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莞宁低声道:“这些以后我再慢慢解释给祖母听。现在,祖母最要紧的是保重身子,千万不能就此倒下不起。”
“祖母生性坚强。当年祖父去世,祖母一个人撑起定北侯府。后来父亲去世,祖母也只哭了一夜。这一回,祖母也一定能撑过去。”琇書蛧
太夫人惨然一笑,声音微弱无力:“宁姐儿,祖母老了,也累了,撑不动了。”
短短一夜之间,太夫人头上多了许多银丝,额头眼角的皱纹透着疲惫和苍老。眼中也没了往日的坚毅神采,只剩下无尽的伤心。
顾莞宁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前世,祖母在她嫁入太子府之后一病不起。后来沈氏在祖母的汤药中做了手脚,祖母很快就“病逝”了。
直到临死的那一刻,祖母也不知道最疼爱的孙子根本不是顾家血脉。
这一世,因为她的缘故,顾谨言的身世早早曝露。
祖母的伤心,更甚过前世。
太夫人抬起胳膊,颤巍巍地为顾莞宁擦拭泪水:“宁姐儿,你别哭。祖母会尽力撑着,至少也要撑到看着你安然出嫁的那一天。”
顾莞宁满心酸涩,哽咽不已:“祖母,你是我们侯府的顶梁柱。顾家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失去你。你一定要撑下去!你一定能撑下去!”
太夫人无力地放下胳膊,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顾莞宁起身为太夫人掖好被褥,然后低声道:“祖母好好歇着,其余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太夫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
不管如何,太夫人总算是醒了。
顾莞宁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顾莞宁走到门边,将几个丫鬟叫了过来,发出一连串的指令。
“琳琅,你让紫嫣她们几个找一顶软轿来,将祖母抬回正和堂里安心静养。”
“玲珑,传我的吩咐,从现在开始,荣德堂里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违者重责!”
“珊瑚,你领着人出府一趟,将廖大管事廖二管事‘带’进府里。”
“琉璃,你去郑妈妈那边看看,如果郑妈妈交待出信的下落,立刻将信找出来。记着,这封信必须亲自交到我的手里。”
“璎珞,你去告诉三叔一声,就说祖母已经醒了。让三叔先回院子里歇着。”
顾莞宁神色沉凝,眉眼间浮着冷然寒意。
丫鬟们无人多嘴多问,一一领命。
珍珠见顾莞宁没吩咐她差事,立刻上前一步主动请缨:“还有什么事,小姐吩咐奴婢一声吧!”
顾莞宁看向珍珠:“你去厨房熬些粥,待会儿送到正和堂去,劝祖母多吃一些。”
珍珠忙应下了。
丫鬟们各自领命退下,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待太夫人被抬走之后,顾莞宁又吩咐碧彤将沈氏和顾谨言抬到床榻上,然后沉声吩咐:“碧彤,从这一刻开始,你就在这屋子里守着,不得离开半步。夫人和少爷醒了,你立刻让人禀报给我。”
碧彤恭敬地应道:“是,奴婢谨遵小姐吩咐。”
第一个回来复命的,是琉璃。
“小姐,郑妈妈被审问了一夜,什么也不肯说。”琉璃皱着眉头禀报:“派去搜查屋子的丫鬟,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搜到那封信在哪儿。”
郑妈妈的难缠,也是意料中的事。
她对沈氏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绝不会轻易交代那封信的下落。
倒是沈氏,轻易就信了她的说辞,以为郑妈妈背叛了自己。
顾莞宁眸光微闪,淡淡说道:“郑妈妈被关在哪儿?领着我过去。”
……
郑妈妈被关在荣德堂的柴房里。
柴房里光线暗淡,闷热不堪,郑妈妈被关了一整夜,米粒未进,滴水未沾,又饿又渴又累。
负责审问郑妈妈的,是太夫人身边的管事李妈妈。
李妈妈来回盘问了一夜,也没能问出信的下落,心里颇为烦躁,张口威胁道:“郑妈妈,你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交代,我可就不客气了!”
郑妈妈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李妈妈一咬牙,吩咐另外两个婆子:“你们去拿夹板来。”
“你这是动用私刑!”郑妈妈怒目相视:“我不是侯府的下人,你们敢对我用刑,我就去衙门告官。到那个时候,看定北侯府要如何洗清名声。”
滥用私刑,确实不妥。
李妈妈一直犹豫不决,没对郑妈妈用刑,也是因为顾虑重重。
郑妈妈见李妈妈不吭声,知道自己说中了李妈妈的心思,眼睛顿时一亮,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快些放我出去。我要见夫人……”
柴房的门猛地被推开。
耀目炽热的光线陡然射了进来。
郑妈妈反射性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门口处已经多了一个窈窕的少女身影。
“郑妈妈好大的威风!”熟悉的声音里,满是讥讽:“不知你打算要怎么出去告官?我若是不放你出去,你又待如何?”
是顾莞宁!
郑妈妈头皮一紧,心里陡然一阵慌乱,闭上嘴,再也不敢乱嚷。
“奴婢见过二小姐。”李妈妈和另外两个婆子忙上前来见礼。
顾莞宁淡淡地扫了李妈妈一眼:“花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审问出结果来?”
李妈妈一脸愧色:“是奴婢没用。”
“你确实没用。”顾莞宁冷冷说道:“这点胡言乱语就把你吓唬住了。别说是用刑,就是将她打死,也有我替你担待着,有什么好怕的。”
李妈妈立刻精神一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郑妈妈心里一颤,鼓足了勇气喊道:“我是夫人身边的人,二小姐这般对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夫人。”
顾莞宁看了过来,目中满是嘲弄的冷笑:“你对母亲倒是忠心耿耿。可惜,母亲未必如你所想的那般信任你。我告诉母亲你已经将信交出来了,母亲竟没追问就相信了。”
郑妈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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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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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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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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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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