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锦衣卫也敢动!”
“赵参将,此事咱家毫不知情,与咱家等人无关呐!”
一干太监、锦衣卫登色大变,或色厉内荏,或连声解释,皆惶恐不安。
“咳咳...”
抚胸咳嗽了一声,赵昱只觉胸腹之中火辣辣的,如同火烧。也不知那贼人下了多少毒药,即便赵昱功夫已经超凡脱俗,能够控制全身气血、脏腑、血肉,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把毒素全部清除。
好在他体质特殊,自愈力超强,胸腹之中的疼痛,正是在排出大部分毒素的情况希阿,自愈能力与余毒纠缠而产生的反应。
深深地吸了口气,赵昱神色分外难看。
那鞑子举国之兵,也不曾伤他分毫,却没料到,竟栽在了区区一块猪肉上!赵昱心中恨怒,也感到自己初出茅庐,虽则警惕防备,却经验太少,不曾想到那些人用这般阴毒手段!
端端是小觑了那蝇营狗苟之辈!
目中寒光闪烁,赵昱钉着这余下四十余钦差队伍,面色变换两次,喝道:“都杀了!”
包围钦差的九十骑闻言,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他等百骑,已被太子拨于赵昱作为标营亲卫,自此,身家性命,与赵昱紧紧相连。况乎此番走辽东,乃是太子大事,不能有丝毫疏忽。
有人藏在钦差队伍中,对赵昱下毒,谁又敢肯定,这四十余人之中,就只有那几个暗子?
就算是钦差,也要斩尽杀绝!
将一切隐患,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不过片刻功夫,那四十余人便被斩杀殆尽。
赵昱目中寒光才稍稍收摄。
就有拿圣旨上前:“将军,从太监身上搜到了圣旨。”
赵昱点了点头,接过圣旨,卷起来放进怀里,道:“事急,既然这些杂碎都死了,没了拖后腿的,我们立刻动身,连夜赶路。”
“是。”
赵昱随后又问起野猪肉,却竟都吃过。不过并未有人中毒。想必要谋害赵昱的,并不曾考虑全面,或者毒药带的不多。
倒是都值得庆幸。
一路疾驰不提,到夜半子时,寻了个避风避露的地方,修整了两个时辰,天不亮又启程继续赶路。
日上三竿,有两骑迎面而来。
赵昱目力非凡,早早看的分明,正是派去山海关先行一步十人中的两个。必定是张统领遣来报讯的。
于是勒马道旁,片刻后两人到来。
翻身下马,先拱手一拜,便才将张统领去山海关所历之事一一道出。
“山海关马总兵满口答应,并已遣人传讯各镇总兵。”
赵昱闻言,先是点了头,随即沉吟道:“难道朝中那些蛀虫,不曾想到拉拢诸镇兵马?”
但又摇了摇头。
那等人物,说他治国安民,自都是些废材。但要说阴谋诡计,那绝对能把赵昱从京师甩到辽东。
赵昱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这么说,是马科自己的决定。
赵昱念头一动,大略明了。
马科是见过赵昱的,也知道赵昱的厉害。先不说他满口答应,是真还是假。但无论如何,他怕是都不敢得罪赵昱。
那朝中蛀虫,只把赵昱当个武夫。可军中出身的马科,才知道赵昱真正的厉害。
这对待态度,自然南辕北辙,格外不同。
心里有数,赵昱微微颔首:“张统领如今何在?”
“在马总兵府上静候。”
赵昱道:“归队罢。我们直去山海关。”
...
山海关总兵府,马科面露震惊之色:“你是说,那赵昱把钦差都杀了?!他哪来那么大胆子!?”
却又打了个寒噤:“这人真是无法无天。都做了参将,还这样肆意妄为,真是个愣头青。这样的人,最是不好得罪。一旦惹毛了,什么都不顾哇。”
马科心里不禁暗暗庆幸。
幸亏一早就不打算得罪赵昱,要不然等他来了,还有活命的份?
