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邪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州侯与中州侯两人。
“臣一时糊涂,被奸人蒙蔽,肯请陛下降罪。”
云州侯与中州侯对视一眼,随后缓声说道。
“好了,知道自己糊涂就好,今天乃是朕的生辰,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上官邪微微的摆了摆手,示意云州侯等人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云州侯叹了一口气,对着上官邪拱了拱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中州侯静立不动。
江太虚和南炎侯则是脸色惨白。
“陛下……”
南炎侯的嘴唇微微的蠕动了几下,口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南炎侯……哦,不对,是邵卿,你还有何事?”
上官邪好奇的问道。
南炎侯名为绍兴克,但现在上官邪却称他为邵卿,其意不言而喻。
平日中,人皇对大夏臣子的称呼,是爱卿。上官邪称绍兴克为邵卿,这也就意味着绍兴克不仅仅失去了侯位,也在上官邪的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陛下,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开恩!”
绍兴克一咬牙,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
“得了,朕已经说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是听你们在这唧唧歪歪的时候,下去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上官邪摆了摆手。
“谢陛下,臣告退!”
绍兴克苍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的退出了宫殿。
至于同样失去了侯位的江太虚,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彻底放弃。
当然,上官邪看向江太虚的眼神中,偶尔流出一抹寒芒。
“中州侯,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上官邪见到依旧站在原地的上官千叶,好奇的问道。
“陛下,”
上官千叶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林笑的龙虎风云榜上的排名确实没有问题了……但是他依旧没有资格,坐在人皇的身边!”
上官千叶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寂静一片,针落可闻。
“现在林笑已经是大夏王侯,更要注重君臣之礼,林笑绝对不能坐在人皇的身边!”
上官千叶再度说道。
上官邪的眉头皱起。
刚刚的一次交锋,已经让上官千叶落了下风,甚至还陪上了一个南炎侯和清水侯。
正常来说,上官千叶应该知难而退,就如云州侯,九鼎侯那样,但是他现在竟然依旧坚持。
难道他真的以为人皇不敢动他?
“中州侯说的有道理。”
这个时候,在三大武侯下手的位置上,一个身穿华服,精神矍铄的老者站起身来,气定神闲的说道:“陛下,林笑这等奸佞小人,生性残暴,残害忠良之徒,有何资格坐在人皇身边,与三位护国武圣并列?”
“人皇切莫受到了奸臣蒙蔽。”
见到这个老者站出来,所有人的心中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连三位武侯的脸色都变了。
这老者的身份,与三大武侯,也就是大夏的三大护国武圣身份相等。
辅、弼、相、丞四公之首的辅公孔严!
也就是文官的群臣之首。
大夏以武立国,推行王侯制度,治理国家。但是在这当中,依旧少不得文臣。
甚至在某些方面,文臣比之武将更为不可或缺。
人皇亲政之前,三大武侯执掌朝政,但是对三大武侯帮助最大的,并非是大夏王侯,而是辅、弼、相、丞四公。
三大武侯若是王侯之首,那么四公便是文臣领袖。
辅公孔严,不仅仅是四公之首,更是大夏的一代大儒,德高望重。
在普通百姓心中,他们也许不知道三位护国武圣是谁,但绝对不会不知道孔严的。
甚至从某一方面上来说,孔严所代表的,便是道德的制高点。
“辅公……”
上官邪听到孔严的话,当即变了脸色。
孔严将林笑定义为生性残暴的奸佞小人,那么在所有人的眼中,林笑就是一个生性残暴的奸佞小人了。
“陛下,你不必多说了。”
孔严乃是四公之首,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是帝师,与上官邪有着师徒的名分,虽然上官邪一直受到三位武侯的教导,孔严并未传授过上官邪什么。
但也并不妨碍孔严在这个时候,摆出帝师的架子。
“奸佞林笑,祸国殃民,生性残暴,残害忠良,这是事实。”说话间,孔严扫了一眼一脸落寞的江太虚,与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
“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林笑年未弱冠,却成为这等大奸大恶之徒,足以见得其父林胤是何等货色!臣,羞于与这二奸同朝!”
