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郑训导估计已经是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了。偏偏宁员外施以援手,郑训导如何能不对宁员外感恩戴德?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偏偏宁员外就是那个雪中送炭的人啊。
谢慎压下对宁员外的不满,沉声道:“先生可还有指教?”
郑训导微微一愣,旋即摆手道:“没什么,你去吧。”
谢慎冲郑训导拱手一礼,转身离开。
谢慎离开后并没有直接返回明伦堂,而是直接去堂前找正自休憩的王守文。
两大课间足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没有必要急着返回学堂。
王守文正自与一名县学生员闲聊,见谢慎走近便迎了过来。
“慎贤弟怎么去了那么久?看你面色发黑,不会真是......啧啧!”
听王守文意有所指,谢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随我来罢!”
王守文咳嗽了一声,笑声道:“好了好了,为兄不拿你打趣便是。”
二人走到一处银杏树旁,谢慎环视了一周见并无闲杂人等,沉声道:“可能事情有变,你回去和王世伯知会一声,先不必准备银钱了。”
谢慎将宁员外写的信复述了一遍,王守文听的直皱眉。
“这宁员外也太出尔反尔了吧。”
谢慎摇了摇头道:“他并没有在信中说明缘由,不过我觉得一定兹事重大。眼下我们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王守文点了点头道:“慎贤弟你放心好了。我王家既然答应和你合作,这银钱就一定不会吝啬。莫说两成的本钱,便是再要多些也好商量。”
“咳咳,这传话之人想不到竟然是郑训导,看来往后我们得拘束一些了。”
王守文一想到此,便觉得痛苦不堪。
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可这郑训导和旁人比起来也太古怪了。
谢慎摇了摇头道:“这倒也是没什么,以后多注意便是。”
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郑训导这样的只要一板一眼,就不会出大问题。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回到明伦堂听课。这堂课讲的是时文,气氛稍稍比上堂课好一些。
挨到下课,谢慎便和王守文,谢丕作别只身一人回到家中。
此时二丫正自跟着水芸学着绣鸳鸯,谢慎走到近前,笑声道:“你这绣的哪里是鸳鸯,分明是鸭子嘛。”
小萝莉听后小嘴一努,粉拳如疾风骤雨般向谢慎砸来,谢慎连忙跳闪开求饶。
“方才便算我讨打,这里赔罪了。”
“这还差不多!”
小萝莉还是觉得委屈,抱怨道:“公子忒的没良心。人家好心给公子绣荷包,公子不夸奖也就算了,偏偏还嘲弄人家。”
谢慎直是哭笑不得,走到小萝莉身旁道:“术业有专攻,你也没必要为难自己啊。”
小萝莉却是连连摇头:“可是水芸姐姐常对我讲,我们女人是必须会女红的,不然将来嫁不出去。”
“......”
见小萝莉一脸郑重,谢慎直是不知接什么好。
二丫这才多大年纪,就已经考虑嫁人的事情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又和二女闲聊了一会,谢慎便走进书房在书案前坐定。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给宁员外写一封回信为好,可是铺好纸提起笔谢慎却是没了思路。
这件事许多内情他并不知晓,宁员外似乎也并不打算让他知晓。
那么,即便他写了信又能如何,宁员外就会告诉他下一步的谋划了吗?
想通了其中关节,谢慎便叹息一声,放下笔捧着一本时文闲看。
静心,一定要静下心来。
宁员外对他隐隐有结交之意,说明宁员外不仅仅把他看做一个普通的商业合作伙伴。
人得两条路走路,现在操心别的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多看看时文积累一些行文手法。
闲话不提,却说一连过了十几日,谢慎刚刚从县学下学回到家中,书童陈虎儿便迎上前来,将一封信送到自家公子手上。
谢慎问他信是何人送的,陈虎儿连连摇头只说送信那人把信放下就走了。
谢慎拆开信来看,见是宁员外写的不免重视了起来。
匆匆读了一遍,他已是对事情经过了解了大概。
原来上次宁员外写信让谢慎大兄暂缓前往杭州不是因为茶叶生意,而是宁员外要忙着应付新任盐运使崔沣。
说来这位崔沣崔盐运使能够上位还多亏了谢慎。若不是谢慎想出四两拨千斤之法营救王宿,以崔沣的个性和背景是万万做不到盐运使的高位的。
想想倒也不难理解,宁员外既然贩盐就免不了要和盐运使打交道。之前的盐运使是卢仲景,和宁员外许是多年老交情,自然是什么都好说。
可这位新盐运使崔沣可是性子古板,油盐不进的主。
盐这个东西利益太大,盐商和盐运使之间有些默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很难说宁员外到底干不干净。m.χIùmЬ.CǒM
假使宁员外身子不干净,又遇上了崔沣,确实够头大的。
宁员外一心想着如何能够送走崔沣这尊瘟神,自然是无暇分心。
现在宁员外搞定了崔沣,便写信告知谢慎,可以准备一番叫大哥去杭州开店了。
余姚距离杭州并不远,走水路更是方便。要将大批余姚仙茗运送到杭州售卖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眼下便是要催王家赶快把银钱筹备起来。
唉,宁员外脚踩茶、盐两条船难怪赚的盆满钵满。
相较而言盐当然比茶暴利,可谢慎暂时却是没有涉足的打算。不是他不想赚钱,是他明白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在茶叶行业他至少还有大哥这个懂行的,加之余姚仙茗确实是余姚特产,自己有和宁员外合作的资本。但盐业他可是从没有涉足过,一无本钱二无经验想要空手套白狼吗?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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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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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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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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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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