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仿佛自语:“简洁轻便,刀枪不入,铳打不透,着甲后除了一双眼睛,浑身上下全无破绽。本王大概已经知道当初阿巴泰是如何全军覆没的了。也知道区区前屯卫,为何能如此坚固。”
堂下左右,大清重臣大将皆是默然无言。
与夏军相持至今,满清一方渐渐发现他们此前对夏军的了解是如此的可笑,是如此的低估。六千甲兵?山海关上上下下,全是甲兵,数以万计!怎独乎区区前屯卫?
这还不算。山海关的兵力,如今也已有大概的预估,不超过三万人。较之于多尔衮倾国之力的数十万大军,还不到十分之一。便则全是甲兵,也未必会输。但甲胄刀枪不入,这就麻烦了。
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地方箭射不透,铳打不动,刀枪剑戟全然无用。除了火炮,几乎没有破甲的可能。便是火炮,在一定距离内,命中了也未必能打的死人。
面对这样的铁罐头,无往不利的八旗精兵成了纸糊的的垃圾。
这些时日以来,山海关每每出动三千兵马于背荫障寨堡一线与满清的附从军队交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没有具体的目标,今天打背荫障,明天打中前所,要么打永安堡,要么打高岭驿,不以破城为目的,只以杀伤为标准。
短短七八天的时间里,以朝鲜人为主,汉八旗为辅的前线兵马便死伤超过四万!平均每天便有超过五千人死在他们手中,全部被砍下首级,堆在山海关外筑成京观。
这样的损失,即便不是满八旗嫡系,也令多尔衮足够肉疼。早先接到这些战报,他还怒不可遏,只道是这些附庸军队出工不出力,还曾严惩了几个将官。
但后来渐渐发现不对,于是昨日调遣了十个牛录三千八旗精兵,在山海关兵马攻打高岭驿的时候,从旁突然杀出,这一战,终于让多尔衮体会到了切肤之痛。
三千八旗精兵几乎全军覆没,而他们的战果,就是多尔衮身上的这具甲胄。仅有的一具。
付出了三千八旗精兵的性命、高岭驿守军八千人的性命,才从山海关军队手中夺取了这么一具甲胄。
多尔衮露出狠厉的自嘲:“只一具甲胄,就折损了一万多人,真是好哇。”
不是兵卒不尽力,而是敌人太强大。
山海关三千兵马并非没有损失,并非只折了一人。在鞑子不计伤亡的冲击之下,总有倒霉蛋被伤到要害。但要夺取尸首却难之又难。每一个战死的将士,无论如何都要带回他们的躯体,这跟鞑子的八旗精兵一样。鞑子与明廷征战,死伤也有,但每每顺利退却,还能带走族人的尸体,落在明廷手中的便不多。
嬴翌的兵马更是如此。
为了夺取到这一具盔甲,鞑子的一个机灵的将官将盔甲剥下来,丢弃了山海关士兵的尸体,才达到目的。否则必定死磕下去,最终鞑子的损失恐怕就不止万余人了。
这次战役,让多尔衮等满清高层完全看清了敌人的强横,心中那原本超过一半胜算的心气,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亏得多尔衮看出了其中的隐患,令人封锁消息,否则这会儿,三山营堡的鞑子军队,怕是士气全无。
怎么办?
这个问题摆在鞑子们的面前,进退维谷。
三千八旗精兵,数万附从军队,围攻之下,山海关区区一个部将级编制三千人马,却杀死万余,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而收获只一具盔甲。这还是只是三千,那山海关中,至少还有两万多这样的军队,前屯卫还有六千。m.χIùmЬ.CǒM
那么关内呢?
大清的敌人,绝非只有两三万兵马。
到这个时候,多尔衮对两路鞑靼人的策应,已经心生动摇。对水路奇袭的沙尔虎达所部,同样不抱太大期望。
那该怎么办呢?
决战?
撤退?
若是决战,胜算呢?
撤退?能顺利撤走吗?便是撤走了,以后怎么办?嬴翌会放过他们吗?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让多尔衮彻夜难安。
“都说说吧。”
多尔衮漠然道。
皆无言。
良久,一个颓废的声音传来:“撤退吧。”
一看,原来是豪格。
此前是意气风发,再也不见。只剩下胡子拉渣和满眼的血丝,脸上一片蜡黄,颓废不已。
前屯卫给了豪格狠狠一击,他本部兵马几乎全部落在了前屯卫下,自己还被多尔衮夺了爵,将为贝勒。
他体会到敌人的厉害,心灰意冷之下,再也不报任何期望。
“说的容易!”多铎开口道:“撤退?豪格贝勒以为山海关的夏军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顺利退走?何况便是撤走了,日后怎么办?敌人不会放过我们!想想明朝吧,从朱元璋开始,他们跟鞑靼人打了多少年?汉人绝对不会因为我们的退避而放过我们,我们与他们有仇啊!”
“那你说怎么办?!”豪格嘶吼道:“我们打不过他们!如果损失了太多的本族儿郎,我们拿什么去压制鞑靼人?拿什么去压制朝鲜人?他们会反咬一口,不等汉人来攻,我们就灭族了!”
多铎无言。
“骑虎难下啊...”
多尔衮叹息。
...
山海关。
“几日下来斩获颇多,但东虏必已有切肤之痛。”嬴翌看过战报,淡淡道:“若只其附从军队,死的再多,大抵也只肉疼。但东虏本部精兵于野战之中几乎全军覆没,阿巴泰的教训,他们应该已经想起来了。”
说着话,嬴翌眺望远方:“钱岳的消息应该快要到了吧?两日之内,必须决战,否则不保证鞑子不会逃跑。”
朱炳琨道:“回君上,按理说老钱所部应该已经完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以我军的行程速度,从科尔沁草原至锦州,最多五天。如今已去七八日,彼处形势应该已经明朗。”
嬴翌微微点了点头:“无论钱岳消息是否抵达,只等两日。两日之后就是八月十五,月圆之时,必发兵强攻。你们下去做好准备,务必要尽可能的杀伤东虏本部兵马。”
“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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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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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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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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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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