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看着眼前这个从来都刚毅勇猛的巴图鲁的脸上那止不住的惶恐,不禁眼皮直跳:“可恨!”
他一把掀开巴图鲁,惊惧中怒火滔天的冲出大帐:“走的哪边?!”
阿巴泰扯过一匹战马,翻身上了马背,片刻冲出营门,只看到西北边黑影渐去。
“喜峰口?!”
阿巴泰咬牙切齿,却忽然嘿嘿笑了起来:“逃得了?”
久经战阵的阿巴泰一瞬间就想到了萨满的打算——从喜峰口逃出关外。但阿巴泰更清楚,喜峰口此时,必定已被封堵!Χiυmъ.cοΜ
萨满的确有厉害手段,但多阴阴鬼鬼,背后害人,正面战场上比起喇嘛都差了一大截。除了几只驯养的巨型海东青有些凌厉,便是面对二十个巴牙喇白甲兵,萨满也未必是对手。
而萨满的三只海东青,之前折了两只,相当于断了两条臂膀。虽然有一个牛录的心腹护卫,可面对长枪大炮,嘿嘿,恐怕讨不到好!
阿巴泰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中那被抛弃的凉意压下,喝道:“传令下去,整军备战!”
又道:“来人,去看看陈泰回来了没有!”
没有等到陈泰回来,科布梭先回来了。
阿巴泰见到科布梭的时候,科布梭已入弥留。他面如金纸,呼吸衰微,胸口破开一个小儿拳头大的洞,内脏都流出来了。
“科布梭!”
阿巴泰惊怒无比:“怎么回事!”
科布梭听这一喝,精神猛地大振,挣扎起来道:“奉命大将军,敌人来了,敌人来了!”
“敌人!”阿巴泰狠狠的吐了口气:“哪里来的敌人?有多少?是谁?!”
科布梭道:“迁安方向,奴才一个牛录,敌人五百,一个冲锋,没了。与关城上的敌人一样,全身罩甲,刀枪不入...”
“奉命大将军...”他一把抓住阿巴泰的手臂,用力再用力,双目圆瞪:“带儿郎们回去,回去!”
言罢,科布梭手一松,杳无生息。
阿巴泰怔滞半晌,猛地丢下科布梭的尸体,喝道:“来人,来人!”
“速速集结大军,向西,向西!”
整个东虏大营如惊惧的巨兽,很快动弹起来,无数的兵马汇聚,浩浩荡荡,无边无岸。
阿巴泰面色如铁,他留下一支三千人的兵马,沉声道:“本将军要你们挡住青山口。挡住了,儿郎们有一线生机,挡不住...你们凶多吉少,但皇上不会忘了你们,本将军也不会忘了你们!你们的家眷儿女,有皇上和本将军来养!”
三千鞑子兵鸦雀无声。
阿巴泰看了眼城头那屹立如山的人影,身子禁不住抖了抖,转身拔马而走。
青山口关城上,嬴翌见鞑子聚兵,却分明不是为了攻打关城。不禁笑道:“阿巴泰这鞑子反应倒是不慢。”
“不过。”嬴翌抬起头来,眼中一丝一缕的精光微微荡漾着,分明看到天边远处气血荡开空气形成的浩浩荡荡的彩虹!
西边!南边!
连成一线,如一弯月,迅速收拢!
朱炳琨、郑九、郑五、钱岳,他们到了。
阿巴泰集结兵马,近四万大军迅速汇聚,阿巴泰来到军前,深深的吸了口气,正要挥手下令,拔营狂奔。却见西边前方有几个黑影狂奔而来。
黑影愈大,见几骑,阿巴泰一怔,口中军令没来得及下达,那几骑便已到了眼帘里。
“大将军!奉命大将军!”
狂乱的马蹄践踏黄土,片刻来到军前,几个狼狈无比的白甲兵翻身滚落下来,叩首道:“萨满被困,请大将军出兵相救!”
阿巴泰闻言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萨满不是跑得快吗?怎生要本将军去救?”
那几个白甲兵顿时面面相觑。
阿巴泰吸了口气,转身道:“就地列阵!”
如自言自语:“原来是个口袋啊...科布梭,迁安方向。西边,萨满被困。喜峰口、青山口,好哇,真个好哇。咱所向无敌,今日也成了人瓮中之鳖?”
他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怒吼道:“我铁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什么狗屁敌人,给本将军统统碾碎!列阵!列阵!”
遥遥地,西边、南边,迎风招展的蚩尤旗已经露出地平线。
“满蒙铁骑,随本将军冲阵!”
阿巴泰狂呼一声,拔出当初从明军一位大将手中夺来的宝剑,猛地一挥,轰隆隆,马蹄声中,他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一万五千骑兵冲锋的场面,是震撼的。阿巴泰四万兵马,其中两万精骑,两万包衣。而精骑此前在关下折了两千,又留下三千堵关。减去零零散散折损的,这里将近一万五千。
一万五千满蒙鞑子骑兵一起冲锋,整个这片大地都动摇了,好似地龙翻身,火山爆发。滚滚烟尘卷起八丈高,形成一团巨大的黄色云团,在高天之下迅速移动!
目标直指西面!
阿巴泰非常清楚现在的局势,敌人苦心孤诣营造了一个口袋,其心之大,令人咬牙切齿。若是明军,阿巴泰二话不说,击溃了事。但敌人不是明军!
绝对不是!
关城上的那位早把他震的心惊胆战,麾下大军被打掉了士气,现在绝对不是死扛的时候。
突围,才是第一选择。
而突围的方向,阿巴泰选择了西方。向南是宿迁,过了宿迁就是山海关附近,然后就是大海,根本无路可走。
向北是绵延的大山,喜峰口、青山口扼守,无路可走。
只有向西,冲破敌人的封锁,才能跳出口袋,海阔天空!
这里是个绝佳的埋骨之所。从山海关起,绵延向西北方向的长城和沿线的大山,形成了不可打破的屏障。而南边地域狭窄,过了就是大海。只有西边,直指京师方向,才有生机一线。
郑五、钱岳所部,正从西边而来!
在一日前,郑五、钱岳两校尉便已抵达蓟州镇,并顺手攻破了蓟州镇。在蓟州镇稍作休整,与朱炳琨、郑九所部取得联络之后,便开始着手收紧口袋。
郑五、钱岳两校尉,满编八个部,两万四千人。不过此前留下赵金所部镇压京师,便余七部两万一千人。
按照计划,口袋顺利扎紧,散开的七部兵马在鞑子开始冲锋的时候,便已集结。
面对气势汹汹的东虏骑兵,郑五有条不紊。骑阵、炮阵、铳阵、枪阵,一一列起。
鞑子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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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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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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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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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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