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门猛地被掀开,一兵卒入内扑倒:“报闯王,禹州事急,袁将军请援!”
李自成大惊,喝道:“禹州是何情况,速速道来!”
兵卒强打精神,咽了口唾沫:“回闯王,掌盘子...袁将军得闯王命令,将数万附从驱赶至城南,又令兵卒进出鼓噪为掩饰,暗中遣精兵一万伏于襄城去往郏县的险要之处,防备襄城之敌发兵郏县。”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不料郏县明贼先以一部兵马来攻禹州,附从不能当,被明贼击溃。明贼军至城下,发炮击城墙,以致袁将军重伤。伏兵亦大败,折损泰半而回。襄城明贼随后亦倾巢而出,强兵过万,袁将军拖重伤之身与之大战,不敌,只好谨守城池。于是遣小人请援!闯王,禹州将陷,请闯王快快发兵,救援掌家的吧!”
满帐贼头闻言,皆色变,不能自已。
李闯惊怒万分,忍不住拔剑挥砍,将案桌一剑两段,怒喝道:“袁宗第这狗东西,是吃屁长大了吗?!咱老资给了他十多万人,这么不经打?!”
李闯之怒,并非没有缘由。袁宗第屯驻禹州,是有战略意义的。拖住襄城敌军是其一,之后配合夹击是其二。
如今袁宗第大败,什么计较都随之打了水漂,这如何不叫李闯惊怒?!
“襄城明贼之凶恶竟至于斯!袁宗第十万人也挡他不住!”李闯来回急走,片刻道:“咱老资眼下当如何是好?!”
牛金星见李闯目光扫来,只好站起身作揖道:“袁将军之败,实在出乎学生的意料。眼下襄城敌军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袁将军这一败,夹击之策已不可取。惟今之计,只有两个法子。”
“快快道来!”李闯连忙道。
牛金星组织了一下语言,顿了顿,道:“其计一,立刻拔营前往汇合袁将军,与襄城敌军拼死一战。”xǐυmь.℃òm
他看着李闯:“若胜,则万事大吉。若败,则...”
李闯听了,想了想,烦躁的摆了摆手:“第二策呢?”
牛金星吸了口气道:“若不击灭襄城之敌,只有南下一路可走。悍敌盘踞中原,击之不得,只有改换战略,图谋湖广甚至江南!”
袁宗第之败,牛金星没曾想过。只道是袁宗第十多万人,谨守一个城池,怎么也能拖住一些时日。
然而这一败,牛金星也抓瞎了。他此前坚持的既定战略,也不得不推翻。
“下南阳...谋湖广、江南...”
李闯听完,心中忍不住盘算,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是个流窜惯了的贼头,一撞到铁板,第一个想的不是拼死一战,而是跑路。至于之前所谓不破开封不存颜面,所谓的名声,都被他抛到了天涯海角。
说来说去一句话,保命要紧。
当下便有了决断:“好!传咱老资命令,抛却不必要的东西,整备兵马,准备南下!”
至于不必要的东西,譬如流民附从什么的,眼下自然顾不得许多了。
甚至连袁宗第,他也选择性的忘记了。
“是,闯王!”
一众文武贼头连忙应喏,就要散去。还跪在当中的兵卒此时已是傻眼,还没等他说话,李闯信步下来,一剑捅杀之。
正此时,帐外传来疾呼:“报!急报!”
李闯脚步一顿,神色铁青:“急报,又是狗屁急报!进来!”
又一兵卒入帐扑到:“闯王,大事不好!”
李闯一脚踹过去,把他踹翻在地,气急败坏道:“说!”
那兵卒一声血污,十分狼狈,被李闯踹翻,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鲁阳关有敌,掌盘子死了!”
闯王听完,只觉脑子嗡的一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周近牛金星、宋献策及一些贼头脸色皆唰的一下白了。
牛金星急忙道:“鲁阳关有多少敌军!?党守素怎么死的?!”
然而那兵卒已说不出话来,待一看,竟是咽气了。
整个帐中,此时已惶然一片,有中风雨飘摇的感觉。鲁阳关若有敌人扼守,下南阳走湖广图谋江南的新定策略,岂不是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牛金星强打起精神,喝道:“来呀,快去看看还有没有溃兵回来!”
又对李闯道:“闯王,天无绝人之路,鲁阳即便不能走,但天下之大,哪里不能驰骋?!闯王切莫灰心啊!”
李闯一脸青白,闷声道:“还能走何处?去山西吗?咱老资围攻开封已久,粮草物资俱已不足,去了山西那片白地,连凉水都喝不起!”
帐外雨水绵绵,李闯却说出这句话来,牛金星也哑口无言。
山西、关中之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牛金星怎么不知?多年以前,山西便天灾连年,高迎祥首举大旗,李闯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多年辗转大战,关中早被打成了一片白地,没有半点油水。
至于从关中去四川,更是想都不用想。没有足够的粮草物资,如何辗转千里,去的了四川?
“依学生之见,还是先问明就里再做计较。”宋献策此时站出来:“鲁阳关有敌扼守,人数若何,防备若何,知己知彼方能定策。若有机会攻破鲁阳关,不妨南下。若破不得,再做他想不迟。”
李闯暂时按住焦躁,微微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不久,又有溃兵返回,牛金星早遣人将溃兵拘来问询。
那溃兵言语错乱,问了许久,才知鲁阳关情况。
问完后李闯一刀杀了几近崩溃的溃兵,当啷一声丢下尖刀,颓然叹了口气。
“只一人啊。”
他精气神仿佛散去大半:“一人就斩我大将,杀我数千兵士,莫非天亡我也?!”
两个修道士一旁默然。
却牛金星大喝一声:“闯王!”
李闯一怔,茫然看他。
牛金星道:“想当初闯王十八骑奔命,不也缓过来了?如今闯王兵马数十万,比之当初如何?!”
李闯愣神,仿似想起当初被孙传庭、洪承畴围剿,险些丧命的窘境,一时不免无言。
牛金星又道:“十八骑奔命,尚且能回转声势,况乎如今?!神器之重,闯王虽天命所归,也须得经历考验。这便是考验啊!闯王听我一言:方今势艰,唯有搏命。鲁阳关之人凶横,且不管他。西去艰难,且不计较。不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破开封,趁敌不备转道亳州,南下凤阳,这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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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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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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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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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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