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如一粒尘埃,暗淡无光,深藏隐秘,在浩瀚虚空无穷三千之中毫不起眼,不明就里者等闲难以察觉。
两位仙君现身玲珑世界之外,却见一唇红齿白小道童正恭候之。
道:“家师知前辈将至,遣晚辈在此静候,有一言相告。”
枯荣仙君诧异看了万象仙君一眼:“你这位老友果然手段了得,竟算到此间。”
万象仙君本妖艳,此时却面色微沉,不答枯荣仙君,却看道童:“你家师父有甚相告?”
道童曰:“师父前日已云游访友去了,去时谓曰:吾风烛残年之身,只愿静待寿元尽时,不敢与大道轮回丝毫牵连。若有旧友前来,告罪一声,只道是不敢承也。”
言罢,道童稽首一礼,转身回玲珑世界去了。
只留下万象、枯荣二君,寂寂沉默。
枯荣皱眉:“莫非哄骗你我不成?万象道友,你这老友或便在这玲珑世界里,只不愿相见耳。”
万象仙君摇了摇头,转身便走:“我知其人,必不在此。走罢。”
枯荣仙君忙赶上几步,问道:“既是不在,该当如何?”
“去寻他。”
万象仙君面如山石,哪里还有半分妖媚之色,道:“我这老友,历来滑溜,极为知机。说来其根性天资,远超于我。只是后来被人伤了根本,由是修为难进,便转修推演掐算之道。”
又道:“此来我早有所料,只是心存侥幸罢了。不过他虽然算到我要来这里寻他,却不知算不算得到我誓不罢休?”
枯荣仙君疑道:“到底是何人?莫非他真能算出天一道人踪迹不成?连金仙道君怕也抓不住马脚罢?”
“术业有专攻,何况金仙道君有所顾忌,再则又要兼顾大道轮回之事。休看老祖决绝,然以我之见,这天一道人于老祖而言,怕也不过如此,只将以你我去杀他,杀不杀得,没甚重要。左右比不过大道轮回。”万象仙君如是道。
枯荣仙君有感,不禁叹息一声,深以为然。
“只是苦了你我,欸...”
“依附于上门大教,作那金仙道君门下走狗,既已享用资源,奔赴性命便是必然。”万象仙君自嘲连连:“怪只怪你我没那份根性。便若是玄离大君,老祖又可曾怪他?”
枯荣仙君默然。
万象仙君接着道:“我这老友,非同一般。虽被伤了根基,确也比我强了许多。他如今已是天仙之极,只因根基受损,不能再进一步。以其掐算推演之能,必定能抓的一丝马脚。左右数万年,只需得这一丝马脚,不怕寻不到天一道人。是时做好提备,布下大阵,我奉道殿八十一人,拼死也要教他授首。”
枯荣仙君吸了口气:“那便去寻你这老友罢。”
万象仙君颔首:“我知他几处落脚之处,也知他有几个好友,一一寻去,总教他不能避开。”
又道:“大道轮回,既为我友,便已入局中,哪里又逃的开?欸...”
无穷无尽的虚空在两位仙君脚下,也不过方寸之间。不多时,至一处,未曾寻见,两人也不心急,又至另一处,再寻...
如此多番,分明躲着二人。枯荣仙君道:“怕是要设些手段方可。”
万象仙君心头有数,便则有些手段暗施不提。
......
天仙气机如刀刻斧劈,在大地上留下几乎永恒不灭的烙印。自当初那天外大仙跌落世界,气机横扫灭绝生机,独余下少许一些幸运的生灵。尤以几个男女老道为最,其后每百年,都到这大峡谷外一聚。
“回想当年,实是痛彻心扉。”
一个白袍白须的老道士负手长叹:“那一日天维破裂,星辰坠落,大地动荡,万灵灭绝。欸,尤自记得那尊大仙,横卧大地之上,真身以万万里。每见这峡谷,那灭世之祸,便如眼前。老道多少师长同门,徒子徒孙,皆瞬间作了飞灰,欸欸欸...”
“有道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修士叹息道:“万灵尽灭,天穹近乎崩塌,大地至上,留下这万万里绝域。不料却成了你我磨砺道行的宝地。”
“每一回体会大仙留下的烙印气机,便多有所获。如今你我几人,修为将至此界之极,却是这祸患之中藏着的福报哇。”一个满面风霜的昂藏大汉深有感慨:“那大仙抬手补天穹,仙血化元炁,举手投足造化天地。欸,那天外之外,何其令人向往。”
“你道是福报,我却不以为然。”最后一位面如铁石,神色冷漠的黑袍老道淡淡道:“生灵灭绝,不过是因为你我蝼蚁。若得修为高深,能护的世界,又哪里来的灾祸?”m.χIùmЬ.CǒM
物竞天择,如是而已。
四人皆默然。
“老道修为突破在即。”最先开口的那位白袍白须老道怅然道:“一旦突破,必定飞升上界。此界生我养我,概为不舍呀。”
那黑袍修士不以为然:“修为突破乃是好事,何必作此儿女态?都是老不死了。你先走一步,我等三人随后就来。至于不舍,待修成大神通,莫非还回不来?”
白袍老道一怔,失笑道:“道友言之有理。只是心中没底呀。此界自诞生以来无数年,不曾有一个前辈得以飞升。如今贫道第一,却是忐忑,不知那上界是怎样光景。”
“如此扭捏,不如你压住修为,待我先飞升便是。”黑袍修士嗤笑一声。
“你我也算是得了造化。”女修士一旁道:“世界之大,自远古已降,独你我开辟出了道路,此幸事也。白云道友将以飞升,可曾将门中事安排妥当?”
白袍老道微微颔首:“倒也有些安排。却也不太过忧心。此间经历浩劫,生灵几尽灭,世界广大资源繁多任凭取舍,你我四人又是至交,守望相助,哪里有什么好安排的。”
黑袍修士道:“你自然不需安排。你门下几个皆是根性出众的角色,倒教人好生羡慕。”
白袍老道笑而不语。
便则这四人这里相聚,在许多远处,正有两个年轻修士,来到大峡谷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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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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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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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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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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