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初,林奕也好,大黑狗也罢,从来就没意识过,这龙吟有什么蹊跷之处,不知远方的那家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咆哮个不断。
自然而然的,两人也就根本没有注意到,那龙吟声是不断而来的,每一次咆哮,都距离自己这个方向近了几分。
而如今……
那道龙吟声,已经来到了这片城区,恐怕不会超过十里!
“老黑,出去看看!”林奕紧盯着朱厌的一举一动,头也没回的凝重说道。
大黑狗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咬着牙,点了一下头。
外头的动静太大,又结合朱厌那莫名其妙的话语,两人不得不防,林奕自然是脱不开身的,只能由大黑狗去外面看是什么情况。
哐当!
刹那间,前脚才刚踏出门的大黑狗,倒飞破门而入,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趴在地上不断咳血。
林奕,猛然转头!
压抑。
压抑到极端,庞大的威严步步逼近,宛如神灵降世。
林奕的双膝,忍不住颤栗,额头上冷汗遍布,牙齿都在哆嗦,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情愫。
人有七情六欲,林奕自然也不例外。
他也会怕!
哪怕这不是他想的,可神识和魂魄,却是迫使他不得不恐惧,纵使林奕咬着牙想面对,身体也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跑……”
几乎是从林奕的牙缝里,挤出来得这么一个字。
扑通!
话音刚落,还不等林奕所有动作,刚从地板上艰难爬起来的大黑狗,应声而跪,双膝都撞破了地板,深陷其中。
再扑通!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林奕,也跪下了。
这个不跪天,不跪地的男儿,就这么被压抑到下跪了。
双膝血肉模糊,就好似地板上有胶,粘着他的双膝,完全动弹不得,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不曾生出。
“呃……”
林奕头颅都抬不起来,但喉咙中传出的嘶哑声,却是流露出了他的不屈和坚毅。
嘎吱,砰……
他尝试着站起,可当双膝刚离开地面,弯曲成弓形时,腿骨爆裂开来,再一次地跪下了。
“……滚!”
林奕吐掉满嘴的鲜血,神情恍惚地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砰!
再一次,失败。
然而,纵使是腿骨全部断裂破碎,也不曾见林奕皱一下眉,纵使身体不从使唤,心灵在颤抖,眼中的神采却是异常的清明,清明之中坚毅的可怕。
“剑……修……!!”
低沉得可怕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而后,浮现出一双巨大的眼珠,狰狞得盯着林奕,这一刻,整座酒楼安静得不像话。
他比林奕见过的所有远古凶兽,都要强何止千百倍!
门外,早已是一片废墟。
这座酒楼,在刹那间被轰开毁灭,甚至有不少没能反应得过来的修士,冤死掩埋在废墟底下,至于那些幸运儿,则是带着重伤,惶恐地抱头鼠窜,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极速逃离,不敢抱怨多说一个字。
“龙……龙……”
大黑狗都快吓懵了,神色无比骇然。
他早就猜测过,意识到龙族定然强横如斯,却未曾想,强到了这种地步!
恐怕……
渡劫巅峰,也不过如此吧!?
不!
哪怕是同等修为的渡劫巅峰,也断然不是眼前这尊庞然大物的对手,他的肉身,他的强横血脉,堪称无可匹敌!
“剑修,死!!”
龙眼中的瞳孔骤然瞪大,杀意弥漫,疯狂。
奇怪的是,
朱厌却是笑着站了出来,拱手行礼道:“疯前辈,还请高抬贵手,留这二人一条生路……”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黑色的令牌。
当这枚令牌被朱厌拿在手中后,那疯狂的龙气焰消散了不少,杀意虽然还在弥漫,不过却没有先前那般狂暴了。
林奕不知,这家伙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绕过自己?
放自己一条生路?
笑话!
林奕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绝不会相信这朱厌会这般好心。
“疯前辈,这两个家伙就交给小子来处理,如何?”朱厌嘿嘿笑了笑。
听闻,龙眼来回在林奕身上扫荡,那股庞大的威势,压得林奕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咻!
蓦然,龙走了。
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也不知去了何方,酒楼再次安静下来,徒留下这么一间不算完好的客房,以及待在里面的两人一狗。
“美味的,折磨!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朱厌神情狰狞,脸上的五官来回变换,煞是骇人。
他是一个恶魔。
隐藏在假面笑容下的真正魔鬼,真正了解朱厌的人,心知肚明,十恶不赦的魔修什么的,在他面前,连抓住一根稻草的机会都没有……
“来,来吧!!”
“盛宴,享受美味!”
朱厌声音歇斯底里,神态夸张,比起先前那疯狂的龙,他更甚癫狂千百倍!
林奕,动弹不得。
大黑狗,生死不知。
两人都失去了最基本的反抗力,仅仅只是因为那龙的一个眼神,一震威压,便将两人半废掉,别说拔剑了,林奕连站起身的力气都不存在,连进入玉佩空间所需要消耗的那点细微真气,都提供不出来!
“闻闻,多么的鲜美啊!”
朱厌弯下身子,在林奕身躯上不断深嗅着,满脸陶醉。
林奕神情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没能说话,因为他虚弱到根本说不出话来。Χiυmъ.cοΜ
少顷,林奕闭上了眼眸。
先前一直在强撑着的他,始终是到达了极限,再也无法撑住疲倦到神识都在沉睡的眼皮了。
……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沉的。
黄昏若是逢魔时刻,黎明之前便是暗夜之中妖魔恶鬼游荡的时候。
是夜色。
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有两具尸体般的死人,被一尊五官可怖的牛头马面扛在左右肩膀上,往黑暗的深处走去。
逐渐的,连那一丝曙光的月色,都荡然无存。
幽邃。
光明在哪,无人知晓。
黑暗,只有黑暗存在于这片未知的领域里,对未知领域的茫然与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缠绕着,包裹着,蚕食着光明仅存的勇气。
这就像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更让人崩溃的是,即使是低声呼喊,也得不到一丝回应,大黑狗冷汗从额头上滑落,向无尽的黑暗中坠下去,便消失无影了。
“嘀嗒,嗒……”
有清脆的声音。
林奕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梦境不长,只是梦见自己在感悟呼风唤雨这门法术。
滴水石穿,不断地嘀嗒响彻。
“嘶哈!呼……”
林奕猛然惊醒,大口地深呼吸着,他都没有去注意周围的环境,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地去摸背后的剑。
可是,
他的双手动弹不得。
背后也没有剑。
林奕脸色十分难看,低头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但却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双手,似乎是被什么法宝给牢牢困住了,真气也提不上来。
太过虚弱。
修士一旦失去了真气,就只是一个肉身强横了点的普通人罢了。
真气乃是万修之源。
没了真气,别说挣脱开这枷锁了,林奕连最基本的疗伤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感受双膝上不断流淌的鲜血。
原来……
先前那梦境中的嘀嗒声,便是来源于此。
“老黑?老黑?”
林奕尝试着呼唤了两声,不见回应。
他不知自己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地方又是哪里,自己为何没有死,而是被捆绑住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必然与那朱厌脱离不开干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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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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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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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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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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