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绕于林秋周身的火光渐渐暗去,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后,就连深海的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
对他而言,这位骑士王拥有几乎压倒性的力量,自这场交锋开始不过短短数分钟,即便处于松动了封印的状态下,都无法伤到莱因哈特分毫。那时在塔伦王国时深深的无力感再次席卷林秋残存的意识。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磨难之后,圣殿骑士,依旧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被莱因哈特波及到的阁楼不断塌陷着,他却像是毫无察觉般,不顾一切地杀向林秋。这位昔日的骑士王双目血红,满面狰狞,随着他每一次斩击,身上的气势便又攀升了一分。如果说『杀戮之面』的战斗方式类似于高高在上、主宰生死的死神,那么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只不啃噬掉敌人便不可能罢休的凶兽。
“深海,你还好吧……”
剑刃上的光芒已全部散去,林秋凭借仅存的刻痕力立于空中,他握着剑的右手已被黑色的火焰烧得皮开肉绽,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伤。
最让他恐惧的是,光芒散去的那一刻,他的刻痕力如退潮般急剧衰退。
“喝!”
然而莱因哈特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眨眼间,他便出现在林秋的上方,手中的骑士剑顺势劈向林秋。
这一次,深海没有再回应他。
他勉强抬头挡向迎面而来的一剑,无可匹敌的力量瞬间压弯了他的手臂,他的身子也随之朝地面坠去。莱因哈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他不再追击,而是将食指指向林秋的落点。
平时的地面顷刻间化为一片沙漠,那一刻,林秋仿佛看到了沙克达姆原本的样子——没有王城、没有公爵府亦没有蔷薇公主居住的阁楼,厚厚的风沙将半个城市都掩埋在了下面,毁坏的建筑边,依稀能看见几具风化了的白骨。
这,才是被骤降的沙暴地带毁灭的沙克达姆的真实面貌。
而他落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流沙旋涡,旋涡尽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操纵沙子的力量,是『流沙』的能力。
眼前的一切告诉林秋,骑士王莱因哈特在那场战役中战胜了『流沙』,并将它的能力纳为己用。
接着,他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
“哈——”
林秋像一个溺水的人,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他坠入旋涡后,那段黑暗似乎只持续了一个瞬间,他就出现在了这里。灼烧的疼痛荡然无存,他呆滞地伸出右手,皮肤完好无损,没有丝毫烧伤的痕迹。
房间的格局是他所熟悉的——斯拉克家族的宅邸。
见他醒来,安娜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胸口略微的痛感以及怀中少女柔软的触感都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窗开着,熟悉的、参杂了糖果香味的微风吹进了他的房间。
难道自己做梦了?
如果是梦的话,也太过真实了吧。那时身上的痛苦与心中的无力感栩栩如生,让他很难把晚上的一切归为梦境。
安娜的话很快打消了他的猜测:“我以为你死了,提尔哥哥!”
“哈哈,我怎么可能死呢?”
林秋揉了揉她蓝色的短发,哈哈大笑。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被那个坏国王打进旋涡里了!”
林秋的笑容一僵:“后来呢?”
安娜抬起头,懵懂地摇了摇头:“后来就在这了。”
这绝对有问题!
林秋凑到床边,沙克达姆完好无损,大道的彼端,蔷薇公主居住的阁楼依旧矗立在那里,他赶忙从桌上拿起深海,迫不及待地问道:“深海,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记得战斗的最后,连深海的意识都消失了。
“主人,如果您想问那场战斗的话,那的确发生过了。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回到这里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您。”Χiυmъ.cοΜ
林秋长舒一口,还好深海也恢复了。
“咦,原来是骑士大人您醒了啊?”
薇拉端着水盆,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林秋愣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晚上发生的一切后,这位暗恋着莱因哈特的女仆还能露出让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薇拉将水盆端到床边的小桌上:“既然您醒了,就来洗脸吧,不洗脸可是不行的哟。”
林秋试探性地问道:“薇拉?”
直觉告诉他,薇拉之所以对他笑脸相迎的原因只有一个。
果然,如他预料中一般,薇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诶?骑士大人知道我的名字?”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莱因哈特对倒塌的阁楼熟视无睹,因为他知道,当蔷薇公主“一觉醒来”时,一定会记不起发生过的一切。对沙克达姆的人而言,莱因哈特变了一个足以让时间倒流的把戏。
正因如此,街上的小丑才会如往常一样逗弄着经过他的孩子们。远处的广场上,围在一起的糖果艺术家们不遗余力地为蔷薇公主准备着一场盛大无比的晚宴。对他们而言,叛乱从未发生过。
这显然是蔷薇公主诞辰前的某天。
林秋摆了摆手:“啊,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认识的人,所以一时间认错了。”
“那可真是太巧了,骑士大人您先洗脸吧,我去为您泡一杯红茶。”
林秋忽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哦,对了,我昏迷多久了?”
“已经两天了。”
比上一次早醒来两天,也就是说,距离公主的诞生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直到薇拉离开,安娜才小声问道:“提尔哥哥,你怎么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林秋若有所思地坐到床边,手伸向盆里洁白的毛巾。
艾丽莎出于某种原因昏睡在蔷薇公主房间的对面,莱因哈特掌握了『流沙』的能力,并且真实身份是一位隶属于『混沌教』的圣殿骑士。对于莱因哈特操纵一切的把戏,他也隐隐有了些头绪。
——海市蜃楼,一个与沙漠息息相关的词。
现在自己需要做的,是摸清那位金阶皇家骑士的身份。
林秋暗自下定决心。当他手触碰到温水的那一刻,安娜忽然气势汹汹地冲到他的面前,一把抓起盆里的毛巾:“提尔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次轮到安娜来照顾提尔哥哥了!”
对沙克达姆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们祥和生活中最平常的一天。这里的青年们依旧宅在家里,对着墙壁上的日历发呆,幻想着五天之后,自己成为被蔷薇公主选中的幸运儿;这里的护卫们依旧巡逻于广场上,时不时向那些前来许愿的人抱以和善的笑容;女仆们则依旧忙碌于各自主人的宅邸。
而林秋,也依旧在房间里嚷嚷:“安娜,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洗脸只要洗一次就可以了!”
“那……我给提尔哥哥读故事吧!”
“拒绝!”
薇拉将泡好的红茶放到桌上,她眯起眼,弯下腰,细声道:“欢迎来到沙克达姆,骑士大人。”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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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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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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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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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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