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至滑州地界,王世充的行台仆射韩洪打开城门迎接,于是进逼元州、梁州、管州,十几万大军聚集在荥阳。
李二怎么也没想到,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窦建德势如破竹,从河北渡过黄河一路打到了河南。兵锋直抵虎牢关下,大战一触即发。
云浩拿着单筒望远镜站在山坡上,这东西是书院的最新产品。其实做这东西并不复杂,只不过没有气泡的玻璃比较难弄。书院制造了数百片镜片,最后只是从里面选出了六七块。做成了三副望远镜,李渊,李二还有云浩人手一副。
李二站在云浩身边,手里也有这么一副。他对这东西非常满意,以前想要窥探敌军。需要距离很近才能看清楚,因为抵近侦察死里逃生也不是一回两回。现在好了,有了这东西随便找个山头向下看就好。敌军的布置尽收眼底,就算是敌军有骑兵追出来,自己也有足够的时间撤退。
自从得到这种神器之后,李二便视若珍宝。就连李神通看一眼都不成,说是仙家宝贝怕走了仙气儿。气得李神通连筷子都扔了!www.xiumb.com
云浩看着连绵不绝的窦建德军营,不禁暗自咂舌。窦建德的军营旌旗招展,一座座军帐连绵不绝,好像从眼前一直延续到天边。军营里面一队队军卒不断的巡逻,军营外面一队队斥候蚂蚁一样穿梭不绝。
看着蚂蚁一样多的军卒,十万大军绝对是个谦虚的说法。事实上大唐的细作早已经打听明白,十万大军是真的。可窦建德裹挟来虎牢关的民夫,却有二十万之众。这些家伙平日里是劳力,真要是打起来发给武器就是军卒。看起来,就算是有火药和火油的帮助,李二想打赢这场仗依然有难度。
李二一言不发,缓缓收起了望远镜。从他凝重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他对这一仗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这一仗不好打啊!”李二缓缓说了一句。
“直娘贼!没想到窦建德有这么多兵,开始不是说有十万人么?现在怎么弄出这么多,看这阵势怕三十万也不止。”程咬金咽了口唾沫,恶狠狠的说道。
“军报说十万大军,二十余万民夫。殿下,非冒死力战不能取胜!”段志玄看着这样多的敌人,也觉得头皮发麻。自从起兵以来,还真没见到过如此壮观的敌军大营。即便是当初在潼关酣战鱼俱罗,潼关城里也没有这么多的兵。
“说是民夫,可拿起武器就是兵。窦建德这一手玩的真好,既不用给军饷,战场还捞了实惠。都是饿得活不下去的流民,给口饭吃就卖命。战场上就数这样的家伙最凶悍,手里拎着把破刀就敢跟最凶悍的敌人作战。”尉迟恭在河北混了不少时间,最是了解河北的情势。
天下精兵皆出于赵,可不是白说说的。河北这地方,真他娘的是四战之地。自古靠近匈奴人,匈奴人经常来抢劫。大汉朝和匈奴人的战争进行了三百年,尸体摞成了山血水流成了河。终于,匈奴人被打跑了。这个世界安静了!
没安静多少年,五胡乱华开始了。饿殍遍地,易子相食,拆骨为柴,男子为狗,女子为粮。汉人从第一大民族,一下子被屠杀成少数民族。黄河以北的汉人,几乎被杀得绝了种。
这个时候汉家子出了一个大英雄,他叫冉闵,他告诉了上苍之主,他要杀光胡族,他真的那样做了,胡人因他死了几百万。他后来战死了,就没有多少人再关心他了,只是说:冉闵死,遏陉山草木悉枯,蝗虫大起,天以不雨以示大哀无泪。天地大恸无非屈圣贤辱,千年不得昭雪。连上苍都知道冉闵的冤屈,上天都感动了。
匈奴人消停了,胡子消停了。突厥人精神了!
