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带来了人证,也带了物证。那个玉屏,是你派来潜伏在魏王府里的奸细。淑妃娘娘身边的彩云,也早被你收买。她们两人同时听命于你。你派人给她们两人分别传信。我这两日严查王府,已将这个人找了出来。”
“你行事小心,每次传信,都会命人及时烧毁。不过,她为了保命,曾私自偷偷留了密信在手中。信上有齐王府的暗记,一看便知。”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姿色寻常的三旬宫女,满脸惊恐,瑟瑟发抖:“奴婢是听齐王殿下之命行事。求皇上开恩,饶过奴婢这条贱命。”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磕响头。
很快,额头便被磕破,血迹斑驳。
齐王怒极反笑:“四弟随意找了个贱婢来,便妄图将这一盆脏水泼到我身上来,实在可笑。父皇何等英明,岂会被你这点小小的伎俩蒙蔽。”
说完,正色凛然地对元佑帝说道:“儿臣从未做过此事,请父皇明鉴。”
没等元佑帝发话,魏王便冷冷说道:“你当日在二哥府上安插内应,岂会不‘顺便’在魏王府里放几颗钉子?说不定,就连宫中也遍布你的眼线人手。”
“到底谁在蒙蔽父皇,父皇岂会不知?”
这话说得太过诛心!
其实,谁在宫里没眼线?不过,这种事暗中悄悄做了无妨,一旦诉之于口,就成了窥伺宫廷。
齐王心里一紧,立刻怒道:“胡言乱语!我做过的错事,早已向父皇禀明。父皇也已原谅我了。你借着当日之事,胡乱攀咬,妄图混淆是非。父皇英明,绝不会听信你这等无稽之言。”
魏王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将齐王拖下这摊浑水了,冷冷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三哥不承认也没用。”
齐王被气得七窍生烟。
真的做过也就罢了,被人死死咬着也不算冤枉。可他确实未曾伸手,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是怒火中烧火冒三丈!
就在此时,韩王父子也闻讯赶至福宁殿。
……
魏王立刻将“人证物证”给韩王父子看。
被泼了一头污水的齐王,怒不可遏。和魏王争执不休,互相指责。
韩王认定了此事是魏王所为,此时一定是故意推脱。韩王一怒之下,便动了手。魏王怒而还手,趁乱揍了齐王一拳,又踹了齐王一脚。
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王憋了一肚子火气,索性也动了手。
再有韩王世子魏王世子,打得那叫一个热闹。
魏王世子平日闷不吭声,动起手来却是又快又狠,专门冲齐王身上招呼。
韩王世子揍了魏王世子两拳,见魏王世子一直没还手,心里也有过意不去。得了,也一并招呼齐王算了……
齐王身手再高,双手也难敌四拳。很快,便有些不支。不过,他被打出了火气,顾不得闪躲,宁愿挨上一拳也要还击。m.xiumb.com
这一场兄弟叔侄混战,并未延续太久。
因为元佑帝又被气得昏厥了过去。
犹如影子一般极少说话的钱公公,也动了真怒,不顾尊卑,闪进“战场”。不到盏茶功夫,齐王等人便被点中昏穴,横七竖八地倒在福宁殿里。
几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尤其是齐王,被怀恨在心的魏王和心有不甘的韩王联手揍了几拳,脸上被揍得一片青肿。
太医们进福宁殿的时候,被这等惨烈的情形吓了一跳。
李公公冷喝一声:“皇上昏迷未醒,还不快些过来。”
太医们虽有品阶,在李公公面前却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立刻凑上前来,为元佑帝施诊急救。
元佑帝只是气急攻心,被气晕了。几针下去,便悠然醒转。
“皇上,”李公公又惊又喜,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元佑帝睁开眼,目光一扫,看到躺在地上的儿孙们,汹涌的怒火又涌上心头。
李公公见势不妙,忙张口劝慰:“请皇上息怒。大喜大悲大怒,情绪过激,最易伤身。皇上龙体要紧。”
“他们一个个巴不得把朕早些气死才好。”元佑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灰败的面色中透着异样的红晕。
李公公看在眼里,只觉心惊。
这一两年来,元佑帝龙体愈发虚弱,情绪易变,喜怒反复无常。分明是寿元将尽的征兆……
李公公不敢再多想下去,轻声道:“皇上好好歇着,等齐王殿下他们都醒了,再细问也不迟。”
还问什么问?
要么是齐王暗中捣鬼,要么是魏王祸水东引。韩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借着窦淑妃被下毒一事大肆发作闹腾……
往日总嫌太子平庸,不堪大用。现在看来,太子到底也有长处。至少,太子在他面前从不敢大声说话,更别说动手了。
元佑帝闭上龙目,感受到了年迈精神体力不济的疲惫苍凉。更令他心寒的,是儿子们的凶狠无情。
他昔日曾引以为傲的“儿孙和睦”,原来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呵!
一个内侍匆匆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太孙殿下在殿外求见。”
阿诩来了。
元佑帝冰冷的心田顿时注入一股暖流,睁开龙目:“让他进来。”
……
太孙还在孝中,每日在宫中行走,穿的是素色衣服。
纯白的色泽,令他俊美的脸孔更显得柔和了几分。
踏进殿内的太孙,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齐王等人,目中满是错愕惊诧。不过,他并未张口询问,大步走到龙椅边,握住元佑帝的手:“皇祖父,孙儿来迟一步。”
这只手,温暖了元佑帝冰凉的手,更温暖了元佑帝冰凉的心。
元佑帝看着近在咫尺满是关切焦急的俊脸,僵硬麻木的四肢,缓缓又有了力气。
元佑帝挥挥手,先命所有太医都退下,又吩咐内侍,将齐王魏王等人全部抬下去。免得看着碍眼。
只说了几句话,元佑帝便觉得血流加速,有了疲惫之感。双手也微微颤抖不已。
“阿诩,朕是不是老了。”元佑帝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朕的儿子,俱都正值鼎盛之年,一个个身强力壮,当着朕的面大打出手,没一个将朕放在眼底。”
“朕是真的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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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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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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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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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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