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温柔乡是英雄冢,说的便是此理。
而作为一个志在举业的读书人自然需要以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至少在功成名就之前应该如此。
故而这临考前的一个月谢慎基本是在温书中度过的,面对王守文的盛情相邀,谢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吾辈读书人当志存高远,岂可整日想那些歌姬伶人!而在这时王守文往往会翻一记白眼,然后兀自出去寻欢。
这是二人的出身所决定的。王守文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即便考不中进士或者举人也可以优渥的过一辈子,最差不过混吃等死。
可谢慎却是寒门出身,自然要努力奋斗,留给他的晋升阶梯就那么一条,若是再不拼命就会泯然众人如方仲永之辈矣。
当然其间他也去找过一次宁员外,将自己的想法和宁益说了清楚。宁益也表示会尊重谢慎的选择,结果皆大欢喜。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乡试的日子。
谢慎早已在考前去贡院踩过点,故而一大早起来先是不慌不忙的洗漱,接着用了些干饼子充饥。
之所以没有喝粥是因为乡试的考试强度很大,每场都要考一整日。
虽然按照谢慎的实力很可能会提前做完文章,但按照规定他也不能提前交卷,必须等到考试结束吏人鸣锣才能离开号舍。
这当然有些不合情理但也不是谢慎能够改变的,只能选择接受这个游戏规则。xǐυmь.℃òm
在号舍中待上一天,方便问题就成了一个大问题,故而谢慎才会选择只吃饼子充饥,而尽量不食粥类。
在小书童陈虎儿的陪伴下谢慎和好友王守文、谢丕一起离开平安坊的宅子,朝青云街所在的贡院而去。
要说杭州贡院的规模,那可以算的上宏大了。
谢慎虽然先前并没有进去过,但远观下也感觉比府试、县试的场地大了不少。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毕竟府试、县试的场地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且只需要容纳本县本府考生,最多不过几百上千人。
可乡试却不同了,它需要容纳一省生员同场考试,人数近万,很难临时搭设场地。
故而贡院的建立就是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换句话说,贡院的唯一功用就是作为乡试的考场。
乡试三年一考,这就是说绝大部分时间贡院是荒着的。又因为杭州府气候湿润,故而贡院常常会长满青苔杂草,乍一看去甚是荒凉。
这还算好的,最可怕的是贡院不但荒芜,还会有毒蛇出没,这可是危及考生性命的事情,负责乡试的考官不敢大意往往会在乡试当年的四月对贡院进行整修,一来是修理一些漏了的号舍棚顶,一来是除草捉蛇。
这听起来有些滑稽,不过却是每次乡试前必演的大戏。
谢慎和王守文、谢丕来到贡院前,见人山人海颇是慨叹。
他曾读过一份史料,说万历年间杭州贡院可以容纳上万人同时考试,当时他还觉得有些夸张,但现在看来却是他见识浅薄了。
王守文嘿了一声道:“慎贤弟,如此壮观场面,我之前还从未见过。听说乡试百取其一,不知这次愚兄能否中举。”
谢慎翻了一记白眼,心道你考前把工夫都花在了喝花酒上不去温书,现在又来担心考试了。
“守文兄不必担心,我看你近来气运不错,应该是能中举的罢。”
这下轮到王守文翻白眼了。
“慎贤弟你这是什么话,气运的鬼话也能信?”
谢慎淡淡道:“如何不能信。守文兄可还记得那日西湖苏堤旁的算命道士?”
王守文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谢慎接着说道:“他说我命中会有桃花劫,接着我就遇到了徐侍郎的千金。”
王守文:“......”
一旁的谢丕尴尬的咳嗽一声道:“两位哥哥莫要闲谈了,前面开始列队进贡院了。”
谢慎这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由于参加乡试的考生人数实在太多,故而必须很早就开始排队进场。
谢慎从小书童陈虎儿手中接过考篮,便和王、谢二人加入了侯考大军。
听说这次乡试的主考官是当朝鸿胪寺少卿季安,是陛下钦点的人选。
这位季少卿虽然只是不惑之年但学识渊博,任浙省主考最为合适。
而副主考自然便是浙省学官陈方垠陈老大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学官毕竟督导一省学政,很可能和地方产生特殊的联系。如果让学官担任乡试主考,难免会让人怀疑会不会出现科场舞弊的情况。
但如果主考官是考前临时从京中派遣来的,学政担任副主考,那么流言便会不攻自破,于提学官陈方垠也是一种保护。
毕竟对于一个官员,尤其是学官这种相对清流的官员来说名声就是升迁所凭恃的最大资本。如果名声臭了,那再想往上爬几乎就不可能了。
至于同考官,则是直接从各州县教官中抽调的。这些同考官也就是俗称的阅卷官,是干苦力的,他们批阅的文章考卷还会呈递给主考、副主考审阅拍板,俗称拍脑袋。
他们只能决定哪个考生可以上榜,但至于具体的名次,却只能由主考、副主考共同商议得出。
如果遇到强势不讲道理的主考,甚至可以直接把同考官报上的考生除名,同理亦可以将漏选考生直接点上榜。
不过通常情况下主考官和同考官会有一种默契,双方恪尽职守为朝廷选贤纳才。
同考官都是各州县教官中的佼佼者,都是学术大拿,业务水平自然没问题,又因为是各州县平均抽调,那么就会相对的公正。
乡试已经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考试的公正性,接下来就要看考生自己的发挥了。
转眼间就轮到谢慎进贡院了。
乡试不论是严格程度还是考试难度都是科举中最困难的一场,挨过去了就会一路坦途。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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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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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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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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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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