫鬟之一,十七八岁,中等身材,容貌平平,目光冷静,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慌乱,她虽自称奴婢,但神色间看不出一丝恭敬,秦瑗心中一凛,这样的丫鬟不是虞家这种人家能有的,就是秦家,怕是也不多。
莫非在花房里等着她和杨柳的,并不是只有虞纨?
可这个时候,已经不容她多想,她带着自己的人,跟着这个丫鬟便往不远处的一条夹道跑去。
夹道尽头放着几件老旧破烂的家具,也不知扔在这里有多久了,风吹雨打,已经看不出原有的漆色,一看就是府里堆放杂物的地方。
那丫鬟走过去,毫不费力地就把堆在一起的几只破木箱和一张矮柜搬开,露出隐在后面的一道小门。
又从衣袖里取出钥匙,銧当一声,门上的大锁被打开,丫鬟把门推出一道缝,对秦瑗道:“秦二小姐快走吧,奴婢不远送了。”
说完,看都没看秦瑗一眼,转身便向原路跑去。
这个丫鬟的举止很是可疑,但此时此刻,秦瑗已经来不及多想,远处有男人的呼喝声传来,青茁抢先出门,那道门又低又矮,就是女子也要弯腰才能过去。
青茁出了门,四下看了看,又转身向她们招招手:“二小姐,这里是在七姐庙后面,咱们出来就能躲进七姐庙。”
是啊,今天是女儿会,虽然还没到晚上,但是往年也有闺秀是白天便来的,这个时候,七姐庙里应该已有闺秀进进出出了。
七姐庙不是仙姑祠,锦衣卫能闯进六部去抓人,也不能贸然到这里来。
秦瑗大喜,带着丫鬟婆子从暗门里钻了出去。
这道暗门设得隐蔽,环目四望,周围都是树木,不远处果然能看到七姐庙的后墙。
青茁和另一个丫鬟搀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往七姐庙跑去,可是刚刚跑出十几步远,便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暗门是打开的,快追!”
秦瑗大吃一惊,也是她们没有经验,竟然忘了关门,可是关上门又如何,里面没有接应的人,那些破家具不能放回原处,这道暗门终究还是会被发现,再说,那个丫鬟知道这道门,保不准别人也会知道,被锦衣卫这么一吓,说不定就会说出来。
“二小姐,您先躲起来,奴婢们引开他们。”
青茁说着,便把她推到一棵合抱粗细的大树后来,带着其余几人,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救命。
秦瑗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躲在大树后面,看到有五六个男人从暗门里钻出来,恰好看到青茁几人跑过去,他们立刻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扑了过去。
秦瑗用帕子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喊出来。
这几个人都是她身边服侍的,虽说都是下人,可就这样被抓去,也不知道会如何。Χiυmъ.cοΜ
眼泪顺着雪白的面颊淌下来,她听到有尖利的哭喊声传来,那是青茁的声音。
她蜷缩在树后,抖成一团,青茁她们把锦衣卫的人引开了,可她却寸步难行,秦家的车马停在别院正门,从这里绕过去,还是会被锦衣卫的人抓住。
如果她留在虞家园子里,顶多是会被锦衣卫盘问,她的父亲是三品大员,她是堂堂秦家小姐,锦衣卫想来也不敢贸然抓人。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她是从暗卫里偷跑出来的,锦衣卫既然抓住人,就不会像是在园子里遇到那样处置了。
也不知那丫鬟是何来历,她竟然蠢到轻易相信了,还连累了几个身边人。
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无助,铺天盖地向她袭来,金陵陆家如果知道了,那肯定是要退亲的了,秦家不是没有过被退亲的女子,旁支的十二姑太太就是曾被退亲的,但那是因为生病,外人只说十二姑太太命不好,却没人说别的,几年之后,十二姑太太还是嫁了位举人做了续弦。
秦瑗又悔又恨,忽然有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秦瑗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紧紧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
“您是二房的二小姐吧,我是长房的,陪着五小姐来七姐庙的。”
五小姐?秦瑜?秦瑜也在这里,长房来人了?
秦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睁开因为恐惧而紧闭的双眼,便看到一个女子正在微笑地看着她,这女子三十多岁,看上去有几分面善。
她正想再问问,那女子已经伸手扯过她,将她负在肩头,笑道:“二小姐得罪了,我这就把您送到七姐庙里。”
秦瑗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被这女子背着飞奔而去。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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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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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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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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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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