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覆盖着一层冰霜,冻得灰蒙蒙的,越往深处寒气越重。
洞府尽头,沐灵雨危坐一块千年寒玉之上,眉宇间散发着白色的气息,似乎正处在突破境界的关键时刻。
蓦然间,她秀眉微微一动,耳边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脚步声虽然听起来很远,但在安静的环境中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步伐格外沉重,似有千钧之力。每一步落地,沐灵雨的心也不由得随之一颤。
玉虚洞早已被武吉设下千万道禁制,能如此轻易进来的人,绝对是高人中的高人。
沐灵雨惊愕的目光中,太阴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前辈,有何指教?”
说完这句话,随着太阴的逐渐接近,沐灵雨的心越跳越快,只听他的脚步愈发急促,落地的突兀声音震人心魄。
“杀人。”太阴吐出两个字。
沐灵雨骇然之余,还有着一丝迷惑。因为传闻中太阴洁身自好,从不杀人。至少,数百年来从没听说他杀过一个人,而此刻“杀人”这两个字,却从他嘴里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前辈,为何想要我死?”沐灵雨问。
太阴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只有你死,红枝之子的道心才能活。”
沐灵雨暗暗心惊,郁红枝和太阴是何等交情?竟会让这样一个常年置身世外高人,做出如此反常的行径?
“前辈这么做,只是因为苏公子是郁红枝的儿子?”
“不只如此。”太阴说道:“直觉告诉我,那孩子是能在未来改变天下的人。”
“杀我,是为天下?”
“不错。”
说着,太阴步伐轻移,缓步逼近洞穴尽头的沐灵雨。
沐灵雨微蹙秀眉,默念口诀。
太阴耳边劈啪作响,洞壁上的寒冰变化形状,一座寒冰牢笼立刻凝聚成形。
“纯阴之体?”太阴微微一怔,旋即轻蔑一笑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很快你就会知道,纯阴与太阴的差别。”
太阴身形恍惚,在牢笼没有形成之前,身子已经离开了那里,旋即拂袖祭出一把朴素的长剑!
“省省力气吧,你奈何不了我。”太阴捻指御剑,脚步停在沐灵雨面前。
沐灵雨灵眸微张,只见那把剑悬浮空中,剑身轻如秋水,亮不刺目,似有月光映照于剑上。此剑名唤“无名”,乃是太阴平生挚爱的佩剑。
“素闻月曜洞主一生集剑,爱剑,痴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阴见她毫无惧色,不禁稍有意外,“你不怕死?”
沐灵雨眼光低垂,黯然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你能有幸死在我这把剑下,也算是值了。”
沐灵雨缓缓合上眼眸,已然放弃了抵抗。
太阴刚要出剑的一刹那,忽然身后凭空裂开一道缝隙!
苏季捧着一坛美酒,从缝隙中缓缓走了出来。
太阴微微一怔,玉虚洞乃是层层禁制之地,而苏季竟能轻易使用上玄裂隙进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太阴前辈。”苏季捧着酒坛,恭敬地说道:“晚辈得了一坛好酒,特来孝敬前辈,顺便聊聊我爹和我娘的事。”
“你爹就算了。”太阴盯着苏季,已然清楚他来这里的目的,语气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能亲手杀死你爹。那个另娶妻室的负心人,若是早死在我手里,你娘红枝就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我绝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苏季走到两人中间,对太阴说道:
“人情难断,人头易断。今天前辈若想断晚辈的情,不如先砍了晚辈这颗头去!”
太阴紧握剑柄,怒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苏季纹丝不动,“不管是我死在前辈手上,还是沐姑娘死在前辈手上,在我看来并无分别。只不过一个是人死,一个是心死。”
语一出口,沐灵雨的目光微微动摇。
太阴深知诛心比诛命更痛,可念及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手捻剑诀,一剑朝沐灵雨刺去!
苏季早有预见,在那之前已经掷出酒坛,挡住剑路!
一剑刺穿酒坛!
嘭!
酒坛轰然碎裂,溅起漫天酒雨!
飞溅的酒浆满地四溢,蒸成一片白雾。
沐灵雨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唯我独醉?”太阴的脸色微变,神情还算平静,目光充斥着激动的光芒。
伴随轰的一阵嘶嘶作响,苏季引酒化阵,手上的皮肤已然变成酒红色,朦胧的酒气缭绕在两指之间。
沐灵雨定睛一看,苏季好似半睡半醒,眼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朦胧缥缈,变幻不定。
“你在年轻人中算是不错,不过比我还差远了!”
太阴捻指御剑,化出万道剑芒穿梭而出,在空中激荡飞射,呈现出天罗地网之势,将苏季紧紧锁在当中,无可遁形。
苏季迎势而上,纵身抢入剑光。一道剑指对准前方,将全部精力灌注于双掌,骤然聚力!
万道剑光接触到苏季周身的酒气后,像喝醉了一般软弱无力,歪七扭八地偏离开去。
太阴双眸微张,忽见眼前一道白色太极图迎面袭来!
眼前的一幕令太阴对苏季刮目相看,不禁脱口而出:“不愧是郁红枝的儿子。”
只手一挡,太阴后退半步!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苏季连忙拱手致意,心里清楚自己用尽全力,而太阴只是小试牛刀罢了。
太阴举剑又刺,苏季再一次挡在沐灵雨面前。
剑锋迟疑,太阴白眉紧蹙,道:“你和你娘一样天赋异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将来飞升天道指日可待,何必为一个女子如此糟践自己!”
“前辈如此为我的事情着想,是看在与娘交情。交情就是人情,世间的人情,岂非就是天意?我娘顺应这般天意,才会有了我,若前辈凭自己的意愿,改变我娘所要面对的天意,她就会高兴了吗?”
被这一问,太阴眉头紧皱,开始冷静下来,陷入沉思。过去的多少年来,他不知不觉中已将郁红枝视如己出,可是也许从来都不了解她,等感觉稍微了解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太阴的神色由愤怒变为无奈,望向苏季和沐灵雨,摇头叹道:
“朱颜弹指老,芳华刹那,与其惹一身红尘,莫若相忘于天涯。”
说罢,太阴长长一声叹息,拂袖转身,径自离去。
苏季凝视太阴的背影,知道他的态度已有改变,心里一阵释然,顺口接道:“前辈,晚辈改日一定亲自去前辈洞府请罪!”
太阴头也不回,气冲冲地走出玉虚洞。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洞外站着一身红衣的姜凌。xǐυmь.℃òm
旁边,武吉微笑着站着,似已等候多时的样子。
看着武吉似笑非笑的表情,太阴不禁一身冷汗,心想自己刚才幸亏没有伤他的好徒儿。这也就难怪,苏季刚才为何能轻易进入玉虚洞。
太阴冷哼一声,愤愤离去。
姜凌朝玉虚洞里望了一眼,刚要走进去看看,却被武吉的一个眼神制止。
仔细一听,姜凌发觉洞中,隐约传出两个人谈话的声音。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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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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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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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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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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