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师姐。”
“五师姐。”
“师姐听到了,哎呀,你这家伙怎么又踩到师姐的草药了。当心,喂,喂,右边的也被踩到了。”说话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袍子袖口和下摆都很宽大,在山顶的清风中轻轻晃漾,女子身前的青石台上摆着个小方木桌,上面铺着张宣纸,宣纸上有些娟秀的小字,看那墨迹未干的样子,女子刚刚许是正在这里练字。
可惜现在她练不了了,她的七师弟来了。她脚下的这座山峰很高,叫观星崖,要是再晚些登上这里,是有机会和漫天星河亲近亲近的。女子平日里偶尔便会住在这边,所以山崖旁也修了个小木屋。这会儿她的小师弟刚刚越过自己药草园的栅栏,正气喘吁吁的坐在药草园里的凉亭弄茶喝呢。
叶英端起师姐晾在桌上的一小杯清茶,一口全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右手擦了擦嘴角,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看着样子大抵是在向他师姐示威。
“你这败家子儿,茶是用来品的,哪有你这么牛饮的,可惜我上好的竹叶青了。”紫袍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向叶英走了过去,她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看起来是对茶叶心疼的打紧,可嘴上却偷偷绽开了笑意。
“师姐,师傅收新徒弟了。”
“真的?快跟我好好说说。”紫袍女子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脸上一阵惊喜,一下子加快了脚步,三两步走到凉亭里靠着叶英坐下。“新的小师弟是哪里人啊?师傅为啥收他呢?他现在走到哪里了?”
“我哪知道,我也是听黄狗说的这消息。”
“这杂种该不是骗你的吧?”
“师姐,这你都敢说,小心。。。。。”叶英这句话还没说完便隐隐听到山崖下的某处传来一阵不安的犬鸣,听叫声似乎很不满意。
师姐弟二人屏息凝神,直到那犬没再鸣了,两人才一起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重新凑在一起说了起来。
“听说二师兄去接了,应该是快到了吧。”
“师傅为啥收这个师弟啊?”
“我哪知道?”
“你说小师弟长得俊不俊啊?要不先让他来我这花谷呆一阵子吧。”
“师姐你绝情,有了新的小师弟,就不疼我了。”叶英说着还用双手托了托脸颊,努力想做出可爱的模样。
“去去去,师姐这是关心晚辈,再说师姐哪里不疼你了,你自己说说你哪次在书院捣乱闯祸不是师姐帮你擦的屁股。”
“喂,别说那么难听好嘛,我们可都是文化人。”
。。。。。。。。。。。。。。
两个话痨聚在一起总能有说不完的话。
“师姐要不咱去书院门口候着小师弟?我真想赶紧见见呢。”
“行啊,我要让小师弟刚进师门进能充分感受到来自五师姐的温柔关怀。”
“师姐,你好恶心,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紫袍女子伸手使劲捏了捏叶英的脸蛋,疼的叶英哇哇直叫。
“走吧。”
“行啊,可我还没准备”
叶英好字还没出口,女子便拉起他的手纵身从身前数百丈的观星崖前跳了下去,山崖下是一片花的海洋。
离观星崖二百里远的一个小镇子的麻馆里,这会儿聚了很多人正在这边打着麻将。麻馆有两层楼,一层整整齐齐的摆放了有二三十张麻将桌,打牌的,看牌的,倒水的,打架的,全聚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二楼则显得清净了很多,错落有致的布置着七八个雅间。南面叫“四方”的雅间里,有个常客,这人大概六十岁上下,面容虽然不算打眼,可打起牌来,是有那么几分风度的。经常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个约莫着三四十岁的中轻人,大概是他家里管事或者书伴一类的人吧。这老先生牌品不错,而且经常还会从家里给大家带些很有特色的吃食来,所以熟悉的牌客们都愿意和这老先生同桌一道打牌。
老先生一般让别人叫他夫子,这名字肯定不是真名了,从名字猜测,老先生大概是附近哪家县学教书的老先生吧,而且看他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样子,身上甚至有可能有功名。所以平日里大家对这老先生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老先生打牌其实还是输多赢少的,不过他对这个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每日早晨七时起来梳洗完后读上一会儿书,便会坐着这中年人赶的驴车往这边的麻馆里来,老先生家离这里其实很远,每日驴车上都要晃上三四个时辰才能到达小镇,差不多能赶到每日下午的牌局,一般打到下午太阳快收山时便会跟着中年人回去。
这看起来应该是一个有些故事的老头,这个中年汉子应该是他家的管事吧。
“先生,咱今天是不是差不多准备出发了,晚上家里有客人要来呢。”那中年男子在背后轻轻询问还在打牌的老先生。
老先生手里捏着个牌,似乎还正在想着如何把这牌做活,他听中年人这么一说,顿时笑了起来“唉,年纪大了,这记性也不好使了,今日家里确实是有人要来的,玩牌玩的高兴却是忘了,可能要早些离开了,还望几位老友多多包涵。”说着让身后的中年人掏了些银子出来,却是把今日的输赢都一人买了下来。
