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簌簌发抖,握着顾莞宁胳膊的那只手,更是抖得厉害。
“你说什么?”太夫人盯着狂笑不已的沈氏,眼睛都红了:“言哥儿怎么会不是湛儿的儿子?那一年,你明明去了边关以后才怀的身孕。因为一路奔波,才早产两个月生下言哥儿……”
沈氏得意又怨毒地看着太夫人:“我去边关的路上,在西京码头停了一晚,就是那一夜,我和五哥相会,然后怀上了阿言。顾湛在边关打仗,和我见面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Χiυmъ.cοΜ
“为了遮掩此事,我特意赶回京城,假装早产。将所有人都蒙骗了过去。”
“你一定没想到吧!顾湛根本没有儿子,只有顾莞宁才是他的血脉。顾家嫡系从这一辈就此断绝!”
“顾湛就是到了地下,也戴着绿帽子,死不瞑目!”
太夫人:“……”
太夫人头晕目眩,气血翻涌不息。
如果不是顾莞宁死死地扶住她的胳膊,她早已支撑不住倒下了。
“住嘴!”顾莞宁怒不可遏,目光冷厉如刀:“世上竟有你这样心肠狠毒的人!父亲到底有何地方对不住你,你要如此羞辱他!”
沈氏哈哈狂笑了起来:“我羞辱他又怎么了。谁让他拆散我和五哥!如果不是他坚持要娶我,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顾莞宁!你和你父亲生的一般模样,一样的固执,一样的骄傲。我见了你,就像见了顾湛一样。你让我还怎么喜欢你这个女儿?我真恨不得从未生过你!”
这样的话,已经伤不到顾莞宁了。
顾莞宁冷冷地看着沈氏:“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有你这样一个亲娘!”
“我真为我的父亲感到悲哀和羞耻,他年少情热,一片真心都给了你。你对他却从没有半点真情。你背叛父亲,和别的男子私会,生了孩子冠上我父亲的姓氏。”
“说到底,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顾谨言背对着顾莞宁,迟迟没有转过身来。
他面色雪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沈氏看似清醒,实则早已癫狂,又哭又笑,说话颠三倒四不由自主:“谁敢说我的儿子不姓顾!他出生在顾家,就是顾家的儿子。这定北侯府的爵位和家业,都是我们母子的,谁都休想抢走……”
“母亲!你不要再说了!”顾谨言忽地打断了沈氏,厉声喊了起来:“你不要再说了!”
沈氏冷笑一声:“我为何不能说。这些话,我憋了好多年。我就是要说,谁都休想拦住我!”
“我和五哥私~通生了孩子。如果传出去,丢脸的是顾家,是已经死了三年的顾湛。人人都会暗中嘲笑他被戴了绿帽子,更会瞧不起定北侯府!还有顾莞宁,也休想再嫁到齐王府去。到那个时候,满京城的少年郎,也没人再会娶她过门。”
“这都是报应!是顾家当年逼我嫁到京城的报应!”
顾莞宁的目光里满是憎恶:“顾家正经地提亲下聘,如果你执意不嫁,只要沈家拒绝这门亲事,顾家怎么可能逼你嫁到京城来?你不敢怪沈家人,便将一腔怨气都迁怒到了父亲和祖母身上。”
“真正可恨又可鄙的,是沈家人,是你沈梅君!”
沈氏像被针刺一般,猛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伸手指着顾莞宁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是你亲娘,你竟敢直呼我的闺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顾莞宁,我告诉你,你是我生出来的,你胆敢忤逆不孝,我就将所有事情都宣扬出去。我豁出脸去,什么都不怕。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若是让人知道你亲娘不~贞,唯一的弟弟也是私~生子,到时候看还有谁敢娶你!”
沈氏咬牙切齿地说完,又哈哈狂笑起来。
如此丑陋又可鄙的妇人,就是他的母亲!
顾谨言惨然一笑,泪珠不停滚落。
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根本无话可说。
太夫人的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血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的胸膛处一阵阵发紧,呼吸也变得困难。
顾莞宁只觉得手中一沉,顿时惊得用力搂住太夫人昏倒瘫软的身子,不假思索地喊了起来:“琳琅!玲珑!快些进来扶住祖母。”
……
琳琅和玲珑都在门外守着,门板虽然厚实,依然挡不住沈氏尖锐的哭喊声。
两人越听越是心惊,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这一切太令人震惊了!
就连她们听到沈氏的话,都觉得无比愤慨。真不知道小姐听了会是何等愤怒难过!
当听到顾莞宁的呼喊声时,两人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琳琅快步走到太夫人身边,搀扶着太夫人的另一侧。玲珑则走到沈氏身边,运指如飞,迅疾点中沈氏的昏穴和哑穴。
沈氏所有的叫嚷声戛然而止,然后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顾谨言跪倒在床榻边,像失了魂魄一般。
玲珑略一犹豫,也点了顾谨言的昏穴。
屋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顾莞宁眼中闪着水光,却未慌了手脚,迅速吩咐道:“琳琅,和我一起将祖母扶到床榻上。玲珑,叫谢大夫进来为祖母施针急救。”
两个丫鬟一起应了一声。
谢大夫就在外面,很快便随着玲珑进来了。
谢大夫见到躺在地上的沈氏和顾谨言,心里一惊,却没多问,坐到床榻边,为太夫人看诊。
“谢大夫,我祖母怎么样了?”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素来冷静镇定的顾莞宁,此时看着太夫人惨白的脸色,心里也慌乱了起来。
谢大夫皱紧了眉头,低声道:“太夫人这是气急攻心,血气上涌,一时受不住才晕了过去。我先施针将她救醒再说。”
“一切有劳谢大夫了。”
顾莞宁心急如焚,却也知道治病的时候不宜催促,很快住了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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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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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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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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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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