自从突厥人崛起的历史,几乎就是一部汉家子的血泪史。河北因为距离突厥人最近,受到的荼毒也就最猛烈。天下精兵皆出于赵,那可是硬生生打出来的。
来一次,抢一次,抢一次,打一次。突厥人年年来,河北地就年年打。流血与冲突,无时无刻不困扰着这片大地。总之,这实在是一个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河北的汉子过得苦,天灾人祸加上该死的突厥人。河北人要与天争,与地争,与最凶恶的敌人争斗。
丰年还好一些,即便打仗死了些人。但总归还能吃上饭,可遇到天灾。无论是摇摆不定的黄河,还是不定期泛滥的蝗虫。大旱之年赤地千里,大瘟之年白骨盈野。好好的河北地,想吃碗安生饭简直比登天都难。
人命既然不值钱,那就用手中的刀子闯出一片天来。这几乎是每个河北汉子的心声,只要有个人登高一呼。立刻便会从者云集!现在,窦建德就是那个登高一呼的敌人。
那些民夫不在乎吃食的好坏,待遇的高低。在乎的,只是能不能用命搏一个前程。尉迟恭当初带的那几千骑兵,就是最凶悍的赵地骑士。对于河北地的了解,尉迟恭的发言呢很具有权威性。
“只有依仗地利顶着了,三十万人的粮食车载斗量。咱们据守虎牢关,用不了俩月王世充就坚持不下去。少了那个后顾之忧,咱们就更加不用怕眼前这个窦建德。河北疲敝,到底要看看窦建德拿什么喂饱这三十万张嘴去。”杜如晦捋着胡子谏言,知识分子的计策就是恶毒。
计毒莫过于绝粮,计恶莫过于放火。读书人一旦坏起来,那可真是坏到骨子里的坏蛋。杀伤力,绝对是尉迟恭这些猛人比拟不了的。
“殿下可派些机动能力强的骑兵,深入敌后袭击窦建德的粮道。有火油弹这东西,多少粮食都不够烧的。”云浩正想着杜如晦只绝粮没放火的事情,房玄龄就站出来补其。时机言语都拿捏到了极致,两位好基友已经修炼到了狼狈为奸的最高境界。
“殿下!末将愿带兵断窦建德的粮道!”李二还有犹豫,秦琼已经站了出去。
“末将愿往!”尉迟恭也站了出来。
“殿下派末将去,一定把窦建德的粮食都烧光。”话说的是程咬金,他的身边站着牛进达。哥俩一向不分家,吃屎后恨不得一人一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回到大营再做定夺。现在,还是给窦建德一个下马威!”李二一指山下,窦建德大营之中已经冲出千余骑兵。正冲着李二一行所在的山头冲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二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知节与进达,段志玄下山带领玄甲军设伏。待孤亲自会一会河北地的好汉!”
“殿下!”听了李二的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想劝可李二大手一挥,信心坚定。带着尉迟恭两个人,就下了广武山。
“孤手握长弓,敬德持槊相伴。便是百万大军,又能奈我何。窦建德见到孤王,早早撤军方为上策!哈哈哈!”