孔严这是在逼宫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明显,我不愿意与这两人同朝为政,请陛下将这两人清理了吧。
孔严作为当代大儒,文官之首,也有着他的底气,他相信,这位年少的人皇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若是刚刚,云州侯,中州侯想要打压人皇的威势,用的是比较温和的劝诫之法,给人皇留下了几分颜面,那么这孔严,用的就是刚猛霸道的法子了。
说到底,这两伙人也就是欺上官邪年幼。
上官邪的脸色微微的白了白。
随后他一咬牙,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朕便准了。”
孔严的脸上露出一抹得色。
“辅公孔严年事已高,朕准许你告老还乡,开设学堂,恩泽百姓。太宰孙仁,今日朕便册封你为大夏辅公,辅佐朕处理朝事,你可愿意?”
上官邪没有给任何人考虑的机会,直接下旨。
“臣孙仁谢主隆恩!”
坐在四公下手的一个小老头,先是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急忙出列,俯首拜谢。
其余的三公默不作声,甚至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那孔严又为何要站出来与人皇为难。
“宴后,你便去与孔老交接事物吧。”
上官邪摆了摆手。
“陛下!”
孔严呆呆的站在原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孔严才反应过来。
“孔老,您还有事?”
上官邪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奸臣当道,陛下听信谗言,大夏不幸啊!”
孔严仰天长叹。
“听信谗言?”
上官邪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好玩的神色:“朕刚刚不就是听了孔老您的话,按照孔老您的意思来做?莫非……”
“昏君!”
孔严站直了身体,指着上官邪大骂道:“大夏……”
“住口!”
正在这个时候,林笑站了出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孔严,又瞅了瞅脸上流露出讥笑的中州侯上官千叶,开口说道:“孔老头,你开口一个奸佞,闭口一个谗言,连昏君这样的词儿都骂出来了,谁给你的胆子?”
“奸臣当道,人皇昏庸,我等文人自当口诛笔伐!”
孔严的面色威严,他的胡子却在微微的颤抖。
“好啊,那我林笑就在这里问你一句,为那学宫八百士子出头,你孔严可问心无愧?”
林笑大声的喝问道。
为学宫八百弟子出头!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知道这个孔严为什么站出来了。
当初林笑在醉仙楼,与学宫四大才子文天扬,刘赫,赵士超,李珣四人起了冲突,引起学宫八百士子于宗人府状告林笑。ωωω.χΙυΜЬ.Cǒm
结果林笑反咬一口,又由人皇做主,彻底的绝了那八百士子的前途。
学宫八百士子,乃是孔严的心头肉,那四大才子,更是他的得意弟子。
被林笑与上官邪两人毁了,他又岂能不有所作为?
更重要的是,四大才子是他孔严的弟子,上官邪竟然不顾一切的将那四人废掉,三代之内永不录用,这分明就是不给他孔严的面子。
这样的人皇,不要也罢!
孔严……从某种意义上说,与那袁四海一般。
你若顺着我,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是敢对我有所忤逆……抱歉,那么我们就是敌人。
我孔严身为大夏一代大儒,三朝元老,就算你是人皇,也要听我的!
这就是孔严的心思。
“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孔严朗声说道。
“好,好一个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林笑看着孔严,嘴角闪过一抹讥笑:“不知道孔圣贤你是否知道这样一个说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莫非林双侯,你又要用那点手段,栽赃我一个老头子了?”
孔严哪里会受到林笑的威胁,一句话,就将林笑接下来的路都堵上了。
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或者是谁来证明什么,一切,都是你栽赃,你陷害!
也没有人会相信,大夏的一代大儒孔严,会做出什么龌龊的事情来。
“哈哈哈哈哈……栽赃?”