身旁师爷参谋就道:“的的确确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却也是个有决断的。毕竟不能肯定那钦差队伍之中,到底有多少阁部们的暗子,不如一刀杀光,一了百了。毕竟此番关乎太子大事,等闲疏忽不得。”
顿了顿,道:“信鸽传回来的信上说,我们的人找到痕迹的时候,赵昱已经离开了。仔细探查了当场的蛛丝马迹,主要是找到一块猪肉,说上面有毒。”
“哦!”马科不由叹道:“看来你猜对了。他们的确动用了这样的手段,可还是没能奈何赵昱。”
“赵昱应该吃下了有毒的猪肉。”师爷参谋又道:“当场还发现了一些食物残渣,应该吐出来的,其中也有毒。是鹤顶红,量很大,一头大象都能毒死。不过看样子,赵昱虽然着了道,却并没有被放翻。”
“真是个怪物!”
马科吐出口气:“看样子他应该快到了。你说,本总部该怎么办?”
“听他的。”
师爷斟酌道:“一则此人胆大包天,若总兵大人不从了他,后果难料。毕竟,其人因锦州之战,在辽东各军镇的大头兵心中威望颇高。”
马科不禁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
一旦惹毛了赵昱,翻手把他打死,想必恐怕他手底下那些大头兵,不说给他报仇,怕是反倒要乐得拍掌庆贺。
毕竟跟了赵昱,百战百胜,不说别的,这战利品肯定大把大把的有。这年头,底层的大头兵都穷怕了,从上到下一层一层的盘剥,说实话,像总兵之类的,对底层的大头兵,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依仗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家丁亲兵,或可谓之标营。
再则赵昱持圣旨而来,又占了大义。就算杀了他马科,也有的是理由。一句抗旨不尊,就足够杀他了。
赵昱又凶横的紧,鞑子万军都不能当,明军的底层小兵,又有何能为?
自是乖乖就从了赵昱。
那师爷微微一笑,知道马科考虑通透了,又道:“二则想必总兵大人也明白,赵昱此来,毕竟有圣意加身,是皇帝的意思,总兵若是推诿,寻常时候倒无所谓。哪怕来十队八队钦差,找了个理由推了就是。可赵昱来了就不行。推不了。”
马科深以为然。
这退却不得,正是建立在赵昱的凶威和声望上的。
“再则赵昱随了太子。总兵须得知晓,太子乃是储君,未来的大明天子。今上虽然勤恳,但毕竟能力不足,无法力挽狂澜,若大明还有救,希望只在太子身上。如今有机会能与太子拉上关系,总兵大人,机不可失呀。”
马科哪里不清楚,可他不是个有决断的,犹豫道:“可内阁几位阁部那里...”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师爷笑道:“这天下姓朱,不姓周,也不姓陈,跟不姓其他。阁老而已,这些年来,换了多少?”
马科听完,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阁老换了一茬又一茬,可皇帝总归是老朱家的。
“好!”
马科站起身来,一拍手掌,来回踱了几步,决心道:“我就把身家都押在太子身上!”他看了眼师爷:“希望老天保佑吧。”
师爷笑道:“老天已经在保佑了。”
他悠悠道:“赵参将不就是老天降下的战神么?”
马科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
师爷又笑:“非但如此,太子必定也是非凡人物。历来能人异士,莫不高傲非常。你看那赵昱,洪督师如何劝解,也不曾动摇。而太子一至,便就从了太子。就仿佛关羽、张飞、诸葛亮之余刘备,徐达、刘基、常遇春之余太祖!此天意也!”
马科喜色大涨,连连点头:“是天意,真真是天意呀!”
若非天意降下赵昱,大明在锦州就一败涂地了。此时怕是鞑子都打到京师去了。这是决定性的转折点啊!
