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师父会如何处置他,但是他必没有害怕。
因为无论师父怎么处置他,他也罪有应得。
苏轻侯看着跪在地上的谷凌风。自己最为得意弟子犯下如此大罪,苏轻侯心里也极为痛心。由于苏轻侯虽然恢复神智,但是有些事却已忘记,如果不是萧怜琴将事情原委详细相告,苏轻侯真是难以相信谷凌风竟然出卖了他们。
苏轻侯道:“凌风,你七岁时候就进了南院,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待你的……你们师兄弟五人,我对你和怜琴最好。而师兄弟们又是怎么待你的?你这是自己作孽,怪不得别人啊……”
谷凌风羞愧难当,他红着眼哽声道:“凌风罪孽沉重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是生是死,全由师父发落,凌风毫无怨言。”
苏轻侯道:“怜琴都与我说了。当初你虽然出卖了他,但是你至少还天良未泯念及一丝兄弟情义。所以怜琴也才侥幸活下来。而这次能一战定南境,说实话,你功不可没……”说到这里,苏轻侯话锋一转道:“但是你犯下的罪太大了,你也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陈恩、禅风……所以我必须得给他们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提起陈恩、冷禅风谷凌风,回想当初犯下罪过,他更是悔恨痛苦。
谷凌风抽出剑双手道:“师父,杀了我吧。”
苏轻侯接过剑,他的抚过剑身。于那柄剑断为数截,落在地上。
剑断情绝。
苏轻侯道:“你我师徒犹如此剑,日后我没有你个徒弟,你也不必再叫我师父。我念你天良尚存,又尽心戴罪立功所以留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在,我将你逐出师门。从此你再不是我苏轻侯的弟子!还有,我要废了你的武功!”
谷凌风听得这话身躯震颤,他眼中泪水闪动,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苏轻侯言讫连点谷凌风身上几大要穴,谷凌风顿感几处地方刺痒无比,而且苏轻侯指上内力也随着几处穴道位置在他周身扩散。随后苏轻侯手掌放在谷凌风头顶发力,引导着注入谷凌风体内的几股力量在他体内游走,最终那几股力量又涌向谷凌风百会,与苏轻侯的手掌内力合二为一,瞬间,谷凌风身体痛苦般猛得颤动了几下,脸上豆大汗珠滚落,面色也变得苍白发青。但是他却咬着牙一声也未啃。而泪水却流了一脸。
苏轻侯将手移开谷凌风头顶,谷凌风身躯停止颤栗。
他张开嘴,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苏轻侯道:“从此你也再不能修炼武功了。如果妄自修炼,你经脉会巨痛无比。不过,我还是给你留下两成功力,让你防身健体吧。毕竟师徒一场……而你出卖我们的事,我和怜琴也绝不说出,所以别人也只是知道你在强敌面前率众投敌而已,而不知你深重罪孽,也不会让你背负骂名。我苏轻侯扪心自问,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的确,这对谷凌风已是最好结果了。
毕竟他罪孽深重,百死犹轻。
如今师父没有杀他,也未逼他自尽谢罪,而是放他一条生路,如同再造。
而在他七岁时候进入南院,其实也是师父再造之恩了。身为苏轻侯最出色的弟子,他本可以在江湖中大放异彩流名后世,但是他却未珍惜,而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一切也都怪他自己。
谷凌风哽咽道:“谢师父大恩,师父对弟子恩情,来生再报!”
苏轻侯摆摆手道:“我已不是你师父,你走吧。找个安静地方,娶个妻子生几个孩子平平淡淡过日子去吧。”
谷凌风再不说话,流着泪给师父磕了几个头。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萧怜琴面前道:“怜琴,照顾好师父。我愧对你们,你……你才是师父最好的弟子,我不配……”m.χIùmЬ.CǒM
萧怜琴看着谷凌风,脑中回想起当年师兄们在一起的滴滴点点。
如今五个师兄弟,死的死,散的散……
萧怜琴心里悲戚。
尽管萧怜琴控制着自己情绪,但是她眼睛还是湿润了。
萧怜琴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塞进谷凌风怀里,她哽声道:“我会照顾好师父的。你就听师父的话,寻个无人认得你的地方,娶妻生子过好余生吧……”
谷凌风道:“怜琴,谢谢你……”
萧怜琴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谷凌风不是为这一沓银票谢她。
而是她念及兄弟情义挽救了谷凌风。
如果不是她煞费苦心保全谷凌风,谷凌风只有一个下场,死。
而且是身败名裂而死。
是她不让林屹插手谷凌风的事,是她想尽一切办法让谷凌风戴罪立功减轻他犯下的罪过。
虽然谷凌风现在被废了武功逐出了师门。但是他以后会过着平凡踏实的生活。平平安安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然后谷凌风转身黯然而去。
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苏轻侯发出一声叹息。
苏轻侯对萧怜琴道:“怜琴啊,把婴宁尸首捞出来葬了吧……”
萧怜琴道:“是。”
萧怜琴去捞伊婴宁尸首,苏轻侯却来到妻子坟前。
绮兰的坟一如从前。虽然这两年风云变化,但是谷凌风还是常来祭拜,而且常命人来清扫修葺。也许他觉得这样能减轻些他对师父的愧疚负罪。
苏轻侯身形落在妻子坟墓前,四周绿草如茵,各种花儿开的姹紫嫣红。空气中都充满花草馥郁芬芳。
苏轻侯靠墓牌席地而坐,他用手捂着右胸。
这次血战,他多处受伤,尤其被令狐藏魂伤的很重。
他这一身新换的光鲜的衣衫下,已是一身遍体鳞伤。
包括他的心。
但是他从不轻易将身上的伤,心上的伤示人。
因为他是苏轻侯,永远最强的。
苏轻侯抚摸着妻子墓牌口中喃喃道:“绮兰,原谅我很久未来看你。这两年多来发生了很多事。两年前我傻了……”
苏轻侯对着坟中妻子讲诉着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
“绮兰,春生死了,陈恩和禅风也死了,凌风也被我废了武功逐出师门了。对了,伊婴宁也死了,原来她是杨仲的人。呵呵,我真太失败了……还有,令狐藏魂找来了,他说锦儿是他女儿,他想把锦儿从我身边夺走,可笑。我苏轻侯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夺走我们的女儿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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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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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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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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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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