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酒楼二楼雅间,临窗。雅间别致幽静,窗外则是繁华流水一样的大街,里外之别甚大。
张少师与阎尔梅相对而坐。面前桌上放着一只红泥小炉,炉上紫砂壶,壶中的水还在沸腾。
阎尔梅端着茶碗,望着窗外繁华,眼神有些迷离。
“一日一个样,生机勃发如早春之树,泥中之芽。”他微叹道:“我以其武夫之身,无治国之能,谬矣。”
张少师笑道:“你见早春之树,春泥之芽。我见气数汇聚,成龙虎,气运之可预见,叹为观止。”
他抿了口茶,看窗外熙熙攘攘,道:“其据中原,占河南。收拢流民以工代赈,修葺城池,开荒土地,虽不知此时开荒何用,但其行其为,章法井然。你那漕运总督所依恃者,皆已伏诛,如今城中商业渐复,百姓渐安,大势已定。代明者非他莫属。”
张少师顿了顿,又道:“你看开封数百万丁口,自其入主,不见饥寒,可见其手段厉害。京师那位,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阎尔梅默然。
片刻后道:“长此以往,不需几月,中原河南再不复大明所有。人皆念嬴氏,谁还记得朱家?可叹京师皇帝兢兢业业愁白了头,各地封疆大吏却阳奉阴违蝇营狗苟,国之将亡耶?”
“国之将亡矣。”张少师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大明自洪武驱逐鞑虏至今,民心已散。朝代更迭乃是人道定数,自当改朝换代。贫道倒是喜闻乐见——左右不是那鞑虏入主,实乃诸夏之幸也。”
却转言问道:“不知这月余以来,史总督可有动静?”
阎尔梅摇头:“不曾遣人相询。”说着自嘲道:“怕是还等着朝廷圣旨罢?”
张少师失笑:“京师那位哪里还有余力?今年辽东在打,失地千里,损兵折将。中原在打,亦失地千里,损兵折将。国库空虚,百官尸位素餐,这大明朝哪里还有半分力气?”
又道:“莫说余力,便是能恢复几分力气怕也是难了。不论是眼下这位还是辽东鞑虏,都不会给他机会和时间。你看着吧,当下这位明年必定出兵,就是不知道是往北打还是往南打。”
阎尔梅闻言道:“大抵是向南罢?北边毕竟正统,若我是嬴氏,必定让北边与鞑子火并,隔岸观火,等打的差不多了,再出兵北上,一举定鼎。”
张少师笑了笑:“你怕是小瞧了这位。”
阎尔梅道:“非是小觑。鞑虏毕竟不弱,令其与京师火并,也能削弱几分,省心省事嘛。”
张少师道:“既如此,你我二人不妨打个赌,如何?”
“打赌?”阎尔梅讶然:“赌这个?”
张少师道:“近段时间河南之主不在开封,但总是要回来的。贫道打算去拜访一二。阎先生可与贫道一起,或当面问问?”
正此时,窗外传来喧哗。两人齐齐望去,正见一队金盔金甲武装到牙齿的威武之师簇拥着一位锦袍威严青年从街中而过。
似是感应到眼神,那马背上的锦袍青年抬头看了这边一眼,那种威势铺面而来,无论是张少师还是阎尔梅,皆觉呼吸一滞,心中震惊。m.xiumb.com
待这队威武之师过去,两人重新坐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色。
“正说着,没想到就见着了。”
阎尔梅片刻后哑然失笑:“果真非同凡响,有英主之象。”
张少师却还在默然。
他是修道士,比起阎尔梅,他看到的更多。刚刚嬴翌策马走过,虽然气息平和,但在他眼中,却如渊似海,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神秘莫测,深邃难当。尤以其周身气运,几已化作青紫之色,呈蛟龙状,已有飞龙在天之象!
那一眼对视,甚至将他这位修道士压制的不能呼吸。
那非只威严二字可以形容,更说明此人是个绝对的强者,甚至他父亲张天师身上的气息,都比不上。
“走。”
张少师忽然站起身来,径自往外走。
阎尔梅连忙跟上:“这便去拜访?”
张少师不言。
嬴翌走过开封主街,策马缓行。见民生渐复,心下很是满意。熙熙攘攘的百姓,左右营业的商铺,都让人欢喜。
他带着百人卫队,皆着新甲,武装到牙齿,所过之处皆令百姓惊呼。许多人指指点点,不知道嬴翌是谁。有知道的指出来,才知晓原来是河南之主。
百姓甚至拜倒在地,口呼大人,面露感激。
对此,嬴翌只有成就感,却没有什么得意的。坐天下者,便要对天下负责,这是他肩负的东西,是他的本职,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做的好是应该的。
而且眼下还远远不够,没有达到嬴翌心目中应该有的气象,那还需要努力。
回到嬴府,先见了王轶胜,粗略问了问这段时间开封的事,然后去后院,便隐隐有如怨似泣之音,直至于夕阳西下方止。
却也是饿着了——月牙谷近两个月的时间不闻肉味,嬴翌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神清气爽一出来,才知道有人求见,已等候两个多时辰。
他这里释放需求,下人不敢打搅,只好将客人晾在一边。
嬴翌失笑:“快带我去见客人。”
到厅外,王轶胜正守着,见嬴翌来,连忙迎上来,低声道:“主公,是龙虎山少师。”
“少师?”
嬴翌一怔。
“少天师。”王轶胜道。
嬴翌顿时了然,摆了摆手,径自往内走去,心里却在思忖:这龙虎山的少师,怎么跑开封来见他嬴翌?
几步已入内,正见两人奉茶。
嬴翌笑道:“不知竟是少天师莅临,有所怠慢,恕罪,恕罪。”
张少师与阎尔梅见嬴翌进来,都暗暗舒了口气。之前匆匆忙忙而来,到了之后才觉得鲁莽。嬴翌刚刚回来,必定有事情处理,未必有时间见他们。
如今见到,自然轻松了许多。
两人站起身来,齐齐施礼。
张少师道:“山野贫道见过河南之主。”
阎尔梅道:“阎尔梅见过嬴大人。”
嬴翌还了一礼,笑道:“坐,不必客气。”
分宾主落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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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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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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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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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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