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化作废墟的玉虚宫外鸦雀无声,仿佛两个时辰前,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人们选择像往常一样各自回房歇息。
其实,也并没什么奇怪,所有的矛盾都因为姜凌的三言两语变得不再是问题。Χiυmъ.cοΜ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太阳还未升起,天边朦胧的山岚起伏飘荡。
牛竹走在昏暗的山路上,穿过曲折的回廊,脚步停在一片厢房外。这里是阐教入室弟子休息的厢房,牛竹跟附近的女弟子打听过,姜凌今晚就在这里休息。牛竹扫过一间间空荡荡的客房,目光骤停在唯一燃灯的窗前。
“二师兄!”
耳畔传来一声呼唤。牛竹转头看去,只见虢翰从后面跟了上来。
虢翰问道:“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牛竹反问道:“你不也没睡吗?”
虢翰叹道:“明天师姐就要走了,到现在也不来找我们商量对策,怎么睡得着啊?”
牛竹低头道:“师姐,好像在生我的气,现在去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既然来了,咱们一起去吧。”虢翰走了两步,突然指着前方道:“喂!你看,有人已经比我们先到了。”
牛竹循着他指的方向定睛看去,只见那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苏季。
两人快步走到门口,虢翰在苏季肩膀上拍了一下。
苏季身子一颤,仿佛刚刚从失神中恢复过来,缓缓转头看向牛竹和虢翰。
“你们……”苏季喃喃道。
“唉,跟你一样。”虢翰笑道。
虢翰耐不住性子,轻轻一推门,没费半分力气,房门竟然被轻而易举地推开一个小缝。
“这……这门根本没锁啊。”牛竹有些诧异。
虢翰释然一笑道:“看来师姐早想让我们进去,咱还愣着干什么?”
说罢,推门走了进去。
牛竹看见姜凌,突然焦急地问:“师姐,你真的要跟他们走吗?”
虢翰叹了一口气,道:“二师兄,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什么都不懂?师姐刚才多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帮人都给骗了!”
牛竹挠了挠头,满脸迷茫道:“师姐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
虢翰道:“师姐这叫缓兵之计,我说的没错吧?”
姜凌莫不作答,面无表情,安静地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苏季沉默不语,神色黯然下来。
姜凌道:“老四,我想见师父一面,现在行吗?”
虢翰朝窗外望了一眼,见天还没亮,连忙道:“天亮之前可以,只有一次机会,时间不多了。”
姜凌道:“那就开始吧。”
虢翰掏出一个嵌有蓝色结晶的莲藕小人,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吟诵咒语,蓝色结晶忽明忽暗,很快变得光芒夺目,仿佛有生命似地。
“师父!”师姐弟四人齐声喊道,目中百感交集。
武吉空灵的声音,从蓝色结晶中传了出来,缓缓道:“三年来,翰儿一直将我带在身边。你们事情我大致都知道了。”
牛竹问道:“我们闯阵的事情,师父也知道?”
武吉微笑道:“阐教并无十二灵台阵。”
语一脱口,苏季、牛竹、姜凌,三人互望一眼,面露惊色。
武吉对牛竹道:“阿牛,阐教主之位,算是我给你当初收割七色稻穗的奖励吧。”
牛竹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苏季喃喃道:“果然没有十二灵台阵,柴嵩和七曜洞主串通一气骗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稍作沉默,武吉问道:“凌儿,你终究还是这样决定了?”
姜凌道:“我生在申国,那里是娘亲生我养我的故乡。我就算不为姜赢,也要为那些申国的百姓。”
武吉长叹一声道:“为了让申国的百姓免受战火蹂躏,你宁愿牺牲你一个人的幸福?”
姜凌黯然道:“我原本就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兵荒马乱的年头,儿女私情还是不必太认真了。如今周室衰微,百姓受苦。若能成为一国之母,我可以为他们做点事情。”
那一刻,苏季终于明白“舍一求二”的含义。阵中的牛竹和姜凌都舍弃了一样东西,来成全另外两个人。姜凌舍自己,为了求自己和牛竹的幸存,而牛竹舍自己的幸福,成全姜凌和自己。
武吉道:“凌儿,你要知道,凭你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什么。”
“师父,三年前的珠玉峰顶,你曾问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现在我的回答还是不变,我想斩妖除魔,解救苍生。如果姬宫湦胆敢像他父亲一样被青黎蛊惑,胡作非为的魔头,我便杀了他。”
提到“青黎”二字,虢翰道:“师父,现在青黎被收进一个铜壶里,生死不明。以后会不会再跑出来?”
武吉道:“天道承负,青黎是一切承负的起源,只要人心不死,它便不灭。”
“什么天道?什么承负?”虢翰一头雾水地追问道:“师父,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
语声中,蓝色结晶的光芒渐渐暗淡,武吉的声音再也没有传出来。
苏季握紧拳头,道:“师父,一定有办法的。”
武吉道:“别太勉强自己了。”
不知不觉中,太阳从东方升起。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少顷,一个老太监在门外奏道:“王后娘娘,天子派奴才送来由王宫百工缝制的嫁衣,请娘娘更衣相见。”
虢翰皱起眉头,像赶苍蝇一般朝那老太监挥挥手道:“不见!不穿!要穿你自己穿!”
姜凌道:“让他拿进来!”
虢翰陡然一愣,低头捶胸顿足。
姜凌道:“你们出去等我。”
三人垂头叹息,各自转身朝门外走去。
姜凌道:“老三,你先留下。”
牛竹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被虢翰拉走。
苏季的脚步停在门口,留在了房门里。
走出姜凌的房间,牛竹垂头丧气道:“自从离开殷家村,我才知道,原来外面让人烦心的事,居然有这么多。”
虢翰道:“二师兄,别太难过,这件事不是一个人能解决。不过,我一直很奇怪,你喜欢师姐,为什么不早点和她说?”
牛竹道:“我配不上师姐,现在配不上……”
虢翰道:“现在配不上?以后配得上还有用吗?师姐已成了别人的王后,你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牛竹坚定道:“我会等她,无论多久。”
虢翰瞥了他一眼,不由得摇头叹气起来。
此时,姜凌的房间里寂静无声。
苏季道:“师姐,对不起。”
“不必道歉。”姜凌沉声道:“直到姬宫湦来找我,我才知道,原来那种时候,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语声中,姜凌脱下身上的红衣外套,然后将身上所有的衣服一件接一件轻轻褪下。
苏季缓缓抬头,陡然瞪大眼睛,看见姜凌一丝不挂地站在面前。
姜凌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转过来,看着我……”
苏季扫了一眼,连忙把身子转了过去,呼吸陡然变得急促,道:“师姐,这怎么行?快把衣服换上!”
姜凌嘴里微微发出啜泣的声音,哽咽道:“你觉得我是一个轻薄浪荡的女子吗?”
苏季连连摇头道:“当然……当然不是。”
姜凌道:“那你过来,看看我身上的图腾。”
苏季咬了咬牙,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轻轻扫过,惊愕道:“这……这是什么?”
姜凌道:“柳仙寒图。”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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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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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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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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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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