“师爷大才呀!”马科恭维道:“若非是师爷,我想破脑壳也想不通透哇。只怪朝中都是些鬼怪,如若师爷能入阁,大明哪里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恭维可就大了。
但那师爷却生受了,分明也是如此自信。
却也不奇怪。
每每王朝末期,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人才辈出。只因正经的出路被蝇营狗苟之辈堵住了,真正的人才没有出头之路。也正因如此,一则加快了王朝的衰败——窃据高位的全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不衰败才怪。二则人才无路可走,要么投了鞑子,要么投了贼人,要么只能隐姓埋名。
如此,人才大多都与朝廷作对去了,由是正统朝廷更是雪上加霜。
这马科身边这位师爷,实际上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比他混的更惨的,真正的人才,比比皆是。
师爷又出了一个主意:“太子此番动作,分明就是要登上前台的节奏。朝廷衰败愈快,太子愈是忍不住,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廷继续这样下去。剿贼便是太子走出来的第一步。有赵参将,太子绝不会输,流贼还比不上鞑子凶猛。但若能有更多的可用之人、可用之兵,太子的胜利就会更辉煌。此时投靠太子,是最好的机会。总兵大人若能想办法说服其他各镇兵马,顺从赵参将调遣,太子知道以后,就不会忘了总兵大人的好处。待得太子登基,总兵大人的前程,呵呵...”
马科不由大喜过望,连道妙哉。
然后道:“那此事,就交给师爷去做?”
师爷欣然应允:“敢不从命?”
马科道:“待得师爷功成,必少不了师爷的好处。”
师爷微微一笑。
心里却暗叹这马科毕竟也是个短视之辈。
只是好处么?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自曾寒窗十年,只因朝中黑暗,没能出头。却并非不想出头。屈居于一个总兵麾下,做个师爷,也只是权宜之计。
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也想要展露自己的才华。给马科出主意,一则是为了报答马科这些年来的照顾,二则是希望马科能把他亮出来,在太子心中留个名字,日后才好出头。
却没想到马科只是这么一句话。
他只是心中微叹,却也打定主意,先把此事做好。马科不引荐,但他只要自己做好了这件事,自然有办法透露给赵昱,乃至于太子。
如果太子贤明,最少也会遣人来寻他,甚至重用也非是不能。
或可以此为考验,看看太子人品,是否礼贤下士,求贤若渴。
他自忖以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携了太子大势,赵昱凶威,不怕说服不了那些各有心思的总兵。
于是便不耽搁,亲自去办此事去了。m.χIùmЬ.CǒM
马科静候佳音,一日之后,赵昱就到了。
这位总兵自领了亲兵标营,在关下迎接。
那态度,当然亲热的紧,拍胸脯指天发誓,反正怎样表达对天子的忠心,对太子的忠心,对朝廷的忠心,表达对赵昱的敬仰,只要能说出口的,他都能说。
赵昱听的,也是鸡皮疙瘩直冒。
暗道这人不像个统兵大将,反而跟市井那些小混混一般模样,那面皮,实在令人不齿。不过对赵昱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难道非得这位马总兵冷面相对么?
这说明,这位马总兵,分明是有意投靠太子,正合了赵昱的意。
于是强自忍耐着,跟他左一句右一句的扯。
马科表达了种种谄媚,便就到了总兵府,笑道:“我早派人去各镇总兵处传达上意。未免有人心中摇摆,把我家师爷都亲自派去了。”
然后又在赵昱愣神的目光里,交了投名状:“来呀,去把西厢房那位杀了!”
才对赵昱道:“朝中有人不愿看到太子殿下调走辽东兵马,也派了人来。赵将军,我马科对天子,对太子,是忠心耿耿,专门留下此人,就是要在赵将军面前,表达我的决心!”
片刻之后,便就有兵丁送来一颗人头,正是死不瞑目。
见到此举,赵昱这才大部放心,笑道:“马总兵的心意,我已经看到了。待回到京师,见了太子,我一定向太子道明马总兵的深明大义。”
马科露出喜色,连忙道:“我已准备好酒宴,为赵参将接风洗尘!请!”
自是一番吃喝不提。
前时着了道,赵昱如今对吃喝,也自有警惕了。每一样菜,都先稍稍尝试一点,试过之后,才放开来,大吃一顿。
还对马科道:“马总兵大略不知,我这一路过来,竟被暗算。由是杯弓蛇影,倒是让总兵见笑了。”
马科知道其中道理,连连摆手,并不在意,笑道:“如今天下混乱,又警惕心才是好的。来,赵参将,先为锦州之战,饮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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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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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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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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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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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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