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三人出了北方江湖馆外一百里,见河冰共天地同色,树挂裱冬林素白。
江边端坐一白发白衣老者,手持枯竹,凿冰垂钓。刘云三人也是初生牛犊,见着如此素雅稳重的老神仙,没有生出半点提防之心,竟好奇地走近老人。
老人回头看着三人,向着三人挥手,示意安静,莫要吓跑了他的鱼。
走进了老人,才发现,那枯竹的一端,没有鱼线,竟是一股透明而凝实的气线。冰面被凿开的地方,在寒冷的空气映衬下,那水面竟飘起袅袅水汽。老人那股气线,加热了冰水,引得水中的鱼儿都往温水里游,透过水面,可以见十数尾游鱼围着气线一头的一个枯木枝桠游走。
一尾鱼咬住枝桠,老者便一挥鱼竿,气线像真的鱼线一样,带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问天暗骂这老头真是个直娘贼,鱼竿随便捡个小竹竿,鱼线也没有,鱼钩更是折个小树枝代替,连鱼饵都省下了。不过这取巧的悠闲手段,真是绝了。至少以自己三人目前的功力,绝对不可能凝结出这条气体鱼线。
老人钓上来一条鱼,才乐呵呵的对三人说:“三个娃娃,你们看我钓鱼可以,可不要出声吓跑了老夫的鱼啊。”
“前辈,我等只安安静静的看前辈钓鱼便好,绝不出声。”刘云抱拳回答。
“嗯。”老人点头,继续挥杆下去。
为何刘云要看老头钓鱼?只因为自从在鸿雁观住了三个月,三人都对功夫有了重意不重招的觉悟,眼前这老人家,只坐在那里,便有无尽的意蕴,十分吸引三人。
老人坐在那里钓鱼,三人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那条鱼线,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老人钓上来九条鱼,都是养足了一身膘等着过冬的肥鲤,如今正是不胖不瘦最好下口的时候。
老人突然张口说道:“三个娃娃,陪我坐了这么久,你们要是想吃鱼,老夫倒是愿意,这鱼倒是有,只是缺了锅灶。”
“前辈,若是前辈不嫌弃,我们三人都是常年在外漂泊的人,不用锅灶也能将鱼烤熟,而且身上都带着调料呢,您老人家出鱼,我们烤,怎么样?”
“正合我意,来来来,我们老少四人就在这野外将就将就。”老者说着将鱼递给三人。
枯树枝到处都是,三人熟练地生起火,洗了鱼,架到火上,没一会儿就有香喷喷的鱼香味飘出了。
老少四人围着火吃烤鱼。刘云三人在鸿雁观住了三个月,尽是素食,虽然偶尔憋不住了下山搓一顿,但还是觉得油水太少,吃着这鱼,格外的香。
“你们三个娃娃手艺倒是不错,平日里吃惯了规规矩矩炖出来的鱼,今日吃着烤鱼,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老人也很有兴致的说。
“是老先生钓上来的鱼好。”问天连忙拍马屁。
“哈哈哈,春天的鱼挨了一冬的饿,不肥美。夏天的鱼产量太大,也不显得好吃。秋天的鱼为了过冬吃得太肥,油腻。唯有这冬天的鱼,最美。所以老夫每年冬日闲来无事便喜欢钓鱼,每次也钓不了几条,家里的孩子们也不好意思跟我抢着吃,规规矩矩给我炖好了,自己吃着也没有味道,倒是不如今日和你们几个一起吃的有意思。”xǐυmь.℃òm
“我等坐在一旁看老人家钓鱼,也是受益匪浅,多谢老前辈。”问天拱手道。
“嗯。”老人挥手道:“谢什么谢,我钓我的鱼,你们看你们的,我又不会少块肉,有收获是你们的事,只要不影响我钓鱼,每天你们都来看,不打紧,我还省的孤单呢。这人老了,就想身边多几个年轻人陪着,看着有朝气,我还求之不得呢。”
吃过烤鱼,老人遣三人回去,自己则沿着河边走了。
老人不提,三人也就没敢问老人名号,如此清新淡雅的光景,莫让铜臭气污了这份宁静。
今后几日,三人便每天过来看老人钓鱼,看两个时辰,再边吃边聊。谁也不提武功、身份和武帝城赴会的事,都是聊聊闲云野鹤的闲杂情趣。这倒是合了老人的胃口,跟三人聊的话越来越多。
三人回去也没有将遇到老头的事跟旁人讲。看了几天老人的鱼线,几人对拳脚之外的东西更加明悟了许多。
今日终于到了腊月初七,江湖各路英雄该进武帝城。鸿飞真人带着众人,陪同一起住在北方江湖馆的其他门派数百人,浩浩荡荡去往武帝城。
还有五六里距离,众人就远远望见宏伟高大的大殿,好像卧龙盘踞在小山上一样,比以往刘云三人见过的任何一座建筑都要高大。三人的心中,圣林镖局的大殿已是想象的极限,今日远远望见武帝城,已经不敢相信这是人力所为。刘云和问天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兄弟对这城池的不敢置信,已经无法用语言描绘,问天只说了一句:“真他娘的简直了……”,用以表达自己的语言匮乏和对武帝城的惊叹。
清晨从江湖馆出发,以各路江湖豪杰的速度,没多久就到了武帝城下。天气也配合着这空前盛事,旭日高照,天气爽朗。
都听说武帝南宫裂天以一人之力,用大神通拔地为台,高三十丈,大小一百亩,又在一百亩高台上拔七十亩高台建武帝城,四面环水。今日见了才知道,这七十亩地,光建了个大殿,其他搭配的建筑都建在百亩开外。殿宇楼阁,一眼望不到头。
所有江湖英雄无不为武帝的手笔所折服,以往任何一届武帝,在牌场上也不及南宫裂天十之有一。
武帝城前,有巨型广场,足以坐下十万人。广场四周都安排座位,中间空出场地。各门派按照武帝城执事的安排坐在各自门派的位置上。
刘云与问天自打离近了武帝城,除了惊叹建筑之宏伟外,便是寻找自己的师父,看看了好几圈,也不见师父的踪影。也没有看着前几日钓鱼的老前辈。倒是在江湖散人的一角看到了欧阳炼我的踪影。三小不解,这欧阳炼我是混在哪个门派的队伍里面进来的。
彼此已经十分熟悉的欧阳,见三人远远地望着自己示意不解,从怀中掏出大红的请柬向三人晃了晃,示意自己是接到请柬进来的,嘴角挑衅又玩笑的上扬,气的马问天直咬牙。
“各路英雄齐聚,南宫裂天倍感殊荣。”空场传响,回荡久绝。
一个身高九尺的威武大汉从武帝城正门走出,身旁四位金甲武士,后面十六位金衣护卫,身后仆从无数,皆是金衣金裤。
见到那个曾经远远的压着三人低头的身影,三人咬牙道:“南宫裂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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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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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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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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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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