周遭几位笑了笑,也没说话,见有了分晓,也都各自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了。
老先生在那中年人的搀扶下从二楼走了下来,一楼的闹腾景象顿时映入眼帘,他趁着中年人去外面取驴车的时候,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城南的一个小泼皮在和店里护卫掐架。说的大抵便是偷盗一类的事了,这小泼皮是有前科的,因此吵了一会儿,麻馆里的护卫也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扔了出去。
小泼皮很难过,因为他今天真的有急事,很急很急的事,他爷爷染上恶疾已经三日了,他却依旧还没凑到足够的钱去给爷爷抓药,想去麻馆试试,却被人抓住现行,痛打了一顿扔了出来。
“唉,这可真是难倒英雄汉啊。”小泼皮在那悲伤的嘟囔了两句,他看着年纪不大,可能也就十三四岁,这会儿却眼泪都要出来了。
两锭银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小泼皮使劲睁开眼又瞧了瞧,没错,是两锭银子,他顺着拿手的银子往上瞧,是位老先生,满头白发,穿着一身素衣。
“您这是给我的?”小泼皮用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问道。
老先生没说话,笑着点了点头。
小泼皮颤抖着从老先生手里接过银锭,像是怕老先生反悔一般,赶紧放进了怀里,双肩微曲,似乎想护住这来之不易的银子。可感受到怀里银子的重量,他突然又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是大恩,他得报。
于是他很认真的给老先生磕了三个响头,磕的脑门都微微有些泛红,他还嫌不够,又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有些发黑的纸片,在脚边找了块黑石炭,郑重的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然后交给了老先生。
“你叫王小二?”老先生看着纸片上歪歪扭扭的字问道。
“恩,姓王的王,小二的小,小二的二。”
“挺好听的名字,你爹娘取的?”
“是我爷爷取的。”王小二说道这里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对了,老先生,您叫什么啊?”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叫夫子,夫子的夫,夫子的子。”
听到这里王小二从夫子手里又把那张纸条拿了回来,用黑炭又添了一行字上去。“王小儿于隆庆三十八年夏月初三欠夫子老先生一条命。”
“这份恩情我王小二一定会报的。”这话小泼皮是一字一句说的,然后郑重的把小纸条交回了老先生手里。
老先生也很认真的接了过来,装进怀里。
“快看,那边有麒麟。”老先生冷不防得指着王小二身后说道。
王小二一脸奇怪,赶紧回过头去看,却只看到一只老马被拴在不远处的河堤上,正在烦躁的踱步。等他再回过头来,却哪里又还有老先生的身影。
老先生这会儿已经在驴车上了,驾着驴车的那个中年人书生模样的人其实是他徒弟。老先生叫夫子,所以这个徒弟自然就是书院里的先生了。
这个中年书生打扮模样的人叫李道策,是夫子老先生第一个徒弟,所以大家一般叫他大先生。大先生今日其实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他不太想表现出来,忍得有些辛苦。只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今日驾这驴车时,缰绳扯的都比平日里高了几分,所以驴车走得比往日快了许多。
大先生是真的高兴,因为今天他有一个新的小师弟了。
与此同时,潇洒的白衣二先生还带着长生和瑶瑶在数百里外飞行,世上第六美的三先生还翘着脚丫在床上想着给师弟准备什么礼物。四先生长孙忘情,在飞瀑的黑石下,抖了抖眼皮,应该是快睡醒了。五先生则正拉着七先生从观星崖上往下掉呢。六先生这会儿该是化成了一团烈焰在极北的草原上燃烧吧。
他们都是书院的学生,他们也都是书院的先生,他们都在书院修行,不过和一般门派有些不同的是,书院从来没有固定的授课地方。因为他们站立的地方就是书院,他们是怎么样,书院就是怎么样,他们在哪里书院就在哪里。
普天之大,哪里不可以修行。
于是,哪里便都是书院了。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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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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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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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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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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