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脚蓦地腾空出去,身子立即坠落下去。悬崖山壁上到处是荆棘,这些枯枝没了叶子,显得更加锋利无比。他用手死死护着头部,仍由自己在峭壁之上不停地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山壁上的枯树逐渐变少。乐异扬稍稍松开手,却见前方空空一片,似乎已无出路。他不觉惊讶地叫出声,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用力抓着地上的石头,但由于下行的速度太快,石头没抓住,双手差点被磨掉一层皮。
乐异扬心中大骇,抓住崖间一株枯树,整个身子全都悬在空中。他惊魂未定,低头望了下面一眼,只见云雾缭绕,细细听去有潺潺的水声。“难道下面是河流?”他心中琢磨不透,眼看那株枯树摇摇欲坠,心中竟有些许悔意。
他从小生活在边境,那里全都是戈壁草原,并没有太大的湖泊河流,因此没有学会游泳。这回若真的掉下去,只怕不是被摔死,而是被水灌入口中淹死。想到这里,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早知道崖下是这般恐怖情景,还不如就留在崖洞中算了。”
随着下坠之力渐渐增加,那株枯树终于承受不住,连着根部一同从崖壁间脱出。乐异扬手中失去挟持之物,猛地朝崖下坠去。须臾之间,崖底响起了“扑通”的巨声。
崖下果然是一条大河。
乐异扬整个身子深陷入水中。他连日来吃得很少,又勤于练功,体内储存的真气耗费颇多。这时他胸背受到极大冲击,仓皇换气之时,嘴鼻着实进了不少水。他连忙倒运真气,想把水排出来,却也无能为力。
从离开家乡起,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死亡的威胁。这次幸好有鹰毛充实衣衫,才最终大难不死。他仰卧在水面上,环顾着无边的苍穹,想到自己宛如一叶孤舟,在这汹涌的河流中漂泊,心头就涌出无限的感慨。
太阳已经升起。困意也悄然来袭。乐异扬精力憔悴,不顾身在河流中,彻底放松下来,躺在水面就睡着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与其绝望而死,不如安然而睡。
乐异扬睡得很安详,甚至做起了梦来。在梦中,他见到了思念最深的人。这人不是来纪云,不是耶律钟盈,而是自己的未婚妻萧翠心。“萧妹,数月未见,你还好吗?”他轻轻地动了动嘴唇,然后会心地笑了。
正在这时,乐异扬的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疼得他大叫了一声。他睁开眼睛,发现身旁漂浮着大滩的血迹。自己手臂上多出两排牙齿印,不用细想,就知道这鲜血来自何人。他胸中恼恨不已,手紧握着拳头,放眼向前望去,发现离他一丈之外,有一只巨大的鳄鱼伏在水面,随着水流上下浮动。那只鳄鱼双眼翻白,嘴中吐出白沫,似乎刚死不久。wWW.ΧìǔΜЬ.CǒΜ
乐异扬惊魂初定,又望了鳄鱼一眼,不禁哑然失笑,说道:“鳄鱼兄,你想吃我,却伤了自己的性命,不是得不偿失吗?”他不清楚鳄鱼为何突然死去,还以为有神人暗中相助。
这只鳄鱼死得并不冤枉。它潜伏在狭窄的河流中,数年以来,已经害了不下五十人的性命。这次遇到百毒不侵的乐异扬,它只能自认倒霉,一命呜呼了。
乐异扬正独自发愣,却听见岸边有人呼唤。他抬头望过去,见到好多人在向他招手。岸边离河中央尚有十余丈,他不顾手臂的伤,用力向着岸边划过去。
那些人见到他上岸,争先恐后去拉扯他上来。乐异扬上岸之后,赶紧将衣衫中的鹰毛取出来扔到地上。片刻之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来,感慨地说道:“少侠为我们除了大害,杀了那只作恶多端的鳄鱼,还请受老夫一拜!”
乐异扬虽然久在江湖,但仍没有忘记礼数,连忙扶起那个老者,不解地问道:“在下初到贵地,还没来得及同大家问声好,怎敢受老伯伯如此大礼!”那老者笑道:“少侠不必谦虚。”他停顿了一会,望着乐异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问道:“不知少侠从何处而来?”
乐异扬不愿提及数月来困于崖洞的往事,只说到:“我是从开封那边过来的。老伯伯,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偏僻?”
那些人听到“开封”三个字,脸上顿时显出惊异的神色。那老者却云淡风轻地说道:“这里是滏水之阳,距离开封千里。如今开封城是辽人的京城,那里的百姓受苦受难,想必少侠亲眼见过。”
乐异扬想起从瀛州南归之时见到的景象,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满各位,在下的确见过契丹士兵屠杀平民。契丹士兵对中原肆意践踏,必将激起百姓们的反抗!”
那老者道:“少侠说得对!自古以来都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月前,北平王刘知远已在太原称帝。他本是东汉明帝嫡系子孙,因为父祖与沙陀人联姻,竟被误认为是异族人。如今刘知远建国号大汉,意在驱除鞑虏,光复汉室!”
老者话音刚落,就有人随声附和:“族长说得没错。大汉军队已在太原集结,不日将越过太行山,直捣开封!而辽人依旧死性不改,到处打草谷。不仅如此,那个辽国狗皇帝还下旨天下禁武。短短三个月,已有上千武林侠士死于非命。辽人亡我之心昭然若揭。”乐异扬不觉心中一怔,思绪又回到数月前。陆之诚献出的这条毒计,没想到还是被耶律德光采纳。
那些人望见他眉头紧锁,以为他也是从开封逃出来,便安慰道:“少侠不用担心,你可在乡里住下来,再从长计议。”
乐异扬却摇摇头,说道:“谢谢各位的好意。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就久留了。”他已经打定主意,即刻赶回开封,一是为了寻找未婚妻,二是要找陆之诚算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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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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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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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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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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