云浩心里已经祝福了李家所有女性一遍,你他娘的倒是豪迈得一塌糊涂。可今天你要是出了事情,这些人有哪个能活?可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李二要是听人劝,母猪都能上树。
李二可不管这些人的焦虑,他要的是一个开门红。打击一下窦建德的士气,也提振一下唐军的士气。看到为数这么多的窦建德军,唐军士卒们要说没有压力,那纯属放屁。
带着尉迟恭不退反进,向着窦建德的大营便驰了过去。胯下青骓快若闪电,看得窦建德麾下的斥候都傻了。没想到唐军的斥候居然这样大胆,一时之间都搞不懂这二货是来投降的还是来自杀的。
为首一名校尉勒住战马,他手下有一千骑兵岂会害怕两个斥候。手里挥舞着马鞭高声喝道:“唐军的斥候,可是来投诚的么?”在他看来,这两个人一定是唐军逃兵。人不怎么样,可胯下的马不错。真要是投诚来的,那匹马可要先下手。不然到了大营里面,绝对轮不到自己。
“哈哈哈!孤乃是大唐秦王!”李二一边答话,一边弯弓。话出了嘴,箭也离了弓弦。四石弓的催动下,箭矢快若流星。那窦建德军的校尉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箭矢穿过了面门。
锋利的箭头从后脑处穿出来,尸体栽倒在地上。可一只脚却被马镫挂住,受惊的战马疯狂奔跑,拖着那校尉荡起滚滚烟尘。
窦建德军的骑兵都傻了,大唐秦王?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亲王,居然带着一个跟班就来砸十几万人的场子。愤怒一瞬间就涌到了脑门儿,一千骑兵疯了一样催动胯下坐骑,潮水一样向着李二涌过来。
李二“哈”“哈”一笑,带着尉迟恭调转马头。胯下青骓四蹄纷飞,几乎一瞬间就窜出去老远。窦建德军的骑兵在青骓面前,只有吃灰的份儿。
每每有马快的家伙冲在前面,李二就弯弓搭箭一箭射杀。李二的箭法很准,四石弓催动下,弓弦声响都听不到人已经倒下,被后面冲上来的骑兵踏成肉泥。
一连射了十几箭,再也没有冒失的家伙往前冲。即便马快,也不敢全速追赶。俘获或者射杀大唐秦王的功劳大,可也得有命去领。这个时候,还是混在大队人马之中比较安全。
他们不敢过份靠近,李二却过份的放慢了马速。这就是一场跑车与大客车的生死时速,大客车虽然霸道,只要撞上跑车就能干掉对手。可问题是……追不上!你把脚踩到油箱里面,也没办法追上前面可恶的家伙。更何况,前面那家伙不时还射过来一根箭矢。
太过份了,窦建德军的骑兵被激起了血性。有几个家伙默契的同时催动战马,只要擒获大唐秦王。封侯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强烈的进取心使他们战胜了死亡的恐惧。胯下战马还算是争气,不一会儿就窜到了前面。
李二双腿一夹青骓,胯下青骓猛然加速。几个家伙射出来的箭矢,轻飘飘的从李二身边划过。可李二的箭矢,却准确命中了一个人的头颅。
窦建德军的骑兵追击再次缓慢下来,没人愿意再做出头鸟。可谁又都不愿意放弃立大功的机会,就这样一千骑兵时快时慢,跟着李二的节奏闯进了唐军的伏击圈。
跑了十七八里路,胯下战马都出了一身汗。有些马力不济的战马,口鼻已经有白沫喷出来。这种速度的冲锋,可不是一般战马能坚持得下来的。
看到对方马力耗得差不多,李二手中出现了一支鸣镝。尖锐的鸣镝声响,树林里立刻冲出数百黑盔黑甲的大唐骑兵。这些家伙以逸待劳,胯下战马龙精虎猛。窦建德军现在想跑也是不行了,马力接近枯竭。怎么可能跑得过人家养精蓄锐的战马!
硬着头皮与大唐玄甲军对决,没等战便输了一半儿。为首冲出来的两个家伙,明显精神不太正常。一个手持宣花大斧,一个手持三股托天叉。疯牛一样的冲进人群大砍大杀,车轮一样的宣花大斧过处。血花飞溅残肢乱飞,一抹抹飙飞的鲜血在初春的阳光下发出诡异的光。
身后那个拿着叉子的家伙也不简单,毒龙一样的叉子每一次刺出。上面必然挂着一个惨叫不已的人,那就不是叉子,那他娘的就是勾魂索。
李二和尉迟恭勒住战马,站在路旁“哈”“哈”大笑。即便是青骓这样的宝马,剧烈奔跑下来马力也有些不济。他不打算参战,这一千骑兵已经成了盘中餐。高兴了射上两箭,过过瘾就算了,和将士们抢什么功劳。
云浩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听说过李二彪悍,却没想到李二居然这样彪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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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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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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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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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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