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于阗王尉迟渥密的使者到了。
“尉迟渥密这个老东西!”张小七的眼睛登时瞪起来了,“他身上有我一百多兄弟的血债,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反倒先找我来了!”
“小七兄,不要动气!”程怀亮安抚道,“还是先把那使者叫进来,看看她怎么说。”
“也好,把使者带进来!”
“是!”报信的士兵领命下去了。
少顷,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一个大美人款步走进了房中。
这女子真漂亮,面容俊俏,五官精致,肌肤如雪,媚眼如丝,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那俏皮的嘴角,一顾一盼、一笑一颦间叫人心神荡漾,虽然她不自藻饰,可往那一站,依然是清新脱俗、光彩照人,若论起姿色,此女跟翟珊和阿史那云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屋中的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吞了下口水,眼睛发直了。
女子面带微笑,朝张小七施了一礼,“小女子宇文霞拜见大人!”
“宇文霞!”房中众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全站起来了,拔刀出鞘,戒备起来,谁也没想到一直在幕后做手脚的神秘女子,今天竟然主动走到明面上来了!
张小七这次终于得以看清她的真面目了,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心中暗忖:“哎呀,这个宇文霞无论是相貌,还是举止神态,跟公主真的是太像了,难怪她们两人可以互相模仿呢!”
他当即一拍桌子,“宇文霞!你冒充公主,三番五次诱骗我们,刺杀殿下!今天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哎呦,瞧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难道要吃了我不成?”
“你!”面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即便对方是敌人,张小七也着实有些下不了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别误会,我是受于阗王所托,前来向你们求和的,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们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张小七抬手示意众人坐下来,稍安勿躁,向她问道:“这么说,你受命于尉迟渥密了?莫非你们归义城隶属于阗?”
“呵!一个小小的于阗王,也配役使我们?是尉迟渥密怕你们发兵攻他,痛哭流涕地向我求助,本姑娘见他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这才赶来想为他求个情!”
“宇文霞!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咱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你竟然还想着替别人求情!你说,这次撺掇阿史那欲谷和松赞干布起兵犯唐,是不是你们也参与了?”
“诶,大人,何必如此针锋相对呢,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我们若真想狠心除掉你们,只怕你们根本活不到今天,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要知道,我这次来,可是给你们带了一份厚礼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大人,假如你能答应不进攻于阗,我们归义城愿做大人的左膀右臂,供你差遣,我宇文霞从此也就是大人你的人了!不知大人你意下如何呀?”宇文霞说着,朝张小七抛了个媚眼。
“休要多言!我们攻不攻于阗与你何干?我们又岂会与你们这些反唐逆党同流合污?”
宇文霞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嫣然一笑,“人家一番真情实意,大人何必拒于千里之外呢?大人说我是反贼,可是你们这些大唐忠良却正在被官府当成反贼到处通缉哦!大人不觉得好笑吗?”
“哼!你不要挑拨是非,我们跟你们是两码事!”
“算了,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们打不打于阗跟我们归义城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尉迟渥密也不是好惹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若是他日你们碰了钉子,本姑娘还是会向你们施以援手的,谁让我真心仰慕大人呢!”
张小七还没说话,翟珊实在挂不住了,气得粉面通红,“住口!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妖女!我相公的事情,他自会做主,你又算什么东西!”
“罢了罢了!我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子,唉,既然嫂夫人容不下我,那我也只好告辞了!”
宇文霞正要转身离去,阿史那云起身叫道:“等等!宇文霞,别在我们面前耍花招,你的那一套把戏在我眼里根本没用!我问你,你为何要刺杀殿下?你受谁的指使?”
“好妹妹,别这么咄咄逼人嘛!你放心,我们已经改变了主意,不再行刺你的小皇子了,你想想之前的种种,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我刺伤过李恪,可你却假扮成我,搞垮了李元昌,还弄伤了我两次,咱们也算是扯平了吧!妹妹,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改日,欢迎你们到我归义城做客,告辞!”m.χIùmЬ.CǒM
说完,宇文霞一晃身形,飞身而走。
张小七和翟珊起身欲追,程怀亮阻拦道:“别追了!这宇文霞诡计多端,她既然敢来,想必一定有脱身之策,你们追出去也是徒劳无功,抓不住她的!”
张小七坐下来,对众人道:“你们说,她突然跑来,说了这么多似是而非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翟珊气冲冲地瞪了他两眼,“还能有什么意思!她不是跟你表白了吗?相公,你莫不是被这个妖女撩拨得动了歪心眼儿了吧?”
“哎呀!娘子,你想哪去了?”张小七赶紧安抚她,“就你相公我这长相,也就是你还能把我当成香饽饽!”
“哼!算你会说话!”
一边的程怀亮眉头紧锁,“宇文霞此来是何居心,她背后有什么猫腻,这些咱们一时还没法搞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她绝不是来给尉迟渥密说情的!”