林笑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林笑身为大陆术炼师公会长老,岂会栽赃你一个糟老头子?说句难听的话,你得罪了我,我就杀了你全家,一了百了。”
林笑的话,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大陆术炼师公会的长老?
不是大夏术炼师公会?
是大陆术炼师公会!?
大陆术炼师公会的一位长老……他的地位绝对要高于大陆东方任何一个王朝的人皇!
林笑坐在上官邪的身边,没有任何逾礼之处!
甚至,若是林笑不坐在那里,那么就是大夏的不周了。
“术炼师公会?歪门邪道。”
孔严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在他们这些大儒的眼中,武者只是武夫,不值一提,术炼师之道就是邪术,术炼师更是歪门邪道。
曾经的九玄大陆,儒道发展及其强横,甚至在一个特殊的时间里,儒道发展迅速,盛极一时,更是直接掌控了一个王朝。
而后,那个国家,将术炼之道定义为邪术,术炼师成为邪恶的代表,疯狂的屠戮术炼师。
结果……
那个王朝遭到愤怒的术炼师的围攻,短短一段时间内,一个盛极一时的庞大王朝,便被覆灭掉。
儒道也遭到术炼师公会的清洗,最终只有在大陆东方这样的地方,才残喘了零星一点。
“好一个邪门歪道!”
林笑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记得孔圣贤您的孙子孔潘便是一位术炼师,在大夏术炼师公会的古清泉门下做记名弟子,您会不会打死他呢?”
“一派胡言!”
孔严大声的呵斥道:“老夫说过,林笑你收起你那些栽赃陷害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哈……”
林笑放声大笑:“有些事情可以栽赃,但孔圣贤,您孙子身上那术炼师的魂力与常年寻花问柳所染上的花柳恶疾,还能栽赃不成!”
孔严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孔严,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林笑的眼睛泛出一抹赤红色:“三年前,兖州吴渊省吴渊江大坝决堤,数万百信遇难,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朝廷下拨五千万两白银,米面各一百万石前去赈灾!孔严,我问你,那五千万两白银,到了吴渊省,为何只剩下五十万两?那一百万石米面,为何又到了草原之上?!”
“这些,与老夫有何关系。”
孔严脸色不变。
“没关系?好一个没关系!”
林笑冷笑道:“你儿子孔三立,在那个时候,已经在吴渊省任职了三十年!”
“你到底什么意思!”
孔严怒声喝问到。
“我什么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吴渊省的吴渊江大坝为何会决堤,我相信你的儿子吴三立比我更清楚。”
孔严沉着脸,冷硬的说道:“在吴渊省任职的官员多着了。”
“说得对,吴渊省的官员很多,您儿子也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过,他毕竟是您孔严的儿子不是?”
林笑的目光直视孔严的眼睛:“而且……世人都说,大夏的孔严乃是一代圣贤,谦谦君子,宅心仁厚,心系天下苍生。“
“哼。”
听到林笑的这番话,孔严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直了直身子,将双手背负到身后。
“可是呢……”
林笑笑了笑,“这位宅心仁厚,心系天下苍生的谦谦君子,一代圣贤,在听到吴渊省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却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死了数万百姓,更有数百万百姓无家可归……直到三年后,吴渊省依旧有人在经受饥荒的折磨,您却说这件事和您有什么关系。”
“对,和您当然没关系了。和我四方侯府的关系可大了!这三年来,我爹四方侯,可是每年都往吴渊省捐一百万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对于我家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林笑笑嘻嘻的说道。
“这段日子,本少爷我开了个梵虚天阁,赚了点小钱,日前也往吴渊省送了一亿两白银……当然,那一亿两白银,我可没敢让您儿子孔三立经手。”
噗!
孔严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仰天就倒。
这一天,大夏人皇的生辰之上,一代大儒孔严,身败名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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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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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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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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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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