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乱之世,因饥饿与战乱,多少人家破人亡。如王七这样还有家眷亲人的,不足十之二三。
有家眷亲人的,安置方式参照普通百姓。没有的,则集中安置。在南阳与开封,数个县都有军人安置村,安置的全部都是失去了家眷孑然一身的将士。
嬴翌麾下的兵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每战自俘虏中甄选而来,这样的,大多是没有家眷的。将他们每一百人作一百户,集中一个安置村。所授予的军田,暂时为官府代管,招募百姓耕作。
这次年节,将士轮流休假之际,亦有官府吏员牵红线搭鹊桥。虽每人只轮换三日休假,也有七八千将士脱离单身,有了自己的家庭。
无牵无挂的人往往狠的下心,但无牵无挂的人却又不够稳。让将士们成家,一则是一种责任,二则也是为了稳定。
年前设立的军人安置村,在节庆过后,逐渐才有了人气。最后一轮休假的将士在正月二十全部返营,留下新婚妻室,给原本空落落的军人安置村增添了人气和色彩。
王七带着本村的二十余新丁来到叶县,将新丁交给叶县征兵处,随后汇合战友,返回本部。
短短几天时间里,附近有大量人口汇聚的县城,已是熙熙攘攘。征兵处设立的临时军营里,大多已是满额。
这些新丁将会在临时军营进行一个月的初训,然后进行整编,配给军备,构成四个校尉的编制。
最晚不能超过三月,也就是二月底必须要完成建制。
在这个过程中,军队的更多的功能逐渐得到完善和体系化,比如征兵和练兵。征兵的方式,以此为例,往后从之。练兵之法,则编纂以操典,以纪效新书为核心,略有增减,形成属于嬴翌的军队的操典法门。xiumb.com
大规模征兵意味着什么,休说读书识字有见识的,便是寻常百姓,也能寻摸出个一二三来。
无外打仗如是。
“看样子又要打仗了。”
朱仙镇外十里铺,有驿,驿畔有酒馆。来往客商行人,多在这里吃一杯酒,喝一碗茶。若是肚子饿了,唤几碗干饭,疲了亦可开一间房。
所谓十里一驿,原本大明朝的基础设施,实际上还是不错的。驿站遍天下,一则便于传达朝廷政令,二则接待官员,三则也便于客商歇脚。
自流贼肆虐以来,驿站这东西,基本上荒废了。有外部原因,也有内部原因。外部原因是世道不宁靖,内部原因则是明廷发不起饷了。
譬如李闯,原本就是一驿卒。因为拿不到薪俸,要饿肚子,于是揭竿而起。
嬴翌据河南,这段时间逐渐恢复了驿站功能。初衷自然是便于军情传递等,对民间的便利,还在其次。
驿站本身是官方机构,并不接待普通人,但架不住商人眼光。驿站复起,就有商人买地建房,置了一座酒馆。
“听说各处都在征兵。”几个行商抿着小酒闲侃。一人道:“小弟从南阳那边过来,那家伙,好些铁罐头,新丁更是一茬接一茬。啧啧,威武的紧。话说这嬴大人麾下,军兵着实不凡呐。”
“废话。”一人道:“若没有强兵,怎能占的河南?连朝廷...”
“嘘!”有人连忙道:“噤声,有的话休要乱开口。”
“有什么打紧的。”那人不以为意:“依我看啊,日月怕是要换新天。你看早前,连年灾荒,官府连个赈济都没有,休说还有那流贼凶暴残酷。却看眼下,这河南还有能饿着的?”
“此话在理。”酒馆里的人都不禁赞同,深以为然。
有人道:“可真是了不得。你看我们这些行商,年年苦,月月苦,行脚天下,还担惊受怕,哪天惹到哪路山大王,小命都悬。就这般,一年到头还不得几个铜子儿。嘿,你再看那些种地的,今年哪家哪户不殷实?便是孤家寡人一个,少说也有五亩地,交了税还二三十石盈余。官府又定死了粮价,还大肆收购。哪个不是赚的满盆满钵?我都想种地去了。”
“你还别说。”有人道:“当下这粮食的生意有的做。咱河南不缺粮,但抵不住其他地方缺啊。有那本事的,在本地收了陈粮,运到外地去卖,少说三五倍利润。”
“那你得有那本事才够啊。”人笑道:“出了河南,你粮食怕是保不住哦。遍地的贼匪不说,过往途中当官的刮了一层又一层,到头来落到口袋里的还有几个油水?还担惊受怕的。”
“所以咱说日月换新天嘛。”早前一人道:“这可不是开玩笑。你看咱河南,哪里还有贼匪?早被梳溜干净了,杀的是人头滚滚,没死的也都做苦力去了。现在河南境内,走到哪儿都不怕,便是夜路,也不惧撞鬼。”
“对头,对头。咱们老老实实做生意,累是累了点,可有盼头啊,对不对。”
“就是这个税,说不过去。”有人牢骚道:“前次我两车棉布,就收了我二两五钱银子,哎哟痛的我心一揪一揪的。”
“两车棉布可不在小数。”有人讶然道:“兄台生意做的不小哇。两车棉布从外地运来,在开封怎么也能赚个五十两,十两利润收五分税,五十两正是二两五嘛。”
“就是。”有人道:“左右你运来,你这里就收一回税,你还心痛?早年间遍地关卡,走一路收一路,你能赚四十七两五?四两七钱五还差不多。”
那人被说的面红耳赤。
便有人笑道:“你还真别抱怨。没看那些大商户都没开口么?人家一回来往,利润上千两更多,商税以二成往上计,一次就得交个几百两银子。你才多大点?”
“那不应该的么。挣得多就该交的多,活该他们生意做的大。”
众人多是行商,对那些大商户艳羡嫉妒不必说,现在这么一听,心里就舒畅了许多。
便有人道:“这回去开封,银子铜子儿怕是不管用喽。上面那位发行新币,大家伙都知道吧?”
“门外就有告示,谁看不见呢?”有人道:“就是不知道新币什么成色。”
一旁小二正端着茶盘上来,闻言笑道:“各位大爷不必担忧,新币可爱的紧。”
“哟,小二哥还有这见识啊?”人皆笑。
小二哥不以为忤,笑道:“各位客官大爷都是厉害人物,小人区区一个小二,不能跟各位大爷相比。不过要说消息灵通,各位大爷还要看我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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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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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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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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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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