“会不会是她故布疑阵,又设了什么圈套,想引咱们上钩呢?”阿史那云猜测道。
“公主说得是呀,确有这种可能!”楚恒忙不迭道,“依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什么于阗国,就安心呆在这里,等皇上的恩旨一到,直接回唐去算了,何必还要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呢?”
“不行!我一百多兄弟的血仇还没报,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咱们现在人员齐整,军队士气正盛,为何不打?难道那妖女的几句话就把咱们吓得畏缩不前了吗?简直岂有此理!”
李恪赞同道:“大哥说的是,咱们决不能让那一百多弟兄白白牺牲,必须要用尉迟渥密那恶贼的人头告慰他们在天的英灵!”
吐迷度也上前表态,“张帮主,在下所部皆愿听你号令!”
“好!即日起,整军备战,三日后,令三军皆服缟素,誓师出征!”
众人见张小七已然做了决定,也不再多说了,纷纷领命,下去准备了。
一晃三天过去了,张小七大军一万多人倾巢而出,浩浩荡荡,直扑于阗。
路上,程怀亮对张小七道:“小七兄,这宇文霞云里雾里地说了这么多,但是有一句她说得没错,尉迟渥密也不是软柿子,可以让咱们随便掐的,尤其是咱们如此气势汹汹地找他复仇,明摆着是要将他连窝端哪,困兽犹斗,他必会拼死一搏的,咱们还是要处处小心提防,不可轻忽大意呀!”
“恩,程贤弟言之有理!”
不出三日,大军来到于阗城外,安营扎寨。
于阗城上壁垒森严,大批军兵集结待命,早已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双方针尖对麦芒,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张小七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中军帐中和随行众人一起商讨作战方案,帐内的气氛非常紧张,各路哨骑探马往来不断。
正这时,一个军兵进来禀报:“大人,营寨外来了一个人,自称是突厥大汗阿史那薄布,有非常紧要的事情要面见大人!”
“什么?阿史那薄布?他还活着?”张小七一惊,忙招手道,“快把他带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魔鬼面具的人在军兵们的看押下走进来,在帐内站定,朝着众人抱了抱拳,“张将军,各位,多日不见了!”
张小七抬眼观瞧,见此人的身形和装束确实和阿史那薄布非常相像,心中疑惑,不禁问道:“你是阿史那薄布?那日,你被阿史那欲谷围剿,全军覆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哼!当然是拼死杀出来的!本汗是阿史那室点密四世孙,是西突厥当之无愧的正统大汗,岂是那等宵小能擒得住的?”
程怀亮嘲讽道:“呵呵,可笑!阿史那薄布,你落到这步田地,都成了孤家寡人了,也好意思自称大汗?”
“诶,不要这样!”张小七打断道,“阿史那薄布,行,你有种,这种时候也敢到我这里来,你就不怕我宰了你吗?”
“本汗若是死在你们手里,倒也没什么,只是我心有不甘哪!本汗的基业全都毁在了那个两面三刀的尉迟渥密身上,我若不报此仇,死不瞑目!”
“这么说,你是要帮我们攻打于阗了?”
“正是,这于阗城中机关的厉害,想必你们也都领教过吧,假如你们不早做防范,大军一旦入城,肯定会伤亡惨重,而本汗恰巧知道机关总掣所在,可以带你们兵不血刃,直捣于阗王宫!”
“哦?”张小七扭头看了看程怀亮、李恪等人,大家也都是满脸犹疑,“阿史那薄布,你隔着面具说话,让我们如何相信你呢?若你真心想助我们,何不摘下面具,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啊?”
“好!”阿史那薄布一伸手,当场把面具摘了下来。
众人看去,此人长得还算端正,神色泰然自若,目光镇定,看不出一丝慌乱来。
“恩,阿史那薄布,你先下去吧!等到我们攻城时,自会派人叫你!”
“好吧,本汗等你们的消息!”
左右士兵上前,将来人押下去了。
张小七点点头,感叹道:“这个阿史那薄布倒还有些大汗的气度!”
“小七兄真的认为此人是阿史那薄布?”程怀亮问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看他的举止神情,说话的口气,明明就是一个突厥大汗嘛!”
“就是他做得太像大汗了,我才觉得此人可疑呀!你想想,阿史那薄布生性胆小多疑,从不会轻易摘下面具,而此人摘面具的时候竟然连想都没想,毫不犹豫,还有他身处在如此境地下,说话竟对答如流,没有一点停顿,仿佛事先演练好了一般,这正常吗?”
“也许是他别无选择了,为了报仇索性孤注一掷,也未可知啊!”
“事关重大,小七兄可不能心存侥幸,若是轻信于他,再中了尉迟渥密的圈套,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该如何是好呢?唉,这城中的机关确实叫人头疼啊!”
众人正在为难,又有一名士兵跑来禀报:“大人!我们在营外抓到了一名奸细,已带到帐外,请大人审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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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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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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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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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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